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破碎
想到還在門外跪著的韓墨辰，韓紅綺不由的有些恨恨。
但這憤恨在她的眼中不過是轉瞬即逝，韓紅綺嫵媚的桃花眼登時笑的彎了起來：“大哥這是哪裏的話，大哥回來，紅綺心裏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隻是紅綺拙口笨腮，說不出好聽的話來，隻想著調些大哥喜歡的香來聊表寸心。”
“聊表寸心……”韓墨陽意味深長的看著韓紅綺笑了。
韓紅綺淺淺的笑著，仿佛一樹桃花漫天飛散，分外妖嬈。
“說明白就好！你這孩子就是多心！”韓老夫人笑道，又對著韓紅綺說道：“綺兒，你大哥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你怎麽就當真了呢？”
韓紅綺笑著沒有分辨，倒是韓墨陽伸了個懶腰，從羅漢床上跳了下來：“祖母，我餓了。”
“餓了？要吃點什麽，胡麻餅？駝峰炙？生羊膾？這可都是你以前最愛吃的。”韓老夫人笑吟吟的問道，又命人下去速速擺飯。
“祖母，他們做的不好吃，還不如我去小廚房，看著他們做。”
“你？”韓老夫人不禁失笑，用手指著韓墨陽，笑著對眾人說道，“你會什麽？我的乖孫兒長本事了，還會這些？”韓老夫人說著，幾乎笑的喘不上氣。
“祖母——”韓墨陽扭捏的喚道，猶如垂髫之時，一派天真。屋內眾人不由的汗毛倒豎。
“這可不行，祖母不能依你，你這還傷著呢。”韓老夫人點點韓墨陽包的像個粽子般的腦袋說道。
韓墨陽一愣，該死，倒是把這事兒忘了。在韓老夫人屋裏這會兒，他彩衣娛親也算是夠了，正是想尋個理由出去透透氣。
“祖母，紅綺倒是知道一個香方，或許能讓大哥這傷口愈合的更快些。”一直微笑不語的韓紅綺開口道。
“哦？是什麽？”韓老夫人喜出望外，忙急急問道。
“這香方在紅綺屋內，”韓紅綺看著韓老夫人的臉色說道，“隻是您這屋裏已經點了益壽香，再換上別的，倒是混淆了氣味。”
她淺笑盈盈的看著滿麵喜色的韓墨陽，“不如大哥先回自己屋內安歇……”
“好好好，就這麽辦！”韓墨陽喜滋滋的說道，拔腿就向門外走去。
韓紅綺笑著話鋒一轉：“待紅綺尋到了，再讓三弟送過去便是。”
韓墨陽本是喜不自禁，然而聽到韓紅綺此話後，登時停下腳步，臉色一沉，“不必了，我傷不重。”
韓老夫人此時方才想起還在門外跪著的韓墨辰，她歎了口氣，拍了拍羅漢床的扶手道：“罷了，就讓，就讓三郎也別跪著了……”
說罷，她有些疲乏的，緩緩向後靠去，閉上了雙目。
“是。”韓紅綺笑著做了個富禮，門邊早有婢子打起了湘妃簾。
韓紅綺幾步走到韓墨辰身旁，伸手輕輕攙起他：“三弟，起來！”
因著夏季炎熱，縱使韓老夫人再愛那香，偶爾也是要開窗換氣。因此，他們三人的對話，韓墨辰全都聽了個分明。
“一天跪了兩次，也就你這個傻子！”韓紅綺蹙著眉頭，全然不去理會懶洋洋跟著走出來的韓墨陽。
“大哥。”韓墨辰低聲喚道。
韓墨陽裝作沒聽見的模樣，掏了掏耳朵，向著身旁服侍他的婢子說道：“這福寧院裏怎麽也有蚊子哼哼？”
說罷，他看著韓墨辰，作勢向自己的懷裏按了按，那裏，細看之下，鼓鼓囊囊一堆，正是那鑲金獸首瑪瑙杯。
“這家，我是做不得主，不過，你也做不得主。”他笑著走到韓墨辰的麵前，平視著韓墨辰的眼睛說道，“祖母，才是這韓府的主人。”
他從懷中拿出鑲金獸首瑪瑙杯，用食指彈了一下說道：“怎麽，就算不在我那裏擺著，還不讓我盡個孝心？”
韓墨陽這話說的很明白，他知道這韓府下人不會聽自己的話，然而，他們也未必就會聽韓墨辰的話，隻要韓老夫人一日健在，那這個韓府，就輪不到他韓墨辰騎到自己的頭上！
與其將這件寶物擺在自己那裏，引來諸多事端，不如順水推舟，送了韓老夫人才是。
他將瑪瑙杯在韓墨辰的眼前挑釁的晃了晃。
韓墨辰靜靜的看著他，眼裏，滿是失望。
“三弟，咱們走。”韓紅綺拉住韓墨辰向外走去。
韓墨陽大搖大擺的就要將那鑲金獸首瑪瑙杯揣回懷中，雖然得不到，不過就是在韓墨辰的麵前將此物獻給祖母，也算是能出口惡氣。
“當啷！”一聲脆響！
“你！你……”韓墨陽氣的變了臉色，那件他愛不釋手的瑪瑙杯突然被韓墨辰一把奪過摔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我和你拚了！”韓墨陽口出穢言，扯掉頭上的繃帶就要與韓墨辰廝打在一處。
韓墨辰猶如一座不倒的玉山，隻是冷著麵色，任憑韓墨陽將一拳拳的砸在自己的身上。
“還手啊！你快還手啊！”韓紅綺急的在一旁大叫，院內的奴婢們也沒有一個敢上前來。
“夠了！”一個低柔的聲音自院外響起。
“大夫人……”眾人俯身施禮。
韓墨陽看到韓大夫人到了麵前，方才停了手，隻是將眼睛死死的盯著碎成一地的瑪瑙杯。
“這，又是怎麽了……”剛剛才闔上眼睛的韓老夫人被人攙扶著，院外的動靜讓她心神不寧，她顫顫巍巍的被婢女攙扶著，生怕自己的寶貝“大郎”吃了半點虧。
“祖母！”韓墨陽頓時換了一副表情，他捂著頭上的繃帶，神色黯然：“我本來淘換了個好物，要孝敬給祖母……”
他惋惜的低頭看著一地碎片，“我知道，我沒本事，用的開銷都是三弟給我的……隻是三弟，這錢，日後我想辦法還你，你又何必打碎它呢……”
韓墨辰緊咬牙關，一言不發。
韓紅綺氣的直跺腳，可這造價不菲的瑪瑙杯也的確是韓墨辰打碎的，一時間，她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的弟弟開脫。
韓老夫人看著地上的璀璨晶瑩的碎片，又依次看著貌似無辜的韓墨陽，麵目怒意的韓紅綺，麵色沉靜的韓墨辰，與剛進院麵色焦灼的韓大夫人。
“滾。”她緩緩開口道：“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