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蟾等人順利逃脫。
當照水的侍衛們,拿了雨具,返回小廟時,發現門窗大開,裏麵空無一人。有的,隻是扔在地上的繩索,各自大驚。
他們知道出事了,闖禍了,也未多想,趕緊騎馬飛奔,回雲都稟告照水將軍。
此事恰逢照水帶著清岫從小島回來。照水看著屬下齊齊跪下,歎了口氣,將他們一一扶起:“不怪你們。或許,我們當有一劫。”
這更令侍從們慚愧,他們爭先恐後發誓:要將鸞蟾等再捉回。
照水擺擺手:“不必了。”
鸞蟾既逃,那麽行動計劃就變了。
算算時辰,鸞蟾應該和鹿辭接洽上了。他也必然會告訴鹿辭:太子璽宴還活著一事。那麽,接下來,鹿辭必然會瘋狂尋找璽宴的下落。
這是他最該擔心的。
“你們若真想戴罪立功,便去菩提寺加緊防衛。一概生人不得靠近寺前半步。”
璽宴若再被鹿辭捉去,那再無複活的可能。
“是!屬下領命!”
侍衛們退下的瞬間,他們才察覺到站在一邊的清岫。清岫又回來了?所不同的是,他麵容憔悴,胳膊也少了一隻,叫人納罕。
清岫說話了。“將軍,還是派我去。”
棄惡從善,他又改了以前的稱呼。一切都似沒變。
照水看了看清岫,搖了搖頭:“你傷勢未痊愈,還是以休息為主。”
“你是不是認為,一隻胳膊的清岫,再沒了以往的勇猛?”清岫誤會照水,認為看輕了自己。
“不是。我依然相信你的能力。我是關心你。騎馬、拿劍,都需用力,你若將傷口撕裂了,又得再承受疼痛。我是為你好。”照水讓清岫在等一等。“我總會給你機會。”
清岫遂閉口不言。
話說這些時日,那顧繡蓉卻也時不時地來騷擾,跪在王府門前,哭泣哀求。有時,竟跪到後半夜。老管家死守照水命令,不管怎樣絕不開門。隻是如此一來,可苦了王府值勤的人。繡蓉哭聲一起,害得他們一夜睡不好覺。
這些,照水也都知道。
顧繡蓉見此招不行,更在街上散發謠言,逢人便哭訴,說表哥雲景逸是多麽多麽冷酷,多麽多麽殘忍,多麽多麽不近人情。她沒犯什麽錯兒,卻被攆了出府,如今無家可歸,無錢無仆。“大家請看看,我表哥是要置我於死地呀!”
有些知真相的,對此嗤之以鼻。
可有些不明真相的,卻是聽信了顧繡蓉,對照水起了偏見。
照水有照水的法子。他生性善良,為人寬宏。可要有人膽敢突破他的底線,不論是誰,都要給他一個教訓。
照水便命管家著人,在城門四處張貼布告,粗列繡蓉的劣行。
他還是給繡蓉留了薄麵的。劣行隻是粗列,而未詳細說明。不過字裏行間,隻要看過布告的人,也都知曉顧繡蓉的真實麵目了。
那繡蓉得知,又羞又憤,跳腳將告示都一一揭下,口裏自言自語地罵:“雲景逸!你為了一個村姑,竟全然不顧我的麵子。你這是要將我往死裏整呀!行啊,你不道義,不念親情,那也別怪我無情!在此,我顧繡蓉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定要讓葉阿田死在我的手裏!老天爺,請為我作證!”
繡蓉已陷入癲狂。
她返回租住的屋子,遣了剩下的兩個婆子,將剩餘的銀子踹在包袱裏,夜半時分,鬼祟一般地出了城。
話說那鹿辭,見了那鸞蟾和幾個暗衛,一臉的不高興。他是寧願鸞蟾死了。他若不死,還得丟人。不過鹿辭也高興。他自認發現了人才。看著跪在地上的顧三,鹿辭叫他起來,大大誇讚一番,又賞賜他一座宅子,兩個女人。
顧三喜不自禁。
他聽說鹿辭大皇子有自立為皇的心思,當下也不避嫌疑,口呼萬歲。
鹿辭就怒斥:“胡說八道!我父皇還好好地在皇宮,你這是要置我於死地麽?還不給我掌嘴!”
這唬得顧三魂兒飛飛,連甩了自己三十個耳光。
“行了,你退下吧。以後給我記住,事情不能亂做,話不能亂說。”
顧三退下後,鸞蟾就哭喪著臉:“大皇子,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回,我若不將葉阿田帶至您的麵前,我提頭來見!”
這樣的話,鹿辭聽多了,相當不耐煩:“鸞蟾,若較起真,你這頭也掉了好幾回了!若再派你去,更顯得我鹿辭無人可用了!你還是回去繼續喝你的花酒,別在我這兒礙眼了!你不臊死,我都要臊死了!”
鹿辭拔腿就走。
不料鸞蟾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大皇子,我承認,我沒用,我窩囊。可我是真想立功啊。您就行行好,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就一次!我發誓,若這一次再有閃失,我……我真的不活了!”
鹿辭不得走,就想踢鸞蟾。可看著鸞蟾死皮賴臉的樣兒,活脫脫像自己養的一隻癩皮狗。鹿辭哈哈哈地笑了出聲。
他這一笑,鸞蟾更毛骨悚然。
“除非……你給我學幾聲狗叫,我便再與你機會?”鹿辭彎下腰,提醒鸞蟾張口叫“汪汪”。
“啊?學狗?”
“怎麽,不願意?不是說讓你作甚就作甚的麽?學幾聲狗叫,就不樂意了?可見,你的忠心都是假的!”鹿辭用扇子狠敲了幾下鸞蟾的頭,頭頂鼓起幾個大包,鸞蟾也不敢嚷一點疼。
“我……我願意!”
鸞蟾也是豁出去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鸞蟾跪在地上,仰著脖子,叫的有模有樣的。
那外麵幾個輪值的丫鬟,真以為主子屋內有一隻瘋狗,都嚇得麵色慘白,等著主子怒罵。但聽著聽著,她們發覺這並非狗吠,卻是個人。
鹿辭就滿意了。
他踢了踢鸞蟾的屁股,喝令:“起來吧!還是那五名侍衛,依舊和你一起去。你們一起被捉過,一起受過苦,也算同患難的兄弟。我且與你說好了,再不將葉阿田捉來見我,非但你這腦袋不保,你的身體也得五馬分屍了!”
“是是!”鸞蟾如臨大赦。
說來,還是那紅椹不謹慎。
她駕船離島,到江岸上采買,泄露了口風。無意中告訴了別人,藥王島主有個孫女,名叫葉阿田。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那江岸各處,本就有鹿辭安插的眼線。
這耳風,就傳到了鸞蟾那裏。可對此,他半信半疑。葉阿田哪裏又冒出來一個爺爺,還是什麽藥王?大概是假的,鐵定是照水弄來迷惑他的。不上當不上當,堅決不上當。
鹿辭不會去小島看個究竟。他命人將鸞蟾叫來,此類危險之事,就令他幹。
“大皇子殿下,您這消息可靠嗎?”
這幾日,鸞蟾沒閑著,城裏城外,郊區驛站,各處尋找。他也是不信了,區區一個弱女子,還能將天翻了?
正因為不可靠,所以叫你深入去試探試探。”說罷,鹿辭甩給鸞蟾一張繪好的地圖。
鸞蟾硬著頭皮接過。
在他的想象中,那藥王島,一定各處機關埋伏,稍有不慎,便會喪了性命。鹿辭拿他當猴兒耍,拿他當試驗品。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沒後路走了。
“是!”
鸞蟾帶著鹿辭配給的五名侍衛,行走數夜,真的到了江岸。極目眺望,真的看到煙霧渺渺的江中,有座若隱若現的小島。
葉阿田就在島上?鸞蟾的心裏還是十分狐疑。
他和幾個侍衛商量了一下。為不打草驚蛇,夜半時分在船頭掛上燈籠,悄悄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