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貴婿
“啊?”安來福驚得忘記了恐懼,他呆呆的望著賈德全。
賈德全覺得自己的話起到了震懾的作用,便也忙換了副麵孔:“您老人家要是肯幫我這個忙,他日賈某就是這安府的乘龍快婿,定然不會虧了您!”
他這會兒恩威並施,安來福被說的似乎是神魂顛倒,賈德全反倒定了心神,對,早就該這麽做,之前還怕辱了嬌妹的名節,可是,事到如今,也隻能破釜沉舟!
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管家安來福如夢初醒,他看著麵前幾乎有些窮凶極惡的賈德全,向後退了一步,躬身說道:“老朽明白了,他日……必然仰仗姑爺多加提拔。”
姑爺!
賈德全聽到這個稱謂,幾乎要仰天狂笑。
名門,望族……
嬌妻,美妾……
數不清的銀兩,難以丈量的土地,都會成為自己的!
這讓本來進京除了“認親”之外,還要參加當年科考的他,立刻決定放棄後者。
誰還在乎那高頭大馬的狀元郎!誰還稀罕那紫蟒玉帶的一品官!能夠輕輕鬆鬆的當一個富家翁,賈德全覺得自己真要好好感謝他死去的爹娘!
他的神色多了幾分頤指氣使,卻又不敢太明目張膽:“既然如此,就有勞管家了。”
安來福並不在意賈德全對自己稱謂的改變,他仍然半躬著腰。上前幾步,湊近了賈德全,低聲說道:“還需委屈姑爺幾日。我這邊安排好了,就來稟告姑爺。”
他一聲聲的姑爺,叫的賈德全早就如墮雲霧。
若不是此處人多眼雜,賈德全恨不得立刻隨他進入安府:“無妨!為了嬌妹,我賈某再跪上幾日又有何妨!”
為了那數不清的銀兩,就是再跪上十天半月的也值!
“是了。小姐必然感佩賈公子一片癡心。”這老安頭,還真說的人心裏舒暢!
賈德全沾沾自喜的點點頭。
“那老朽就先告退了。姑爺,保重。”安來福做了一揖,便轉身微笑著向著府內走去。
賈德全看著他的背影。又看到那門邊站著的,似乎是剛才給了自己一腳的小畜生。
叫什麽來著?
他慢慢走過去,那人一驚,剛剛後退了兩步。然而。卻似乎又不甘心的看著賈德全。
賈德全撩起破爛的袍擺,正對著那人,撲通一聲跪下了。
今日,我跪的不過是這安府,不過是這權勢,不過是我賈德全自己的前程……
他看著那個門口的家丁,對方在經過短暫的慌亂後,抱著雙臂。蔑視的看著自己。
賈德全跪著,卻挑釁般的。將帶血的那隻手慢慢衝著對方晃了晃,不過幾日,賈某定會加倍奉還!
一日,兩日,三日,四日,數日後……
就在賈德全幾乎快要失去信心,以為自己兩條腿就要廢在安府門外那片空地之時——管家安來福帶來一個令他欣喜若狂的消息!
“姑爺,就在今晚,你帶著小姐走!”
今晚!
賈德全這些日子在外麵風餐露宿,過著還不如流浪貓狗般的日子,此時,他的行動都沒有之前那般利索。
他不可置信的望著安府厚重高聳的大門:“今晚我能見嬌妹一麵……”
“是!”管家安來福篤定的說道,“不光是見上一麵,您,安府的姑爺,帶著小姐離開這裏!”
“我?我帶著小姐離開這裏?”賈德全重複著安來福的話,這驚喜來的太迅猛,幾乎是驚大於喜。
“是啊!如今小姐有喜,您帶著小姐先出去避上一段時日,”安來福小聲快速說道,卻故意停頓了片刻。
“然後呢!”賈德全抓緊了安來福的肩膀,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充斥著熾熱的光彩。多日未曾打理的儀容,連同身上散發著異味的破爛衣衫,任誰此時看到,都會以為他是一個瘋子。
“到那時,孩子出生,您再帶著小姐,老爺的大胖孫子,一起回來……”安來福的肩膀微微作痛,然而他仍是詭秘的一笑。
瘋狂,真瘋狂。
“帶著孩子,嬌妹……一起回來……”賈德全放開了安來福,他的身體向後仰去,安來福忙上前扶他,但仍是慢了一步。賈德全趔趄著摔倒地上。
“姑爺……”安來福小聲驚呼。
賈德全箕踞在地,他多日不曾梳理的亂發一縷縷的就像粘結的蛛網,耷拉在他的臉上。
忽然,他猛地抬頭,安來福不由的被他這副鬼樣子嚇了一跳。
“安,大爺!您說,我該怎麽謝您呢!”賈德全原是信了安來福的話,驚喜的不能自已,因此跌坐在地。
冰冷的地麵讓他的神智恢複些許,然而,此時他仍是激動的熱淚盈眶,他張著雙手,仰望著安來福,似乎這個自己麵前的安府下人,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無所不應,無所不能。
“賈公子,這,這……”安來福乍一看到賈德全如此,頓時也是有些慌了手腳,然而,當他看到對方臉上那抹一閃而過的陰狠之時,便忙換了稱呼,“這是姑爺的造化,可不敢折煞老朽了!”
他吃力的扶著賈德全站起,心裏卻在感慨此人真是個酒囊飯袋,都在外麵餓了這麽些天,怎麽就還比豬都沉!
賈德全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他覺得從頭到腳都無比燥熱,隨手將身上的破布又扯開幾縷,那神情,似乎立刻就要扒開他那顆快要跳出身體的心,給他麵前的老安頭瞧瞧。
“我,我給您磕個頭吧!”他說著,就又要跪下。
做戲做全套,剛才自己的不快,不知是不是被麵前的這個老東西看到了。畢竟,自己現在還不是安府的貴婿,若是冒然得罪了這麽個還有點用的老安頭,可不是個聰明的選擇。
“使不得,使不得,姑爺這是折煞老奴了!”安來福忙伸手扶住賈德全,“姑爺日後善待我家小姐便是了。”
“一定!一定!”賈德全涕淚交加,說不出的狼狽,但他努力讓自己的吐字清晰一些,“今夜何時?”
老安頭會意,仍是謹慎的左右望去,壓低了聲音道:“大概子時左右,到時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