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回 惹官非誰笑到最後(中)

展眼過了一日,原來次日就是王子騰夫人的壽誕,那裏原打發人來請賈母王夫人的,王夫人見賈母不自在,也便不去了。鳳姐兒並賈家幾個姊妹,寶釵,寶玉一齊都去了。到了那裏,王子騰夫人與寶釵說著話,自是說起了哥哥薛蟠被人打得半死的事情,那王夫人自是也替他們哀聲,王子騰卻是沉思的想了想,拉過寶釵到了一邊問了打人那邊可有什麽動靜,寶釵搖了搖頭。

“你想怎麽樣?王子騰看著她的臉問道。

“我想讓他傾家蕩產。”他不是有錢嗎?

“那好吧。”王子騰笑了笑,這似乎很好辦,用錢買回一條命真的很劃算,如果那邊不合作的話,那就不能怪他們下手無情了,畢竟是他們打了人,打了不該打的人。

“舅舅知道他的哥哥是誰嗎?”薛寶釵看著王子騰轉身要走,忽然開口說道。

“是誰?”他並沒有回過頭來。

“是翰林院大學士,那位狀元彭大人。”

“是他?”王子騰停下了腳步,翰林院學士官職二品,經常在皇帝麵前行走,而且皇帝對這位年輕人很是看重,那麽他是不是的重新考慮一下他剛才的決定呢?

“舅舅?”薛寶釵心中微微冷笑,這就是所謂她的親戚,需要銀兩的時候,他們會向他們開口,等他們需要他們出頭的時候,他們卻欺軟怕硬了。

“若舅舅不方便的話,那邊算了。”薛寶釵說完轉過身,不再停留,直接走了,王子騰轉過身看著她的背影,微微歎了一聲,若她是男子定是有一番作為的,可惜,可惜……

薛寶釵沒有回自己的老宅,而是直接回了賈府,稍候片刻王夫人和寶玉一並鳳姐都回來了。她鬱悶的在園子裏轉了一圈兒,天色已經慢慢的黑了下來,煩悶的她走到了王夫人的住處,一聲不響的坐在他們的旁邊,那王夫人自是知道她的心事,便沒有打擾她,這邊寶玉和彩霞,卻是那賈環著,心裏發恨,素日原就恨寶玉,如今又見他和彩霞鬧,心中越發按不下這口毒氣。雖不敢明言,卻每每暗中算計,隻是不得下手,今見相離甚近,便要用熱油燙瞎他的眼睛。看身邊的人都沒注意,因而故意裝作失手,把那一盞油汪汪的蠟燈向寶玉臉上隻一推。隻聽寶玉“噯喲“了一聲,滿屋裏眾人都唬了一跳,薛寶釵忽的抬起了頭,等她連忙將地下的戳燈挪過來,又將裏外間屋的燈拿了三四盞看時,隻見寶玉滿臉滿頭都是油。王夫人又急又氣,一麵命人來替寶玉擦洗,一麵又罵賈環。鳳姐三步兩步的上炕去替寶玉收拾著,一麵笑道:“老三還是這麽慌腳雞似的,我說你上不得高台盤。趙姨娘時常也該教導教導他。”一句話提醒了王夫人,那王夫人不罵賈環,便叫過趙姨娘來罵道:“養出這樣黑心不知道理下流種子來,也不管管!幾番幾次我都不理論,你們得了意了,越發上來了!”

那趙姨娘素日雖然常懷嫉妒之心,不忿鳳姐寶玉兩個,也不敢露出來,如今賈環又生了事,受這場惡氣,不但吞聲承受,而且還要走去替寶玉收拾。寶釵晃神兒的看著,心中也是百般的滋味兒在心頭,王夫人看了,又是心疼,又怕明日賈母問怎麽回答,急的又把趙姨娘數落一頓。然後又安慰了寶玉一回,又命取敗毒消腫藥來敷上。待他們都走了後,王夫人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才看向寶釵。

“你這孩子,今日是怎麽了?你舅舅那裏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惹得你的舅媽不高興,說你一個大家閨秀失了禮教,真是讓人笑話。”王夫人說著拉著她的手。

“蟠兒那裏不是沒生命之虞了嗎?”

“沒有,勞姨娘掛記。”寶釵垂著頭。

“那就好,唉!”她歎了一口氣。

“姨娘,您要替哥哥做主,舅舅他不管我們了。”她說著撲到了王夫人的懷中。

“怎麽回事?”王夫人驚詫的問道。

“舅舅說哥哥那邊的官司他不插手,全憑衙門公正處理,可是……可是姨娘您是知道的,那凶徒可是有些錢財,那哥哥豈不是白白挨了打,那麽以後我們薛家,還有王家怎麽在這京城立足,白白的添了市井的笑談。”她避重就輕,並沒有說那彭翰文和成渝之間的關係,若是說了,恐怕事情又是不好辦了。

“你舅舅怎麽會這樣?”王夫人鎖著眉頭,這是他確實是不能不管,畢竟他們四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家族的顏麵比什麽都重要,況且區區一個商人,就是有幾個臭錢,有什麽不能擺平的,可是這話她現在還不能說,隻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這事情明日和你姨夫講,一切就都由他來安排吧。”

“嗯。”薛寶釵乖巧的點了點頭。

“全憑姨娘做主。”說完此話,寶釵回了自己的住處,一夜無話。

大牢中,許成渝斜躺在幹草上,@?這裏麵雖然住的不是很舒服,可是銀子使到了,還有什麽不可能的,誘人的薄唇輕咬著一顆幹草,他閉著眼睛翻了一個身。

‘當啷!’牢房的大門被打開,一個獄卒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今天什麽飯?”他睜開美眸望了一眼獄卒。

“紅燒肘子,清蒸……”

許成渝擺了擺手,厭惡的皺了皺眉頭,他們這些人就不能送過來點兒別的,以為他是養在這裏的豬呢?

“好了好了,放在這裏就走吧。”他揮著手,一點兒也不介意在獄中他的兄弟沒有一人過來看他,包括她是做唯一的妹妹,他們沒有必要來,一點兒都沒有。

吃過讓他難以下咽的飯食,他倒頭開始新一輪的睡覺。

天空泛白的時候,彭翰文上了早朝,表情一切正常,下朝來還是一切正常的到成渝的酒樓吃早點,雖然在這樣豪華的大酒樓中吃早點有些浪費,但是他就是習慣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

“彭大人,東家已經被抓進去兩天了。”被放回來的酒樓大掌櫃低聲的站在她的桌前說道。

“嗯。”他哼了一聲,喝了一口茶。

“大人,東家不會有事吧?”

“嗯。”他又哼了一聲:“聽說那個人不是沒有死嗎?”

“是。”掌櫃的聽到這位大人總算是和他說一句長話了,馬上又繼續說道。

“大人,您知道東家大的人是誰嗎?”

“嗯。”他的句子又縮短了。

掌櫃的立即就懵了,他這個‘嗯’,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大人,他打的人是薛家大少爺。”他的話音一落,彭翰文手中的動作滯了一下,然後他把清美的臉龐看向他,淡淡的沒什麽表情,那是冷漠。

“怎麽回事?”

“大人……”掌櫃總算是看他對他所說的來了精神,頓時將自己知道的一字不漏的講了出來,其實他知道的甚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打的,他隻是把自己看到的,加上自己的揣測,悉數的講給他聽。

“就這麽多嗎?”彭翰文微皺了一下眉頭,包括成渝在內,當時雅間裏麵五個人,除了那個薛蟠,還有小傑,那個個子最小,長相秀氣、俊美的不會是她吧,而那個一身貴氣的應該是郡王爺,他們幾個怎麽湊到了一起?

“小的就知道這些,大人,您知道那薛家……”掌櫃剛又要開口,彭翰文擺了擺手。

“你先下去吧。”

“是。”

關上門,屋子裏麵僅剩下彭翰文一個人。

事情到底是怎麽個樣子?如果他們這些人都在場的話,又是什麽樣的情況才使一向斯文有禮的成渝動了手呢?而且還把人打個半死,想了又想卻是想不明白,不過,很快他的唇角翹了一下,站起來,望著窗外忙碌的行人。

他們似乎很沉得住氣,就連小傑那樣的脾氣,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做了悶葫蘆,不告訴他,看來事情卻是是不需要他來插手,推開門,他走出了酒樓,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

順天府尹是皇城的治安與政務的最高行政長官,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市長.為正三品.它是有著跟禦史台、步軍統領衙門、九門提督府等衙門有幾乎相等的權限。而且,順天府還有承接全國各地訴狀的資格,相當於一個小刑部。

雖然順天府階層不高,很難在眾多的事情上做出最後的決斷,可是,順天府尹卻是可以直接上殿麵君的。

順天府管的是京城的治安與政務,同時也聯著六部以及上書房啊。也就是說,如果坐在順天府尹位子上的那個官員,骨頭夠硬,他就有能力通過皇帝,影響、更改、甚至全麵推翻眾多衙門的決議。憑著一個職位的力量,能夠同時插手眾多中央部門的事務,而且還不算越權.

順天府尹,尹正道端坐在椅子上,聽著手下匯報著薛家同京城新晉富商之間的官司。

“那薛蟠醒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