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帝的話。
除了曹正淳之外,便再無人得知。
至於兩人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對整個大乾而言。
都是一個禁忌。
因五年來從未上朝的緣故,大乾日常政務都是交於太子林夕騰處理。
隻不過,很多事都被敷衍了事。
自乾帝龍體無恙的消息傳出後,處理朝政的權力,便被乾帝收回了。
而這,
也讓太子林夕騰頗為緊張。
所以,他很想表現。
表現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太子。
目前。
林夕騰已然手忙腳亂。
自何申出獄已經過去十天。
在這十天裏,米雪冰城蒸蒸日上,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
奈何城中的災民卻是越來越多。
這讓林夕騰心急如焚。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那麽多災民,全部都匯聚在城外,你們是要讓本宮死嗎?”
東宮內。
太子林夕騰大發雷霆,雙眸發紅,內部充血。
西北區域大旱。
百姓顆粒無收,數十萬百姓不得已離開家鄉,謀求出路。
舍棄了房屋、田地,也就成為了流民。
因是旱災,稱之災民也無不可。
可是,前些時日流民還沒那麽多,少數的進入城中,倒也能接受。
可隨著流民越來越多,京城中也越發的不太平起來。
人在饑餓的時候,什麽事都能做的出來。
故而,
城中這十天來爭搶毆鬥的事不斷,偷盜之事也比以往提升不少。
且到處都能夠看到皮包骨頭,麵瘦肌黃的流民在京城中四處遊**。
甚至於還發現了不少被餓死的人。
身為太子,這件事他自得第一個站出來。
戶部尚書秦卉還活著的時候,就曾提醒林夕騰,讓他親自開棚施粥。
奈何自秦卉死後,太子便頗為焦慮,便將此事給拋之腦後。
時間慢慢過去,流民變多,餓死的人也開始增加,這就導致了京城人滿為患,各種事件爆發。
“鎮壓,通通都給本宮鎮壓,不過隻是一群賤民罷了!”林夕騰咆哮道。
他自然不會踏出東宮,去城裏看一眼那些流民。
千金之軀,豈能自降身份?
“喏!”
趙小高得令,第一時間就帶著太子私衛趕往京城各地,鎮壓流民。
“抓起來,一個都不要留!”
出了趙小高,就連京兆府尹顧青流也派出官兵,協助太子抓城內的流民。
一時間,鬧得城中人心惶惶。
就連一些普通的百姓,都被抓了進去,實在是令人發指。
但依舊不能解決流民之事。
反倒是讓一些流民暴怒,當場進行反擊,因此還折損了不少官兵。
“殺,反抗者等同叛逆,全部殺了!”
這時,東宮再次傳來林夕騰暴怒的聲音。
接下來的幾天,京城內到處都能看到官兵,見到流民就一刀落下,人頭落地。
使得京城鮮血成河。
且不僅如此,不論是京兆府大牢人滿為患,就連大理寺的天牢都開始不夠用了。
實在沒有辦法的林夕騰,想出一個歪主意。
那便是關閉城門。
這……
意味著京城徹底舍棄了那些流民。
意味著,他們被大乾拋棄。
這裏可是天子腳下。
林夕騰竟然能下達如此愚蠢的決定,實在讓人心寒。
“蒼天啊,你怎麽就那麽不長眼!”
“狗皇帝,我們都是大乾子民,你怎麽狠得下心來,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餓死?”
“年年賦稅,我們從來沒有缺過,今年大旱,我們被逼無奈遠走他鄉,隻想來京城謀一個生路,可卻被打殺!”
“昏君!昏君無道!”
不過短短數日,城外的流民聽聞進入城內的流民被抓起來,亦或是當場擊殺,頓時暴亂。
“昏君無道,為了活著,大不了反了!”
“反……反了?”
城外。
流民群中。
隻見一名身高八尺的壯漢雙眸全然都是暴戾之氣,站在眾人中央,高喝道。
“沒錯,就是要造反,狗皇帝不拿咱們當回事,那咱們就自己想辦法,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這人名為樊離噲,渾身都是腱子肉,老本行是鐵匠,去哪裏都能活,有手藝,不少人都搶著要。
可奈何,糧價過高,哪怕是他,也耗盡了積蓄,不得不帶著年邁的母親來京城謀生。
沒曾想,前兩天他母親去城中乞討,就再也沒回來過。
據城中逃出的人說,城內的官兵見人就殺。
他的母親很有可能已經被殺死了。
得到消息的樊離噲頓時大怒,這才有了眼下的這一幕。
“真……真的要造反?”有人小聲問道。
樊離噲眸子一橫,滿臉胡須,聲音粗狂,盯著那人便怒罵道:“狗皇帝都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咱們還尊他作甚?”
此言一出。
在場所有人流民都沉默了。
接著,就有人高喝道:“反……反了,造反!”
“沒錯,推翻狗日的大乾!”
“樊老哥,你這麽有主見,不如你來當我們的首領吧!”一人走出,望向眾人道。
“是啊,樊老弟這麽有主見,不如就由你來當首領吧!”
“首領,首領,首領!”
頓時其他流民也都跟著高呼起來。
樊離噲見狀,愣了愣神,但很快就做出回應。對著眾人抱拳:“承蒙大家抬舉,這狗皇帝龜縮京城,更是不把咱們的命當做命,隻顧得自己在皇宮享受錦衣玉食,今天……我樊離噲就帶著大家推翻這狗日的大乾,殺入皇宮,帶著大家吃香的喝辣的!”
造反組織幾乎在瞬間就誕生了。
隻要能活著。
就算被殺了,總比餓死的要好。
……
皇宮。
乾帝寢宮。
隻見乾帝麵色頗有些蒼白,支撐著身體自床榻做起,額頭青筋暴起,怒道:“什麽?太子讓人鎮壓流民,更是大開殺戒!?”
大約五天前。
乾帝運功,企圖一口氣將體內傷勢徹底恢複。
不曾想突生變故,舊疾崩裂,導致他體內暗勁散開,經脈受損。
直至今日,方才蘇醒過來。
誰曾想,剛醒,就聽到曹正淳稟報,太子對流民大開殺戒的事。
“混賬,噗!”
乾帝怒火攻心,一口鮮血自噴湧而出。
“陛下!”
曹正淳見狀,麵色大變,趕忙上前,而後雙手運功,將體內暗勁輸送乾帝體內。
“陛下,莫要動怒,要以龍體為重啊!”身為乾帝身旁的頭號走狗,沒有人比曹正淳更加關心乾帝的身體了。
好在乾帝暗勁深厚,雖然散去,可依舊在體內保護著乾帝。
加以曹正淳運功輸送,很快乾帝的麵色便好了不少。
“擬旨,立刻讓小二主理城內流民之事,還有……將太子綁了,立刻押送城外,朕……要親自去一趟!”乾帝麵色初顯紅潤,便迫不及待的要下龍床。
這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對流民大開殺戒。
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令其他流民因此而暴亂。
甚至是造反!
“陛下,城外的流民已經叛亂……”曹正淳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將這則消息告知乾帝。
“畜生,林夕騰這個畜生!”
乾帝氣的雙眸通紅,恨不得立刻將林夕騰給砍了。
“立刻開設粥棚,安撫百姓!”
在曹正淳的伺候下,乾帝穿上龍袍,便大步朝著外麵走去。
乾帝昏迷的這幾日中,曾有不少大臣死諫。
要讓乾帝廢太子。
若非乾帝昏迷,恐怕此刻林夕騰早就被廢了。
屠戮百姓的事,怎能是一國儲君能做出來的?
簡直是畜生都不如!
半個時辰後。
隻見乾帝帶領著禁衛軍以及內廠的高手出現在了東宮內。
此時的林夕騰正在宮中紙醉金迷。
殿內的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
接著便是木屑飛濺,到處都是。
“嘩啦啦!”
隨著甲胄碰撞的聲音傳來。
數十名禁衛軍身著甲胄,手持刀劍,頃刻之間便將醉醺醺的林夕騰給拿下。
“畜生!”
看著眼前醉的迷糊的林夕騰,乾帝一巴掌就抽在了其臉上。
“啪嘰!”
乾帝的這一巴掌,帶著暗勁。
一掌就將林夕騰那張臉給抽的稀巴爛。
“畜生啊!”
乾帝氣的咆哮。
毫無帝王的樣子。
而林夕騰隻覺臉上火辣辣的,暈乎乎的伸手摸了摸。
見手上滿是鮮血,立馬嚇得魂都要飛了,即刻清醒了不少。
當他看到周圍的禁衛軍,以及站在其不遠處的乾帝後,嚇得趕忙跪下,口中帶著哀嚎:“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了!”
“求,父皇開恩!”
“嘭嘭嘭!”
林夕騰的頭與地麵的地板撞擊,傳來陣陣沉悶的聲音來。
“好你個畜生,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你是真的敢讓人抓城內的流民的,又怎麽敢讓人大開殺戒的?”
乾帝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這就是他的兒子嗎?
他選的太子?
“皇後呢?”
“皇後就沒想到勸阻這個孽畜嗎?”
乾帝轉身望向曹正淳,怒道。
曹正淳見狀,當即就跪了下來:“陛下,您難道忘了嗎?半個月前,皇後前往江南靈佛寺拜佛去了,至今還沒歸來呢!”
微微一怔,乾帝思慮瞬間,接著便又怒道:“將這個孽畜給朕綁了,朕要讓朕的子民都親眼看著,朕是如何打死這個孽畜的!”
“陛下……”
這則消息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就連曹正淳也是如遭雷擊。
打死太子?
縱然太子犯下不可饒恕之罪,可若是當著天下人的麵將其打死,那皇家威嚴何在?
隻是。
而今乾帝怒火中燒,就算林夕騰是他的親兒子,他也照殺不誤。
就是因為平日裏他太放縱這個畜生,林夕騰才會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來。
荒謬!
簡直是荒謬至極!
如此昏庸的旨意,林夕騰是怎麽敢下達的?
不過,禁衛軍還是將林夕騰直接拿下。
“父皇,求求您繞了兒臣這一次吧!”
“求求您,父皇!”
“父皇,兒臣一時糊塗,才做出錯誤的決定,求您再給兒臣一個機會……”
林夕騰後悔死了。
他平日裏喜歡吃一樣叫大補丹的東西,每每吃了之後,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力大無窮,在**更是堪稱無敵。
而且,隻要心煩的時候,服下這大補丹,就能使他得到解脫。
漸漸地,他也就離不開大補丹了。
讓人大開殺戒的時候,他正沉溺於大補丹的幻覺中,難以自控。
若是在平時,再怎麽昏庸,他也斷然不會下達這種命令。
“畜生,你還敢說!”
乾帝惡狠狠的瞪了眼林夕騰,接著轉身就帶著禁衛軍朝著皇宮外走去。
沒錯!
是走。
他要讓所有人都看到,就算是太子,做錯了事,也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身為林夕騰的父親,他又怎能不知,林夕騰服用大補丹的事?
但事已至此。
乾帝必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