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賈母才不理鳳姐，隻問寶玉道：“今兒過來可有什麽事？”寶玉一副想說不敢說的樣子，讓賈母有些懷疑。看向寶釵。
寶釵也隻不語。賈母又接著問道：“寶玉到底有什麽事讓你為難了？說出來祖母為你做主。”
寶玉聽了這話這才低低地說道：“我想納鶯兒，請老太太答應。”賈母聽了大吃一驚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你該知道的，前些日子不是給你說了讓你娶你林妹妹的事了，這節骨眼裏你怎麽想起納鶯兒了？”賈母問著寶玉，可眼睛還是看向寶釵。
寶釵隻低著頭，而鶯兒也蒼白著臉。賈母有些看出來了。邢夫人和鳳姐看這不好，便說先回去。賈母也不留。等她們婆媳倆個走了後，賈母這才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誰給我說說。”
見寶玉不說，賈母問向寶釵：“寶丫頭，你說說。”寶釵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讓賈母看出點端倪。盯著鶯兒看起來。鶯兒在賈母的注視下，身子有點顫抖。寶釵不敢接話。隻得任由賈母打量鶯兒。
賈母看了半晌這才問道：“幾個月了？你們太太知道嗎？”寶玉搖搖頭說道：“還沒給太太說。”賈母點點頭看向鶯兒，這才叫鴛鴦：“去叫周端家的請個大夫過來。”
鴛鴦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等鴛鴦出去後，屋裏一片安靜。賈母更是沒心情說話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如果讓黛玉知道這事，隻怕她更不會答應了。可是賈母聽到鶯兒有了寶玉的孩子，心裏也比較高興，根本沒想過不要這個孩子。但是他為什麽這個時候來，難不成這是寶釵的一個計謀？
賈母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一定是寶釵不願寶玉娶黛玉所以才想出這麽個方法，那麽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策劃的？賈母仔細想了想，卻毫無頭緒。沒想到自己活了這麽大年紀竟讓個丫頭設計了。
賈母有些厭惡寶釵了。沒想到她這麽有心計。竟能為了阻止黛玉娶進門來，想出這麽個方法。
這時王夫人也得到消息帶著玉釧趕到賈母房裏。見眾人都不說話，王夫人先向賈母請了安後，才問道：“老太太，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賈母也無心去講，隻指著寶釵說道：“你讓她去講。”
王夫人看向寶釵問道：“寶釵？”寶釵聽到王夫人叫她，也不敢不說，隻得略略說了。王夫人一聽鶯兒懷孕了。臉上不禁浮起笑容說道：“這是好事呀？既這樣，那就選個好日子給鶯兒一個名份。”
賈母聽王夫人這樣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盯著王夫人說道：“你真是這麽想的？”王夫人見賈母不高興忙收斂了一下。但是還是掩不住心裏那抹興奮。說道：“雖說這不是時候，可是鶯兒到底也是懷的寶玉的孩子，總不能不管吧。”
賈母略略有些心煩地說道：“這事先不提，等大夫把過脈後再說吧。”王夫人聽賈母這樣說，也隻得先坐在一邊。
等大夫來了後，幾個人都避了出去，隻鶯兒和賈母還有寶玉在房裏，大夫把了脈後對賈母說道：“恭喜老太太。這是喜脈。”賈母更覺得有些煩了問道：“請問大夫，大概有幾個月了？”
這大夫哪裏看不出來賈母的臉色，小心答道：“已經有兩個多月了。”賈母聽後也和寶玉說的對了景，便讓周端家的送大夫出去。
等大夫走後，王夫人帶著寶釵從後麵出來，笑道：“如此就恭喜老太太了。寶玉有了後，老太太也放心了不是？”
賈母聽王夫人如此高興，便陰沉著問道：“如此就趁你的意了？”王夫人說道：“老太太，雖說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可是總不能因為大姑娘的事，不讓寶玉有後呀。況且大姑娘也應該明白的。咱們大戶人家哪裏沒有三妻四妾的。”
賈母心裏亂亂的。便說道：“你們先回去吧，這事我要好好想想。”說罷也不理會王夫人了。王夫人也不想在賈母這邊呆，聽了賈母的吩咐後，帶著寶玉、寶釵和鶯兒便回到自己的院子。
進了屋子後，王夫人讓寶玉和寶釵都坐了下來。見鶯兒還在旁邊站著便想也不想地說道：“鶯兒也有了身孕，也坐下吧。”鶯兒哪裏敢呀。但王夫人執意讓她坐下，寶釵也說道：“太太讓你坐，你就坐下吧。這樣咱們都安心些。”
聽了寶釵的吩咐，鶯兒隻得斜坐在椅子上。王夫人這才放心了。然後才對著寶玉說道：“這事你也不必急，老太太隻是一時想不通罷了。你林妹妹也是大度的人，哪能不接受鶯兒呢？”
寶玉點點頭說道：“如此我也放心了，隻是這樣惹老太太不快，到底還是難過些。”王夫人一聽寶玉總為賈母著想，便有些不高興了。說道：“當初璉兒和鳳丫頭鬧了一場，老太太還勸鳳丫頭了。這會子偏你能不行？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呢。隻是寶釵要費些心思，給鶯兒安排好住的地方，再安排一個丫頭伺候著才是。”
寶釵一一答應了回頭笑著看向鶯兒：“還不趕快謝謝太太的恩典？”鶯兒聽寶釵這麽一說，忙站起來朝著王夫人跪了下來磕了頭道：“鶯兒謝謝太太恩典。”王夫人忙讓玉釧將鶯兒扶起來。疼惜地說道：“以後就不要行這麽大的禮了。傷了肚子裏的孩子就不好了。”
鶯兒嚅嚅地答應了。悄悄地看向寶釵。寶釵也說道：“正是這個理兒呢。我知道這件事後，也給她這麽說，可是她總也不聽，現在太太說了，鶯兒總該聽太太的吧？”
王夫人樂的合不攏嘴。而寶玉在旁邊看著她們這樣做戲。頓時覺得她們好虛偽，連看下去地意思都沒有了。
寶釵也注意著寶玉的神情，見寶玉有了不耐煩的神色。有些怕寶玉會壞事，而寶玉這時也站起來說道：“太太，今兒馮紫英約了我出去。時辰快到了。”王夫人看了看鶯兒說道：“這會子出去？”
寶玉點點頭，王夫人想想又說道：“要不然叫小廝去給馮紫英說一聲，改天再見他？鶯兒有了身孕，你也馬上要做爹了。這會子出去隻怕不合適？”說完後，王夫人讓玉釧兒去叫平日裏總跟寶玉出去的茗煙。寶釵忙說道：“太太，二爺既和馮公子約好，隻怕臨時推了也不妥。不如就讓二爺去吧。隻要二爺早些回來陪鶯兒也就是了。”
王夫人沉吟片刻，看寶釵是真心的，這才說道：“也罷，爺們的事原是咱們不能多管的。這樣吧，寶玉你就去吧，隻是不要多喝了酒。要早些回來？”寶玉點點頭行了禮後這才退了出去。
王夫人笑著看向寶釵說道：“也虧得是你，要是你林妹妹，隻怕哭還來不及呢。”寶釵暗想若是黛玉嫁給寶玉，隻怕打死寶玉，寶玉也是不會出去的。但這話又怎能讓王夫人知道，寶釵隻得款款而笑，更顯得她端莊大方。
王夫人還是怕鶯兒太累，而且寶玉也走了。便讓寶釵帶著鶯兒先回去。給鶯兒擺酒的事，自有她去給老太太說。寶釵放下了心，帶著鶯兒回到了絳芸軒。
王夫人想想這事還得去找老太太說說才是，雖說老太太不一定會答應。也許還會磨幾天，但是她卻等不得了。
王夫人想了想，又讓玉釧兒叫來鳳姐。鳳姐一聽王夫人找她。心裏有些嘀咕。可是礙於麵子，還是過來了。
王夫人隻說了鶯兒的事，鳳姐一聽原來是鶯兒有了寶玉的孩子，忙先恭喜王夫人，王夫人笑著接受了。轉而皺了皺眉說道：“你也是知道的。老太太一門心思想讓你林妹妹嫁給寶玉，偏這會子有了鶯兒的事。讓老太太也頭痛。”
鳳姐一聽賈母打著這個算盤，嚇得忙問道：“林妹妹答應了？”王夫人搖搖頭恨恨地說道：“也不知你林妹妹是怎麽樣的。老太太既然能答應她嫁給寶玉。那也算是老太太一片好心。可誰想她竟然滿口拒絕。難不成她還想獨占寶玉不成？”
鳳姐苦笑心想，隻怕林妹妹根本沒有嫁給寶玉的心思，這隻是賈母和王夫人一廂情願了。鳳姐說道：“那這會子說鶯兒的事隻怕不妥吧。”王夫人也發愁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到底在她之前納妾不好。可是鶯兒有了胎，又不好不管。所以叫你來，是想讓你和我一起過去，給老太太說說，看老太太能不能答應。”
鳳姐聽了這話，就有些為難了。王夫人擺明是想讓自己做壞人。讓賈母更煩自己。這如何能做。可是王夫人也是自己的姑媽。而且若將鶯兒收了房，黛玉肯定是不會嫁給寶玉的。這樣一來賈母的算盤也算是打空了。但這話該如何去說？
王夫人說道：“你也不用擔心，有些話我會先說的，你隻用在旁邊敲敲邊鼓就好了。”鳳姐笑道：“太太放心吧，正經話我說不了，這敲邊鼓的事就交給我了。”
王夫人見鳳姐答應，心裏也高興。帶著鳳姐和玉釧一起又來到了賈母屋子。賈母像是知道王夫人要來似的。隻是看到鳳姐有些意外。、
賈母也不待王夫人說出來，便說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隻是在這節骨眼上也不能出事。這樣吧。納鶯兒的事就在家裏悄悄地進行就好了，不請外人。隻家裏的人坐坐就是了。讓寶玉也別到外麵去說，你看這辦法如何？”
王夫人有些意外賈母會這麽說出來。愣在那裏，賈母看後有些不滿說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王夫人回過神來忙說道：“老太太，我也是這麽個意思，鶯兒是寶釵教出來的。肯定不會再乎的。寶釵更不會為這事挑理。那就按老太太的意思辦吧。隻是老爺那兒？”
賈母嘲諷地問道：“你老爺那兒難不成還要我去說不成？”王夫人忙說道：“那到不用，由我說就好了。”賈母點點頭又對鳳姐說道：“這事也就咱們家知道就好了。也不用請多少人，隻是你們姐妹在一起坐坐，爺們那邊擺一桌酒就是了。這事就由你和寶釵去安排吧。”鳳姐也隻答應，但心中打定主意是不會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