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說道:“前年的冬天,大雪封山,老張中和另外幾個隊長還有武警帶著咱們五中隊到山裏清理山路上的積雪,當時的大組長叫吳昆,是個深受老張中信任的犯人,幹活的地方離老張中的家很近,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張中就領著吳昆回了自己在山下農場的家,結果,老張中喝酒喝多了一些,睡了一會兒,老張中自己講,也就十分鍾不到,他醒來,吳昆就不見了,棉囚服外套丟在他家裏,還穿走了他的一件軍大衣。由於雪很大,武警象征性地搜山三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這樣,老張中受了處分,中隊長給拿下了,看在他在深山老林裏麵幹了一輩子獄警,立過無數次功的麵子上,留他在中隊做一名小隊長……從那以後,整個監獄再也不允許犯人出監勞動了。”

我們聽了,都沉默。我在想,那個吳昆,也許根本就沒有跑出這皖南山區,我想象得出,在大雪封山的情況下,在茫茫山林中,他將怎樣生存?我想起了和二哥在大山裏麵逃亡的日子,盡管是夏天,但是我們依然艱難萬分……

“晚上睡覺,頭全部朝向門口的方向,夜裏小便,要將馬桶提起來,就象這樣。”王勝走到馬桶旁邊,一隻手將馬桶提了起來,另一隻手扶著“水槍”,嘩嘩地尿了。完事他放下馬桶,說道:“這樣是為了避免濺的外麵來!這個蓋子蓋好”

我一聽到“蓋子蓋好,差點笑出來。”

外麵的夜值班犯過來了,在窗戶下麵的那個布簾口掀開,看著我們裏麵,對王勝說道:“隊部讓新戶頭開大帳,張斌關進去了,這是大帳表,老張中說了,第一次開每人開八十的,但是總廠有規定了,不允許替別人開,沒有大帳的就不能開了,你們讓有大帳的多開點日用品,下個月開始就隻能開六十元的了。怎麽樣,這批新戶頭有沒有大戶?”

王勝道:“大戶有一個,級大戶,可是不讓替別人開有屁用啊?五個三無,可咋整?”

那夜值班說道:“三無這官司就難吃了!唉,到啥時候,沒錢都沒法活!”

我突然覺得“夜值班”這個勞役不錯,天天夜裏值班勞役,白天睡覺,也不用勞動幹活,就問王勝:“組長,我現夜值班這個勞役不錯,天天夜裏值班,白天睡覺,挺好的。”

王勝道:“好啥!黑白顛倒,還沒有減刑,都是老弱病殘犯才幹這個,各個隊的夜值班犯都是一隊的,一隊是咱監獄的老殘隊,身ti殘疾的、年齡在六十以上的,都進入老弱病殘隊,在裏麵挑選相對身ti好點的,來幹這夜值班犯,象你們這些人,估計是想都別想!”

王勝把一張大帳明細表遞給我,說道:“何生,你先看看,你錢多,盡量多開些日用品,夏天到了,硫磺皂、花露水、蚊香必備,這鬼地方的蚊子絕對厲害,馬上下場雨天一晴就有了,還有就是洗衣粉、手紙、牙膏牙刷啥的,信封一個月就一個,不用多開,看看還有就是開一箱方便麵、一袋火腿腸、兩瓶老幹媽辣醬,八十元看著開,也他ma的開不了啥玩意。”

我說:“那好,我就給他們五個沒有大帳的每人開一塊硫磺皂吧,消毒護膚,嗬嗬,好東西!”

王勝道:“還有蚊香,開五盒,手紙為他們每人開一刀,牙刷每人一把,牙膏,牙膏就開一管吧,你們五個用一管牙膏!”

我靠!我成了扶貧的了,誰讓咱是個“大戶”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