第八七回 惹官非誰笑到最後(下)
“回稟大人,聽說還沒有,估計確實是被打的挺重。”
“那薛家和許家有什麽動靜沒有?”他眯著眼睛問道。
“暫時都沒有,大人這薛家的底細我們是知道的,可是那許家既然能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在京城天子腳下開了那麽多的商鋪,應該也不是小腳色,聽聞朝廷上的二品翰林院編撰彭大人是其哥哥。”
“哥哥?他不是姓許嗎?怎麽回事?”
“這……這就不知道了,但是他們兩個人卻是有些關聯,那彭大人自從有了自己的官邸之後,聽說那姓許的就是住在那裏的。”他如實的回稟道。
“這樣啊?兩邊卻是都沒動靜嗎?”尹正道再一次的問道,他可是一個聰明的人,能牢牢坐穩這個位置他必是有自己的手段。
“大人,卻是……”
“回稟大人,外麵榮國府賈老爺求見。”一個衙役回稟道。
“請,快請!”尹正道急忙站起來,雖然來人的官職沒他大,可是他的後台硬啊!皇帝的枕邊人吹風,那可是他擔待不起的。
“賈老爺,嗬嗬……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他抱拳迎到了門口,賈政回禮淡淡的一笑。
“尹大人貴人事忙,在下豈可過來煩擾。”
“哎,賈老爺說的這是什麽話?請,快請,上茶!”尹正道一擺手,府內的小婢端上茶水。
“府上的老太太身體可好?”
“托尹大人的福,一切安好,嗬嗬……”賈政嗬嗬的笑了起來。
兩個人閑話的聊了幾句,尹正道心中明白這位當今皇妃的父親來這裏做什麽?不過話說來,正經應該先來他這裏的,不應該是那位王大人嗎?正在他思忖間,賈政話鋒一轉。
“尹大人,最近可有官司在查?”
“嗬嗬……賈老爺。”尹正道心中念著,來了,卻也神色微變。
“不知賈老爺說的是那一起官司?”他的話音剛落,外麵的衙役又大聲的回稟道。
“京營節度使王大人到!”聽到這一聲,尹正道蹭得一下站了起來,賈政也起了身,尹正道微笑的衝著賈政點了點頭,然後快步的走出來,將王子騰迎了進來。
“呀!原來賈兄也在這裏?”王子騰抱拳道。
“嗬嗬……王兄,多日不見。”賈政抱拳道。
“是啊,多日不見,沒想到我們今日會在這裏相見。”兩個人除去親戚關係,直接兄弟相稱。這王子騰原本不想插手此事,畢竟那薛蟠也是惹事的根苗,希望他經此一役,能長長記性,不再胡鬧,可是他沒想到這榮國府這麽快就出手了,既然人家不介意趟這次渾水,那麽他又怎麽能置身事外,讓旁人看著笑話。
“兩位請坐。”尹正道招呼著,三個人入座之後,王子騰看了看賈政率先開口道。
“本官這次來順天府,說話也不想繞彎子,不知尹大人對我那不爭氣的外甥一案,是何見解?”
“這個?”尹正道略一猶豫,方才開口說道。
“不知薛公子現在傷勢如何?”他避重就輕的問道。
“唉!”王子騰當然知道他為何沒有直接回答他。
“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有沒有性命之憂?”
“這,太醫說是沒有,醒過來想也是這兩天的事情了。”
“那既然這樣,王大人可否等薛公子醒過來再問案,畢竟他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我們不是全憑以及猜測問案。”
“嗬嗬……”王子騰聽了笑了笑,他望了一眼賈政道。
“尹大人,若是我說的不錯的話,在拒捕疑犯那天,他已經承認是他毆打了我的外甥,請問,既然他已經承認,還有什麽好等的?”
“王兄所言極是。”賈政在一邊附和道。
尹正道聽了笑了笑:“王大人所說極是,那本官今日午後開堂問案,兩位大人可滿意?”
“哎?”王子騰皺了一下眉頭。
“尹大人此言差矣,大人身管皇城治安,查審問案,便要與民做主即可。”他說完這番話,便站起了身道。
“本官還有官務在身,先告辭了。”他說完拱了一下手,轉身離開,賈政看著他這麽快就離去,好像自己要說的事情,也已經被他說了,這事情他的夫人是怎麽搞的,既然他的哥哥應承下來,怎麽還讓他來插著一杠子,不過,幸好自己什麽都沒說,否則再見麵他真的是無顏麵對他呢。
“賈老爺,近日來此?”尹正道看著他問道。
“我……無事,就是來看看那薛蟠被打得官司如何了,既然尹大人午後就開堂,那我就回去聽消息了。”說著,他也站了起來。
“賈老爺慢走。”他目送著他離開,然後目光慢慢的轉冷。
“老爺,老爺,今日午後就開審嗎?”方才那位年輕人從後麵轉出來問道。
“嗯,這一邊已經有了動靜,嗬嗬……就是不知道那一邊是不是也快了,叫他們午後都精神點兒,準備開堂審案。”他說完,一甩袖子轉入了內室。
雨打芭蕉,好好的天,忽然間陰雲密布,接下來一個炸雷轟得街上的行人加速了腳下的步子,許成渝懶散的倒在幹草上,關在這裏快要三天了,怎麽還不開堂問案啊,他整個人再在這裏多留一天,就能發黴了。
‘哐啷啷!’獄卒開鎖的聲音在此時響了起來。
“許公子,請。”
“嗯?”許成渝宛如月牙般的眉毛挑了挑,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不用審就要把他放走嗎?
“許公子,大人提你到公堂問案。”獄卒見他臉上全是疑惑的表情解釋道。
“哦。”許成渝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草葉。
“不用鎖我嗎?”他抬起手,看了看,以前也見過開堂問案的,這一旦收監,關在牢獄中,不是應該帶上牢具嗎?
“許公子還沒有定罪,請吧。”獄卒客氣的說道。
“哦。”他的眉毛再一次的挑起來,雙手背到了後麵,舉步走了出去。
順天府衙門坐北朝南,因北方有鬥,所以尊北為上,官署衙門都有坐北朝南的講究。而尋常百姓的民居,亦或官員府宅,不論貧富,雖也坐北朝南,但絕不能正南正北,必須略微偏東或偏西,隻有官府衙門或寺廟才能正南正北。
順天府官衙大門左右,列有兩道磚牆,沿門側呈斜線,分列往左右前方伸展,像個“八”字形,許成渝不由得想起一句話“衙門八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想到這句話,他不自覺地冷哼了一聲。
“八字牆”其實就是衙門的“公告欄”,上麵貼滿了官府的各種告示,如果有皇上的“聖諭”,是一定要掛在右邊的“八字牆”上,因為是以右為尊,有了“聖諭”甚至還要笙簫鼓樂、吹吹打打地舉行隆重的儀式……
許成渝被帶進了府衙門,雖然外麵已經開始下雨,但是一點兒也不影響無聊的人們,看升堂問案,何況現在一些有些見識的知道原告是極其有背景的,這被告也隻是有些金錢而已,有些人甚至已經想到這位被告,因為這場官司,家財盡散,沿街乞討的情景了。
許成渝站到大堂中央,朝著端坐在上麵的人掃了一眼,官威十足,可是與他的哥哥相比,那還是有距離的,他的文哥哥那就是一個冷啊,他的嘴唇翹了翹,不等兩邊衙役嗬斥,自己‘撲通’一聲跪在了下麵,不管做沒做錯事,跪當官的總是沒有錯。
“哼!”尹正道看著跪在下麵的人,還真是識時務。
“下跪之人可是‘黛渝’酒樓的少東家許成渝?”尹正道正色問道。
“正是小人。”許成渝低著頭,恭順的回答。
“你抬起頭來。”他身子一斜靠在了桌案前。
“小人不敢。”成渝的嘴角一翹。
“恕你無罪。”
“謝大人。”成渝緩緩地抬起頭,尹正道微歎了一口氣,果然與那位年少的狀元一般,都是這樣出色的人兒,此時的許成渝給人一種出水蓮花,異常寧靜的感覺,不染塵世一絲汙垢,這樣的人能行凶打人,他可是萬萬不能相信,可是——
“下跪之人,你可知身犯何罪?”
“嗬嗬……”許成渝笑得很輕。
“大人,他們說小人打了人,所以把小人抓了進來。”
“他們說你打了人?”尹正道皺起了眉頭,這句話的意思?
“那你自己說你有沒有打人?”
“有——”他微笑的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尹正道,但是緊接著他又道。
“不過聽說那薛公子受傷很重,現在似乎還沒有醒過來,可是大人——小人不會武功,而且隻是踹了他一腳,所以他應該不會傷的這麽重吧?”
“哦?你的意思是打薛公子的另有其人?”聽他這麽說,尹正道皺了皺眉。
“那個人是誰?”
“這個……小人並不認識。”許成渝老實的回答。
“哦?你這是什麽話?難不成你在戲弄本官?”
“大人,小人不敢。”
“不敢嗎?”尹正道重重的敲了一下驚堂木喝道。
“小人卻是不敢,而且小人確實是不認識那位公子。”
“哼!”尹正道冷哼了一聲,這個時候,應該顯示他的官威的時候了,因為忽然間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著他臉上沉寂的笑容就是來氣,莫名的生氣。
“大膽許成渝你以為本官是三歲的孩童嗎?早在那日帶你回來的時候,你不是已經承認是你所為,而現在又說出如此的話來,不是戲弄本官又是什麽?”他說著又一次的重重的敲打了一下驚堂木。
“看來不給你這個刁民用刑,你是不會老實招來!”他說著就要將手中簽子扔下去,這個時候先前的那位年輕人伏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他手中的簽子頓了頓,用眼睛掃了一眼麵色不驚的許成渝,他有什麽把握他不敢動他嗎?
不過,也確實他現在還不能做什麽?
“那個人是誰?”他再次的問道。
“我不認識。”平靜的回答。
“是嗎?嗬嗬……”尹正道眼中一抹精光滑過,他輕輕地擺了一下手。
“大人!”兩邊的衙役站了出來。
“去把那日當場的其餘三個人都給本官帶過來!”他的話音一落,許成渝眉頭皺了一下,這位精明的尹大人當然看到了他這時的神情,心中冷笑,畢竟還是年輕人,嫩了一點兒。
“大人,您何不等那位薛公子醒過來在審問呢?他醒過來不就知道是誰——打了他。”
“哼!本官做事不用你教!來人,去,將一幹人等悉數帶過來。把他帶下去!等把相關人等都帶來之後,再次升堂。”說完他一甩袖子走了下去。
許成渝挑了挑眉頭,唇角勾了起來,這人真是不聽勸,不過林妹妹和小傑兩個人他們應該是找不到的吧,嗬嗬……至於那個人,管他呢?
外麵的雨也僅僅下了一陣兒的功夫,當它停下來的時候,外麵的空氣一片清新,北靜王府門前,水溶閑來無事,一身便裝走出了郡王府,身後的兩個貼身侍衛,因為他的吩咐遠遠地跟著,轉眼間與她分開又有兩日了,這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煩悶著漫無目的的走著,夜色漸漸落下的時候,他剛想轉身回府,這個時候兩三個官爺將他的去路攔住了。
“是他嗎?”一位官差問著身邊的一個下人打扮的小廝道。
“是!就是他!”這名小廝大聲的叫道,那個雅間裏的幾個絕色男人,相信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好!是他,帶走!”剛才說話的人一揮手,就把水溶給綁了起來,而躲在不遠處的侍衛剛要衝過來,卻被水溶一個手勢止住了。
終於找來了,他倒是要看看他們怎麽審理這起官司,不是他以自己的身份壓他們,是他們一個個太不安分了,那個薛蟠,由於薛寶釵的原因,他也是有所打聽,就是一個手下每個分寸的呆霸王。
……
“啟稟大人,找到一個。”衙役進來回稟道。
“就一個?”他單手敲著方才‘黛渝’酒樓送過來的銀兩。
三千兩,出手確實闊綽,不過,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做賊心虛,還是那位翰林院的大人不好出麵,而派酒樓的人……
“回稟大人,就找到一個,其餘的兩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一樣,城裏麵沒人見過那兩個人。”
“是嗎?既然這樣,就先把找到的這一個關起來吧,明天升堂,嗬嗬……”找到一個也不錯,就是不知道找到的這個是不是真正打人的那一個,不過不管他是不是,是那當然最好,不是……那也隻怪他倒黴了,誰讓他既無錢有無勢,偏偏還認識這樣的一群朋友。
朋友?應該不對,那個姓許的不是說不認識他嗎?隨便吧,他不願多想的合上了眼睛,那稟報之人見機退了下去。
水溶被無禮的推搡進牢房裏,而在另一邊的牢房中,許成渝桃花眼一挑,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動作還真快,真的找到一個,還真找對了。
“嗬嗬……”許成渝摸摸鼻子尖兒,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水溶瞪了他一眼,回身四周看了看,真是沒他下腳的地方。
“笑你。”許成渝看著他的樣子,年紀應該比他小一點兒吧?說話也並無什麽顧忌。
“——”水溶有瞪了他一眼。
“你就那麽站著?”
“哼!”他哼了一聲,沒有搭理他。
“我說——你既然打人了,怎麽不跑遠點兒,這麽快就被抓回來了?”許成渝倒在幹草上,吊兒郎當的看著他。
“……”
“你認識林——林公子嗎?”
“……”
“你們很熟嗎?”
“……”
“哎!你怎麽不說話?”許成渝換了一個姿勢,不耐其煩的問道。
“……”
“你叫什麽名字?”
“……”
“哎!我說——”許成渝頓了一下,看著有些不耐煩的臉,充滿了凜冽,忽然間那熟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他忽然問道。
“嗯?”水溶眉頭動了動,他認出來了?不過看他疑惑的表情,他的唇角一勾,緩緩地走到了牢門的柵欄處。
“你說呢?”
“我們認識?”許成渝蹭得一下站了起來。
“你——你——”怎麽就是覺得熟悉,而想不起來呢?他懊惱的瞪著眼睛,水溶瞧了他一眼,轉回頭走了幾步,踢了踢雜亂的幹草,翻過來又踢了一腳。
這一夜,水溶就是站著過來的,許成渝看了一會兒,好笑的轉頭睡他的大覺了。
次日,天還沒有大亮,薛家的人還沒等睜開朦朧的睡眼,一直守在薛蟠身旁的香菱大聲的叫了起來。
“來人!快來人!”眾奴仆聽到聲音,連忙跑了進來。
“怎麽回事?蟠兒他怎麽了?”薛姨媽晃神兒的跑過來。
“快,快!夫人,公子醒過來了!”香菱激動的叫了起來。
“醒過來了!”薛姨媽撲到了床前,看著床上已經睜開眼睛的薛蟠,頓時眼淚流了下來。
“你這個做死的,總算醒過來了~!你怎麽這麽不叫我省心!”薛姨媽失聲痛哭起來,薛蟠迷茫的睜開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集中了目光,看清了眼前的人,都是誰。
“母親~!香菱?我這是怎麽了?我怎麽在這裏?”他皺了一下眉頭,有了知覺之後,呼一口氣,怎麽也是這麽痛啊?
“怎麽了?”薛姨媽看著薛蟠忽然又痛苦的神情,馬上緊張的問道。
“我——好疼!”薛蟠伸手按在了胸口。
“太醫!快去請太醫!”
“嗯~!”薛蟠申吟了一聲,慢慢的閉上眼睛,不一會兒的功夫,那位太醫就來了,查看了一下薛蟠的傷勢,自是無什麽大礙,吃些藥,修養個把月就沒什麽問題了,薛姨媽聽了這才放下了心,差香菱送走了太醫,還沒等走回去,外麵的停下了一輛馬車,薛寶釵收到了哥哥醒過來的,馬上收拾了一下,就過來了,他在馬車上自是看到了那位太醫從宅子裏出來,心頓時提了起來,難道哥哥出了什麽事情?
“香菱!”看著香菱的背影,薛寶釵大聲的叫道。
“姑娘!”香菱轉過頭。
“怎麽回事?哥哥怎麽樣了?”她擔心的問道。
“姑娘,少爺醒過來了。”香菱高興地說道。
“醒過來了!”寶釵的心終於放下,挽著香菱的手急匆匆的走了進去,香菱進來之後,便由薛姨媽遣了她出去給薛蟠煎藥。
“哥哥,你感覺怎麽樣?”寶釵坐在薛蟠的窗前關切的問道。
“好多了。”他虛弱的說道。
“哥哥,你盡管好好躺在家裏養傷吧,至於傷你的人,我們薛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薛寶釵恨恨的說道。
“嗯~!”薛蟠哼了一聲,心下卻發著狠,兩隻眼睛瞪得鋥亮的大聲道。
“殺了他,宰了他,你們找到他——拆他的房子,打死他,和他打官司,咳咳……”一陣嚷嚷之後,他劇烈的咳嗽起來,薛寶釵但見如此,連忙伸手扶著他的胸口道。
“你現在知道下狠勁兒了?可是憑白的他怎麽又打了你?那個許成渝別看他有幾個臭錢,哼!即使他哥哥是翰林院的又能怎麽樣?……”
“咳咳……咳咳……等等,等等,妹妹你說誰?”薛蟠忽然拽住了寶釵的衣袖問道。
“當然是那個許成渝,這一次我們必要他家財散盡,讓他動手……”
“等等!等等,你們不許碰他,誰也不許碰他!”這個薛蟠忽然大聲的叫道。
“哥哥?”薛寶釵聽他這麽說,不解的看著他。
“我說不許動他就是不許動他!”他大聲的吼道。
“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不許動他!”
“可是他已經被關進大牢三天了……”薛寶釵的話音一落,那薛蟠頓時哎呦了一聲。
“你們可真是害死我了!”他哇的一聲大叫,就要掙命的起身,怎麽會把他抓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可如何是好?如果他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自己可是會心疼死了。
“哥哥,你這是要去哪裏?你身上……”
“快點兒!快點兒備車,備車,我要去大牢,他一定會生我的氣,以後一定不會再理我了!”他慌亂的說著,身上的疼痛讓他咬緊了牙,可是腳剛一沾地,他的身體就倒了下來。
“哥哥,小心!”寶釵勉強扶住他,這時候薛姨媽挑簾子走進來,一看眼前的架勢又下了一跳。
“呦!你這個祖宗,剛@?剛醒過來,這又要是去做什麽?”走過來,扶著他按到了床上。
“你們別管我,我要去把他放出來!”
“不行!他打了你!”薛寶釵怎麽會讓這件事情前功盡棄。
“誰說他打了我,不是他打了我,他怎麽會打我!”薛蟠瞪著眼睛吼道。
“你說什麽?不是他那是誰?”薛寶釵聞言吃了一驚,如果不是他那麽事情似乎有些不好辦了。
“是——”他那知道那打他的是誰?不過這個時候他可沒心情管這個了,他一定要就許成渝從大牢裏出來。
“哥哥,那個打你的是誰?”薛寶釵死命的按住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快點兒讓他們準備,我要出去,出去救他!”他似乎忘記了身上的疼痛,雖然身上受了傷,可是畢竟是男子,而寶釵和薛姨媽有真的不敢使太大的勁兒,所以薛蟠猛地一晃悠,還是把他們擺脫了,隻不過沒走兩步又疼得昏了過去。
“這可怎麽好?這個怎麽好?”薛姨媽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這是做了什麽孽啊!
“母親,我們還是先把哥哥扶上床吧。”薛寶釵忍著淚水說道,兩個人手忙腳亂的將昏過去的薛蟠抬到了床上,兩個人分坐在兩邊,都沒了話語。
“不是他打的蟠兒,那麽……”薛姨媽說到了一般,薛寶釵大聲的喝斷。
“不能放他出來!”
“可是他不是凶手。”薛姨媽聲音低下來。
“不是的話,也不能放出來,母親您知道那打人之人的哥哥是誰嗎?”薛寶釵握著拳頭說道。
“是誰又能怎麽樣?難道我們要冤枉他?”
“他的哥哥是狀元,先進的翰林院編撰學士,母親我們現在放了人,說是抓錯了,那麽他們那邊一定會反咬我們一口的。”
“怎麽,怎麽會?要求抓人的又不是我們,是順天府不是嗎?抓錯了,放了不就成了?”她疑惑的問道。
“母親,您知道嗎?舅舅和姨夫那裏對這件事情都下了功夫,您認為人是就這麽容易放的嗎?”
“那不放?你哥哥這裏,而且他……”
“母親,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在家裏好好看著哥哥,讓他靜心養傷,不能再出去胡鬧了。”她說著咬了一下嘴唇,
“你——”薛姨媽欲言又止的把話吞了回去,看著她眼中隱含的淚水,她此時還能說些什麽,都是這不爭氣的兒子拖累了她。
“唉!”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薛寶釵匆匆離去之後,馬上去了舅舅那裏,因為她知道她的舅舅已經插手此事了,其中的緣由她自是明白是怎麽回事。
到了那裏,王子騰剛剛要出門,卻遇到了薛寶釵。
“有什麽事嗎?”這一次見到她,他的臉上多少有些不自然。
“舅舅,先前是寶釵誤會了舅舅,還請舅舅不要怪寶釵才好。”她說著輕輕地拜了下去,不管這件事情到底是誰沒有顧念情意,她都要先謙卑的低下頭認錯。
“嗬嗬……”王子騰訕訕的笑了笑。
“畢竟都是親戚,說這話倒是生疏了。”
“舅舅,哥哥今天醒過來了。”她抬頭說道。
“這很好啊。”王子騰不解的說道。
“可是,哥哥卻說不是那人打的他。”為了以策萬全,她不得不毫無隱瞞的和盤托出。
“不是他?那是誰?”王子騰頓時吃了一驚。
“這……哥哥說他不認識,而且他一直叫嚷著要去大牢裏將那人放出來,看起來他們兩個似乎關係不錯。”
“不!絕不可以,絕不可以讓他魯莽行事!”王子騰擺手說道。
“舅舅說的極是。”
“他現在怎麽樣?”
“哥哥又昏過去了,不過應該不會有事的。”寶釵回答道。
“嗯。”他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方又說道。
“你先回去吧,好好看著那個渾小子,剩下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是,舅舅。”寶釵俯身退了出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剩下的事情應該不用她擔心了,不知道最後事情到底會怎麽樣?但是無論怎麽樣?她的舅舅應該不會就這樣把事兒了了的。
順天府大牢,當清晨的陽光柔和的灑進大牢裏麵的時候,許成渝惺忪的睜開眼睛,看著新的一天來臨,他常常的出了一口氣,目光一轉,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水溶,他睡前他就是那麽站著,沒想到他一覺醒來,他還是那個樣子,真是佩服!佩服之極!
“你可真……嗬嗬……”瞧著他淩厲的目光,許成渝識時務的將下麵的話咽到了肚子裏。
‘哐啷!’一聲,獄卒將牢門打開,將許成渝和水溶都帶了出來。
“這麽早就升堂了?”許成渝疑惑的問道,他可還沒有吃早飯呢?
這一次獄卒沒有回答他,隻是無聊的看了他一眼,許成渝聳了聳肩頭,無所謂他回不回答,不過他的身子一歪,胳膊搭在了水溶的肩頭,與他故作親密狀,水溶懊惱的挑了一下眉頭。
“拿走你的手。”
“嗬嗬……”許成渝笑了笑,反而摟得更加的緊了。
“我說,他們好像不是帶我們去正堂?”
“哼!”水溶無所畏懼的冷哼了一聲。
“你害怕了?”
“怕!我怕什麽?這人又不是我打的,他們能把我怎麽樣?我是擔心你!”
“謝了。”水溶淡淡的說道,將他的胳膊從自己的肩頭拿開。
“你——切!”許成渝翻了一個白眼兒,得了,愛怎麽地怎麽地吧?他倒是想看看這個看著一身貴氣的人有什麽本事。
四個人一路走過來,穿堂過院,確實不是到衙門正堂,徑直的把他們兩個帶進了一見空房子裏麵,那兩個人把門關好便離去了。
前廳內,王子騰等薛寶釵走了之後便來到了這裏,他剛一開口說薛蟠醒過來了,尹正道便問道。
“他可說打他的人到底是什麽人了嗎?”
“什麽人?難道不是他麽?”王子騰眯著眼睛。
“他可說不是呢?”尹正道見他這麽說,身子往後仰了一下。
“他說不是便不是了嗎?蟠兒可是說就是他打的呢!”王子騰用力的拍打著桌子喝道。
“嗬嗬……王大人莫生氣啊。”他將桌子上的茶水推了推道。
“哼!尹大人說不是他打的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有什麽人說了什麽話嗎?”
“這倒沒有。”尹正道微笑道。
“那麽便是他們送了銀兩過來,那個許成渝可是新晉財主,錢財對他來說可視為糞土。”
“嗬嗬……王大人您這是說的什麽話?誰不知道若是比金錢財勢,這薛家可是坐天下第二,沒人敢坐天下第一!”那也是老黃曆了,他心中腹誹道。
“既然尹大人是明白人,那麽接下來……”
“接下來,既然薛公子已經醒過來,許成渝又不承認是他打傷了他,直說打傷他的另有其人,況且昨日我們抓獲一個嫌凶,便隻好將薛公子抬過來,三個人對峙一下,不就明白了。”
“這……”這個老狐狸,王子騰咬著牙道。
“蟠兒剛剛醒來,身體很虛弱,方才就在我來這裏之前又昏了過去,他這個樣子怎麽與他們對峙。”
“這樣的話,就不好辦了。”尹正道歎息的說道。
“有什麽不好辦的,既然抓住了兩個,就讓他們兩個人對峙,若是沒人招供,相信這順天府的手段定是能讓死人都能開口說話的。”王子騰冷冷的說道,這番話不由得叫尹正道背脊上冒了一股寒氣,他的意思即使是屈打成招,似乎也就是那麽回事了,這樣看來整件事情似乎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難道是他們這兩邊借著這件事情,要打壓另一方嗎?可是在朝堂之上他可是什麽都沒看出來,而且那個彭翰林連問都沒問關於他弟弟成渝的事情,這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真是糊塗了。
“尹大人,尹大人!”王子騰拍著桌子道。
“哦,王大人,事情本官會調查清楚的。”
“哼!希望大人快一點兒!”王子騰騰說完,轉身離開。
“大人,那兩個人已經帶到了後麵,不過——”年輕人的臉上有些疑惑的神采。
“不過什麽?”
“不過大人,小人怎麽看新抓進來的那個少年有些眼熟呢?”他皺著眉道。
“眼熟?那是誰?”
“想不起來了。”
“全是廢話!”尹正道冷冷的甩了一下袖子。
“大人,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要不要對他們——”他的手比劃了一下子。
“等等,先把他們帶過來,我有些話要先問問。”
“是。”他退下之後,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水溶和許成渝被帶了進來,尹正道穩穩地坐在房間正中的椅子上,目光掃過進來的兩個人,最後停在了水溶的身上,頓時驚恐的椅子上滑落下來。
“王爺!王爺!怎麽?怎麽是您?”他匍匐在地,說話已經失了鎮靜。
原來是王爺?王爺?——
“是你?”猛地,許成渝想起了一個人,也隻有他了,怪不得他一直覺得眼熟呢?怪不得他與林妹妹這般的熟稔。
“哼!怎麽就不能是本王了?”水溶沒有理會許成渝的質問,而是寒著臉衝著尹正道問道。
“王爺……王爺千歲您怎麽在這裏?您什麽時候……來的?”最後這句他問的心驚肉跳。
“怎麽來的?難道尹大人自己不清楚嗎?不是您老請本王在你的順天府大牢住了一晚嗎?——好!很好啊!”水溶麵色不溫不火,這更加讓尹正道在地上不停地顫抖。
“王爺千歲,您這話讓下官惶恐!”他低頭道。
“惶恐,有什麽惶恐的,嗬嗬……尹大人這是秉公斷案不是嗎?”水溶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他身後的椅子處,站了一夜,真是累死他了。
“不敢,不敢!”他跪在地上挪著身體。
“嗬嗬……起來吧,跪著做什麽?尹大人此時應該開堂審案了吧?”水溶問道。
“不敢!不敢!全憑王爺做主。”
“哎!”水溶老城的一揮手。
“這順天府尹可是尹大人你呢?這件事情由本王而起,尹大人還是即可傳召原告,上堂回話吧。”水溶陰測測的說著,這可是你們自己撞到了槍口上,接下來他要做的,她的林妹妹一定是很開心的。
“是!是!下官這就派人將原告帶過來,王爺您——您稍後,稍後——”他急促的退了出去,不過馬上又折了回來。
“王爺千歲,您還沒有用早膳吧?”
“廢話!”水溶瞪了他一眼。
【今天碼的很努力,為了多穿點兒,所以更新完了!親親,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