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毒酒

就是現在!

胡十九看著壇中酒倒入特質的銀杯,大聲喊道:“殿下,這酒不能喝!”

她的聲音本是清脆悅耳,然而,此時越發顯得尖厲。手持酒杯的侍從不由被她喊得一個哆嗦,那壇中酒便洋洋灑灑的倒在了地上。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那名失手的侍衛忙跪下不住叩頭。

安王本是麵含笑意,此時勃然變色。

左右侍從更是立刻抽出腰刀!

胡十九臉色煞白,賈德全失態般的死死盯著胡十九!

“殿下,酒裏有毒!”胡十九攥緊拳頭大聲說道,脖頸一涼,她知道是有侍衛將刀架在了自己的脖上!

她顧不得許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麽慌亂:“醉翁樓的酒,被人換過!”

安王驚怒交加,原本,這個活潑伶俐的小酒師,自從鬥酒開始的第一日,就已經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然而,她此時突然惑亂民心,居然口出狂言,大聲稱在這重重嚴密把控下,她親手釀出的酒,有毒!

用意何在?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剛才求饒的侍從,都被胡十九這一聲驚得癱倒在地,不再發出半點聲響。

安王麵含怒意,雙目如電。

胡十九僵直的跪在地上,剛才就在她那一聲“酒裏有毒”之後,她的雙腿不知遭到什麽重擊,身不由己猛的跪在安王麵前。

胡十九的一對胳膊被人向上翻擰。同時,分別有兩副鋼刀架在肩上,她不敢動。也動不了,然而,卻隻是緊咬牙關,望著她麵前判若兩人的安王。

許久,當胡十九的脖頸現出一絲血跡之時,大顆的汗珠順著她的鬢角滴落。

此時方才聽到安王緩緩問道:“你說這酒裏有毒?”

“是!”胡十九回答的斬釘截鐵,鋼刀又深了一分。

安王做了個手勢。胡十九隻覺得肩上一輕。

“起來回話。”安王語氣平靜,似乎在經曆了適才的震驚之後,此時。他聽到的,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的新。

胡十九細白的脖頸上,滲出絲絲鮮血,映著她身上紅色的“酒師服”。就像這天邊的晚霞。帶有令人觸目驚人的顏色。

“回殿下,醉翁樓的酒,被人換過。”胡十九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隻是她的神情也不似安王初見時的那般意氣風發,更不似獻酒之時的天真爛漫。

她的眼神裏,聲音中,甚至她的每一個舉動,都透著與她年齡不相宜的肅殺之感。

“被誰?”安王掃了一眼那打翻的銀杯。銀杯的邊緣透著層淡淡的烏色。

不是立刻發作的劇毒啊……

安王笑了一下,這些年從自己剛一入宮。這樣的把戲已是屢見不鮮。然而,如此拙劣的把戲,難道就能瞞過自己?

他有命活到現在,難道隻是靠著一隻區區銀杯?

不過,這個小酒師又是怎麽回事?

“草民不知。”胡十九謹慎的,字斟句酌的答道。她不清楚安王的脾性,的確,這次自從侍衛將酒還給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酒壇被人動過。

可是,有人在酒裏下毒,卻也是胡十九始料未及的!

因此,當酒壇剛被打開之時,雖然隱約嗅到了那一絲熟悉的“臭味”,胡十九仍然不敢確定,這酒是否被人下過毒。

直到,當壇中酒被倒入特製的銀杯,胡十九不清楚那隻是用來試毒的杯子,她擔心,這樣的毒酒如果被安王飲下……

後果,天崩地裂!

於是,她大聲喊出了“這酒不能喝!”,隻是在那一刻,她仍然不能有十足把握,相信自己一貫靈敏的嗅覺。

幸而,慌張的侍從打翻了酒杯,那傾灑一地的酒液,要比在杯中之時濃烈的多。

因此,電光火石之間,胡十九確認無誤,酒裏有毒!

於是,便有了之前那幕,看著安然無恙的安王,胡十九此時才覺得脖子有些刺痛,她抬手去摸,那刺痛更甚,手指,有黏膩的觸感,胡十九怔住了,緩緩放下手,她這幅神情就像是一個被嚇傻的孩子。

安王,那個高高在上,看上去溫文可親的四殿下,卻仍是漠然的看著胡十九。

“你不知?”安王點點頭,“那你總能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這酒裏有毒的?”

果然,怕什麽就來什麽。胡十九剛才還擔心,不知該如何向安王細說這個中緣由,安王此時卻如此問道。

胡十九沉思片刻,又看了看這兩邊的帶刀侍衛:“殿下息怒,可否讓十九上前細細稟來?”

“放肆!”賈德全拂塵一揮,盯著胡十九喝道!

“過來。”安王開口道,卻是對著胡十九說話。

賈德全垂眸低頭,不再有半句多言。

胡十九看了一眼賈德全,這老太監,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

她上前幾步,來到安王的身邊,突然蹲下,從地上拾起剛剛拍落的酒泥。

“殿下,這便可以證明,此酒不是我們醉翁樓的!”她此言一出,賈德全抬速的瞄了她一下,便神情恭謹的繼續侍立在安王身旁。

此時,鬥酒場的侍從遵從安王旨意,端來銀盤,胡十九將酒泥放在銀盤之上,猶豫片刻,隻見安王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於是,她便大著膽子,親自端著銀盤將酒泥呈給安王。

安王深深的看了胡十九一眼,示意身旁的賈德全不必動手。他親自接過銀盤,頗有興致的拿起酒泥端詳。

“殿下!”眾人紛紛驚呼。

“無妨。”安王淡聲說道。

胡十九這才意識到,自己兩世為人,卻似乎對人間的那點常識,早就忘得一幹二淨!

方才那隻銀杯,同此時的銀盤,都是用來試毒的工具!

她輕聲說道:“殿下放心,酒泥裏沒有毒。”

胡十九低頭從安王麵前的銀盤拿出一塊酒泥,想了想,對著地上輕輕磕去。

酒泥幹燥,沒幾下便化為齏粉。

“這,便是醉翁樓之酒被人偷換的證據!”胡十九用手捧起那些褐色粉末,她笑了,笑的兩眼彎彎,此時,沐浴著夕陽餘暉的胡十九,恍如一隻紅色的小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