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龍笑mi眯地看著我說道:“你覺得你得判都少年,你說實話,你自己清楚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我想了想說道:“我也沒幹啥,判個一兩年,意思意思就得了吧,我呐也在這裏麵待夠了,你跟他們說聲,快點判吧判吧得了,把我押到監獄去吧,還他ma沒蹲過監獄,在外麵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說,總算把這一課給補上了哈!”我滔滔不絕唾沫橫飛地白話起來。

唐龍打斷我說道:“一兩年?想得美啊!翻一番都不止!”

我一聽,說道:“翻一番,好好!就翻一番!我同意!我接受,快點開庭吧。”

唐龍說道:“開庭可以,但是你的態度一定要好,這次檢察院將換個公訴人,你不能再罵人,不管他說什麽,他說的越過分,咱就好抓住機會辯護啊,到時候你什麽也不要多說,你就說,一切全權委托我的律師辯護,我完全同意唐龍律師的意見就行了。”

我盯著唐龍老頭說道:“你說的都是真地?”

唐龍並不接我的話,轉而說道:“下一次開庭估計一個月以後,到時候記住不要亂講話!好了,我很忙,你放心,我會對你的案子盡心的,走了!”說完起身就走,我連忙伸手抓了台子上麵的那包軟中華,低頭塞進了襪子筒裏,剛放好褲腿起來,劉斌就進來了。

劉斌說道:“怎麽,這麽快就談好了?”

唐龍說道:“好了,他挺配合的,下個月開庭,這一個月內別刺ji他,這小子神經不太正常,哈哈哈哈!”小老頭大笑著走了,我真想在他後背踹上一腳!

劉斌說道:“走吧,去我辦公室做會兒吧。”

我說:“不去,回房間!”

劉斌笑了,說道:“行啊,要走了就不願意理我們了是吧,走吧,我那有一包白萬,去過過癮。”白萬,就是指白嘴長支的萬寶路,有一段時間我很喜歡那個味道,經不起you惑,我還是去了警官辦公室。

劉斌果然有一包白萬,他給了我一支,點上,說道:“這兩天你弄走了四個,等下那個孩子給你放回去,做一天緊閉就行了。”

我說:“嗯,他回來我們十四個人,我反正要走了,這一段時間隻許出不許進,我開庭以後再說。”我說道。

劉斌笑嗬嗬地說道:“好啊,你現在給我這個警長下起指令來了!”

我說:“哪敢呀,律師說了,叫你這個月別刺ji我,我神經不正常!”

劉斌說道:“你在我這裏一下子待了有半年了,說走就要走了,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我說道:“沒事,你這裏最不缺的就是人,我走了,還會有一大批人進來,這地方的生意真好,對了,劉警長,你們這裏的獎金特別高是吧?”

劉斌說道:“嗯,還行,對了,我叫你來是有事情找你,你反正要走了,就最後幫我一次,來再抽一支白萬。”

我有些警覺了,說道:“不會吧,我就知道拿盒好煙出來準沒好事,別打算再讓我幹什麽缺德事,先聲明害人的事我可不幹啊。”

劉斌笑了說道:“看你說的,好像我一天到晚教你幹了多少缺德事似的,說正經的,有個皖北的犯人,手裏有料,是你感興趣的東西,這是個大的團夥,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我歪著腦袋看著他,說道:“劉警長!打住,到此為止,就當你什麽也沒說,我什麽都沒聽見,好了,我要進去了,我不在,裏麵不定亂成啥樣呐。”

劉斌一把拉住我,說道:“最後一次!算我個人求你還不行嗎?我可是這層樓的警長,你也不是明天就走了!你好好想想!”

我把眼睛一瞪,盯著他說道:“劉警長!你少來威脅我的這一套!”

劉斌連忙笑了,說道:“那就這樣好了,等下我把那人關你們房間去,幹不gan你看看人再說!”

我把脖子一耿道:“不行!你前腳關進去我後腳就給你打出來!不信就來!”

劉斌說道:“這樣,也不讓你吃虧,進去一個換出來兩個怎麽樣?至於那個事再說,這樣行了吧?”

我一想,等下那個小弟還要回來,在進來一個出去兩個,那麽我的房間就隻有十三人了,好啊,我不吃虧呀!就說道:“這還差不多!就這樣吧!”

劉斌怕夜長夢多,趕緊開我進去了。

下午的排頭已經開完了,大夥都在房間裏走圈,老馬看我進來,就象狗一樣湊上來嗅嗅,笑嘻嘻地說道:“老大,好像外煙的味道啊,一定很過癮吧?”

我一把推開他,走到我的位置靠牆坐下,他跟過來挨著我坐下,笑嘻嘻地看著我。我說:“等晚上吧,馬上坐凱迪拉克那小子進來,還有個新戶頭要來,再調出去兩個,這樣咱監房就鬆快了,晚上吧,吃完晚飯,大家可以嗨呸一下。”

老馬點頭說道:“好好!”

這時,前麵的鐵門開了,陳國慶把那個小赤佬送了回來,同時還進來個新人,把我們房間裏麵的兩個老官司帶走了。其實在裏麵當老大的,是不喜歡自己的房間裏麵有太多的老官司的,老官司很難管,稍一不留神,他就會翻你的船,所以剛剛我也跟劉斌說了,往出調就把兩個老官司調出去,這樣我的監房就少了兩個刺頭,就會少了很多是非。

一陣忙亂過後,陳管教鎖上門帶著兩個老官司去別的監房了,大夥連忙幫那個小赤佬從前麵接熱水給他洗澡,就像接待凱旋的英雄一樣,反倒是剛剛進來的家夥每人理會,一個人蹲在進門旁邊的靠牆處。

我對那人喊道:“你,新來的,過來。”

那人過來了,很老實地蹲在我麵前,我看了看他,一張白淨的臉,很討人喜歡,看上去像個學生,年紀也不大。

我說道:“把你的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那人愣了一下,遲疑地伸出手來,我伸手把他的兩隻手手心朝上,仔細地看了看,又把他的兩隻手翻過來,看了看手背,看完了,我說道:“你在外麵挺能打的啊!你的手背拳鋒骨節處都是疤痕啊,沒少打人的顴骨、眉骨和牙齒吧!”

那人笑了一下,說道:“老大,俺認識你!”

我說:“什麽?你說你認識我?”我有些疑惑。

那人接著說道:“輝哥是吧,俺是安徽幫於奇勇的手下,那次在閘北茶房槍戰就有俺!”我的頭一下子大了!怎麽會在這裏遇到安徽幫的家夥,上次那個勞動套我的話,險些露餡,這次又來了,會不會是劉斌的手端?我的大腦進行著快反應,認還是不認?

我馬上就做出了決定,說道:“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明白,你叫什麽名字?什麽案子?”

“俺叫邢軍,勇哥的小弟,勇哥現在藍橋監獄,判了十三年,俺是上個月掉腳的,罪名是倒賣槍支彈藥,勇哥掉了以後,我們剩下的人沒了靠山,俺就回了皖北山裏老家,倒些噴子炸子來海港賣,結果被8o4盯上了,上個月一天晚上正在交易,就被端了。”他一口氣說了好多。

我說:“邢軍是吧,來到我這裏就都是兄弟,去後麵洗洗吧,馬上開晚飯了,吃晚飯我再跟你聊。”

“是,輝哥!”他起來到後麵去了。

老馬橫了他一眼,又看看我,我對老馬招招手,老馬過來蹲下,我小聲說道:“這個家夥叫邢軍,劉警長關照的,讓他一會兒前麵吃飯,三號位。”

老馬說道:“這樣啊,明白!”說完起身招呼道:“大夥主意了,這位新來的邢軍大家叫軍哥!”馬上幾個小的都叫道:“軍哥!”

老馬又說道:“軍哥三號位!有不服的後麵單挑!”

沒有人敢說不服,於是就算通過了。

我在緊張地想:劉斌到底知不知道邢軍認識我?是不是給我下套呐?我直覺得後背在冒冷氣,怎麽會這麽巧呐?海港十幾個看守所,偏偏就碰到了!一旦蓋子有了目擊證人,閘北棚戶區槍案就又要老話重提了,那就還會牽出楊行堆場槍戰案,不行,打死也不能承認!

轉念又一想,也許是我多慮了吧?如果這個邢軍已經指認我了,那麽還有必要把他送我房間來嗎,不怕我滅口嗎?指認,在看守所和監獄是個日常功課,會經常貼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照片,讓大家認,看看有沒有在外麵認識的。我的照片在全海港市的看守所和監獄貼得到處都是,因為8o4到現在還沒有對我驗明正身。

我到了監獄之後,還在監獄的院子裏的宣傳欄看到過我的照片,這是蓋子們的伎倆之一,每年春季在各大獄所都會開展一次交揭運動,交就是交代自己尚未被公安機關掌握的餘罪,揭就是揭檢舉,戴罪立功。

蓋子的這招很損,但凡在外麵混的,都是到處露臉的,保不齊哪一天就會被人家認出來,一旦認出來,肯定就會牽連出一大串事情,用老官司的話講,這叫官司套官司!

我決定慢慢試探他,但是絕不承認自己就是那個他見過的“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