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精靈王問:

“這些都是艾爾弗雷德大人的蘇醒帶來的嗎?”

格羅弗和艾伯特默契地瞅向了雲羽。

雖然龍能為大地帶來福祉, 但是,發生這樣巨大的變化的原因,應該是適應了冰霜之神的神格的雲羽——

冰霜森林擁有了新的神明, 所以, 它從沉睡中蘇醒了。

“當然。”

雲羽對冰霜精靈王說道,

“艾爾弗雷德是冰霜森林的庇護者,他之於這片大地, 就像紅龍依格尼亞之於龍山。”

話說到這裏,精靈王背後的冰霜精靈們已經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了。他們用壓低了、卻帶著滿滿的激動和喜悅的聲音重複事實——

“我們有龍了!我們有龍了——”

“天哪, 他真的好漂亮, 雖然我沒見過其他的龍,但我覺得艾爾弗雷德大人一定是最美的龍!”

冰霜巨龍顯然是聽得見這些聲音的。

他把腦袋歪到一邊去,一副“我很高冷, 就算你們誇我,我也不會高興”的樣子。

艾伯特看著冰龍的模樣,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他小聲對雲羽吐槽:

“他真的好像西裏爾。”

雲羽:“……”

確實。

西裏爾平時就是這樣。

他從造物主那裏得來了驚人的美貌,如果不是背後的黑翅膀和纏繞周身的黑暗魔力讓他顯得太過危險,他身邊一定會圍著一群人, 給他送花、約他喝酒……

不……其實現在也有人這麽做,冒險者和學徒惹了事的時候, 會想方設法地賄賂他。

而西裏爾的反應就是“不管你們怎麽討好我, 我都不會放過你們”。

如果換做艾伯特的話……

他大概會一邊笑納誇獎,一邊收拾冒險者和學徒?

這個白翼的守護者對自己的外貌有著清醒的認知,在麵對誇獎時, 他會覺得“我就是很漂亮”、“我確實很可愛”、“你說得對”。

雲羽:“……”

她家這兩個守護者, 性格和脾氣都挺古怪的。

光精靈王納撒尼爾提議道:

“話說, 這一天應該被定為節日吧?”

“啊,應該是……”

冰霜精靈王點了點頭,

“無論對我們、還是對後輩們來說,今天都會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

納撒尼爾笑了,說道:“那我們舉辦慶典吧?”

冰霜精靈王:“……”

雖然確實值得慶祝,但這樣是不是太突然了?

艾伯特對雲羽說:

“光精靈族是肆意、歡快又熱烈的種族,他們喜歡熱鬧和喜悅。所以,他們會抓住一切機會去慶祝,去促成節日的誕生。”

格羅弗笑著回答道:“我支持。”

“我也讚同。”

哥布林王裘德說道,

“剛才那麽緊張,現在該好好放鬆一下了。

艾伯特攤開手:“我都行。”

冰藍色的龍好奇地歪了歪腦袋,他低下頭來,問冰霜精靈王:“布裏奇斯,慶典是什麽樣的?”

冰霜精靈王:“……”

冰霜精靈們笑著提議:

“王,讓艾爾弗雷德大人親身體會一下慶典吧?”

“您看,大家都很想慶祝……”

最終拍板的那塊磚是雲羽加的。

黑發少女眼中流轉著笑意,她說道:

“我也想知道,冰霜精靈的慶典是怎樣的。”

“因為沒有提前準備——”

冰霜精靈王歎氣道,

“慶典可能會比較粗糙,還請大家不要介意。”

為了慶祝冰龍蘇醒,也為了慶祝冰霜森林高地成功度過了難關,存活下來。

冰霜精靈開了一場篝火晚宴——

火是冰屬性的冰霜之火,冷藍色的火焰跳躍在石堆中的舊木頭上,看起來有點清冷。但精靈們卻很滿意,他們手挽著手,在篝火邊載歌載舞,分享食物和快樂。

“艾爾弗雷德大人!”

冰霜森林的王子站在龍的腦袋下方,純血的冰霜精靈少年左手將幾顆雲羽給予的庫庫樹果實抱在懷裏,右手拿著一顆果實高高舉起,他張開嘴,對龍示意道——

“啊——”

艾爾弗雷德學著他的樣子:“……啊?”

戴維把庫庫樹果實丟進了巨龍的龍口裏。

艾爾弗雷德一口把果實吞了下去。

“啊!不能這樣吃!”

戴維拍了拍艾爾弗雷德的龍爪,

“您要嚼啊,不嚼的話,就感受不到果實有多麽甘甜了。”

冰霜巨龍低頭看著小小的冰霜精靈:“可是這個果實的大小,就隻適合吞掉啊……”

戴維想了想。

他將庫庫樹果實掰開,去掉核,又給龍投喂了一次。

“太甜啦……”

龍搖了搖腦袋,

“我還是喜歡我們這裏的果實。”

他飛起來,到高處的樹上去,咬下一段樹枝。那段樹枝上掛了三顆庫庫樹果實,艾爾弗雷德解決掉了其中一顆,把剩餘的遞給了戴維。

戴維笑了起來,小聲對冰霜巨龍說道:

“其實我也更喜歡我們這裏的……但是庫庫樹果實也很不錯。”

雲羽坐在樹上,她搖晃著腳,一副愜意閑適的模樣。

艾伯特在她身邊,說道:

“我覺得庫庫樹果實更好吃一些。”

雲羽點了點頭:“當然啦。”

在離篝火更近一些地方,吟遊詩人格羅弗坐在用冰雪製造的椅子上,他撥動琴弦,唱著歌曲。他的神態很認真,那雙格外深情的眼眸裏泛著細微破碎的金色光芒。

這雙眼睛看遍了過往,也能預見未來。

他的視線穿透了過去和現在,他的歌也一樣。

“生命終有消逝之時,

卻也無窮無盡;

萬物雖有終結之日,

卻也舊去新來。”

生命已逝,

過往已逝。

新生已至,

未來已至……”

他的美妙歌聲就像是海妖塞壬的迷魂曲。

篝火邊的冰霜精靈們蒼白的臉上漸漸染上紅暈,他們眯著眼睛,有的在哭泣,有的放聲大笑,總之,是一副醉酒般的癡迷神態。

他們的腿不怎麽聽從主人的使喚,走路和跳舞都歪歪扭扭。

還有精靈坐在格羅弗身邊,學著他唱歌。

“新生已至,未來已至……”

雲羽本來想打斷格羅弗的歌曲。

因為吟遊詩人的歌聲情迷意亂的冰霜精靈王說道:

“沒問題的,也就隻是放縱這麽一次而已,您瞧,大家都很開心。”

雲羽:“……”

罷了,你們都醉著吧。

艾伯特坐在一邊,他注視著唱歌的吟遊詩人。

他狹長眼眸裏倒映跳躍的冰霜之火,跳躍的火光將他淺到近乎無色的瞳孔映成了藍色。金色的長發垂落在背後,被一枚銀色的發扣束住。羽翼末梢的雪白羽毛拖在雪地裏,幾乎要和霜雪融為一體。

他一動也不動,看起來很安靜,像是冰雕雪塑的一座完美雕像。

雲羽:“……”

她調出艾伯特的資料,查看了好幾遍,確認沒有多出奇怪的狀態。

艾伯特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大人?”

雲羽關掉係統界麵,對艾伯特說:

“我以為你也被歌聲迷倒了,但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艾伯特的語氣和情態都很正常。

“我隻是對他的歌有些感慨。”

艾伯特露出一個有點無奈的笑容,

“活得越久,相遇和離別越多,就越容易對所謂的新舊交替產生感觸。”

雲羽遞給他一瓶蘋果味的營養○線。

雲羽問他:“你感覺到難過嗎?”

“不太好形容。”

艾伯特說道,

“有時候會難過,有時候也會驚喜,因為時間的流淌帶來的不僅僅是離別,還有嶄新的相遇——我見證過光明教廷的崛起,見證過矮人技藝的進步……還有您的黑魔法學院。”

艾伯特擰開營養○線的瓶蓋,他還沒來得及喝,旁邊就有個年幼的精靈盯上了他。

“這個好喝嗎?”

年幼的精靈對自己沒見過的東西展露出了十足的好奇心,

“我拿別的東西和你換好不好?”

雲羽:“……”

哇哦,鳥口奪食。

雲羽翻找倉庫,準備拿一瓶新的出來。

艾伯特看了看手裏的飲料,又看著年幼的冰霜精靈,哄騙道:

“小孩子不能喝這個,喝多了會長不高。”

年幼的精靈思索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這是酒嗎?”

“是。”

艾伯特晃了晃飲料,

“小孩子不能喝酒。”

一番胡扯之後,年幼的精靈沒能討要到艾伯特手裏的飲料,從這裏離開,去找自己的父母去了。

雲羽沉默地看著艾伯特。

她剛剛有種錯覺——

她看到了為了和小孩子搶奪娃○哈,而騙小孩子這是五糧液的卑鄙無恥又幼稚的成年人。

這個季節的冰霜森林隻有夜晚。

這種晝夜不分的日子,總是很容易讓人混淆時間。

這些本來就不怎麽需要睡眠的冰霜精靈在興頭上,鬧過了兩天一夜的時間,才終於結束了簡陋的慶典——不是他們主動結束的,是他們全都被吟遊詩人的歌聲迷昏過去了。

幾乎沒有人醒著,所以慶典也無法再繼續了。

冰霜巨龍叫醒了冰霜精靈王,在他的指導下,用爪子勾著冰霜精靈的衣服,將這些醉醺醺的家夥一個接一個地送回了家。

雲羽:“……”

這龍怎麽看怎麽像夾娃娃機。

雲羽這時候才去找格羅弗:

“我有事問你。”

“稍等,稍等……”

吟遊詩人嗓音沙啞,他端了一杯水,

“我太高興了,所以唱歌唱得太賣力了……”

他飲了水,休息了片刻,問道:“您想問我什麽事?晝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