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得罪
“你!”胡十九懊惱的不行,可是看著李荷田比自己還慘,倒是不好再說什麽了。
隻是可惜了身上這件她最珍視的,醉翁樓的夥計服。
不知道能不能洗的幹淨……
“嚷什麽嚷什麽呢!”一聽到這個聲音,胡十九不由頭皮一麻。
孫五!
果然,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孫五背著手,似笑非笑的,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喲!我沒看錯吧,這醉翁樓的二當家,怎麽到酒窖裏來當苦工了?”
胡十九緊抿著嘴,沒有搭理他。隻是將身上的灰塵拍了拍,拿起鐵鍁繼續鏟灰。
李荷田雖然不知道他們二者有什麽恩怨,不過看樣子就知道孫五來者不善。
看來,這個“沈十九”,不知是在醉翁樓惹到誰了,所以才被“貶”到了酒窖。
他看著瘦瘦小小,滿身塵土的胡十九,心裏更加多了幾分同情。
“嘖,嘖,”孫五背著手,在胡十九身旁誇張的繞了一圈。“十九老弟,在醉翁樓的水房你覺得沒意思,還要特意跑到這酒窖來當個掏灰的小工?
他此話一出,就連一旁的李荷田臉上也覺得火辣辣的。
孫五搖搖頭,假模假樣的歎了口氣道:“也幸好是我今天來運酒,才能認出是你。不然——”
“別人還以為是這酒窖裏的耗子成了精呢!嘿嘿,嘿嘿……”他幹笑了幾聲,發覺並沒有人附和,自覺有些無趣。
“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在這裏瞎攪和。”孫五背後,響起了另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
早上帶引胡十九過來的年輕人,不知什麽時候走到這邊,冷眼看了看狼狽的胡十九同李荷田,皺著眉頭對孫五說道。
孫五點頭稱是,又一躬身,對著胡十九行了個禮,“十九老弟,對不住了,我醉翁裏還有事情忙,你就先慢慢在這裏,”他探身看了一下厚厚的灰槽,“你就慢慢在這裏,生火掏灰吧!”
“走吧。哪兒來的這麽多廢話。”他身後的那個年輕人有些不耐煩,自己先抬腳走了。
孫五美滋滋的一笑,快步跟了上去,“我說姐夫,也不知是誰,向掌櫃的推薦了這麽個毛頭孩子。”他的聲音不大不小的飄了過來。
李荷田看看一直悶頭幹活的胡十九,“我說,你得罪過屈剛的親戚啊?”
屈剛?哦,說的就是剛才那個年輕人吧。好像孫五叫他“姐夫”?
“嗯。”胡十九悶悶的應聲,其實能在酒窖工作,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可是卻偏偏在這麽狼狽的情況下,又被孫五冷嘲熱諷的,心裏多少還是有點不舒服。
“我就說,怎麽你一來就生火掏灰呢!”李荷田看著胡十九灰頭土臉的模樣,心裏有些內疚:“本來以為咱們兩個一樣,現在看來,你還不如我……”
胡十九沒有說話,在醉翁樓時,和孫五幾乎天天都會碰麵,其實來酒窖之前,就會想到,有朝一日,孫五來酒窖運酒,也會“狹路相逢”。
因此,剛才孫五的那一通嘲諷,隻不過是在胡十九被灰塵揚的滿頭滿臉,猝不及防的時候,引起了她一點點的不快。
而這些,在她看來都不是什麽值得難過的大事,可是身上這件夥計服……
“李大哥,你剛才說,新來的夥計不應該在這裏燒火?”胡十九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將鐵鍁在灰槽中一杵,目光炯炯的問道。
“叫我‘阿田’就行了。”李荷田起初以為胡十九同自己一樣,是因為有個同醉翁樓掌櫃有幾分交情的老爹,所以才被派到酒窖。
現在看來,這個瘦小的“沈十九”,應該是在醉翁樓那邊得罪人了,所以才被“塞”到這邊酒窖來的。
況且,他得罪的貌似是酒窖工頭“屈剛”的妻弟……
“阿田哥,新來的夥計應該怎麽樣呢?”這個“沈十九”,心還真是大呢。
李華田覺得自己“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還不及剛才那隻“瘦猴”的三言兩語,“別人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啊……”
酒窖內,爐火熊熊,酒香四溢……
待到胡十九聚精會神的聽完李荷田漫長的回憶錄。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剛才那個名叫“屈剛”的人,根本就是在有意針對自己!
“謝謝阿田哥,我明白了。”胡十九將手中的鐵鍁靠著柱子放好,抻了抻衣服,想了想,就在不遠處的架子上拿了兩塊幹淨的毛巾,“擦擦吧!”
“哦,”李荷田接過毛巾,心裏總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阿田哥,你說新來的夥計不該幹這些,那這些生火鏟灰的事情誰來幹呢?”胡十九將毛巾捂在臉上,冰冰涼涼的毛巾頓時緩解了心中的煩躁。
李荷田拿毛巾用力抹了一把臉,“看見那些和我們穿戴不一樣的人沒?”
同醉翁樓的夥計服不同,酒窖這邊的夥計,穿的是黑衣,藍褲,胡十九早上剛來這裏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同別人不一樣。似乎把衣服穿了個顛倒。
可她還是更喜歡自己身上的這套,因為,這畢竟是她第一套“工服”。
李華田用手指著遠處幾個身穿一身藍衫,腰間還係著條似乎是紅色汗巾的人,他們靠著牆角,正在輕鬆聊天。
“看到了。”全體酒窖的夥計都那麽忙,那幾個看著實屬另類。
“那幾個人,是酒窖特意從外麵雇來,負責專門砍柴,生火,掏灰,清理酒窖的人。”李荷田又用毛巾擦了擦臉,這下才終於展現出他富態吉祥的模樣。
胡十九算是明白了個大概。原來,是那個屈剛刻意刁難,讓她和李荷田幹了酒窖特意從外麵雇來的人,應該幹的活兒。
而身為酒窖夥計該學的,他們卻連摸都沒有摸到!
要說自己是因為得罪了孫五,所以屈剛公報私仇,可是,這一團和氣的李華田又是為了什麽?
“是我自己沒用……”李荷田似乎看出了胡十九的疑惑。他背過身,腳尖輕輕踢著鐵鍁說道。
“我來的時候,屈剛是帶我看了看酒窖,也派了老師傅教我怎麽釀酒……”
這不是很好麽?
“聽上去是很好……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歡這些!所以我也學不會!”李荷田的聲音透著委屈,“是不是很窩囊?我真的用心學了……”
學習釀酒,是胡十九這麽長時間以來,一直可望不可即的夢想。
她看著錯失良機的李荷田,心裏充滿了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