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清白
“你是說,韓墨辰也去了清露苑?”身著一襲暗紅錦袍的安王,站在牆上繪著的那副寒梅圖前,麵含笑意的問道。
“正是。”他麵前依舊是忠心耿耿的蔣清。
“這個沈十九,倒真是有些意思了。”安王緩步走到案前,提筆想了想,便在平鋪在案的宣紙上,又畫下些什麽。
“你過來看看!”安王將筆放回筆山,滿意的看著麵前的宣紙招呼蔣清道。
蔣清在沒有聽到安王召喚之前,仍然是俯身聽命的站在原地。此時,他抬頭看了一眼安王,發現安王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張紙上,便上前幾步,站在了安王的對麵。
“過來看!”安王用手點著宣紙,“本王畫的如何?”
宣紙上,是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蔣清看著這枝梅花,又望向牆壁上的那枝,方才笑著說道:“這兩枝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安王哈哈大笑道:“蔣清啊蔣清,如今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真像是那個賈德全。”
蔣清聽到此話,卻是後退一步,躬身答道:“臣,不能以同宦官相提並論為榮。”
安王一怔,便笑著說道:“是我失言了。”
他攜著蔣清回到案前:“你仔細看看,有什麽不同?”
蔣清神情仍有幾分僵硬,但安王如此,他便也順水推舟的當真細細觀摩麵前的這張寒梅圖。
“這枝寒梅並未開放,而那邊的,已是傲然獨立。”蔣清早已將牆上那枝寒梅的形態爛熟於心,因此不假思索的答道。
“再看。”安王似乎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
“這枝……”蔣清猶豫了片刻,他退後一步,躬身笑著說道:“殿下恕臣眼拙,臣隻看見這枝寒梅尚未開放,並且似乎還未畫完。”
安王嗬嗬笑道:“總算有一句中聽的了。”他站在案旁,這個蔣清,自從自己入宮後。他們二人的關係就漸漸的變得微妙。
起先,他也曾近因為這樣的關係感到尷尬,然而,漸漸的。當年的小安,變成了如今的安王,而他對蔣清這樣的做法,卻似乎更為欣賞了。
伴君如伴虎,這也是蔣清從一個屠夫搖身一變。成為當今尊貴的安王殿下的暗衛,長久以來遵行的準則。
安王看著畢恭畢敬的蔣清,心頭雖是有些悵惘,但那種睥睨天下的心情又在麵前這個發小的身上得到了某種滿足。
他手持金樽,笑著說道:“此處隻有你我二人,你就當我是‘安公子’即可。”
他此言一出,蔣清也不由的抬頭相視一笑。
安王用手摸了摸下巴:“隻是下次再去,我可不要再粘上那東西,紮的我連醉翁樓酒窖的那個管事說些什麽都沒聽清!”
蔣清不由笑道:“都是賈德全那個老家夥,非說要喬裝打扮。他倒好,不過是換了件常服,臉上的粉倒是一點都沒少擦!”
安王指著蔣清撐不住笑了起來:“這話你要是當著那老怪物的麵說說,我準保他能氣掉一臉粉!”
蔣清聽安王說的輕鬆,便也湊趣的笑了起來。
安王笑問道:“你說,這下毒一事,他是否參與?”
蔣清正笑著,冷不防安王將話鋒一轉,一時間沒有防備,脫口而出道:“那也難說!”
“哦?”安王仍是滿麵笑容。
蔣清卻嚇得冷汗直流:“微臣失言!”
“但說無妨。”安王正色道。“那老賊背後之人想要除掉本王,也不是一兩日。這次,難保不是他做的。”
蔣清聽了此話,也是皺起濃眉。他沉吟片刻方才說道:“微臣護主不力……”
“蔣大哥,我既然稱呼你一聲‘蔣大哥’,便是沒有當你與他們相同,你有話直言便是。”
安王搖頭止住了蔣清的自責。
蔣清的神態卻是更加內疚:“謝殿下。”
他皺著兩道濃眉說道:“如若是那老賊動手,此次借刀殺人未成,那他背後的。又豈能善罷甘休?”
“況且,”蔣清眼中現出些許疑惑,“微臣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問,既然那老家夥想謀害本王,又為何之前讓那醉翁樓的沈十九中毒?”
“殿下聖明。”蔣清在鬥酒園,以酒師的身份觀察著眾人,在他看來,最不可能被賈德全利用的,恐怕就是那個樂觀開朗的‘沈十九’。
然而,這次毒酒之事,卻偏偏就發生在沈十九身上。更奇怪的是,這個沈十九居然在鬥酒之時身中奇毒,究竟是她命運多舛,還是真有幕後之人利用她看起來的天真浪漫,又故施苦r計來迷惑眾人?
這裏麵的機竅,蔣清卻總是想不透。
“本王也想不透這一層。”安王順手拎起擺在案上一個酒壇。
蔣清連忙接過:“這……”
“不錯,”安王點頭道:“打開。”
深褐色的酒壇被蔣清的大手恰到好處的一拍,酒泥就沿著壇口脫落。
安王伸手拿起幾塊酒泥,遞與蔣清:“你看看。”
蔣清接過酒泥,這酒泥看上去平平無奇,與其他酒泥並無迥異之處。
“看看裏麵有什麽。”安王的聲音多了幾分嚴肅。
蔣清忙將酒泥掰開,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手中的酒泥居然沒有碎成幾瓣,而是仍然牢牢的“連”在一起。
“這是?”蔣清捧著酒泥,仔細看去,方才發現,在那些泥裏,居然有著數根長長的稻草。
這些稻草連接著酒泥,就像是“藕斷絲連”。
蔣清猛然記起,胡十九曾經在鬥酒園中“蔣家酒樓”的釀酒房內,向他借過一捆稻草!
難道,當時的那些稻草是做此用途?
“殿下!”
安王似乎預料到蔣清的吃驚,他指著擺放在角落中的數壇酒說道:“那個沈十九,沒有說謊。”
果然,沈十九是清白的。
蔣清捧著酒泥,等著安王何時下令將軟禁在清露苑中的“十九老弟”放出,既然證明那個年少爽朗的孩子無辜,他這個鬥酒園中義結金蘭的“蔣大哥”,總是要去給那個小兄弟慶賀一番才是。
“不過,那個沈十九,同樣也並未說出實情。”安王看著微笑出神的蔣清,緩緩說道。。紅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