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星河眉梢揚起, 像是被驚到了的表情,江盛祠問:“怎麽了?”

陳星河一臉麻木,斜了斜手機給他看。

讀到上麵的消息, 江盛祠也沉默了。

陳星河卻忍不住笑了,他吸一口奶茶, 好笑道:“我爸這個腦子在想些什麽?”

說著他低下了頭,打字。

[陳星河:???]

[陳星河:您不會酒還沒醒吧?]

[陳星河:我倆從高中到現在了]

[陳星河:這麽純潔的友誼都能被您誤解?]

打著打著陳星河忍不住笑了一聲。

[陳星河:您這麽新潮啊, 連兩個男生能談戀愛都知道]

陳耀輝大概是被他這段話說服了,接下來發的消息就正常了許多。

[爸:既然是普通朋友, 那你就更不應該對他使喚來使喚去!]

[爸:你媽以前都沒你這麽會使喚人!]

陳星河:“……”

默了一會兒,陳星河懶得跟他爸這種古板的思想多爭,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揣起了手機。

反正他們平常住在學校, 他爸也看不到。

他和江盛祠的關係,不需要任何人來定義。

-

回到學校正是午休時間, 陳星河跟江盛祠直接回了宿舍, 張雲帆正躺在**玩著手機, 笑得嘻嘻哈哈,不知看到了什麽好玩的。

聽見開門的動靜, 他第一時間八卦地支起了身子。

一看見陳星河跟江盛祠走進來,手機也不玩了,一臉不懷好意的表情:“你們昨晚……開房去了?”

雖然這句話張雲帆平常也會調侃他們,但肉眼可見他的態度與以往發生了點變化。

搞得他們夜不歸宿,真像是去幹了什麽壞事!

陳星河瞥著他,表情麻木:“昨晚我爸生日,我回去吃飯了, 你不是知道?”

“知道啊。”張雲帆整個坐起來, 盤著腿看他們, “但是江盛祠昨晚急急忙忙就出去了,難道不是去找你的?”

說著他的嗓音就曖昧了起來:“然後你們一夜未歸~”

“廢話。”陳星河直接懟了回去,“回來路程半小時,還要打擾你和石磊,打擾宿管阿姨,我們犯得著?”

陳星河腦仁還有點疼,揉了揉太陽穴,停頓片刻,又說:“我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我要是回來,估計能把整層樓喊醒。”

張雲帆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點:“醉得不省人事?”

“嗯。”陳星河懶懶地拖著音,又忍不住罵了一句,“嗎的,一喝酒就斷片。”

“誰讓你酒量差。”又到了張雲帆發揮的環節,他牛逼道,“我就從小到大隻斷過一次片。”

說完瞥到旁邊神情自然的江盛祠,又想到這不是今天的重點。

“那昨晚江盛祠去接你了?”張雲帆問。

陳星河嗯了一聲。

張雲帆又問:“那你倆昨晚住哪的?酒店?”

“沒,我家。”陳星河玩著手機,隨口回答。

住家裏?那不就什麽都不能幹了?

張雲帆的興致瞬間淡了不少。

不過張雲帆轉念一想,依照江盛祠這種性格,再加上據說有很嚴厲很規矩的家庭背景,估計本身也不是個會過度越軌的人。

再者,兩個男的如果真睡過,再怎麽喝醉,一覺醒來陳星河肯定也會有感覺的。

畢竟從高中忍到了大學,江盛祠也不是不可能忍一輩子。

想到這,張雲帆看戲的心情頓時蔫掉。

他看著江盛祠的背影,忽然有些好奇,像江盛祠這麽能忍的人,天天看著喜歡的人喝醉酒不省人事地躺在身邊,卻什麽都不能幹,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正常人都忍不了吧?

不會壞掉嗎?

這是忍者神龜啊!

-

學校大大小小的籃球友誼賽眾多,尤其男生多的學院,一個班隨便拎出來幾個都會打籃球,自己私底下就可以組織班賽。

今天下午江盛祠最後兩節沒課,陳星河有課,江盛祠就被同學喊去助場了。

今天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陳星河卷著書本,剛走出教室,就聽到有人驚喜地喊了一聲“學長”。

陳星河下意識抬起頭,就見丁邵眼睛一亮,迎麵走過來。

“學長,你在這邊上課嗎?”丁邵臉上有驚喜的表情。

“嗯。”陳星河漫不經心得一笑,禮貌回應,“你也在這上課?”

“沒有。”丁邵指了指教學樓外的食堂,靦腆道,“我來這邊的食堂吃飯。”

陳星河不擅長跟不熟悉的人過多寒暄,淡淡笑著應了一聲哦,就準備找理由離開。

丁邵看著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喊:“學長。”

“嗯。”陳星河應。

“之前一直找不到機會。”丁邵說著臉就紅了,手指也不由自主地蜷起,“我想請你吃飯,當作你之前幫過我兩次的感謝。”

“不用,舉手之勞而已。”陳星河滿不在乎地說,隨後又想起什麽,“對了,那個誰……”

他想了想,沒想起名字:“有沒有私底下找過你麻煩?”

“沒有。”丁邵搖搖頭。

頂多每次看到他,就用高高在上的眼神不屑地掃過他一眼。

“那就行,那我先……”陳星河說到一半就被丁邵急切地打斷,“學長,你就讓我請一次吧,不然我會不好意思,一直想著怎麽回報你。”

說完覺得這段話有歧義,他的臉頓時更加熱了。

丁邵垂著眼睛,害羞得不敢抬起,卻依然鼓起勇氣說:“你想吃什麽,我都聽你的。”

陳星河看著他,隱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冒出心頭。

這人怎麽比江盛祠還聽話?

——我都聽你的。

這句話陳星河小時候經常聽他爸對他媽說,隻可惜好景不長。

陳星河略微恍惚了一瞬,剛想拒絕,對上丁邵好不容易抬起的雙眼。

殷切的目光。

陳星河不由失笑。

不就請吃個飯?怎麽搞得這麽認真?

“行。”反正今天江盛祠剛好在打籃球,他們沒約晚飯,陳星河索性了了他這個心願,提議道,“那就食堂吧。”

見他同意,丁邵臉上頓時一喜,連忙點點頭。

於是兩人就去了旁邊那家食堂。

-

籃球場。

打完友誼賽,剛好到下課時間,江盛祠和張雲帆走到場邊喝了點水,江盛祠提起放在一邊的外套,掏出裏麵的手機,準備給陳星河發消息。

“餓嗎?一起去吃飯?”張雲帆在一旁掏著手機問。

“嗯。”江盛祠應一聲,打字。

[江盛祠:下課了嗎?]

[江盛祠:球賽提前結束了]

[江盛祠:一起吃飯?]

旁邊的張雲帆慣例先點開幾個女生多的群掃一眼,掃到其中一個群,餘光自動捕捉到了“陳星河”這三個字。

他略微逗留,又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

[我看到陳星河了,有個學弟跟他搭訕,好像給他表白了]

[然後呢?他拒絕了?]

[沒有吧,他們好像一起離開了,不過這個學弟長得還挺可愛的][渣男]

[渣男]

……

[這不撞型號了?]

[其實我覺得陳星河也挺攻的,主要是江盛祠太攻了,所以襯得他沒那麽攻。要是他跟可愛的學弟在一起,不也挺搭?]

[不行[流淚]他們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cp!如果和誰都行,那我磕cp幹嘛?磕得就是那份獨一無二和唯一啊]

[+1而且我覺得他們的顏值封頂了,反正在我們學校找不出更配得了]

[我明白了,怪不得江盛祠承認了,陳星河一直不肯承認?莫非…他其實跟江盛祠撞號了,更喜歡這種可愛的小學弟?]

[臥槽,所以江盛祠被渣了?]

[長成江盛祠這樣都會被渣,姐妹們,你們看懂男人了嗎?]

[行了,別造謠了,指不定人家就是一起吃吃飯,你們沒單獨跟異性吃過飯,說過話?]

“……”張雲帆看著群裏的聊天記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平常什麽都沒幹都吃醋,這不得醋到飛起?

“那個……”張雲帆問,“陳星河回消息了嗎?”

“沒。”江盛祠淡淡道。

旁邊有人離開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張雲帆也朝那人頷首道別。

而後略微思索,說了一個堪稱冒昧的提議:“餓死了,要不我倆去吃,別叫陳星河了?”

果不其然,江盛祠側目看向了他。

與他四目相對,張雲帆幹笑:“我太餓了。”

要不是顧忌著江盛祠暗戀時期的脆弱情緒,他怎麽也犯不著提這麽沒有自知之明的提議啊!

看看現在,江盛祠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樣。

“……我們先過去吧,我給他發了消息。”江盛祠拎上外套,將手機揣進兜。“走。”

張雲帆跟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無聲哀嚎著望了望天。

這唯一的知情者可真是不好當,他本來就八卦,早就迫不及待想把這個消息分享出去,偏偏又不能隨意分享。

畢竟兩位當事人不光名氣大,還是關係特別鐵的兄弟。萬一兩人的友誼因他掰了,那他得多罪過。

但他憋啊憋啊,實在是憋得煎熬。

他剛剛忍了許久,才忍耐住自己沒在對話框裏打“他們沒在一起,江盛祠是單戀”。

想想要是這句話發出來,有多少女孩子會來圍著他八卦啊。

想想那些錯過的桃花,張雲帆不禁歎了口氣。

-

走去食堂的路上,有女生跑來向江盛祠要微信。

江盛祠照舊禮貌拒絕:“不好意思,我平常很少用微信,不方便加。”

張雲帆瞄他一眼。

對,你的微信是獨屬於陳星河的。

“好吧。”女生低落地應一聲。

張雲帆見狀,靈感驀地一閃,掏出手機:“要不你加我吧,我是他室友,你想知道他什麽消息,我都可以告訴你。”

“……”女生默了一會兒,“你是張雲帆吧?”

“哎。”張雲帆一喜,高興地問,“你怎麽知道?”

“你在我們群裏啊。”女生說,“就那個留守兒童。”

張雲帆:“……”

好家夥,就是剛才討論陳星河“出軌”的群。

妹子,我看你居心叵測啊。

女生說著掏出手機,就要點進微信群。

張雲帆抬手一攔,手掌遮到屏幕上:“對,這個群我知道,我也在裏麵。”

女生看了他兩秒,忽地一笑:“那你看到我們剛才在裏麵聊陳星河了?”

“嗯?”張雲帆故作茫然,“沒看到啊,我剛才沒看那個群。”“哦。”女生點點頭,瞄一眼江盛祠,“行吧,既然不給就算了,打擾了,拜拜。”

她說著就邁著小碎步跑掉了。

她一走,江盛祠的目光就飄了過來。

張雲帆這還能看不懂?

他拿起手機,點進了那個名為“留守兒童”的群聊,隨便翻了翻,將手機遞過去:“她們確實在聊陳星河,你自己看吧。”

江盛祠也沒跟他客氣,接過了手機。

張雲帆挨過去看。

江盛祠的閱讀速度很快,手指劃拉著屏幕就掃過了他剛才看過的那些聊天記錄,劃到了新的消息。

[我剛才在食堂看到他們了]

[那個學弟看起來挺乖的,動不動就臉紅,陳星河誇他一句,他差點把頭埋到米飯裏,而且以我敏銳的第六感,他應該就是喜歡陳星河。]

[弱弱說一句,他倆還挺配的?就你們想象一下,有個小可愛一直對你臉紅,你說什麽都聽,是不是自尊心很受到滿足?感覺陳星河就是喜歡這樣被哄著]

……

張雲帆:“……”

看完全部聊天記錄,張雲帆偷瞄了眼江盛祠,

他沒什麽表情,把手機遞了回來。

張雲帆也不敢多說話,一路沉默著走去了食堂。

這個點食堂人很多,進進出出。

一樓通常是最多的,所以張雲帆跟江盛祠商量去了二樓。

他們前前後後都有人,一起跟他們拐上了樓梯。

走到樓梯拐角處時,張雲帆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抬起頭,就看到陳星河跟江盛祠迎麵撞上。

陳星河正跟那個可愛的小學弟並肩走下樓梯,小學弟嘴角抿著笑,臉蛋紅撲撲的,一臉“芳心暗許”的模樣。

也就陳星河這種活得沒心沒肺的人才會看不出來,或許他還覺得人家性格內斂害羞,所以多照顧一下。

“你們怎麽也來這個食堂吃飯?”看到他們,陳星河意外地挑了下眉,“打完球了?”

張雲帆瞥了一眼江盛祠,見他沒有回答的意思,嗯了一聲:“你們這麽早就吃完了?”

陳星河嗯了一聲。

見陳星河遇到了朋友,丁邵也不好意思多打擾,準備打聲招呼先走之前,偷瞄了眼江盛祠。江盛祠剛好視線垂了垂,淡淡的眸光從他身上掠過。

看起來沒什麽情緒得一眼,但讓丁邵感覺到了一絲不受待見。

“……學長。”丁邵扯了扯陳星河的袖子,輕聲道,“你先忙吧,我先走了。”

“嗯,好。”陳星河轉頭看他,客氣道,“下次我請你吃飯。”

丁邵一愣,但想到還有下次的接觸,還是忍不住高興。他極快地瞄過一眼江盛祠,大著膽子嗯了一聲,點點頭,跑了。

見他跑得跟兔子一樣,陳星河不免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好看嗎?”江盛祠從他身旁擦過,極淡的嗓音飄到陳星河耳邊。

陳星回過頭,見狀,三步兩跨追了上去:“等等我啊。”

陳星河已經吃過飯,他們去打飯,他就玩著手機坐在桌上等他們。

江盛祠打完飯回來,給他帶了一杯西米露,看起來像是不情不願地放到了他桌前。

陳星河目光從手機上抬起,掃了眼。

陳星河第一次喝這家西米露時,味道不錯,椰味很濃鬱,因此那時候迷上了一段時間。

結果這個窗口的椰奶西米露跟開盲盒似的,時淡時濃,時好喝時不好喝。

漸漸的,他就不喜歡了,極少的時候才買一杯。

陳星河一隻手喂養他的小寵物們,一隻手戳開了西米露,喝一口:“嗯,今天這個好喝,我已經好幾個月沒在這家喝到這麽好喝的味道了。”

他說著抬頭看了眼江盛祠,把西米露推過去點:“你要不要嚐嚐?”

江盛祠眼一掃,淡聲道:“不用。”

態度有些冷淡。

陳星河眼睛掃著他,心道江盛祠最近來大姨夫的頻率也太頻繁了吧,心情起伏不定的。

難道學業壓力太大?

唯一知道真相的張雲帆看看陳星河,又看看江盛祠,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哎,我最近看到一個理想型心理測試。”張雲帆故作無意地說,“兩位帥哥,采訪一下。你們喜歡比你們年紀大的還是小的?或者是年紀相同的?”

陳星河吸了口西米露,唔了聲:“都可以吧。”

“那你呢?”張雲帆問江盛祠。

“年紀相同。”江盛祠說。

張雲帆意味深長地多掃了他一眼,又繼續問:“那你們喜歡被人叫學長還是學弟,還是同學?”

“不可以叫名字?”陳星河問。

“這不是在測理想型嘛。”張雲帆說。

陳星河想了想:“那學長吧。”

江盛祠冷淡的眉眼輕輕一抬,淡淡掃過他一眼。

張雲帆:“……”

罪孽啊,他怎麽就忘了某人剛才還被人喊過學長,也忘了某人剛還因為這個吃醋來著。

“行,下一個問題……”張雲帆迅速岔開話題。

“等等。”陳星河打斷了他,朝江盛祠一抬下巴,“他還沒回答。”

張雲帆隻好硬著頭皮問:“……你更喜歡哪個稱呼?”

“無所謂。”江盛祠說。

“好,下一個問題。”張雲帆問,“你們喜歡做照顧人那方還是被照顧那方?”

“不知道……”陳星河喝著西米露,思忖片刻,道,“看人吧。”

江盛祠:“照顧人。”

陳星河眼一撇,看向他,笑著道:“那我就做被照顧的那個吧。”

張雲帆:“!!”

一天到晚瞎撩撩,江盛祠不彎,誰彎!

張雲帆低頭吃飯了。

“測試結果呢?”陳星河追問。

“哦,江盛祠理想型偏年齡相近的。你……”張雲帆看著陳星河,略微思忖,道,“都可以,看感覺吧。”

陳星河:“……”

用得著你說?

-

回到宿舍,平常除了睡覺,其餘時間很少回宿舍的石磊今天在宿舍睡覺。

本來陳星河跟張雲帆在說話,張雲帆瞄到,朝陳星河指了指他,兩人說話的音量頓時降低了。

“他這個時間怎麽會在宿舍?不用打工嗎?”張雲帆壓著嗓門說。

陳星河瞄一眼他呼呼大睡的臉,靜默片刻,道:“累了吧。”

張雲帆點點頭,也安分地坐回去,宿舍裏沒人再說話。

張雲帆是個愛熱鬧的性子,回了宿舍不能大聲說話,沒呆多久就出去竄宿了。

陳星河也有點困,玩了一會兒手機就開始打哈欠,剛好宿舍有人在睡覺,靜悄悄的,外頭走廊的聲音倒成了點綴,怪催眠的。

陳星河索性放下手機,爬上床睡一會兒。

“困死了,我先睡一會。”陳星河坐到**還不忘叮囑,“等會別忘了叫我。”

江盛祠:“……嗯。”

陳星河這一覺睡得很沉,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麵天完全黑了,連走廊的聲音都沒了。

他差點以為已經上課,江盛祠沒叫他。爬下床看了眼手機,才發現是自己睡昏了,還沒到上課時間。

衛生間有水聲,估計是江盛祠。

陳星河揉了揉臉,清醒一會兒,起身也進了衛生間。

他站到江盛祠旁邊,拿起漱口水,漱了漱口。

“江同學。”陳星河撞撞他胳膊,喊,“江哥、江爸爸、江大帥哥……”

像是覺得好玩,陳星河自娛自樂般一個勁地喊:“江江、祠祠,沒想到你小名還聽多。”

話落,陳星河又想到一個:“江小祠~”

說著挑了挑眉,腦袋側向他,重複了一遍:“江小祠,這個名字還挺可愛,適合給你兒子起。”

江盛祠忽然側過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身體往這邊傾了傾,以挨近陳星河的姿勢,目光與他平視。

麵對突然在眼前放大的帥臉,陳星河愣了下。

江盛祠看著他,那雙眼睛近距離得在他臉上慢吞吞掃過一圈,而後直直注視著他的眼睛,薄唇微掀,低沉好聽的嗓音壓低,緩緩喊:“學長。”

“你喜歡聽這個?”江盛祠說。

陳星河:“!!”

有一瞬間,陳星河的心髒被電了一下,有點酥酥麻麻的感覺。

不過就一瞬間。

“你們……”剛睡醒的石磊站在門口,一臉懵逼,“在幹什麽?”

陳星河下意識往後退一步,轉過頭,與石磊惺忪的雙眼對上。

“原來,你們真的是這種關係啊。”石磊發出一聲不可思議地感歎。

“不是。”陳星河立刻否認,“我們不是這種關係。”

說罷意識到這句話有點邏輯問題,改口道:“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你剛才看到的……”

他瞄一眼旁邊的江盛祠,哥倆好地搭住他肩:“就是我們好兄弟間一貫的操作,別想太多。”

說著撞了撞旁邊江盛祠的胳膊:“是不是?”

江盛祠沒說話,撥開了他的手。

陳星河:“……”

石磊看著他們,沒作聲,也不知道信沒信。

-

周五晚上,江盛祠在國外讀書的發小回來了,所以他們一幫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約著一塊聚聚。

陳星河要上課,再加上那一幫都是江盛祠的發小,就他一個陌生人,他們又難得一聚,陳星河很自覺沒去。

下了課,陳星河獨自走在回宿舍的途中,旁邊同學來來往往,說說笑笑,今夜月朗星稀,他看著這樣一個夜色卻覺得有些無聊。

這時兜裏的手機震了起來。

他掏出來看,是江盛祠的電話。

“喂。”陳星河接起來,疲倦的聲音顯得有些散漫。

“下課了嗎?”江盛祠磁性的嗓音透過聽筒傳過來。

沒等陳星河應一聲,那頭就傳來一陣嘈雜的爭搶聲,這個說“我來”,那個也在說“我來”。

陳星河有感覺到手機易了主。

果然下一秒就是別人的聲音:“嗨,陳星河,我是江盛祠的發小。”

“哈嘍,陳星河,我們都對你很好奇,特別想見你。”又有另一個聲音插/進來。

陳星河:“……”

他感覺他現在特別像被男朋友的朋友們瞎起哄的女生。

想到這個聯想,陳星河不禁失笑,跟他們打招呼:“你們好。”

“你下課了嗎?”那邊有人喊道,“陳星河,要不要來吃燒烤,讓江盛祠來接你。”

“下了。”陳星河說,“現在吃嗎?會不會太晚?”

“不會。”那邊的男生說,“我們難得聚一次,準備通宵。你來嗎?”

“……你們都是發小,我就不去了吧。”陳星河禮貌地說。

“發小有什麽關係,就是一個院長大的。”男生笑道,“來吧,我們這裏的人都很期待見到你,都想認識你。”

聽到他們這麽真誠的邀請,陳星河也沒瞎矯情,同意了下來:“行。”

“行,那我跟江盛祠說,讓他去接你。”男生說。

“不用。”陳星河拒絕,“我打車過來快。”

“也行。”男生說,“那我跟江盛祠說。”

陳星河:“好。”

掛了電話沒過多久,江盛祠就發了個定位過來。

[江盛祠:找不到給我打電話]

[陳星河:你當司機是白幹的?]

[江盛祠:嗯,手機震動調大點]

陳星河笑了聲,看來這是被他總聽不到手機震動搞出陰影了。

-

燒烤店在夜市,今晚天氣不錯,江盛祠他們一幫人就坐在了室外。

出租車開到附近時,陳星河就看見江盛祠了,他們一幫富二代聚在這種人擠人的燒烤大排檔,倒是挺接地氣。

陳星河唇角微勾,下車付了錢,走過去。

快走到他們那桌時,江盛祠恰好抬起頭,望了過來。

他們剛對上眼,江盛祠身旁那個發小就順著他的視線轉過了頭。

像是有預感,他立刻笑著站了起來:“陳星河?”

“嗯。”陳星河笑笑。

緊跟著一幫人就圍了上來,倒是江盛祠擠不進來了。

他們互相一陣恭維,幹了一杯酒後,陳星河才得以落座。

他們桌上原本有六個人,其中有兩個女生,估計是誰的女朋友,這會兒加上陳星河七個人。

桌上點了滿滿一大桌燒烤,腳邊放了三箱啤酒,見陳星河來之後,又叫來老板點了不少。

點完,陳星河湊到江盛祠耳邊:“富二代都這麽接地氣嗎?”

江盛祠嘴角微揚,也側過頭,湊到他耳邊:“這是第二次。”

“那第一次是什麽時候?”陳星河問。

“謝安南出國的時候,他說不醉不歸,帶我們來了這家燒烤店。”江盛祠答。

“謝安南是哪個?”陳星河又問。

江盛祠朝他旁邊指了指。

就是剛才接電話的男生。

“哎哎哎,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呢?”有男生敏銳地看到,笑著說,“說出來大家一起聽聽啊。”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一陣笑。

“哎,陳星河,我對你早有耳聞。”謝安南說。

陳星河微微揚眉:“江盛祠說的?說我什麽壞話了?”

“壞話倒沒說,不過我們這裏一圈人都對你早有耳聞。”另一個男生說,“自從高中去了你們十中,江盛祠天天跟你膩在一塊,後來都不怎麽搭理我們了。”

“對,難得叫他一起出來玩,每次都說跟你在一起。”

“我們那時候就對你挺好奇的,讓他帶你一塊來玩,他又不樂意。”

“為什麽不樂意?”陳星河側頭問江盛祠。

“對啊,為什麽不樂意?”其他人也跟著將視線轉到江盛祠身上。

麵對這麽多雙詢問的眼睛,江盛祠絲毫不怯,眼皮輕輕一掀,輕描淡寫道:“沒不樂意,跟你們能玩什麽?”

“跟我們什麽不能玩?你們兩個能玩什麽?”有人反問。

江盛祠不說話了,徑自拿起一串骨肉相連。

一桌人嘰嘰喳喳地說話,一會兒說說這,一會兒說說那,這種陳年舊賬很快就翻篇了。

他們說的話題基本都圍繞著以前那些事,陳星河無法參與,看了眼旁邊默不作聲的江盛祠。

看到他在吃一串骨肉相連,陳星河目光一轉,到桌上巡睃一圈。

沒有。

於是他又看向了江盛祠。

察覺到他的盯視,江盛祠側過頭來。

“桌上沒骨肉相連了。”陳星河說。

暗示意味極重。

江盛祠眼睛也往桌上掃了一圈,這家店的骨肉相連味道不錯,確實又被搶完了。

一旁的謝安南聽到,邊掃著桌子邊說:“我點了,馬上就送……”

話沒說完,就看到江盛祠把手中半串骨肉相連給了陳星河,陳星河也毫無負擔地接過吃了起來。

吃著陳星河才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轉過頭來:“怎麽了?”

謝安南:“……沒事。”

酒過三巡,一桌人除了陳星河,其他人都喝了不少,一邊懷念著青春,一邊開始漫無目的地發酒瘋,跟著燒烤店的音響大聲唱《那些年》。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年紀多大似的。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記憶中你青澀的臉’

“對了,陳星河,說說你們唄。”對麵不在發酒瘋的男生說,“江盛祠有沒有什麽醜事,給我們透露透露唄。”

“我想想啊。”陳星河吃著烤串說。

‘好想在回到那些年的時光

回到教室座位前後

故意討你溫柔的罵’

“想起來了。”陳星河扔下燒烤簽子,“江盛祠高中的時候失戀了,你們知道嗎?”

‘黑板上排列組合

你舍得解開嗎

誰與誰坐

他又愛著他’

“他還會失戀?”

“不知道,快說說,讓我們也樂嗬樂嗬。”

‘那些年錯過的大雨

那些年錯過的愛情

好想擁抱你

擁抱錯過的勇氣’

“他喜歡我們班上一個女生,畢業的時候表白被拒了。那段時間我剛好在準備出國留學的材料,後來發現找不到他了。”陳星河說著還忍不住嘖了一聲,吐槽,“後來還是一個暴雨天,在我家樓下逮到他的,他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的……”

江盛祠側目看著他,陳星河剛喝過啤酒,那雙濕潤的嘴唇叭叭個不停,說一些無中生有的話。

‘曾經想征服全世界

到最後回首才發現

這世界滴滴點點全部都是你’

大家都聽得很投入,陳星河還想再說些什麽,江盛祠眼皮一垂,視線在他那雙微微分開的唇瓣一掃而過,捂住了他蠢蠢欲動的嘴。

江盛祠湊到他耳邊,嗓音低沉,透著點啞:“別說了。”

喝過酒之後滾燙的呼吸一絲一縷地撲灑到陳星河耳廓。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是因為放著實在合適~很適合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