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淩
“怎麽會好！”胡十九隨手抹了一把髒兮兮的小臉，鼓著腮幫子瞪著白淩說道。
惑與又是激動，又是委屈，忙一躬身對白淩道：“老奴再去給您拿桂花糕！”說罷，還隱隱能聽到他抽抽搭搭的哭泣，一溜煙的就跑到了門外。
“味道還不錯，”狐君白淩笑容有著邪異的美，片刻前還瘋癲的男子從內而外的煥發出一種妖豔的味道。
胡十九一個大大的白眼翻過去，“哥，這算怎麽回事兒？”
真要是不願意陪自己來也就罷了，丟下來一個分身算什麽情況？還是個傻的！
“是這樣的……”白淩抬手微微整理頭上的發簪，凝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出神。
“算了，一言難盡，說了你也不明白。”
就在胡十九支棱著耳朵，正準備聽聽白淩能否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自家哥哥卻突然冒出這句話。
“你！”
眼看胡十九眯起了眼睛，白淩微微一笑：“小十九，哥哥知道你在人間過得苦，特意來送你一個好東西。”
“不必了，你把他弄走。我就好得很。”胡十九伸出白嫩的小手，十指尖尖的指向白淩。
幾百年的相處，讓胡十九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哥哥。如果能好好的陪在自己身旁，就根本不需要特意弄了一個分身，還巴巴的說要送自己一個“好東西”。
罷了，要是每個驚喜，都像這次一樣驚大於喜，胡十九還是願意自己在人間自生自滅。
“十九，你的耳朵又露出來了。”白淩同樣很清楚自己妹妹的個性。見到自己那一刻，胡十九的崩潰大哭，可以想象，自己的這具分身給她帶來了多少困擾。隻是……
果然，白淩此言一出，胡十九立馬狂奔著衝到鏡前，然而，鏡中隻有一個雙眉高挑，星眸閃閃的女孩兒，與人間的女孩子並無相異。
倒是女孩兒身後的男子眸中，有朦朧的金色浮動，如春日的花瓣飄落在平靜的湖水，慢慢的，慢慢的，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糟糕！”胡十九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撲通一聲就直直向後仰麵倒去。
白淩一個箭步，輕輕擁住胡十九在自己的懷中，小心翼翼的以免她磕碰到哪裏。
看著懷中瞬間睡得人事不省的胡十九，白淩唯有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還是，那麽笨啊……”
“惑與。“白淩將胡十九輕放在榻上，開口吩咐道。
門“呼”的被推開，惑與像一陣風般出現在白淩麵前，他看到狐君白淩審視自己的神情，突然意識到自己進來的太快了。
他笑的有些尷尬，雙手呈上一碟糕點：“嘿嘿，狐君大人，這桂花糕涼了就不好吃了……”
隨即，他又看到了榻上的胡十九，一聲驚呼：“十九小姐又困了？”
好不容易見到狐君，居然就這麽睡過去了，十九小姐，你，你太讓惑與失望了！
白淩轉身緩緩坐下，以手支額，一個這麽笨，兩個也是也是這麽笨。
他微微揚了揚眉毛：“惑與，時間緊急，你先把這個服下。”
他伸手指了指不知何時出現在桌上的一枚青色果子。
“狐君大人，老奴不餓……”
自己果然是狐君的得力幹將，看！這麽長時間沒見了！狐君大人還關心自己餓不餓！
“吃。”白淩已經懶得和惑與多費口舌。
惑與立刻一仰頭，囫圇著就把果子吞了下去。
白淩麵無表情的看著惑與，他有些懷疑自己讓這個“忠心”的仆人來人間是否正確的決定。
然而惑與卻驚喜的發現，這些天已經有些僵硬酸痛的身體竟然在一瞬間，所有的疲累都一掃而空！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坦。
惑與就是再笨，也明白剛才白淩給他吃下去的果子絕非凡品。更何況，他非但不笨，還是隻精明的老狐狸，隻是一時間初到人間的不適，還有與狐君重逢的驚喜讓他一時間失了分寸。
他正準備長篇大論的向狐君白淩表示他內心的喜悅和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惑與，”白淩沒等他開口，正色道：“這段時間，我不會每日都在此處。但是，他會。”
白淩用手指了指自己，“他是我在人間的‘眼睛’”。
“是，惑與明白。”惑與斂容。
難道狐山發生了什麽大事？否則，這次狐君大人是不會隻放一個分身陪著小姐。
“人間有人間的秩序，十九已是人身，法力全失。不過，”白淩似乎看穿了惑與的疑惑，嘴角輕輕上揚，“她畢竟是我的妹妹。”
他抬起修長白皙的右手，指尖隱隱有紅色的光澤。隻輕輕一點，那紅色的光芒就像是流動的血滴，迅速隱沒在胡十九的額頭。
十九，這是哥哥送你的一樣禮物。但願這次，你能夠逢凶化吉。
看著胡十九微微蹙眉，白淩站起身，語速微微加快：“惑與，我的天劫快要到了。”
門外，突然刮起一陣寒風，帶著冬天的呼哨，像有人在暗中猙獰的笑聲，本來就破爛的屋門被拍的吱吱作響。
“大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惑與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的雙手來回的搓動著，警惕的四處觀望，似乎狐君白淩的天劫近在咫尺。
難道狐君大人就是因為天劫要到了，所以才將小姐送到人間？
然而白淩似乎並不在意，他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個分身雖然不及自己萬分之一，然而也算是清俊，沒有太丟他妖界第一美男白淩的臉麵。
他居然輕輕的淺笑道：“雖說是‘天劫’，不過我已經找到了渡劫的方法。”
“是。”惑與恭敬應聲。狐君白淩的態度讓他安心不少，然而心裏總是有些七上八下。
“隻是這段時間，我能來的次數有限，但是，你們的情況，‘他’都會知道。”用手指著自己，卻稱呼為他人的感覺真的有點奇怪。
惑與喉頭咕嚕一聲，他抬頭眼淚汪汪的看著狐君白淩。
“狐君大人，惑與……”他猶豫了一下，挺直了脊梁，“惑與定會全力以赴保護小姐！”
“好。”白淩眸中的金光逐漸變得暗淡，似乎緩緩就要散去。
而此時，胡十九的手指動了動，白淩俯身凝視著她，用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額頭，微笑道：“小十九，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