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陽光下,清風徐徐吹著,花草樹木都在空中搖擺著,隱約的花香飄進了鼻端。

花園裏坐著不少曬太陽的人,隔著綠化帶的路上則是行色匆匆的人,他們臉上或許有些疲憊,但更多的是對生活充滿希望。

世界美好到不像是真的。

裴虔聽著晏喻的話怔怔地看著少年,他突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隻是心底驀地鑽出一股說不明道不出的酸澀.....

曾經他有多高興找到家人,後來就有多......失望,最終裴虔明白了一個道理,世界上所有的感情,全都可遇不可求。

“我知道嚇到你了,”晏喻將裴虔眼底的委屈看在眼裏,他探身靠近少年解釋道:“我拜托你做親子鑒定隻是覺得我們應該知道真相,而不是逼你做出選擇。”

“不管親子鑒定的結果如何,”裴虔狠狠地閉了閉眼眸,片刻後,他睜開眼睛時心情平靜了下來,看著晏喻強調道:“我不會回晏家,也沒有必要回晏家。”

就算‘晏喻’換了一個人,裴虔也沒興趣去迎合單薄又脆弱的所謂親情,他沒有受虐的愛好。

“我理解你的顧忌,”晏喻溫潤的眉眼全是包容,他抬手將落到裴虔發頂的樹葉摘掉:“你可以慢慢考慮,我不會打著為你好的理由要求你做什麽。”

裴虔感受到晏喻的動作全身一僵,他仰頭本想後退一步,在看到對方手上的樹葉時,視線不受控製地落到少年修長又骨結分明的手指,他下意識將自己的手往身後藏了藏:“你憑什麽要求?救命恩人?”

他說著別開視線,忍著不適淡淡地譏諷道:“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不包括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沈肆上輩子狹恩圖報的嘴臉曆曆在目,這讓他有些生理性反胃。

“我算什麽救命恩人?”晏喻昨晚就發現裴虔手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跟老繭,他壓下心底翻騰的憤怒跟上少年的思路:“不管昨晚遇到誰我都會送到醫院,在發現對方身上有可疑的舊傷,我同樣會報警,所以,你不要有任何壓力。”

他頓了頓,抬眼專注地看著裴虔:“我想確定你的身世,是打算在法律層麵上讓你跟裴家徹底分開,同時讓壞人得到懲罰。”

“放心,”裴虔對上晏喻的眸光心髒重重地跳了兩下,他壓下心悸掩飾般帶頭往前走:“我不會放過裴家人。”

不受控製地陌生感覺讓裴虔茫然又恐懼,“晏喻”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道光,讓他可以站著選擇想走的路,而不是像上輩子躺在病床接受既定的命運......

隻是,他還可以站到陽光下嗎?

晏喻彎唇笑了起來,他輕快地跟上裴虔的腳步,兩人順著路標找到保衛科,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孫繼香帶著哭腔的聲音:“老娘的命苦啊,兒媳婦是個蠢貨,孫子也不是個好的.....”

她說著直接坐到地上,整個人哭得真情實感:“媽了##,我活到這把年紀,還要個被毛都沒長全的小子扇耳光,你們評評理,這誰受得了?”

“行了,”裴榮全伸手去扶孫繼香,他‘用盡全力’也沒有拉她起來:“你別難受了,誰也沒想到那小子真敢動手啊。”

他們看過監控了,是孫繼香先動手的不假,但她還沒挨到晏喻就被對方扇了耳光。

這事他們不理虧。

畢竟任誰來看,年輕人都不該跟老年人動手。

晏喻跟裴虔下意識對視了一眼,他們靜靜地看著這對夫妻的表演。

“好啊,”孫繼香看到晏喻跟裴虔一起出現,她一骨碌爬起來撲向他們:“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拿出誠意好好談賠償,我不但要反告你,還要找新聞媒體曝光.......”

保安隊長眼疾手快上前拉住孫繼香,他點頭示意晏喻他們坐到會議桌邊。

嘖嘖嘖。

處理過這麽多年的醫鬧,像這種眼皮子淺的老太太,他見得太多了。

孫繼香的狠話還沒有放完,一位穿著高定踩著高跟鞋的女性出現在門口,她抬著下巴語氣倨傲:“你要告誰?我兒子好心扶你,你敢碰瓷碰進醫院,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身後跟著兩位精英打扮的律師,其中一位麵無表情地提醒道:“我會要求醫院提供視頻監控,你剛剛說的話已經涉嫌敲詐勒索。”

保衛科裏靜了一默,有反應快的保安差點笑出了聲音。

孫繼香的叫罵聲堵在嗓子眼裏,她被晏喻母親的陣仗嚇到有些心虛,反倒是裴榮全眼裏閃過一道精光,他看著律師反駁道:“你別嚇唬我們小老百姓,是晏喻打了我老伴,而不是什麽去扶她.......”

冉淩聞言看向坐在會議桌邊的晏喻,她的視線掃過裴虔時微微一頓,這人長得有些眼熟?成年了嗎?怎麽跟兒子坐到一起?難道晏晏因為對方放棄了沈肆?

一瞬間。

冉淩的眸光變得挑剔起來,隨即,她好笑地扯了扯唇角,少年長得不錯,但這身板當個童養媳都嫌瘦小吧?

裴虔不知道冉淩的想法,他垂下眼眸用力攥了攥拳頭,本以為看到她不會再有任何感覺,實際上他的心情複雜到近乎苦澀。

“您過來了?”晏喻短暫地錯愕了兩秒,他站起來跟晏母打招呼後叫出了係統:“解釋一下,為什麽裴虔母親跟我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這不奇怪啊,”係統正在遺憾沒有采集到孫繼香的厭惡值,它懶洋洋地科普道:“寫小說嘛,總會有作者借鑒現實裏的人物,就像明星要是沒有幾百本以他為原型的主角/炮灰/反派,都不敢說自己當紅,你家這麽牛/逼,全家出境也很正常?”

晏喻折起精致的眉心,他冷聲用意念追問道:“我是穿書那她們呢?”

係統翻了一個翻不動的白眼,它正準備就‘穿書是極小概率事件,群體穿書的可能性基本是零’展開長篇大論時......

“嗯,”冉淩朝晏喻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她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孫繼香麵前:“說說看,你到底做了什麽,逼得我兒子動手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