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時間還早,陳星河帶江盛祠回房玩了一會兒,順便醒醒酒。

這兩年陳星河能住宿就住宿,基本不怎麽回家,所以江盛祠也沒什麽機會到他家來。

進入陳星河房間,江盛祠簡單環視了一圈。

他上一次進這個房間,還是在高考結束後,一年多過去,房間設施陳列都沒什麽變化。

隻不過這次床頭櫃上多擺了一張相框。

一個坐在凳子上的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孩子。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張照片上的人是誰。

江盛祠拿起來看了眼。

相片裏的女人跟陳星河眉眼極為相似,嘴角咧著燦爛的笑容,看著十分有感染力。

手上抱著一個臉蛋稚嫩的孩童。

孩童漆黑的大眼睛直直盯著鏡頭,流露出些許好奇,像是對那黑乎乎的攝像頭產生了興趣。

眉宇間隱約能看出陳星河現在的影子。

看了會兒,江盛祠長眸往旁邊一撇,視線在陳星河臉上打了個轉。

陳星河在玩手機,察覺到他的目光,抬眸淡淡瞥了眼,懶散地往小沙發上一坐:“看什麽?”

“你小時候跟你現在長得挺像的。”江盛祠說完又低眸掃了眼相框。

“廢話,我小時候,能不像嘛。”說著想起什麽,陳星河從手機裏抬起頭,目光在江盛祠臉上轉一圈,忽然笑了下,“我發現,你跟你小時候還真一點都不像。”

“哎。”他語氣好奇,“你小時候跟個糯米團子似的,一看就很好欺負,怎麽長大了……”

陳星河斟酌著用詞,卻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看著就不好接近。”

糯米團子?

江盛祠為這個奇怪的形容詞微揚了下眉,端正地把相框放回床頭櫃,瞥一眼旁邊沙發上坐得沒個正型的陳星河。

看了他一會兒,江盛祠回憶起什麽,嘴角淺淺勾了下:“你小時候也很像糯米團子,還會哭,長大了怎麽這麽霸道?”

陳星河聞言手上動作一頓,仰頭看他。

昏黃的暖光燈照亮他張揚的五官,令他分明立體的輪廓顯得柔軟了點,像是加了一層暖色調的濾鏡。

陳星河眯了下眼,眸底泛出明亮的燈光,濃密的長睫輕輕一眨,在那雙亮亮的眼睛上,像是畫了眼線。

“我什麽時候哭了?我小時候也不哭。”陳星河說,“我從小就是我們那條街的霸王,誰敢讓我哭,我一定讓他哭得更凶。”

江盛祠盯著他,想象了下那副畫麵,笑了。

陳星河忽地一抬眼皮,視線故意在他那張清雋冷淡的臉上緩緩打量一圈,而後揚了揚下巴:“還好你小時候不認識我。不然像你這樣的糯米團子,我一拳能打三個。”

江盛祠揚了下眉:“你會打我嗎?”

陳星河繼續低下頭給同學回消息,邊打字邊說:“我打不打你,不取決於我打不打你,而是取決於你討不討打。”

說著他唇角勾了勾,抬起時眼裏噙著一絲笑:“說實話,我要不跟你坐同桌,我真覺得你這個人挺欠打的。”

“欠打?”江盛祠極淺地挑了下眉。

“不然呢。”陳星河雙腿伸展,靠著沙發,嘴角勾著漫不經心的弧度,整個人懶洋洋的,“誰讓你高中拽了吧唧的。”

說完像是回憶起什麽,不爽地嘖一聲,撇了撇嘴。

江盛祠看著他,沒說話。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陳星河高中的時候看他那麽不爽。

高一的時候,有好幾次他想跟陳星河搭話,都在看到他的表情後放棄了。

明明陳星河也不知道那次在車裏坐著的人是他,應該也沒理由無緣無故那麽討厭他。這時門外有人敲了敲門。

“星河。”李碩在外頭說,“阿姨讓我給你們送點水果。”

“來了。”陳星河揚聲應了句,丟了手機,起身準備去拿。

江盛祠就倚在他旁邊的課桌,手裏漫不經心地轉著手機,似乎在思考些什麽,目光直直地停在他臉上。

陳星河起身時,江盛祠的視線就跟著他移動。

待他走到旁邊時,忽地抬起腿,攔到他身前。

陳星河轉頭看他,眉眼揚了揚,像是在問“你幹什麽”。

江盛祠沒什麽表情,眼神淡淡地看著他。

與他對視片刻,江盛祠笑了笑,收了腿。

隨手拿起旁邊陳星河放在桌上的書,像是漫不經心地問:“他這兩天都住你家?”

“應該吧。”陳星河揉了揉脖子,隨口應一聲,去開門。

打開門,李碩端著一盤葡萄站在門口,看到他,臉上露出笑:“頭暈嗎?吃點葡萄醒醒酒。”

他們沒喝多少,這點酒量還不至於頭暈。

“沒,謝謝學長。”陳星河接過葡萄,隨手撚了一顆丟進嘴裏,“還挺甜。”

“嗯,陽光玫瑰,這個品種的葡萄都很甜。”李碩說著瞥一眼房裏的江盛祠,微默一瞬,笑道,“叔叔問江學弟待會需不需要他送。”

陳星河吃著葡萄,徑自替他拒絕:“不用,他又不是女孩子,要送什麽。”

說著側頭看一眼江盛祠,壞壞一笑,趁機占他便宜:“他要是女孩子,我也不會給機會讓別人送啊。”

江盛祠看著他,也笑了聲:“我要是女孩子怎麽?”

陳星河也看他,嘴角勾著,語氣調戲:“你要是女孩子,咱倆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我女朋友,我能讓別人送?”

陳星河越說越來勁:“我當然要把你送到家,再哄你睡覺了。”

李碩看著他,又看一眼江盛祠,忽然笑道:“那你怎麽不找女朋友,找了女朋友,你也能送她回家,再哄她睡覺。”

陳星河聞言轉過頭,一臉“你在說什麽呢”的表情:“那我不得被她爸打死?”

李碩“噗嗤”笑出了聲。

-

今年降溫特別早,國慶之後,天氣就轉涼了不少。

學校東區宿舍旁邊的大門靠近一條小吃街,每到傍晚,來來往往進出的同學不少。

在熙攘的人群旁邊,一個高挑挺拔的男生站在東門一角,低頭看著手機。

他在手機上敲敲打打了一陣,撥了個號,抬起頭,眼睛瞥在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將手機舉到耳邊。

“同學,打擾下。”這時有個女生走到他旁邊。

江盛祠收回眼,神情淡淡地瞥過去。

見他在打電話,女生壓低了聲音,拿起手機示意:“可以加下你微信嗎?”

“抱歉,我不加微信。”江盛祠禮貌拒絕。

自從那次被陳星河警告之後,為了避免再被追問跟陳星河是不是一對,他也學乖了,也不再用過去那個“有對象”“對象不讓加”的理由。

電話響了一陣,沒人接聽,自動掛斷。

江盛祠給陳星河發了條微信過去。

【江盛祠:在車上睡著了?】

女生觀察了他兩眼,神情猶豫,過了小半晌才像是下定決心般,問:“江盛祠,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江盛祠手上的動作似有所感地一頓。

下一秒,意料之中的問題從女生口中問出:“你跟陳星河,真的是一對嗎?”

江盛祠抬起頭,女生正一臉忐忑又期待地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有些激動。

江盛祠看了她兩秒,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睛一垂,斂下了雙眸。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不過這恰恰就說明了問題!

女生麵上鎮定,內心卻有些激動。

帥哥跟帥哥才是最配的,不屬於她也沒關係!

最近天氣冷,陳星河從家裏帶了幾件厚衣服,提了個行李箱,打車到離宿舍比較近的東門。

他跟江盛祠約好了,他到了,江盛祠來接他,他們一塊去吃飯。

結果上了出租車,陳星河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到學校東門口,江盛祠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陳星河摸出手機結了賬,翻了翻聊天記錄。

一抬眼就看到校門口麵對麵站著的兩個人,男生身形挺拔,身量極高,正低著頭跟對麵的女生在說話。

陳星河眯眼看了看,打個哈欠,對這種場麵已經見怪不怪。

他就靜靜站著看,打算等他們說完再過去,一隻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連看戲的姿勢都擺出來了。

這時兜裏的手機又“嗡嗡”震了起來,陳星河摸出一看,果然就是對麵的某人。

連話都沒聊完,電話又來了。

這個假期他們就約了兩次,大約已經有三天沒見麵。

不過他們常年待在一塊,對彼此很習慣,所以不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沒什麽事,都會找對方說幾句話,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而在那些同學眼中,看起來很不好說話的江盛祠,在他麵前也確實十分纏人。

搞得他爸看他一直拿著手機聊天,都以為他談戀愛了。

陳星河接起電話,抬眼看向對麵的男生:“在你對麵。”

江盛祠聞聲抬起頭。

他們的目光隔著往來的行人相觸。

陳星河看著他,輕扯了下唇,掛斷電話。

對麵的江盛祠禮貌地跟女生說了句什麽,女生回頭看。

來來往往的人群嬉嬉笑笑,將傍晚的校園襯得熱鬧!

江盛祠穿過夜色下的馬路,向他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江:隻要我沒承認,別人誤會了就是別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