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三也立馬追了出去,卻隻見蘇袖清捂著腦袋蹲在原地。

“蘇袖清!”沈意三扔下兜子,不顧一切地跑了過去,“怎麽了!”

“......要吐了,”蘇袖清捂著腦袋,“扶我去路邊坐坐。”

蘇袖清一直不說話,感覺像是要吐但就是吐不出來,緩了好陣子才算舒服,給沈意三擔心的不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蘇袖清讓誰給打了呢。

“什麽?給你一拳?!”沈意三震驚道。

“跑的可真快。”蘇袖清頭特別暈,不過慶幸許易和爸爸沒有打自己臉上,不然現在也得是個烏眼雞了,但這一拳打腦袋上力度也不低。

什麽仇什麽怨啊。

“他們這不是明顯害怕你嗎,為什麽啊?”這是沈意三問的弟二十個為什麽。

“您都問八百遍了,我哪知道啊,給他們打電話也不接,平時來看許易和就一兩分鍾,都逮不到人影,”蘇袖清緩了緩喘口氣說,“差點沒給我腦漿打出來。”

“出來了?”沈意三說。

“什麽啊?”蘇袖清問。

“腦漿啊。”沈意三見他太緊張了,想逗一逗他。

“......您開玩笑真是不分場合啊,”蘇袖清杵著腦袋,看準時機往他腰上就是一掐,“容易挨打!”

“誒!疼!”沈意三邊躲邊笑。

倆人又到療養院待了一會兒才走,畢竟許易和什麽也不知道,也沒和姑姑打招呼,兩個人就這麽冒冒失失走了,怪讓人擔心的。

許易和的房間是空的,給他倆嚇壞了。

走到姑姑這屋的時候,才發現許易和正和姑姑在一起插花呢。

蘇袖清還沒見過許易和做這麽風雅的事,以前也想象不到一個校服都不好好穿的壞學生能和自己姑姑插花。

但現在也不晚,雖然校服換成了病服。

“哎呦喂,你倆突然跑哪去了,走了也不打聲招呼,小許沒個動靜跑我屋來了,嚇我一跳,”姑姑看著許易和樂了一下,“一看隔壁你倆連個人影都沒有!”

“剛才不舒服,去吐了。”蘇袖清說。

他突然感受到一陣凝視。

許易和在盯著他。

我操......怎麽跟被審判了一樣,許易和該不會聽出來自己在撒謊吧?

我靠!

但還好,隻是凝視了一會兒,許易和就繼續忙著插花了。

“姑姑,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啊,我和我哥打算去一趟我老家,回來給你捎。”沈意三笑起來還是很招人喜歡。

“好啊,”姑姑笑了笑,“你們農村人,是不是吃油滋啦?”

沈意三點了點頭:“是,我小時候做完有的一直擱鍋裏,有的還能拿出了擱冰箱凍著。”

“那你給我帶點唄,”姑姑說,“有嗎?”

“這太簡單了!我倆去李叔家,我弄好肉,拿大鍋?一?,弄完了凍著我倆還能拿回去吃點呢,”沈意三聽著特別樂,“我倆還有個高中生室友一直想吃,我一直沒做呢!”

姑姑見他這麽開心,明明是讓他做事卻樂得跟個什麽一樣,看著特別可愛:“好好好,你倆要是有事要忙,就先走吧。”

“好,姑姑再見!”沈意三說。

“你那句姑姑再見,說的跟小學生喊老師再見一樣,樂死我了。”蘇袖清捏了捏他的肩膀。

“誒,別捏,疼,你知不知道你手勁可大了,喝醉時候掐我臉,現在還紅著呢!”沈意三摸了摸自己右臉。

“我捏的是你左臉。”蘇袖清笑了。

“哦,”沈意三改成摸自己左臉,“反正就還是特別疼。”

蘇袖清突然拉住他,盯著他的左臉:“給我看看,還紅不紅。”

有點尷尬。

是挺紅的,整個腦袋都挺紅的。

操......蘇袖清瞬間有點後悔,明明都給沈意三吃定心丸了,結果自己還來這麽一套,沈意三本來就臉皮薄。

他立馬找了個台階下。

他決定再掐一下。

“哎呦我......”沈意三立馬氣得猴急,身手也要往他的臉上掐“你——要——幹——什——麽——”

蘇袖清胳膊比他長,按著他的腦袋,就夠不到了:“撒謊的小孩需要受到懲罰,我就是行刑官!”

倆人打車去了商場,決定買點什麽。

沈意三在蘇袖清身旁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看看他的側臉。

腦袋裏閃耀燈球下的蘇袖清,帶著一種喪氣的頹靡,還帶著一種毫不在意的清醒感,像是看透了世間一切的花花公子。

挺好看的。

現在的蘇袖清卻也是有些頹喪,但卻不是剛才閃耀燈光下的清醒與奢靡,而是像一條溫暖而又昂貴的毛毯,既華麗,又讓人有安全感。

挺好看的。

總之,就是好看。

不知道為什麽,沈意三產生了一些後悔的想法,但又不知道是在悔什麽。

“我這麽好看啊,你都看我一路了。”蘇袖清覺得,隻有實話實說,就像是哥們兒之間一樣有什麽說什麽,才能不尷尬。

如果總唯唯諾諾才尷尬,像是欲蓋彌彰一樣。

“剛才在療養院,你對許易和那個樣子,特別像咱倆第一回 見麵的時候,你給我的感覺。”沈意三沒再繼續看他。

“我什麽感覺?”蘇袖清好奇。

“特想讓人當場下跪,給你磕三個響頭報答你的感覺。”沈意三樂道。

“靠。”

“你倒是和許易和相處的不錯,”蘇袖清歎了口氣,“他第一回 見我還發病了呢,撕心裂肺的,第一回見你什麽事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親兄弟呢。”

他突然盯著沈意三看了看:“別說,你倆長得還真有點像,眉毛和嘴一模一樣,不過他眼睛好看,你有點大小眼。”

“誒誒誒,像就像,怎麽還人身攻擊上我了!”沈意三說,“我也感覺我倆挺有眼緣兒的,而且我感覺他眼睛裏邊有一股東西,我好像見過,但又不怎麽熟悉,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對,似曾相識!”

“你在這兒作詩呢,還挺有文采,”蘇袖清笑了笑,“不愧是以前的三好學生啊!”

“我靠,李叔告訴你的啊,還小美?”沈意三立馬紅了臉。

“他倆一起告訴我的,說你以前可好學了,還優秀,還......還是個愛幫忙幹活的好孩子。”蘇袖清差點忘了,沈意三可能不喜歡聽這些。

畢竟這是以前。

“他把我以前想進城,想上大學的事都告訴你了吧,”沈意三笑得很坦然,“其實這段時間,我已經不怎麽害怕過去了。”

他說:“混了這一年,也不能算怎麽努力,其實就是在宋祿的人際關係下搞了點錢,看著好像挺勵誌,我說我想攢夠錢再回老家,其實就是想擺脫過去嘛。”

“擺脫我殺死親爹,親媽又不要我的陰影,擺脫入獄第二年奶奶死了的陰影,擺脫在監獄裏幻想的李叔他們對我的失望。”

蘇袖清聽他繼續說。

“但無論是你弟那些冰冷的話,還是宋祿推我的那一下,還有你把我從橋上拽了回來,這些事情逐漸讓我明白......”沈意三想了想,卻想不出什麽好的詞匯描述,“讓我明白了,也許我應該自己努力生活了。”

他笑了笑,兩顆虎牙很討人喜歡。

“我不能一直活在,十四歲啊。”

是啊,時間是往前的。

蘇袖清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人,是一個失去七年光陰,他在他本該探索學習的年紀,被懲罰了七年,他失去了少年的青春,失去了任性,卻還要學著懂事和堅強。

他甚至並沒有完全明白什麽是堅強,隻知道跟著別人的步子走。

過去是宋祿,現在也許是蘇袖清,但又不完全是。

蘇袖清很羨慕他,因為他一年不到,就有了成長。

而自己,卻遲遲沉陷在自己因為自大狂妄所付出的代價裏無法逃離。

“真厲害啊。”他看著沈意三,發自肺腑道。

“我還是想買點特產,”沈意三思考著,“怎麽著也是份心意,不能空手回去。”

但城裏到底有什麽是特產?

並沒有。

“去祈個福牌吧,上回你送我那個,感覺挺靈的。”蘇袖清說。

“好主意啊,行,”沈意三來了興致,“哪靈啊,哪靈啊,哪靈啊?”

跟你客套客套,你還來勁兒了。

“......再買幾箱牛奶飲料什麽的,買點平時過年的,”蘇袖清沒繼續理他,“你再買幾件衣服吧。”

“李叔還行,小美現在穿多大碼我都不知道,況且女孩衣服是最難選的。”沈意三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否定了這個建議。

“不,”蘇袖清指著他說,“是給你買。”

“我?!”沈意三特震驚,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看望別人給自己買衣服。

“男大十八變,李叔他們看見你穿得好看點,知道你過得好,心裏也能更放心。”蘇袖清笑了笑。

“可是.......”

“買吧,你剩下的衣服都有味兒了,要麽反複洗都是洗衣液味兒,要麽就是汗味,沒準......誰知道你私底下還有沒有把那啥甩上去了。”蘇袖清說。

“買!現在就買!”沈意三紅著臉,立馬走開。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小說真的挺難的,這本的觀看量,有這兩三個讀者,我真的很知足了,為了你們幾位,我一定會用心寫到完結。

下一本小說爭取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