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濱繼續說:“最早是幾年前有個女生報警,但沒有證據,消息也被壓了下來。”

“最近有男生出來了,他一直藏著院長用過的t......他聯合好多人,把院長告了,但男人之間不構成性侵犯,還是1因為之前被侵犯的女生和家屬站了出來,他才進去。”

“許易和在裏麵的這段時間,一直被拘禁,被威脅,聽同時出院的人說,許易和一開始好好的,就是沉默寡言,出院過了一段時間越來越應激,他爸媽就把他送到精神療養院去了。”

都對上了。

“那這新聞......”蘇袖清已經沒什麽火氣了,隻是很害怕。

張濱倒是眼神憤恨,鼻涕都出來了,他拿了兩張紙邊擤鼻涕邊說:“是,人是受到懲罰了,但這事不光輝,他們覺得被社會知道不好,被壓下來了,機構還沒關門,隻是暫時歇業了,機構的人威脅父母,收錢不再繼續鬧。”

“因為院長反正都進去了,有的父母就收錢,反正已經報仇了,有的覺得這個事應該讓大家都知道,但都被壓下去了,還有的人覺得,自己的兒子閨女被侵犯,太丟人了,不說為好。”

蘇袖清感覺特別冷,感覺有些窒息,他深呼吸的時候才發現,咖啡店裏有空調,空氣其實是暖的。

張濱說:“我猜許易和的父母也拿錢了,但他倆把錢都拿去給許易和治現在的病了,而且他倆不希望把事情鬧大,但紙包不住火,還是鬧出去了,他倆就想把鍋往你身上甩。”

“你看過許易和了嗎?”蘇袖清問。

張濱搖了搖頭,然後苦笑了一聲。

“我進不去,但我花錢在裏麵安排人幫我打聽了,所以我都知道。”

蘇袖清點了點頭。

“你知道許易和的爸媽嗎?”張濱談到許易和的爸媽,眼裏就沒有了那些憤恨。

“見過,家長會、許易和退學還有孤兒院門口偶遇過,但很快就跑了。”蘇袖清記得很清楚,因為許易和家長來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印象深刻。

“他倆特別善良,年年去孤兒院,福利院,捐錢,曾經還幫忙照顧過幾個孩子,雖然這些孩子都另尋了養父母,但對他爸都特別有感情,”張濱低下頭悲哀道,“我和我爸生活的時候,是我最困難的時光,就是他倆接濟了我,也因為他倆我認識了許易和。”

張濱特別悔恨:“我......”

“你沒錯,”蘇袖清立馬打斷他,“你們都沒錯。”

張濱看著蘇袖清的眼睛,很堅定。

張濱上一次看蘇袖清的眼神,還是在學校和許易和差點做起來的時候,蘇袖清滿眼的失望與害怕,但他不認識蘇袖清,他隻知道那是蘇袖清和許易和的交流。

到現在張濱也不知道蘇袖清為什麽會失望和害怕,但此時此刻蘇袖清的堅定,也讓他覺得,有些東西,就是要說出來,隻有說出來,才能讓苦苦探尋的人得到真相。

“我知道他們現在住哪,但......”張濱猛地把咖啡都喝了,然後說出了他的話,“但我不希望你去找他們,他們是好人,而且沒了他們,就沒人照顧許易和了,至少他們現在後悔了。”

......

空氣安靜了很多。

“那你是想告訴我,他們現在住在哪嗎?”蘇袖清感覺自己此時此刻格外平靜,好像任何變故都不會讓他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就像那塊沒有味道的曲奇一樣。

“可以,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要把這些告訴你,我不求你發誓保證,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去打擾他們,”張濱很堅定,他覺得蘇袖清需要知道真相,但他也明白,不能把真相當條件威脅蘇袖清,“許易和就剩下他們了,雖然被他們坑了一次,但那是他僅剩的親人了......我不求您發誓,但我還是希望,您能發放下這些。”

“新聞熱度已經沒了,也沒有人知道你是誰。”

“還有......他們是絕對的好人,接濟了很多孤兒,照顧了很多老人,甚至還救過人。我必須承認我希望你原諒他們,有他們接濟過我的原因,也有他們是許易和父母的原因,但......”

“我明白。”蘇袖清微笑地說。

人總是想要一種大仇得報或者打臉的快感,可若被複仇的人已經半死不活,這個仇就沒有意義了。

更何況,這真的是仇恨嗎?

一對老好人夫婦,認為同性戀是病,把兒子送到改造中心,結果主任居然侵犯了自己兒子,長時間拘禁致其精神病......

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是一對老好人夫婦嗎?

事情的結果,就是這個主任現在已經被判刑了嗎?

是這樣嗎?

好像是這樣。

張濱說完這些,覺得再說也沒什麽意義了,兩個人留了微信和電話,方便以後溝通用。

“張濱。”蘇袖清坐在位子上,叫住了已經起身要走的張濱。

“還有什麽事嗎,蘇老師?”張濱身上半披著外賣工作服。

“你很好,”蘇袖清眨眼看著他,“許易和,不光有他的父母,他還有你。”

“他房間裏有一些解悶的義烏小玩具,還有一些書,雖然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但那都是你送過去的吧?”

張濱看著他,默認了。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現在經濟上吃飯都是問題,”蘇袖清看著他笑著說道,“如果你還喜歡他,等他好了,你倆一定會繼續在一起的。”

張濱有些想哭,但還是笑著走出了咖啡店。

蘇袖清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沒看電話,隻是幹坐著。

沈意三身體真的是鐵打的,對那個超市和攤位熱愛得不得了。

“你看我說的吧,食堂一層空出的那幾個檔口很快就會被人盯上。”朱迪今天特別累,因為尹文搬冷凍食品砸傷了腳,去醫院看了看,就在家休息了,現在指揮別人搬東西全都靠他自己,有時候別人聽不懂話,他還得上去幫個忙搬一搬。

“你說你倆屬性都一樣,怎麽我家沈意三體力就這麽好呢,一天天跟個小鐵人一樣,”蘇袖清坐超市裏麵休息用的小隔間裏,隔著小窗戶捏了捏沈意三的臉,“看,多招人喜歡!”

“我是成年男性了,不是小孩了,總掐臉不好。”沈意三嘴上這麽說,但還是把椅子和身子後後靠,方便蘇袖清掐得更容易。

“嘿,翅膀硬了!”蘇袖清又掐了一把,然後看著朱迪,“都怪你,帶壞我家傻狗了!”

“你家沈意三要當獨立男性,怪我幹嘛啊,”朱迪瞥了他一眼,“誒,你不怕被人看見啊,今天怎麽想起來到這了?怕你家傻狗被人勾搭跑啊?”

“想來了唄,況且這小隔間,不是看不見我嗎,”蘇袖清笑了笑,“沒準人家就能看見這小窗戶伸出一隻手,都以為鬧鬼不敢來了,哈哈哈!”

“我看你就是怕你家傻狗被勾搭跑。”朱迪說。

蘇袖清照著沈意三肩膀拍了拍:“有人追你了?”

“沒有人追我,沒。”沈意三說,但略顯心虛。

朱迪其實不知道沈意三心虛個什麽勁,這要是他,非得在尹文麵前炫耀個一百八十次。

“肯定有人喜歡他啊,年輕小帥哥,校園店麵做飯經營超市,多有感覺啊,有種少年經曆生活苦難卻依舊向往生活的氣息,”朱迪右腳踢蘇袖清的椅子,半邊身子還在小隔間外麵踢了踢沈意三的椅子,“人家小姑娘不還加你微信了嗎?好像還有男生加你吧!”

“那是為了方便賣貨!”沈意三急得要站起來,但忘了椅子比較軟,而且有些晃悠就沒站起來,他不好意思地說,“別瞎說了!”

“逗你玩呢,這個急啊,也不知道這三十多的老頭子哪好。”朱迪把話遞給蘇袖清。

“我家小男孩就喜歡我這個三十多的老頭子唄,”蘇袖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小隔間裏出來了,從後麵抱住沈意三就笑,“不喜歡我那就是不聽話,不聽話就打,打一頓就老實就喜歡我了!”

“我靠......”沈意三被嚇了一跳,“你出來幹嘛,不怕人看見啊?”

“不怕了,看見就看見唄,你的店,我投資了,”蘇袖清思考了一下,“對,夫夫共同財產。”

作者有話要說:

蘇袖清就暫時放下了嘛,同性戀也好,原諒與憤怒也好,被人認出來認不出來都好,不怕了。

沈意三在,開開心心的,就挺好的。

自己是同性戀,有個同性戀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