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的人都被晏博文的動作震住了。

胳膊上傳來的痛意讓晏清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他下意識伸手拽住手杖,不想在晏喻麵前這麽難堪,壓低了聲音勸道:“爸,你別激動,醫生說你最近血壓不穩定……”

裴虔早在晏博文動手的瞬間,伸手攬住晏喻的腰肢退了兩步,他抬著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眸看著這位所謂的大伯,敢對晏喻動手?!真是好笑,上趕著來送死!

晏博文沒想到晏清敢忤逆自己,他理智頓失用力奪回手杖,一下兩下……狠狠地砸向對方胳膊:“你反了是嗎?難道你真是惡心的同/性/戀?”

晏清咬緊牙關不閃不躲,他任由晏博文發泄著情緒,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砰。”

“夠了,”晏博安上前搶過手杖往地上一丟,他難掩心疼地把晏清護到身後:“你想打死他嗎?”

他說著皺起眉頭不讚同道:“現在同性都可以結婚了,你能不能與時俱進?”

“與時俱進?”晏博文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他用力拍打著自己的雙腿:“我憑什麽?憑我這雙沒知覺的腿?還是憑被剝奪的繼承權?”

他的恨意無處發泄,姓晏的老東西太狠了,狠到要趕淨殺絕,還留下一群狗奴才,嗬,周圍的人還不是被自己耍得團團轉?

“大哥,”晏博安挺拔的身軀佝僂了兩分,他艱澀地開口:“我說過願意把晏氏交還給你,這句話不管什麽時候都有效。”

他不知道父親跟大哥的矛盾是什麽,在車禍發生以後對方修改了遺囑,不但取消其繼承權,還隻留下一套別墅的居住權跟一個月一萬的生活費,同時不允許晏博文以任何形式參與晏氏的經營。

晏博安做人懂得變通,他在處理完父親身後事,頂著壓力打算把晏氏交到大哥手上,三番四次拒絕的卻是晏博文,沒有辦法下,隻好為其掛了閑職,每年的分紅都是是億元起步。

“我要晏氏做什麽?”晏博文憤怒地用手撐起身子,他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你想讓所有的人都笑話我嗎?”

他要晏氏有個屁用,換不回失去的雙腿,換不回做為男人的尊嚴,他恨不得晏氏破產,但又承受不了自己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話,姓晏的老東西倒是挺會抓人軟肋。

晏喻看著對峙的兩位中年男人,他翻了翻腦海裏的資料又將係統叫了出來:“晏家的親屬資料隻有這些?”

係統冒出來揉了揉電子臉,它忍著打嗬欠的衝動:“是啊。”

“沒有補充資料?”晏喻皺了皺眉頭,他的意念裏全是疑惑:“比如說我爸他們小時候或是關於晏氏繼承權的隻言片語?”

“宿主,”係統撓了撓越來越圓的腦殼,它一副很有經驗的模樣:“這是一本狗血小說啊,本質是圍繞著主角攻受搞色色,誰會把這些小事寫那麽清楚,根本沒人願意看,太費腦子了。”

晏喻:“……”

他漂亮的眼眸轉了轉,換了個方式**道:“你看到這位坐輪椅的人了?他似乎很厭惡我,我想知道怎麽做,才能得到更多的厭惡值。”

“我現在可是一個成熟的係統了,”係統翻了一個翻不動的白眼,它的電子音裏全是無奈:“懂得了共贏的道理,再說了,我們的資料庫是共享的……”

它說著可疑地停頓了一下,回憶著上個世界毀滅前晏博文的情況:“這個人連配角都算不上,出場的次數太少了。”

晏喻垂著眼眸遮住眼底的若有所思,晏博文不可能連個配角都不是,對方有成為反派的能力和理由。

“你別著急,”係統察覺到晏喻莫名的在意,它好脾氣地打開小電板:“我去看看晏博文的厭惡值,話說,我們好聽沒聽到厭惡值增加的聲音了,這個破電子板不會真壞了吧……”

它的聲音在看清電子板的瞬間戛然而止,電子眼開始瘋狂閃爍。

晏喻看到喋喋不休的係統突然失聲,他疑惑地追問:“你怎麽了?”

“我去!”係統按著身上的能量塊,它震驚到語無倫次:“晏博文的厭惡值是十九萬!!我沒有數錯吧?還是我想積分想瘋了?”

它反複確定了19後麵4個0,興奮地尖叫:“沒錯,要說這個世界上誰最討厭你,非晏博文莫屬,周薇每天貢獻的那點力量都不夠看了。”

“不對啊,”晏喻掩下眼底的詫異,他冷靜地指了出來:“你不是說一萬積分可以開機?”

係統:“!!!”

它的電子臉頓時變得凝重,撅著屁股著急去翻手冊:“我去找找答案,晚點再說。”

晏喻用意念回了一個OK,他冷眼觀察著一臉悲憤的晏博文,對方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是因為他的出現破壞了不少事?所以這麽用力地厭惡自己,不累嗎?

“哥/哥,”裴虔聽完晏喻跟係統的對話,他偏頭湊到少年耳畔,不著痕跡地為對方解惑:“你說爸爸跟大伯他們是親兄弟嗎?”

晏喻微微瞪大眼眸,他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解釋得通了:“這……”

裴虔眼底閃過一道笑意,他偷偷嗅了嗅晏喻身上的味道,一臉天真地追問:“怎麽了?”

晏喻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離得太近了,他有些不自在的往後仰了仰身子:“讓我捋捋,一會告訴你。”

晏清皺眉看著晏喻跟裴虔的互動,總覺得哪裏不對,這兩個人是不是太過親密了?上次在醫院也是這樣,他們之間總有一種任何人都插不進去的感覺。

裴虔撩著眼皮冷冷地瞥了晏清一眼,響起的聲音裏完全聽不出幸災樂禍:“媽,家裏有紅花油嗎?你給堂哥處理一下?大伯打人真是狠啊。”

哼,看熱鬧不嫌事大,別以為他沒有發現晏清看到晏喻時,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豔。

冉淩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她忙不迭叫人送來醫療箱,小心翼翼地卷起晏清的袖子,少年白皙的皮膚變得一片青紫,有些地方滲出了血絲……

“你看看你下手這麽重,”晏博安到底心疼自己大哥,他放緩和了聲音:“孩子又做錯了什麽?”

“誰說孩子沒有錯?”晏博文眼底滿是瘋狂,他指著晏喻冷笑一聲:“有些出生就是原罪,像晏喻這種連讀書都不行的人,要不是在晏家長大怕是早去工地搬磚了,現在隻是聯個姻……”

“大哥,”冉淩丟掉用過的棉簽,她忍無可忍地提醒道:“我感激你當年救下我先生,但這不是你對我孩子指手畫腳的理由。”

“閉嘴,”晏博文抄起餐桌上的茶杯往地下一砸,他惡狠狠地教訓道:“我們晏家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大伯,”晏喻溫潤的眉眼倏地變得淩厲,他上前護著冉淩居高臨下的反問道:“我合理懷疑你遷怒我爸讓你失去雙腿,甚至因為這個原因,你策劃了換子,畢竟晏氏名下的產業,曾經的繼承人不是更好下手?”

他說著偏頭看著晏博安,彎著眼眸問得認真:“我知道你不敢也不想去查大伯,就怕失去好兄弟,但是,他真的把你當弟弟了嗎?”

他理清了關係豁然開朗,就像係統說的,一本狗血小說沒有那麽複雜。

晏博文壓著心底震驚,他用力拍著輪椅地扶手,怒不可遏:“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怎麽回事。

晏喻這個蠢貨竟然猜到了真相?

晏博安上前拽住晏喻的胳膊,他下意識嗬斥道:“你少說兩句。”

“你才給我閉嘴,”冉淩一把拍掉晏博安的手,她抬著下巴氣勢逼人:“上次晏喻就問過,你大哥是怎麽救的你,又有什麽證據?”

她確實好奇,嫁進晏家這麽多年,一直聽晏博安說大哥的偉大,具體怎麽偉大卻一無所知。

晏博安張了張唇瓣,他被問到無言以對……

“其實吧,”冉淩抬手理了一下額邊碎發,她勾著唇角譏諷道:“早在四五十年前,我媽就救了你大哥的媽,現在我們是恩恩相報還完了。”

晏喻聽到‘你大哥的媽’時挑了挑眉梢,他朝裴虔遞了一個‘他們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的眼神,報複論更加說得通了。

晏博安揉著被反複被傷害的手,他又好氣又無奈:“你這不是胡攪蠻纏……”

“我講道理的,”冉淩壓著心底的怒意,她一臉無辜地反駁:“如果你不認可這件事,請找出證據證明我媽沒有救你大哥的媽。”

“老婆,”晏博安抬手扯鬆了領帶,他的眉眼寫滿懇求:“這個時候你能不能添亂……”

“爸,”晏喻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晏博文,他全身泛出上位者的威壓:“我覺得你有和稀泥的時間,倒不如好好調查一下,大伯為什麽會被取消繼承權,又為什麽拒絕你雙手奉上的晏氏,還有調換孩子的深層原因,以及你們遭遇車禍的種種細節……”

晏博文聽到晏喻的話,腦子瞬間‘嗡嗡’作響,他撐著身子試圖攻擊對方,奈何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後麵一倒。

晏喻:“……”

他伸手扶額歎了一口氣,人生艱難,到處都是碰瓷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