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撿起紅寶石, 交還給主人。

他伸出手,想要強行把西裏爾從主人懷裏抱過來。

神誌不清的烏鴉鬆開了雲羽的袖子,用腦袋蹭了蹭艾伯特的手,蹭完之後, 再度咬住雲羽的袖子。

艾伯特:“……”

有空隙, 但是麵對這樣的西裏爾, 他下不去手。

他抱怨道:“這家夥喝醉後怎麽這麽粘人?不像他了。”

雲羽摸了摸烏鴉的翅膀。

西裏爾的羽毛並不柔軟, 而是像金屬一樣, 冰冰涼涼的。

“我抱著吧。”

雲羽有點無奈,

“也就八個小時而已。”

西裏爾的擬態體型有點大,抱在懷裏時像抱了個不大不小的布偶。不像艾伯特,巴掌大的肥啾, 往兜裏一揣,就能帶著到處走。

維克如臨大敵地起身,問:

“我能不能先離開?”

雲羽問他:

“是有什麽急事嗎?”

維克搖了搖頭,解釋道:

“我怕被滅口。”

雲羽:“……”

好吧,按照西裏爾的惡霸程度,這種事情很有可能發生。

維克帶著可樂瓶, 迅速地走人了。

艾伯特摸了一把西裏爾的羽毛, 嘲諷道:

“一把年紀了還要抱, 真是丟人。”

雲羽:“……”

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想想你喝醉時的樣子, 一把年紀了變成小鳥還要貼貼。你倆這酒品真是不相上下, 一個爹生的。

雲羽歎了口氣, 說道:

“我先回房間。”

雲羽從係統倉庫裏翻出一件外套, 蓋住了懷裏的烏鴉。

她抱著被蓋住的烏鴉離開了會議室, 從教學區域回到第一住宅區, 一路上躲躲閃閃地, 生怕懷裏的醉酒烏鴉被人看見——要保住西裏爾的麵子。

回到房間之後,雲羽掀開外套。

西裏爾沒再繼續叨著她的袖子——

烏鴉閉著眼睛,歪在她的臂彎裏,似乎是已經睡熟了。

雲羽把他放在了枕頭上。

烏鴉的睡姿不怎麽標致——

他歪著身體,翅膀攤開,勉強支撐柱自己,腦袋傾斜,鳥喙半張……

一副睡傻了的樣子。

魚尾巴從床頭櫃的貓窩裏走出來,跳到**,它好奇地打量著烏鴉,半晌後,它抬起了白色的山竹爪。

雲羽握住貓爪,問魚尾巴:

“你要幹嘛?”

小奶貓奶聲奶氣地“咪嗚”一聲,從雲羽手裏抽出貓爪,老老實實地端坐著。

雲羽拿起之前蓋著西裏爾的衣服,轉頭準備掛進衣櫥裏。

魚尾巴趁機伸出爪子,試探著碰了碰烏鴉的黑色羽毛。

碰了一下,烏鴉沒什麽反應,魚尾巴開始變得大膽,直接整個腦袋埋進了烏鴉翅膀裏。

雲羽回頭就看見這一幕。

雲羽:“……”

烏鴉平時喜歡吸貓,貓也喜歡吸烏鴉……

怎麽說呢?也算是和諧相處了,但她就是很擔心貓的貓身安全。

魚尾巴雖然食譜很厲害,但本身隻是個脆弱的小生命而已。烏鴉揮一揮翅膀,它可能就要原地升天了。

雲羽單手撈起魚尾巴,離開了房間。

“你喜歡吸鳥啊?”

雲羽捋著貓毛,說道,

“這一隻太危險了,我們去吸另一隻好不好?”

雲羽關上房門。

房間書架上的玻璃方缸裏,擁有著紫羅蘭色長卷發的人魚跳上了魚缸邊緣,又憑借驚人的彈跳力跳到了**。她歪著頭看了看昏睡的烏鴉,將自己挪到烏鴉旁邊,枕著烏鴉的羽毛睡了過去。

雲羽抱著貓找到了艾伯特。

魚尾巴是一隻不太聰明的小貓,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感情修複後,它已經忘記自己曾目睹“活人變鳥”和“鳥變活人”時的驚悚了。

它現在很親近西裏爾,更親近艾伯特——

從瑪奧蓮王國來的自然屬性的大魔法師吐槽過,迦南的大祭司就是個行走的德魯伊——

不管是什麽生物,就連屬性對立的墮天使和惡魔,都對他抱有著純天然的好感。

艾伯特撓了撓魚尾巴的尾巴根。

他問雲羽:

“西裏爾怎麽樣?”

“睡著了,估計醉酒狀態過去以後就會醒了。”

雲羽歎了口氣,問艾伯特,

“你怎麽把龍山的酒帶回來了?”

“龍山的酒很烈,我覺得會有用,就買了一些。”

艾伯特一邊擼貓,一邊說道,

“這支酒是用來放倒白塔副塔的守塔人的,誰知道西裏爾這家夥遇到可樂就要分上一杯……這種氣泡飲料真的有那麽好喝嗎?”

雲羽:“……有。”

艾伯特:“……”

有些時候,他和自己的主人無法達成共識。

就在這時,雲羽聽見了鬧哄哄的聲音。

查理慌亂地從酒館裏跑出來。

朱利恩不慌不忙地追在後麵,手裏還拿著魔杖,顯然是在收拾學生。

“我真的沒有出賣您!”

查理一邊逃跑,一邊幽怨地看著坐在路邊的艾伯特,對追在背後的導師喊道,

“我已經很久沒和那位大人說過話了!不可能對他透露什麽的!”

朱利恩平靜道:“也許是你很久之前透露的呢?”

雲羽習以為常,隨口問道:

“這對師徒又怎麽了?”

艾伯特摸著貓,風輕雲淡地說道:

“我不知道。”

雲羽和艾伯特相處久了,對他已經有一定的了解了。

她此時從艾伯特的“我不知道”四個字裏,聽出了“我清楚得很”的意味。

雲羽:“……”

艾伯特問她:

“說起來,黑魔法學院的這一學年的第一學期是不是要結束了?”

雲羽點了點頭:“是的。”

黑魔法學院采用了與大部分魔法塔一樣的學年劃分方式——

深春開學到第二年的初春,就算是一個學年了。一個學年有三個學期,有深春到盛夏、初秋到隆冬的兩個長學期,還有冬末到初春的一個短學期。

如今時間已至盛夏,這個第一次招生、第一次正常開學、磕磕絆絆的第一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

“要放暑假了啊……”

雲羽仰靠在座椅上,說道,

“都沒感覺到時間流逝呢。”

艾伯特點了點頭,感慨道:

“這幾個月裏,我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注意力都放在那些糟心事上了。”

雲羽忍不住歎氣——

又是想罵舊神的一天。

艾伯特笑著問道:

“您有給學生們準備暑假活動嗎?”

雲羽:“……?”

艾伯特對主人解釋道:

“因為歸家的路途遙遠,學生的年紀又不大,魔法塔會擔心學生在假期回家再歸來的路上遇見危險。所以魔法塔一般不會允許低年級的學生回家,相應的,會為他們安排一些暑假活動。”

雲羽問:

“都是什麽樣的活動?”

“會教一些和平時的教學內容不太一樣的東西。”

艾伯特對雲羽說,

“白塔會讓學生去嚐試治療受傷的弱小魔獸,自然塔最近幾年是養魚,以前是放牧……”

雲羽感到了疑惑:

“為什麽把放牧改成養魚了?”

“他們最後一年放牧的時候,有個導師訓練黑山羊用兩條後腿走路,黑山羊被潛伏在瑪奧蓮暗處的黑暗信徒當成了降臨在羊身上的惡魔,導師被認為是黑暗的使徒——”

艾伯特捏了捏魚尾巴毛茸茸的小耳朵,說道,

“那個導師被黑暗信徒‘請’走,身陷困局,自然塔和白塔、光明教廷聯手,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也沒能把人撈出來,最後是納撒尼爾去撈的。”

雲羽:“……”

這件事就很荒謬。

但仔細想想,黑山羊站起來走路,那是挺詭異的。

雲羽提出了疑問:

“正常放牧不就好了嗎?為什麽非要訓練山羊站著走路?”

“自然塔喜歡和動物溝通。”

艾伯特對雲羽說道,

“為了展現這種與自然溝通、融洽相處的能力,他們總是要做點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放牧時訓練羊走路,養魚時就會訓練魚群排隊。”

雲羽:“……”

行吧,雖然她覺得這叫馴獸,不叫融洽相處。

雲羽坐在椅子上。

“唔,黑魔法學院的暑假活動……”

她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我希望學生們能學會和別的種族相處,但我覺得,深淵這種情況,正常的溝通和相處應該沒什麽好教的……在麵對各種各樣的智慧種時,進退有度才是最重要的。”

艾伯特緊跟著雲羽的話思考,過了片刻,他說道:

“合理辨識危險,遇到危險時有效逃生……就教這個,怎麽樣?”

雲羽點了點頭,說道:

“就教這個吧。”

這樣的暑假活動可能很無趣,但是它實用,實用的東西才是好東西。

雲羽召集了黑魔法學院的導師們,開了個關於暑假活動的集體會議。他們對雲羽的提議表示了讚同,在深淵這種特殊環境裏,自保和逃生都是很重要的技能。

不過對於到底怎樣展開活動這件事,他們各有各的意見。

“黑塔的來扮壞人吧。”

查理第一個表示不同意:

“憑什麽?我覺得白塔的比較壞!”

維克第一次維護了自己出身的白塔:

“白塔出壞人的概率遠低於黑塔,這是公認的事實吧?”

亞曆克斯搖了搖頭:

“但是白塔一旦出現壞人,就壞得令人發指——”

第一次商討暑假活動的集體會議以吵架和約架告終。

散會後,雲羽離開會議室,走了趟點心鋪,買了西裏爾喜歡的餅幹。她抱著餅幹往住宅區走,一邊走一邊計算著醉酒buff剩餘的時間,她覺得西裏爾差不多該醒了。

雲羽推開房間門。

她環視了自己的房間。

原本睡在枕頭上的烏鴉,現在正縮在牆角,腦袋埋在翅膀裏,似乎是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紫羅蘭立在烏鴉旁邊,揪著烏鴉的羽毛想要往烏鴉身上跳,似乎是想要一個帥且會飛的新坐騎。

雲羽衝到牆角,一把抓住了紫羅蘭——

這個鳥騎不得啊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