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

孟蘊秀與阮星眠剛在太陽傘下坐著,管家就從另一條路出來了。

“三小姐,星眠小姐。”

孟蘊秀衝他微笑道:“管家,把你這兩天對向媽的觀察說一下。”

“是。”管家點頭,“這兩天向媽在越音小姐不需要照顧的情況下,出去了不下十趟。每次出去時她手裏都拎著一個袋子,但回來的時候卻是空手。我覺得很奇怪,所以就讓人盤點了一下家裏的擺件,發現餐廳以及樓梯轉角的古董已經從真品變為了贗品,價值過億。”

阮星眠有些驚訝,“你們有跟蹤她去什麽地方做的交易嗎?”

“有,是去距離這裏二十公裏的古董一條街,但孟家的所有古董擺件和珠寶首飾都有孟家的標記,一般來說古董店不會輕易收,肯定會找我們確認。可向媽送出去的古董,我們沒有收到任何確認,所以我懷疑向媽在那邊有人。”

孟蘊秀擰眉,“我記憶裏的向媽,為人本分,做事踏實,從不會跟那些三教九流打交道,更不會做出背叛主家的事。這個向媽,有問題。”

“媽,之前調查向媽家庭情況的人有進展嗎?”

“昨晚他們跟我匯報過,說向媽的遭遇都是真的。她的孫子和兒子兒媳,確實是因為塌方去世的。但在去世之前,她們家已經被大火燒了。原因是她兒子犯了錯被公司裁了,之後一蹶不振還跑去賭,不到一個月就把家產輸得一幹二淨。

對方見他們拿不出錢,想放火把他們逼走,搶奪他們的房產。

結果沒想到失手了,直接把人燒死在裏麵了。如果不是向媽那晚提前蘇醒,怕也會跟著她的家人葬身火海。”

那麽巧?

阮星眠有些不信,多半是向媽一家早就被盯上了。

管家也補充道:“對,這件事在向媽的老家鬧得挺大的,好多人都說那場火很大,消防那邊都花了一整晚才把火撲滅。幸好向媽家不是那種高樓,要不然整棟樓的人都逃不掉。

但不巧的是,第二天下午他們所在的城市就發生了塌方事件,新聞鋪天蓋地地傳開,這件事就迅速被人淡忘了,如果不是我們的人正好找到了當初與向媽住在同一棟樓的鄰居,我們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阮星眠蹙眉,“這麽說來,向媽的身份怕是不簡單。”

“還有。”管家又想起了一個細節,“那位鄰居還說,著火當晚向媽曾經跑出來找鄰居求救,但當時大家都忙著逃命,沒人幫忙。之後她隻好自己回去,可等我們下樓時,就聽到向媽掛在陽台外喊救命,喊得撕心裂肺。”

阮星眠立刻反問,“隻是向媽一個人?”

管家肯定點頭,“對,隻有她一個人!”

“那就奇怪了,向媽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而且火勢這麽大,沒人聽到過她家人的呼救,這明顯不合理。”

管家補充道:“向媽給的解釋是,她兒子的臥室鎖住了,敲門也沒反應,她隻好先去求救。結果,不小心踩滑,掛在了外麵。幸好消防員到位及時,把她救下來了,不然她也活不下來。”

“管家伯伯,如果讓你吊在二樓的陽台外麵,你能撐多久?”

“這……”管家也答不上來了。

之前沒覺得這些話有問題,怎麽星眠小姐一問,他也意識到不對了呢。

孟蘊秀也覺得確實是自己疏漏了,“眠眠,你是不是有懷疑對象了?”

阮星眠搖頭,“暫時還沒有,但向媽能來孟家,說明對方肯定對孟家有企圖。媽,這段時間你和爸要多小心。”

孟蘊秀意識到這件事可能是有人要對孟家和阮家下手,立刻點頭,“放心,媽媽會照顧好自己,隻是音音那邊,要不要把向媽調開?”

“現在的情況我比較主張按兵不動,因為向媽不在孟家和阮家,是最好的,要不然這邊人多容易出現意外。越音姐那邊,可以暗中多安排一些人去保護她,向媽現在還需要越音姐掩飾身份,肯定不會對她下手。”

孟蘊秀覺得她的分析有道理,“好,那就按你說的辦。我會找理由,再往水榭別墅塞兩個得力的人,萬一有情況我們也能知道。”

“辦法是好辦法,但那邊未必接受。不過不接受也是好事,正好說明向婆婆確實有別的心思。”

孟蘊秀心裏有些不同意她的說法,畢竟向媽年齡大了,肯定希望有人分擔。

而且音音也享受慣了很多人照顧她,也不會拒絕才對。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她下午剛把人安排過去,晚上阮越音就親自把人給送回來了。

而且神情十分委屈。

“媽,我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之前也確實做錯過事情。可你不能把我當犯人看吧!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需要這兩個人來監視我的生活。如果你非要讓我收下那兩個人,那你還不如把我接回到家裏來,這樣我的一舉一動不就都在你眼皮下了嗎?”

這幾天孟蘊秀和阮兆良都有些累了,兩人正趁著睡前想重新給兩個女兒選學校,沒想到阮越音會直接闖進來。

跟在她身後不敢下死手攔的傭人們紛紛認錯,“老爺,夫人,對不起,是我們沒攔住越音小姐。”

“你們下去吧。”

阮兆良鐵青著臉色,讓他們退下。

之後才一臉不滿地看向阮越音,“音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和你媽把你養這麽大,難道就是為了把你當犯人?”

阮越音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但她忍不住。

她下午去找江黎傾訴自己的處境,試圖再借江黎的影響力,讓名媛圈排擠阮星眠。

結果卻被江黎拒之門外,還讓傭人轉告她,以後兩人就別見了,即使再見也不可能再做朋友。

她不信邪,又去找了許明安和其他兩個閨蜜。

但許明安不在家,另一個閨蜜也出國玩去了。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回去後,又被向婆婆提醒,說她媽媽為了不讓她出去惹事,又派了兩個人過來監視她。

她才一怒之下衝了過來。

“爸,我也不想這麽揣測,可媽什麽時候不安排,非要在星眠妹妹回來後給我安排人。而且媽今天中午還跟星眠妹妹去外麵聊了好一會兒,下午人就被安排到我那裏去了!我自認我這段時間很安分,也沒有鬧事,甚至一直在修補我跟妹妹的關係。

她為什麽還是容不下我?”

阮越音說到最後,是真的很委屈。

聲音都哽咽了。

孟蘊秀雖然也生她的氣,但見她誤會了,還是耐心解釋。

“音音,不是你想的這樣,我跟眠眠去聊天,是想了解她的需求,看給你和她選哪所學校。安排人過去照顧你,也是因為我擔心向媽年齡大了,精力有限,沒辦法照顧好你,要不然你也不用犧牲自己休息的時間,去學那些廚藝了。你看看你這兩天,人都憔悴了。”

阮越音聽到這裏,心頭一動,眼神也染上了幾分期許,“媽,你是在心疼我嗎?”

“當然了,你是我親手養大的女兒,我怎麽會不心疼!”孟蘊秀說著,眼神又冷了幾分,“我今天隻安排了一個廚師和一個負責衛生阿姨過去,怎麽會跟監視你扯上關係?是誰在你麵前嚼舌根的,你告訴我,我這就去收拾她們!”

阮越音連忙拒絕,“沒有人引導我,是我自己想岔了。媽,你別生氣,以後我再也不會這麽想了……”

等把阮越音哄好送走後,孟蘊秀這才將今天與眠眠的話告訴了阮兆良。

阮兆良十分重視,“這個向媽確實有問題,眠眠的安排也是對的,這個時候不宜打草驚蛇。隻是我還是有些擔心,音音被我們保護得太好,不像眠眠明辨是非,會被利用,就像剛才。”

孟蘊秀卻暗暗歎氣,“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也盡力了。我們疼愛了她十九年,在她眼裏竟然是一個這樣的形象,我是真的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