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喻最先反應過來,他上前一步準備伸手去關休息室的門:“打擾了,你們繼續……”

“繼續毛線啊,”丁白一手攬住晏清的肩膀,一手伸出爾康手:“你們別誤會,我隻是給晏清一個安慰的鼓勵……”

“是啊,”晏清緩緩坐直身子,他不著痕跡擦了一把眼淚,甕聲甕氣地附和道:“讓你們見笑了……”

他發現自己就算對晏博文有諸多怨言跟失望,依舊會難過對方的離去……這種矛盾沒辦法在母親或者叔叔嬸嬸麵前表現出來……隻有在丁白麵對時,他可以痛痛快快發泄著情緒。

“沒有見笑,”裴虔眸光在丁白跟晏清依偎的身形上轉了一圈,他挑著眉梢回得意有所指:“你們是該多鼓勵鼓勵彼此……”最好鼓勵到‘滾做’一團。

他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事,但看起來效果不錯。

這兩個人最好像上一輩子一樣,速度開啟‘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模式。

晏清:“……”

這句話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感覺怪怪的?

丁白:“……”

要不是裴虔的表情足夠真誠,他合理懷疑對方在陰陽怪氣?

晏喻捏了捏裴虔的手腕,他笑著溫聲解釋:“裴虔的意思,你們本來就是朋友,遇到事情應該守望相助……”

晏清:“……”

他曾經對野心小白花頗有好感,但不代表對狂野男孩有好感?

現在歇了心思隻想做個朋友,但晏喻跟裴虔都想歪了?

丁白:“……”

草。

他這下聽懂了。

晏喻跟裴虔不會以為自己又朝晏清下手了吧?

丁白跟晏清下意識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默契地推開對方,然後同時招呼道:“你們進來坐。”

晏喻看到丁白跟晏清的動作,他啞然失笑:“……”

他握著裴虔的手腕走進房間,抬眼打量著室內環境。

這是殯儀館專門為家屬準備的休息室,裏麵不但有沙發茶幾洗手間,甚至還有床鋪……

晏喻跟裴虔坐到丁白跟晏清對麵的沙發,倏地發現他們又是兩兩相望?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晏喻壓著尷尬清了清嗓子,他正準備找個話題……

“砰砰砰。”

休息室的門被敲響了。

“晏清少爺,”工作人員推開休息室的門,她探身提醒道:“即將開始遺體告別,晏總讓你過去。”

按照京市辦喪事的規矩,親朋好友在死者火化以前排隊上香告別,身為晏博文的兒子要一一答禮致謝。

晏清眼底閃過一抹痛色,他僵硬地站起來表示道:“好。”

丁白看著晏清單薄又搖搖欲墜的身軀,他腦子一抽衝動地站了起來:“我陪你。”

晏清腳步一頓,他壓著眼眶的酸澀幹巴巴地反問:“方便嗎?”

他承認自己是懦弱的人,麵對親朋好友的指指點點,麵對人生巨大的落差……隻能裝作堅強把各種情緒藏起來。

“有什麽不方便的?”丁白倒是沒有懊惱,他話都說出口了幹脆大大方方地表示:“我不講究這個,不過是鞠幾個躬的事。”

他說的實話。

嚴格來說,自己也是晏博文調換事件受害者之一,隻是他真的不在意,有溫玉雲這樣的母親,還不如之前的野蠻生長。

晏清抬眼定定地看著丁白鋒利的眉眼好幾秒,他沙啞著嗓子道謝:“謝謝。”

“謝個屁,”丁白伸手一把攬住晏清的肩膀,他豪邁地表示:“我們走吧。”

晏清和丁白跟晏喻他們打了一個招呼,他們邁著長腿跟著工作人員離開。

晏喻看著丁白的動作挑了挑眉梢,他用肩膀碰了碰裴虔肩膀,隱晦地八卦道:“你猜……他們誰是……”

裴虔順勢摟住晏喻,他朝對方眨了眨眼睛:“這不是很明顯?”

晏喻熟練地在裴虔懷裏找了個一個舒服位置,他做出洗耳恭聽狀:“嗯?”

裴虔用下巴蹭了蹭晏喻的發頂,他勾唇指出重點:“丁白表現得很明顯了啊,他有一顆翻身做攻的心……”

晏喻聞言皺了皺眉頭,他下意識惋惜道:“這不撞號了嗎?”

他不是聖父,但希望每個人都一個好結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丁白跟晏清都是可憐人,前者好好的沈家少爺被調換成了沈家傭人的孩子,不但受著親媽的白眼長大,還成功做到兩看兩相厭,後者在晏博文的畸形的高壓下,支持羨慕敢於逃離家庭的丁白……

“哥/哥,”裴虔看著晏喻眼底的悲憫,他伸手用指腹摩挲著少/年的下頜線,意味深長地提醒道:“你看了這麽多純愛小說,難道不知道為愛做受?”

他頓了頓,刻意壓低了聲線:“就像我們……”

“閉嘴!”晏喻聽出裴虔的言下之意,他耳根倏地燒了起來,坐直身子拍開對方的手:“你不要隨時隨地都可以撩……”

“晏晏,”裴虔笑著打斷晏喻的話,他‘厚顏無恥’地偷換著概念:“我是甜文裏麵的忠犬攻,當然要隨時隨地發糖啊……”

“來,讓我摸摸看,”晏喻微微瞪大了眼眸,他伸手去捏裴虔的臉頰:“看你現在的臉皮有多厚?”

“我不知道臉皮厚了多少,”裴虔順勢將晏喻的手包在手心,他俯身緊盯著少/年的眼睛:“但舌頭變得靈活多了……”

他說著緩緩靠近晏喻,兩張唇形優越的唇瓣越來越近,近到彼此的呼吸交纏。

晏喻感受著裴虔身上傳來的侵略性,他抖著長長的睫毛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落下來的吻。

“晏氏還我們公道。”

“我們是被晏博文欺騙的受害者,晏氏不兜底,天理難容。”

“無商不奸,誰知道晏氏是不是幕後老板之一。”

“晏氏不給一個說法,不許晏博文辦事……”

……

外頭突然響起的口號聲成功讓休息室裏的曖昧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等,”晏喻倏地睜開眼眸,他豎起一根手指抵在裴虔唇瓣中間,偏頭朝門外努了努嘴:“我們先去看戲?”

他在心底默默吐槽,不是晏家不給晏博文最後一點安寧,這是對方自己作下的孽。

“好,”裴虔探出舌尖輕舔了晏喻指節一下,他偏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站起來朝哥/哥伸出手:“我們晚上再交流,現在去看看沈肆有多大本事?”

現在九點鍾,遺體告別儀式剛剛開始,這幫賭/徒就鬧了起來,眼裏根本沒有禮義廉恥……

晏喻紅著臉頰把手搭在裴虔手心,借著對方的力道站了起來,他們手牽著手往懷安廳走。

“哢嚓。”

此起彼伏的快門聲響個不停。

不算特別大的懷安廳裏麵擠滿了人,大家舉著橫幅義憤填膺地要著說法。

“麻煩大家安靜,”晏博安寒著一張臉環顧四周,他提高了音量拒絕妥協:“晏氏早就擺明了態度,不是你們一鬧就會改變主意……”

晏清狠狠閉了閉眼眸,他站到冰棺麵前接口道:“目前案子還沒有結案,建議大家關注警方後續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啪。”

有人從褲兜掏出一個雞蛋砸了過來。

晏清抬手摸了摸頭頂,流下的黃白蛋液把他砸蒙了。

丁白從褲兜掏出手帕紙塞到晏清手上,他邁著長腿直奔丟雞蛋的中年男人:“你特麽找死!”

他說著揮起拳頭用力砸向對方的臉:“竟然帶著雞蛋有備而來?”

原狗仔現私家偵探結結實實挨了一記,他反應過來跟丁白扭到了一起:“你們晏氏敢騙錢,還怕我砸臭雞蛋?”

晦氣。

他的本意是挑起晏家跟賭/徒的矛盾,沒想到被人揪了出來。

“是啊,”自詡維權的受害者紛紛湧了過來,他們毫無忌憚地開始拉偏架:“你們敢做初一,憑什麽不敢讓我們做十五?”

晏清眼見丁白開始吃虧,他扯鬆領帶衝了上去:“你們給老子放手!”

他的格鬥術跟丁白健身式的三腳貓功夫不同,傷害力不容小覷。

“陰險小人,”丁白趁機掙開架住自己胳膊的人,他飛起一腳狠狠踹向砸雞蛋的男人:“我都開始質疑你的身份了……”

他衝動歸衝動,但智商依舊在線。

這群賭徒隻是想利用輿論施壓讓晏氏還錢,而不是跑來打架的。

原狗仔現私家偵正好被踢到人體中心,他捂著蛋翻倒在地上:“救命啊,晏家要殺人了……”

顫抖又淒厲的慘叫聲讓在場的男人們都虎軀一震……懂得都懂。

參與維權的人變得兔死狐悲,他們擼著袖子準備群毆丁白跟晏清……

晏喻跟裴虔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他們攜手穿過人群衝進‘戰場’,快狠準地解決著這群缺乏鍛煉的賭/徒……

晏清趁機把丁白護到身後,他揮著拳頭砸向衝過來的人:“你還好嗎?”

丁白伸舌抵了抵牙床,他用手背胡亂地擦了一下唇角:“老子好得很。”

他說著朝還沒爬起來的‘雞蛋仔’又是一腳,嘴裏罵道:“敢偷襲砸雞蛋,你可真行!”

原狗仔現私家偵探痛到額頭滿是冷汗,他咬著牙在心底罵娘,要是雄/風受了影響……自己絕對不死不休。

真特麽的後悔接了這個單子。

一時間。

戰鬥力爆棚的四位少年跟人數眾多的賭/徒打得難舍難分。

晏博安跟冉淩看著‘勢均力敵’的‘兩幫人馬’,他們一個示意保鏢們守著門口一個都不準走,一個示意公關部經理聯係警方。

不管是光明正大受邀來參加葬禮的記者,還是偷偷摸過來的自媒體,他們都聞到了巨瓜的氣息,趕緊打開了直播。

“各位網友,這裏是晏博文葬禮現場……”

“各位網友,真假少爺攜手正在對抗鬧事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