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徐庭知的視線和獸人的對視上,他心中有一瞬間騰升一股怪異的感覺,仿佛隱約窺探到獸人的內心,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回想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徐庭知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獸人按著他的身體吻上來。

老實承認,當時被吻的時候倒是不惡心,畢竟這個獸人總是能挑起他的情/欲,這個身體大概是因為不舉的緣故,難得受到刺激有反應,那種感覺非常激烈,幾乎要將徐庭知的理智淹沒,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徐庭知卻有點不能接受。

他不喜歡這種被掌控的感覺,獸人的那個行徑算是犯了他的禁忌。

獸人被徐庭知冷冷地盯著,不僅沒有覺得難堪或者不好意思,反而越發的高興,他很喜歡徐庭知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感覺,不管是喜歡的還是厭惡的,他都無所謂,此時他正饒有興致地和徐庭知對視著,目光時而遊離到徐庭知的嘴唇上,似乎還很回味。

徐庭知被氣的夠嗆,冷冷地轉過頭不再盯著那東西看。

一頭野獸而已,長著個人皮,真把他當人那是自己犯蠢。

無視獸人熾熱的目光,徐庭知習慣性地查看了一下四周,還有自己的身體情況。

這是一間陌生的房間,放眼過去一片白,徐庭知根據原身的記憶回憶了一下,猜想這裏應該是徐家的醫樓。

當時徐錦翔看到溫靈被被他們毀容的樣子,跑出去找徐廣宏告狀,結果沒等徐廣宏回來,他和獸人就昏迷不醒,怕是給徐錦翔和徐廣宏打了個措手不及吧。

徐庭知身為徐家少爺,昏迷不醒被放到醫樓醫治很正常,但這個獸人身份卑賤,徐廣宏討厭獸人是出了名的,竟然還被容許放進醫樓,是因為他和獸人簽訂契約同時昏迷,所以把他們放在一間房醫治,還是因為醫樓檢查出獸人的特殊性?

雖然對這個世界還一知半解,不過以徐庭知的見識,還是能看得出這個獸人的不同,他狡猾,狠辣,善於隱藏實力,潛藏的能力與血液有關,這可不是一般獸人能夠擁有的,而且他雙臂獸化的形態是禽類的翅羽,徐庭知甚至有些懷疑,他會不會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鳳凰?

當然,這隻是猜測而已,經曆過在登位前一天被人互換靈魂這麽慘絕人寰的倒黴事,徐庭知已經習慣自己不會有好運氣了,而且世界最強者鳳凰要是這個德行,徐庭知對這個世界的期待感會一下子大大降低的。

不論如何,在他昏迷期間,他還活著,獸人還活著,已經足夠了,接下來的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徐庭知仔細查看自己的身體,隨後微微詫異。

這具身體長期虧損,體質非常差,習武之人,第一步是打基礎,直到身強體健,在穩固的基礎上才能學習更高深的武法,徐庭知空有一身武功秘籍,卻不敢練,便是因為這具身體太脆弱的緣故。

他本打算把眼前這些雜事都搞定後,再慢慢將空虧的身體補回來,沒有想到被這個獸人一折騰,體質竟然好了許多!

氣血變旺,心跳有利沉穩,甚至皮肉骨骼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將身體那些虧損的部分大多都補足,簡直堪稱洗髓伐骨之效,雖然沒有一躍成為體質異於常人的好苗子,不過能恢複成正常人的體質。

這具身體的父親是進化人,原身不僅完美地遺傳了父母的基因,甚至還發生了詭異的變異,弄出了個移魂天賦出來。

移魂限製了這具身體的靈魂,令他失去了精神力和體能潛力,但當靈魂換成徐庭知之後,卻沒了這條枷鎖,徐庭知可以確定,這具身體的潛力絲毫不弱於他原本的身軀,接下來隻要好好培養,不說恢複到原本的巔峰狀態,哪怕有之前的一半水平,也是極大的好事。

但這一刻,徐庭知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他麵沉入水,轉頭朝獸人看去:“你到底給我給我簽訂了什麽契約?”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侍從之契,效果這麽好,徐庭知雖然驚喜,但卻有些不安,他可不信天下會白白掉陷阱,給了天大的好處之後,往往跟隨著更大的麻煩。

徐庭知緊緊盯著獸人,同時不忘感受自己的身體,深怕自己會被獸人操控,反而成為了獸人的附屬。

獸人眯著眼睛看著徐庭知,眼神中有掩蓋不住的得意,似乎很高興徐庭知終於發現和他簽訂契約的好處來。

徐庭知冷著臉看他:“說,到底是什麽契約,會給我造成什麽副作用?我勸你還是老實地交代,這裏是徐家的醫樓,一個能改變人類體質的獸人,我想廖醫生不會拒絕解剖你。”

獸人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徐庭知生氣的樣子,目光貪婪,一點也不懼怕徐庭知的恐嚇。

徐庭知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氣不過,拔掉妨礙他身體行動的感應線,隨手抓了個水果朝獸人砸去。

獸人也學著徐庭知的樣子,將感應線拔掉,然後抬手就輕易地接住了水果,美滋滋地在手裏摩擦了一下,放在枕頭旁邊,很寶貝的樣子。

徐庭知被氣的沒脾氣了,躺回原地發誓今天一天都不會搭理這個不人不獸的東西!

感應線被拔掉,醫樓的護士們立刻開門而入,當看到徐庭知和獸人雙雙醒過來,護士通知了廖醫生和徐廣宏等人,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剛才還冷清的病房頓時擠了好多個人進來。

“庭知!”裴貞第一個衝過來,撲倒徐庭知的床邊,眼淚汪汪地看著臉色蒼白的兒子。

“母親。”一見到這群人,徐庭知總算找回了點理智。

“你現在感覺怎樣,人難不難受,頭暈不暈,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母親已經吩咐舒婆準備食物給你了,你先喝點熱水,等會兒吃的就到啊……很快的,不急啊。”

“好的母親。”徐庭知看著一臉關切地看著他的裴貞,微笑道。

對於這個事發時不起作用,事後總是姍姍來遲不斷彌補的母親,徐庭知一開始就不報期待,所以倒是可以平常心麵對。

徐廣宏在後頭等了裴貞好一會兒,見裴貞嘮嘮叨叨說個沒完,徐廣宏忍不住道:“好了好了,庭知剛剛醒來,就不要一直問東問西的了。”

裴貞回頭瞪了一眼徐廣宏:“也不想想是誰害的庭知生死不知躺了這麽多天!”

徐廣宏皺眉:“溫靈也付出了代價,她的臉被毀成那個樣子,而且無法複原,身為一個女人,這輩子基本都毀了。”

“她自己不是說了,從她丈夫死的那一刻開始,她的人生就毀了,支持她活下去的是徐錦翔,反正她都為徐錦翔而活,她又不是什麽名門貴婦,不用出席任何場所,吃喝住行都靠我們徐家養著,沒了容貌又如何?”難得裴貞也會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時候,顯然徐庭知昏迷的這幾天,徐廣宏和裴貞沒少吵架。

徐廣宏被裴貞頂的牙癢,他總不能說,溫靈那臉,那身體都是為他保養的,現在變成了那樣,就算溫靈本人再知心,再可人,他徐廣宏也不會再去找她了。

失去了個紅粉知己,而且是這種可以堂而皇之出入徐家,可以在裴貞眼皮子底下出軌的好對象,徐廣宏內心別提多惋惜了。

不過這話現在是絕對不能說的,現在當著徐庭知的麵和裴貞爭吵,不僅浪費時機,而且也會讓徐庭知不滿。

徐廣宏忍下這口氣,走到裴貞身邊,小心地將裴貞牽起來,然後走到一邊,開始努力哄騙起來。

裴貞一開始還不太高興,奈何徐廣宏功力深厚,片刻後,裴貞轉過頭對庭知說:“庭知啊,我去看看舒婆東西煮的怎麽樣了,你和你父親聊聊。”

徐庭知習以為常的點了點頭。

裴貞走後,徐廣宏盯著徐庭知充滿壓迫地問道:“庭知,那天發生了什麽事,你現在好好和為父說一說!”

徐庭知自然沒這麽傻,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昏迷後發生了什麽事,但已經隱約可以察覺到,事態是朝對他有好處的那個方向發展的,徐庭知道:“以父親的能力,想必事實真相父親已經了解了,沒錯,溫姨是我傷的,至於傷了溫姨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就不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你把溫靈臉毀了後,你就被人害了?”

徐庭知裝作有點茫然,又有點緊張的道:“不清楚,我陷入了昏迷。”

徐廣宏眯著眼睛看著徐庭知,仿佛要看透他的心思,可是不論他怎麽看,徐庭知都是那個樣子。

徐廣宏很清楚徐庭知有多怕自己,所以漸漸打消懷疑,他居高臨下得看著徐庭知,雙手負於後背,緩緩地道:“你說的沒錯,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為父早已經查清楚了,你溫姨的做法卻是非常不妥,但你傷人的手段未免太過凶殘,哪怕不是你做的,你縱容了你的獸人,這個責任也當由你來承擔!不過,看在你受傷的份上,這件事情就此作罷,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徐庭知在心中暗笑,麵上連忙惶恐地道:“父親說的是。”

徐錦翔一走進病房,就聽到徐廣宏和徐庭知這兩句對話,見徐廣宏竟然說出“就此作罷”這樣的話來,徐錦翔握著門把的手驟然收緊

他媽媽是徐庭知傷的,證據確鑿,徐庭知受傷究竟是誰幹的,沒一個人清楚。

但徐家全部人,都將導致徐庭知昏迷的罪魁禍首都推到了他和溫靈身上。

溫靈要是隻是臉受傷,還能治好就算了,可是溫靈現在是要毀容一輩子啊!

徐錦翔哪裏肯吃下這樣的暗虧,他連忙走上前道:“徐叔叔,我來了。庭知,恭喜你醒來,你身體沒事吧,據說那天你被人攻擊了,你還記得攻擊你的人的模樣嗎?”

徐庭知一眼就看出徐錦翔的打算:“不知道,我隻記得我昏迷前看到你來過。”

徐錦翔沒想到徐庭知竟然這樣回答,差點被氣呆了,他一字一句地道:“庭知,你可是親眼看著我離開的,我走的時候,你還好好的啊。”

“可是你臨走前還對我說,你要我死。”

徐廣宏立刻將目光定在徐錦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