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虛實
“十九，我走後，你要諸事小心。∷，”陸武並沒有正麵回答胡十九的問題，隻是看著胡十九一遍遍的叮嚀到。
“我知道，”為免陸武一再的提起“走”這個字眼，胡十九又繼續追問剛才的話題:“小癩子是你救的嗎？”
這丫頭，有時會迷糊的出奇，有時候固執的又讓人無奈。
“不是。”這一次陸武的神情變得凝重，相識這麽久，胡十九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的嚴肅。
“那是誰？”難道真是吳厚德要殺人滅口？可是，為何小癩子又會平安出現在破廟？
“飛天狐狸。”陸武轉身走進破廟，似乎在這裏聲音大些，都會被那隻靈敏的狐狸聽到。
胡十九跟著進入破廟，適才陸武點亮的蠟燭有一根已經被風吹滅，而另一根也隻剩下短短的一截。
廟內的光線頓時暗了不少。
狐狸？
胡十九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似乎在某次，同陸武閑聊的時候，提到過那隻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飛天狐狸”。
“是他救了癩子哥？”胡十九聽到這個“同類”的名號，也不由壓低了嗓音，小聲問道。
既然飛天狐狸肯救小癩子，那是不是代表他是被冤枉的？
陸武卻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一麵點燃另一根蠟燭，一麵不屑的說道：“別想了，再怎麽想，那些事情也是那個癩子做的！”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廟內亮起的光線讓這詭異的氣氛淡了不少，胡十九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什麽叫實。什麽是虛？”陸武搖搖頭，“你這麽單純，我怎麽能放心離去呢？”
他說著向廟內一角走去。“是你看到他親口承認是虛，還是聽到了飛天狐狸救他為實？”
胡十九眼看著陸武從那裏拿出一堆紅薯，連忙說道：“我該走了。”
陸武笑了：“為什麽？”
為什麽？
胡十九眨眨眼：“不為什麽啊，時辰不早了，哦，對，宵禁！”
她自以為將話說得圓滿。準備拔腿就走。
“宵禁？”陸武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死丫頭，你來的時候不是宵禁嗎？”
胡十九傻眼了。是啊，來的時候她是憑著之前師父給自己的白虎令牌，才暢行無阻的一路到了陸武這邊的破廟。
現在說宵禁，這個理由自己都覺得站不住腳。她幹笑了一聲。轉過身來，擺擺手道：“你聽錯了，我怎麽要走呢？對了，你這裏怎麽還有地瓜？”
陸武笑得愈發暢快，他俊秀的丹鳳眼都快笑成了兩彎月牙，他將手中的紅薯遞給胡十九“拿著它。”
胡十九老老實實的抱著紅薯，看著陸武挖坑生火，這就像是當初他們那樣。然而一切卻又回不到當初……
等到炭灰變成星星點點的暗紅，埋在地裏的紅薯也變得金澄澄。廟內，彌漫著誘人的焦香。
胡十九的肚子，配合的叫了起來。
陸武用袖子托著一隻紅薯，細心吹拂。
“喂！”胡十九又忍不住“囉嗦”到，這一世，什麽都要靠自己，她知道賺錢的不易，也更加珍惜一針一線。
眼看陸武用那麽昂貴的衣服來包紅薯，她忍不住喊了起來。
“等等，就快溫了。”不知是陸武真沒察覺出胡十九心疼這件衣服，還是他根本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結，他隻是耐心地吹著紅薯，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胡十九手中：“小心燙。”
胡十九拿著紅薯，她的眼淚“啪嗒”落在紅薯上麵，陸武嚇了一跳，忙又從她的手中接過紅薯：“怎麽了，是燙著了嗎？”
“陸武，你別對我這麽好！”胡十九心中某個地方覺得很痛，她很難過。
今日在韓墨辰那裏受的委屈，同陸武此時的溫柔細心形成了鮮明對比。
然而，感情卻是無法交換。
胡十九越是這樣想著，她對陸武就越是愧疚。這份矛盾的情感幾乎快將她壓垮，她嗚嗚的哭著，似乎要把這些日子的淚水一下子流幹。
陸武起先神色黯然，然而，看到胡十九如此之時，他似乎想輕輕擁抱胡十九，卻又好像覺得不妥。
他隻是將手虛虛的，圈成一個圈子，將胡十九攬在其中。
這樣，他的手臂雖然挨不到胡十九，卻也能多少給她一些溫暖吧……
“小魔星……”陸武低聲笑道，他張著漸漸酸痛的手，耳邊隻聽到胡十九抽抽噎噎的哭泣，廟外，月色清明，似乎也算是一種良辰美景。
胡十九哭的累了，哭著哭著，她幾乎都忘記為什麽哭泣，她慢慢抬起頭，卻發現陸武正凝視著自己微笑不語。
胡十九立刻抬起手，陸武也在此時配合的躍後一步：“別打我！”
他這副模樣，讓胡十九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放下手：“喂！我哪有那麽凶！”
胡十九的臉上滿是斑駁的淚痕，然而，心情卻是舒暢了不少。
她擦了擦臉上半幹的淚珠兒：“不和你說了，我是真要走了！”
陸武正在做著各種滑稽的姿態逗著胡十九發笑，然而，卻在聽聞這句後，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失落，他停下動作，輕聲道：“你要走？”
“嗯，”胡十九最怕看到陸武這樣的表情，她又忙著說道：“我明晚來給你送行！”
“一言為定！”一記爆栗敲在胡十九的頭上。
胡十九揉了揉微痛的額頭，傻乎乎的笑了……
等到破廟已空無一人之時，廟宇對麵的一棵大樹上，居然傳來有人低聲的對話——
“我說，咱們主人也對這丫頭太好了吧！”
“是啊是啊，不過那丫頭，好像還真是挺好看的。”
“比上次見她，高了些……”
“白了點……”
“好像，她也有點喜歡咱們主人了！”
“廢話，要是哪個女人這麽對我，我也會愛上她的！”
“你？”
樹葉傳來一陣漱漱之聲，隱隱聽到有人低聲喝罵：“我怎麽了？”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輕蔑的“哼”和更加急速搖動的樹葉。
此時，兩個一胖一瘦的身影，幾下翻躍，便漸行漸遠的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