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大不妙,而且凶險。
阿田雖著尋常衣服,但姿容出色,這下往胭脂鋪前一站,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上一回她跟著照水,因天氣不好,穿蓑衣戴鬥笠的,大半個臉被遮掩住,也沒幾人注意。
鸞蟾眼毒,像野狗嗅到了美味的獵物一般,三角眼兒輕輕一瞥,立馬就看到了阿田。鸞蟾就把持不住了。哈哈……他正想著妙人兒呢,妙人兒不偏不倚地,正要晃**到了他的眼前。
鸞蟾喜不自勝。
光天化日之下,他就將胳膊一伸,橫在阿田前頭。“小娘們兒,咱又見麵了。看來,你和爺爺我,緣分不淺呀!”
阿田一怔。待抬頭,見是上回輕薄過她的紈絝,後退幾步,就要抽離。
鸞蟾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走什麽呢?”他翹著脖子看了一圈,沒發現照水的身影,更是將眉頭一挑,“上回那禿驢多事。今日他不在,趕緊地,與爺爺我回去!我保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和尚哥哥不是禿驢!”
阿田很憤怒。此人是照水的同父異母弟弟,同一血脈。可為甚和尚哥哥破衣爛衫的,卻那般超塵脫俗?這鸞蟾雖錦衣華服在身,可形容卻是那般不堪?
“哼哼……小娘們,休要替他辯解。他既出了家,這一輩子便就不能娶老婆。你說你跟著他,也就是當使喚丫頭的命。若是跟了我,即便當不得正房夫人,可如果你聽話又溫順,再加上肚皮又爭氣的話,當個二房不是問題。”
鸞蟾本是浪**公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他對女人本已厭倦。這背著康王,在都城郊外還賃了屋子,包了個唱戲的男旦,得空就去褻玩。哪知世事難料,這乍眼見了阿田,他方悟出,以往見的,不過都是庸俗脂粉,真正的清秀佳人原來藏在民間。
既看對了眼,鸞蟾豈能放過?
那邊廂的絮娘已然看傻眼了。阿田……啥時候招惹了一個年輕翩翩貴公子?在阿田眼中,鸞蟾猥瑣下作。可在絮娘看來,鸞蟾的舉動皆可用風流來形容。她非但不覺厭惡,還認為有趣。
“做你的春秋大夢!”阿田恨不得要吐他一口,一邊又對著絮娘,“咱們走!”
可那絮娘偏不聽,還討好般地對著鸞蟾一笑:“這位公子,我家姐姐就是這副倔脾氣!她心裏呀,聽了其實也歡喜得緊呢!”
“絮娘,你說什麽?”阿田真的生氣,她寧願絮娘是不知內情,暫時的玩笑。
“阿田,這位公子,一看就是富人呀。若我是你,肯定丟下和尚,跟他走了呀。”絮娘還不忘轉頭朝著鸞蟾拋了一個媚眼,將胸脯挺了一挺。
鸞蟾就很滿意,拍著手兒輕浮一笑:“阿田,可聽見了?到底別人的眼睛不瞎呀。”
“絮娘,你不走,我走!”
阿田拎著籮筐,奮力掙脫開鸞蟾的胳膊。她看向眾人,指望是不是有人過來解圍。無奈,集市上人雖多,三三兩兩的,都隻管幹自己的事,無人來理阿田的是非。
“好,我鬆開你,我就跟著你。我鸞蟾頂天立地,既想要你,必然要與照水禿驢明說了,方才幹淨,也顯我的為人。”
阿田無計可施,隻得加快腳步返回。
那絮娘卻是和鸞蟾自來熟,路上捏著嗓子,扭著肩膀問詢不停。“這位公子,你與那照水住持竟是兄弟?”
“不錯。”鸞蟾自視清高,一個姿色平庸的絮娘哪裏瞧在眼裏?他是賣的阿田的麵子。
“真看不出。”
“我與那禿驢相比,如何?”鸞蟾見阿田走得有些累,還想殷切接過籮筐,沒想到遭到阿田惡狠狠的白眼。
“絮娘,你再開口,我便將你從寺廟趕走。”
那鸞蟾冷哼了一聲,想想,卻又從袖中取出一錠厚重的銀子,在絮娘眼前晃了一晃。“絮娘,你不是要胭脂的麽?如此銀兩,可夠?”
鸞蟾知道這是在半道,小路狹窄,兩邊便是山坳,來往行人更是稀少。他的心裏,已然又生歹念。
鸞蟾卻也齷齪。
別人的錦袋和錦囊內,裝的不是筆墨,便是碎銀。唯他的荷包內,裝的是迷失香。這迷失香是什麽?說白了,就是**之中用於調劑氣氛的催情劑。這東西可比阿田誤食的紅花果厲害不知多少倍。那妓院之中,才最是常用。
更可惡的,鸞蟾將之藏於荷包,是為了趕去郊外綠岫堡和那男旦呷戲,還非和女子。
康王府中,雲翼就二子。他雖在朝中顯赫,但回到府中,卻是愁悶失落無人知。有多少風光,就有多少折墮。長子早早出家,庶出的次子從小兒就是玩雞逗柳,一點不成材。他不過硬撐著與外人看。
這絮娘眼識淺薄。見了明晃晃的銀子,恨不得將嘴兒咧到了下巴。“鸞蟾公子,這銀子……是給奴家的?”
她一把就要奪來。
鸞蟾故意將銀子一藏,與她道:“你且聽好了。拿著這銀子,能買多少就買多少,太陽落山之前,且再回來。”
絮娘蠢笨,一時不解。
“不聽我的,這銀子麽,我就扔了水裏了。”鸞蟾更是對著附近一條小溪,做出拋銀子的動作。
絮娘大急。
“鸞蟾爺爺,我聽您的。”
鸞蟾這才將銀子丟在地上。絮娘一把撿起,對著阿田:“我走了,本來我就沒吃飽,我還要吃炊餅、包子,油潑麵……至於胭脂麽,什麽顏色的都買齊全了,每天變換著擦。”
“絮娘,你回來,回來……”
阿田急急喚她回來。她知道鸞蟾使的什麽計。有絮娘在,鸞蟾奸計不得施展。她若走了,鸞蟾沒了妨礙,又要於己不利了。
阿田是又急又害怕。
絮娘反而對她笑:“阿田,我也給你買呢。你且與鸞蟾公子好好聊聊唄,大白天兒的,又能有什麽?”她擔心阿田追來,還越發走得快了。
這真正讓人絕望。
阿田即刻撒腿狂奔。
“哈哈哈……”鸞蟾更是得意,大喇喇幾步,上前強硬地將阿田背上的籮筐卸了,“爺爺我今日就要與你行好事!你是跑不過爺爺的,莫如從了,還省些力氣,待嚐了爺爺的滋味,隻怕以後還要糾纏爺爺呢!”
阿田哪裏肯聽?她外表溫柔,實則性子倔烈。
寧願死了,也不能被他褻瀆了身子。
看著眼前的小溪,她就想往下跳。鸞蟾瞅準了,立馬死死地拽住她,一邊又使計,裝作驚訝:“哎呀,照水,你怎地來了?”
阿田一聽,就抬了頭,四顧地瞧。
她是真的希望和尚哥哥能來呀!每一次她遇劫,和尚哥哥都如同有心靈感應一般,或早或晚,都會來的。
但願這一次,也不要例外!
阿田的心裏在默默的祈禱。
那鸞蟾見阿田分神,趁機取出裝有迷失香的瓶子,擰開了,對著阿田的鼻子灑了一灑。阿田頓覺不對。哪裏來的香味?這般濃烈,這般好聞,這般……讓人心馳神**。
她臉色一下變了,由蒼白變得嬌紅,仰起脖子,情不自禁地想再嗅一嗅。那鸞蟾就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試探詢問:“阿田,你可還想聞?且跟我進了林子,我讓你聞個夠!”
他像獵物一般,已然等不及,大手摟住了阿田的腰肢,欲抽絲剝繭,一泄心內燃燒的欲火。
阿田已然有些昏沉了。吸入微量的迷失香,不但能讓人體內燥熱,大汗淋漓,更讓人神誌不清,錯辨了人。她癡癡地盯著鸞蟾,雙唇鮮豔欲滴,聲音也嬌柔無比。“你,你可是照水?我怎麽……瞧你有些像和尚?”
鸞蟾就順勢將她抱入林內,哄她:“阿田,我就是照水。”
“哦,你是和尚。”
鸞蟾將她放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
阿田無力地低著頭,咬著唇,迷離著雙眼,兩手扯住腰間係的帶子。“你既是和尚哥哥,為何要讓我這般難受?你有法子,讓我好受一點的,是麽?”
鸞蟾就壓著嗓子,怪異而又亢奮地:“我會讓你好受的!”他老練地將阿田放倒了,又覷視了周遭,確信無人。這才慢悠悠地卸掉了自己的袍子,又自言自語地,“禿驢,一炷香的工夫過後,你的阿田姑娘就被我**了……哈哈……老天真是公平。你奪去了屬於我的東西,我就毀掉你的女人!”
說罷,鸞蟾更是一把擼起阿田胳膊上的衣袖。一看,果然臂間有一顆醒目的守宮砂。鸞蟾更是得意。“照水啊照水,叫我說你什麽好呢?你比蠢驢還蠢,比豬還笨!”
那阿田迷離之間,聽得他罵照水,還是一怔。怎地,和尚哥哥自己罵自己?她想睜大眼,看清楚,到底與她說話的男子,是不是和尚哥哥?
可迷失香的藥效越來越重,她體內似有彌足的熱氣衝**,要溢出胸腔,逼著她要盡情肆意一把。那鸞蟾便一手勾起阿田的下巴,啟開她的紅唇,猙獰一笑。
林內幽深,除了淙淙的流水聲,再無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