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天贈祥瑞

畝產達到上千斤的新作物,這種事情即便是鄭玄鄭康成也沒有聽說過。別看他在張掖待的時間久,可除了教書育人外,對待外麵所發生的變化他並不是很關心。尤其是劉福在得到土豆之後下令封鎖消息,鄭玄直到近日才得知張掖有如此神奇的新作物。

為了親眼目睹劉福所說的土豆是否真的能夠畝產上千斤,鄭玄帶著一幫徒子徒孫千裏迢迢的從張掖趕到了長安,隻為了可以親眼證實。

早在諸侯使者到達長安之前,鄭玄等人就已經到了長安,興漢學院搬家是必然的,為了更有利於吸引中原士子前來,繼續留在張掖未免路途太過遙遠。借著鄭玄等人來長安的機會,劉福早早就命人在縣修建了一所新的興漢學院。這次鄭玄來長安,除了觀看收獲的土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看看新的興漢學院內是否還缺少什麽。結果鄭玄很滿意,學院內什麽也不缺,該想到的都已經想到,如今就差師生入住。

袁術的使者終於姍姍來遲,在袁術使者楊弘還在想辦法打探劉福書信中所提的祥瑞是什麽的時候,他就被人帶到了鴻門的耕田邊。

天空晴朗,微風徐徐,是個收獲的好天氣。看熱鬧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劉福說出畝產千斤這種大話以後,不光是諸侯使者在場,附近的百姓也紛紛跑來看熱鬧。

隨著劉福率先挖出第一個土豆開始,收獲也就此展開。在諸侯使者的親眼見證下,一畝良田很快就被興奮的人們收獲完畢。看著堆在田邊的土豆,諸侯使者們目瞪口呆,在親眼看到這些土豆前,所有人都覺得劉福是在說大話,可等到親眼看到以後,這種想法悄悄退去。

經過稱重,一畝地裏所出的土豆竟然達到了兩千餘斤,大大超出了劉福先前所說的上千斤,這個結果讓在場的大多數幾近瘋狂。天下的糧食總是不夠吃的,可一旦將這種土豆廣泛種植,那就真的不需要再為糧食擔心。

諸侯使者們無一不是眼珠發紅的瞪著田邊的土豆,如果不是附近有兵丁把守,他們這時候說不準已經開始動手搶奪。

“先不忙著下結論,再看看其他田裏的土豆產量,說不準是這塊田肥沃呢。”劉福說了一聲,吩咐等候在一旁的農人繼續收獲。

……

一百畝地,收獲了將近三十萬斤土豆,看著堆在田邊的一堆堆土豆,諸侯使者無一例外的看著劉福,暗自盤算著自己要付出何種代價才能讓劉福把自己的土豆給自己。

“不必擔心,先前我已經說過會與你們分享祥瑞,那就不會失言。每家兩萬斤土豆,你們可以立刻讓人拉走。”劉福笑眯眯的答道。

聽到劉福的話,楊鬆、王累等人大喜,急忙拱手道謝,漂亮話也不要錢的衝著劉福猛丟。當然也有擔心的,戲忠趁著楊鬆等人換氣的工夫插嘴問道:“殿下,土豆的產量我等已經知曉,可這土豆如何種植,我等還是一無所知,哪怕治下最有經驗的老農,沒有種過這種東西,恐怕……”

“這點誌才不需擔心,我會每家安排十名種植過土豆的農人隨你們返回。不過我醜話說前麵,十名農人隻是借給你們,你們在自己的人學會了種植土豆以後必須歸還。還有,他們的安全必須得到保證,若是出了什麽意外,你們到時可不要怪我帶著大軍去找你們討還公道。”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楊鬆連忙點頭應是道。

劉福見狀看了看其他人,戲忠等人也連忙對劉福保證一定會保護好負責教導種植土豆的農人。

“未免你們不把我的話當回事,三日以後我會在長安城外進行一次演兵,讓你們知道我的話不是隨便說說,也讓你們知曉知曉我關中軍的底氣。”劉福說完這話沒有再理會戲忠等人,上馬帶著典韋等人揚長而去。

戲忠等人忙於跟劉福留下的人交接土豆,也就沒有隨同。但在回到各自的住處以後,眾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留下,至於分配到手的土豆也派專人看守,準備等看過劉福所說的演兵之後再一起返回。

“那關中王究竟想要幹什麽?”戲忠與鍾繇坐在房中冥思苦想,試圖猜測出劉福的真實意圖。

隻是還沒等他們理出一個頭緒,帶來的護衛就來稟報,說是隔壁的袁紹使者許攸有請。一想到許攸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戲忠跟鍾繇就明白許攸請自己前去肯定不是想要跟他們聯絡感情。

不過許攸為人雖然不怎麽樣,但卻也是一個才智之士。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眼下他們對於劉福的真實意圖沒有想出一個頭緒,說不定許攸那裏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發現。

戲忠跟鍾繇來到許攸的住處,發現被許攸請來的不止他們,除了公孫瓚的使者關靖沒來外,其他幾家諸侯的使者都被許攸找來了。

看到戲忠跟鍾繇來了,許攸輕咳一聲,對落座的眾人說道:“諸位,許攸請諸位來此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河北地廣,兩萬斤土豆實在是不夠種植,希望諸位可以看在我家主公昔日曾是盟主的份上,能夠將你們手上的土豆勻給我河北一些。”

一聽許攸這話,楊鬆、王累幾乎同時站了起來。河北跟蜀地相隔甚遠,他們可不擔心會得罪袁紹。楊鬆冷聲說道:“許先生覺得關中王分給河北的土豆少了,大可直接去找關中王討要,找我等商量什麽?莫非是覺得我等好欺負嗎?”

“沒錯,你說河北地廣,我蜀中的地也不少,兩萬斤土豆尚不夠用,沒有多餘的勻你。”王累出聲附和道。

“既然兩位不願,許攸也不勉強,隻是日後山水有相逢,到時莫怪我家主公不留情麵。”許攸慢悠悠的說道。

這是**裸的威脅,楊鬆、王累同時大怒,當即拂袖而去。許攸也不阻攔,隻是冷冷的盯著楊鬆、王累的背影。等到二人走後,這才扭頭問戲忠等人道:“諸位,不知你等是何想法?”

“許先生今晚隻是為了與我等商量土豆一事嗎?”荊州的使者伊籍開口問許攸道。

許攸聞言笑笑,答道:“自然不是隻有這一事要商量。此次請諸位前來,還是想要大家一起想想,那關中王究竟是何意?莫非他真是隻為天下不再有餓死之人?還有三日後的演兵,隻是為了向我等示威嗎?在下覺得,我等是否該就此事商議一個章程出來。”

在座的都是人精,受激而走的楊鬆跟王累也不見得就是因為不滿許攸開口向他們討要土豆而走,或許也有不願摻和許攸謀劃的原因。畢竟與其他人相比,雍州跟益州是緊挨著,得罪了關中王,關中軍隨時可以揮兵入蜀。別看蜀中多山,關隘眾多,可如果沒有必要,不管是楊鬆還是王累,都不希望挑這個時候給自家樹敵,而且還是那種實力強大的敵人。

聽了許攸的話,來自荊州的蒯良輕咳一聲,開口對眾人說道:“諸位都是明白人,所以在下也就不打啞謎。隻是許先生,在下有一事必須事先問明。”

“蒯先生盡管明言。”

“許先生,你主袁紹如今貴為大將軍,平定河北以後下一步準備做什麽?”

“自然是聽從朝廷的安排,若是有可能,我主希望可以接天子前往鄴城定居。畢竟許昌距離關中太近,一旦關中王領兵出關,許昌就會陷入戰火……”

“許先生此言差矣。”鍾繇打斷許攸的話道:“許昌安定,天子在許昌住的很好。至於許先生所言關中王出兵關中會讓許昌陷入戰火,這更是無稽之談。難道許先生不知許昌與關中之間還隔著一個宛城。更何況許先生怎麽就認定關中王會出兵中原?說不定關中王會選擇先入並州也不一定。”

“元常說笑了。隻要關中王不傻,他怎麽會去並州。並州土地貧瘠,盜匪眾多,關中王怎麽會要那無用之地。”

“既是無用之地,你家主公袁紹為何要保舉自己的侄兒高幹出任並州牧?”

“雖是無用之地,但也是我漢家領土,豈可置之不理。若是你家主公曹操想要並州,那大可與我家主公開口,我家主公願意並州換你家兗州。”

鍾繇被許攸無恥的話語氣得臉色通紅,坐在一旁的戲忠見狀將鍾繇拉回座位坐定,看著許攸說道:“許先生莫要說笑,漢家江山豈可私相授受。此話以後莫要再提,以免給你主公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多謝戲先生提醒。”許攸衝著戲忠拱拱手,毫無誠意。

戲忠也不在意許攸的態度,扭頭對其他人說道:“諸位,方才蒯先生說得好,今日我等聚此是為了商量一個應對關中王的策略,而不是為了勾心鬥角。一些口舌之爭還是暫且放下,正事要緊。”

“誌才所言極是。關中王借土豆一事邀買人心,此事於在下看來,基本就是無解。我等也不必費心此事,雖說會讓關中王聲望大振,但對我等來說也不是沒有好處。還是想想三日後的演兵之事吧,關中王作出此舉是為了什麽。難道隻是單純的向我等誇耀武力,讓我等不敢輕舉妄動嗎?”陳群開口說道。

陳群的話讓眾人一時間失去了說話的興趣,一個個低頭不語。許攸見狀也不好開口,左顧右盼間發現了坐在角落的一人,心中不由一動,暗自納悶那人方才為何沒有跟著楊鬆、王累一起離去。

坐在角落的那人是青州孔融派來的使者。姓劉名備,字玄德。原是公孫瓚帳下一人,袁紹與公孫瓚爭奪河北之時,此人幫助公孫瓚甚多,不過在公孫瓚勢弱以後,此人便在河北消失,沒想到他竟然跑去了青州。

劉備沒想到自己會引起許攸的注意,見許攸望著自己,劉備連忙微笑致意,許攸應付的回應了一下便不再理會劉備。扭頭對孫策的使者張說道:“張先生,素問你是孫策那小兒所倚重的江東二張之一,不知你對關中王此舉可有什麽獨到的見解?”

張很不滿許攸直呼自家主公的名姓,聞言皺眉說道:“許子遠慎言,你此時是袁本初的使者,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袁本初的顏麵。莫非袁本初帳下都是似你一般的這種不知禮數之人?”

許攸聞言臉色漲紅,有心反駁可又理虧在先。對於孫策,許攸還真不怎麽看得起。在許攸眼裏,孫策不過一黃口孺子,乳臭未幹,能夠拿下江東不過是運氣而已,如何能夠與自家主公相提並論。更何況孫策在成為江東之主前不過是袁術手下一偏將,這就讓許攸更加無法尊重孫策。

“兩位都少說兩句吧,正事要緊。若是繼續這樣徒爭口舌之利,請恕我等先行告辭。”伊籍開口對許攸和張說道。

正事要緊,不是窩裏鬥的時候。關中王的自信讓眾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其實眾人的心裏已經有了聯合抵抗的念頭,隻是誰也不願意率先提出來。

戲忠冷眼旁觀著眾人的表現,心裏可以說是失望透頂,他知道今晚不會商議出任何結果,眼前這些人都是那種想要光占便宜不吃虧的主。隻是與關中王不挨著的諸侯可以作壁上觀,唯獨曹操卻不可以。曹操的地盤雖然與關中之間隔著一個司州,可司州當年被董卓禍禍的不輕,早已不是當年人口稠密的司州,隻要關中王想,關中軍完全可以直接通過司州與曹操對話。

心裏著急,再加上身體本來就有病,吐血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戲忠忽然吐血,急壞了一旁的鍾繇,今晚的商談也因此不得不中止。

戲忠發病了,這樣的大事自然瞞不過劉福。來到戲忠的床榻前,隨著劉福一同過來的華佗立刻對戲忠開始診治。留在外間的劉福則詢問起了同樣留在外間的鍾繇。

“誌才因為何事發病?”劉福沉聲問道。

“這個,舊病複發,並不是因為什麽事引起的。”

“……元常既然不願與我說實話,那我就不逼問了。我知道,你們信不過我,我也無心跟你們解釋。”

“殿下多慮了。”鍾繇聞言連忙想要解釋,隻是劉福卻擺擺手,示意鍾繇不要說話,問走出病房的華佗道:“怎麽樣?誌才的病可有大礙?”

“……主公恕罪,戲先生的病已經積重難返,若是靜養尚還能活上個十年,若是還如以往那般操勞……恐怕熬不過三年。”華佗低聲對劉福說道。

聽到華佗的話,鍾繇先是不信,認為華佗是得到劉福授意才故意這麽說,但轉念又一想,卻發現華佗跟劉福完全沒有在這件事上撒謊的必要。不管戲誌才是生是死,受到影響的隻會是自家主公曹操。

等到送走了劉福跟華佗,鍾繇來到戲忠的房間,發現戲忠已經清醒過來,急忙上前問道:“誌才,感覺如何?你不知你突然發病的時候差點沒嚇死我。”

“嗬嗬……大夫如何說?”戲忠聞言笑了笑,問道。

鍾繇聞言笑著對戲忠說道:“……大夫說,誌才隻是操勞過度,隻需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恢複。等此事完了,我會請求主公放誌才一段時間的假,讓你好好調養一下身體。”

“……元常,你知道嗎?你有一個不好的習慣。”

“什麽?”

“你在對人說謊的時候,眼睛會不由自主的往旁邊看。”

“沒有的事,誌才想多了。”

“……其實,華佗對關中王所說的話,我都已經聽到了。”見鍾繇裝傻,戲忠幹脆把話挑明。

鍾繇聞言連忙說道:“那華佗是關中王的臣屬,他說的話當不得真,說不定是關中王事先授意的。”

“唉……元常何必自欺欺人,就算華佗說謊,難道我自己會不清楚自己的身體是什麽情況?”戲忠歎了口氣,對鍾繇說道。

鍾繇無言以對:“……”

“不過命不久矣就命不久矣吧,反正還有三年好活,我至少還能為主公效力三年。元常,答應我,此事莫要叫主公知曉。”

“誌才,天下名醫何其多,不是隻有他華佗一人。你且寬心,等回去以後我會遍請名醫來為誌才治病。”

“如此多謝元常費心。不過元常,此事莫要叫主公知曉。”

“……好,我答應你,此事我不會告知主公。”麵對戲忠帶著哀求的目光,鍾繇隻能無奈點頭答應下來。

見鍾繇答應,戲忠似乎鬆了口氣,對鍾繇說道:“天色不早,元常早些歇息。明日我們還要去求見關中王,將我等來時主公交托的任務辦一下。”

“……好,誌才也早些歇息,莫要太過操勞。”鍾繇答應一聲,替戲忠掖了掖背角,回屋休息去了。等到鍾繇離開,原本嘴角帶笑的戲忠牙關緊咬,眼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