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秋,駝峰航線,沿著它一路往北,直達四川盆地,重慶,第十屆世界F1空中大賽在此舉行,賽手們將飛越曆史上最悲壯的航路,中國成功舉辦這一賽事的壯舉,幾乎可以媲美2008年奧運,它是中國航空事業崛起的見證,代表著中國摘取工業皇冠明珠的長征之路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向所有人展現中國改革開放的成果,向世界用莊嚴的聲音宣布:中國!騰飛起來了!

賽場上,人頭湧湧,萬眾期待,照相機的閃光燈幾乎閃花了人的眼睛,記者們一擁而上,衝撞著保安組成的人牆,在隆重的開幕式後,終於,太極星的發言人要講話了,所有人豎起了耳朵,喧鬧的賽場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徐昌明緩步走上了講台,他背後,是中國航空業各界精英,世界大飛機俱樂部的風雲人物,前麵,是茫茫人海,是與他一樣對中國飛行事業抱著熱切希望的中國人民和國際友人,他眼光掠過全場,看到一張張臉,有並肩作戰的兄弟,有遠道而來的朋友,有麵容冷峻的競爭對手,有熱忱盼望的觀眾。

他打開手中的演講稿時,一股風掠過,陽光從天空突然刺破雲海,像拔出劍鞘的利劍,這狂風仿佛要拔起高山,狠命搖晃,他立在風中,紋絲不動,任它撩起自己的衣裳,吹亂他的白發。

“今天我站在這裏,代表我們太極星的創始人,俞越海先生講話,這篇演講稿是他還在為中國航天事業打拚時留下來的,現在他無法站立在這裏,由我代為講話,這篇稿代表了他,代表了太極星,我也相信,也代表了許許多多有誌於為中國騰飛的民族精英心中的熱忱,希望,目標。”

就在他說話時,遠離賽場的一座山峰上,停靠著一架F1戰機,殷翔撫摸了一下機身,開始裝備,墨鏡、緊身衣、肩帶、手套、頭盔,每一條拉鏈拉緊時都像利劍出鞘的嘯聲。

演講在繼續:“太極星取得的最大成功,不是這些飛機,不是賺了多少錢,不是我們成功地舉辦了這場比賽,而是我們看到,許許多多有誌之士在一種精神的指引下走到了一起,團結,奮進。”

嘩啦!殷翔拉開機艙,對氣動儀表進行最後的測試,指針在飛速地旋轉,最後指向了東方。

演講:“這種精神不是我們太極星的獨創,也不是中華民族的獨創,自古老世界存在之時,它就已經深人人心,它沒有名字,恍如一種潛藏於人們靈魂中的宗教,不需要儀式,不需要膜拜,自然而然地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指引我們去創造,改變,指引我們去認同彼此的存在,指引我們自信而不驕傲,指引我們無論何時都對大自然和我們身外的人和世界懷有謙卑和敬畏之情!它是我們每個人心中神聖的需要。”

風更猛了,殷翔從機艙跳出來,在肩上紮上一根紅綢,迎風飄揚展開時,才看出是麵國旗,那上麵五顆金黃的星星在跳動著,激**著,獵獵作響。

演講:“有一段時間,我們很迷茫,年輕的人以其力量和毫無所知的優勢在我們背後嘲笑,年長的人以資曆和業績指責我們艱難的步態,毫無作為,指責我們蒼白的頭發和青筋暴突的額頭是滑稽可笑的象征。這樣的聲音,來自四麵八方,有中國的,世界的,家庭的,甚至就來自我們自己的內心。”

哢嚓,艙門關閉,殷翔將飛行器從頭摸到腳,像愛撫懷中的情人,他眼神中盡是深刻,仿佛又回到那孤獨無依的童年,那時,他心中就跳動著一團火,這火曾燃燒他的胸膛,但從沒像今天這樣,燒得這麽旺盛,這麽激越。

演講:“但是,我們從不認為自己居於劣勢,我們對於自己已經跨過這一生命的台階,如果我們願意將這項事業視為一個生命的話,而變得稍微聰明一些,更有耐心一些,得到更多的朋友,更多支持,讓我們感到,隻有沒有停止前進和思考,就從來沒有過劣勢。”

殷翔點起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盯著遠處的賽場,在那跑道的末端,一架架戰機正被工作人員推出來,機名在陽光下反射著不同的光,那都是曾經在大賽中叱吒風雲,令人如雷貫耳的名字:衝刺、黑桃A、人間天使、神祇之翼、追風俠……最後,他目光停留在七號賽位,那裏是一架天藍色的戰機,上麵醒目的中國國旗,和它響亮的名號:中華漫步者。

演講:“我們曾為願望、夢想、欲望、**所驅使,正如人類的大多數人一樣,通過我們生命歲月的衝擊,我們曾不耐煩地、緊張地、充滿期待地為成功和失望強烈地激動過,今天站在這裏,我忍不住回顧,我們能躲開追逐和奔波而獲得靜心養性的生活該是多麽美好。在這樣的戰場上,我們把奮進兩字刻上了額頭,但似乎忘了忍耐也是生命中最高貴的花朵,我們能因此變得更加泰然,更加寬厚,我們靜觀和聆聽大自然生命和人類生命的能力就會變得越強。”

殷翔收回了目光,他告訴自己,當競爭開始,自己要忘記一切,心中隻有那個遙遠的目標。可是聽到演講這段話時,他停下了,他有種感覺,感覺這是在對他訴說,或者,這並不是一個官樣文章,它的確是俞越海的心聲,他正在用最後的力量給他還有所有像他一樣有共同目標的人作出最後的指引。

演講:“我們需要競爭,帶給我們熱血和衝動,讓生命之火燃燒得更加熊熊旺盛。但我們不希望把這個世界變成你死我活的戰場,當人們總把和平與發展當成已經厭倦的老套主題時,可曾想過,一旦我們遠離了榮譽和尊嚴,遠離了仁愛和犧牲精神,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殷翔慢慢在一塊大石上坐下,靜靜地聆聽。

“讓我們團結,和平,這是我們太極星的希望,我相信,也是大多數中國人民的希望,大多數世界人民的希望。我們攜手,共同塑造公平公正的競爭環境,讓一切醜惡的,無知的利欲之徒遠離,讓我們的生命和事業綻放多姿多彩的新奇,讓每個人找到自己的位置,我們能對弱者給予同情的,不動聲色的憐憫,給強者帶去笑聲、歡悅和幽默,站在人類的高度,一個有智慧有思想的萬物之靈的高度,獲取我們應得的榮譽,它將超越名利,超越藍天大海,超越一切。當一個民族奮起騰飛之時,就能帶著這種理所當然的優越感,獲取真正的尊嚴。今天,中國已走向世界,我們正在向你們靠攏,相信我們,相信我們的熱誠,相信我們心懷團結奮鬥,和平發展的美好願望,與你們一同回歸那遠古的記憶,尋找到昔日的光榮和夢想,我們歡迎你們,我們將在這片土地上給所有的競爭對手以公平的環境,請允許我代表太極星,代表航空業所有同人,代表中華民族向你們致以問候,願你們賽出風格和水平,即使輸給對手,也依然是我們還有你們自己心目中最尊敬的人,感謝你們的到來!祝你們成功!”

萬眾歡呼!掌聲雷動,那些見證過中國航天事業辛酸的奮鬥史的許多中國人熱淚盈眶,今天的激動,不亞於在奧運會上看到運動員摘取金牌,雖然比賽還沒有開始,可我們已經成功,勝負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看到,那印著五星紅旗的飛行器已緩緩出發,站到與世界強者相同的起跑線上,載著人們的夢想,整裝待命。

殷翔喃喃自語:“我明白的,謝謝你俞總,不管未來如何,你曾有過的,已有人繼承下來,即使我敗了,也會有無數人將它傳承下去。”

嘩啦!艙門打開,他開始扳動操作杆,此時的殷翔,心中一片清明,他不再執著於勝負,隻求盡力而為,他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融入曆史,即使失敗,也將永恒不滅。

激動人心的聲音終於回**在賽場上空:“第十屆世界F1空中大賽,即將開始,請各位選手做好準備。”

賽場上忙碌起來,各參賽團隊都在為飛行器作最後的檢修維護,雖然中國是首次舉辦這樣的大型航體賽事,但有諸多國外賽事的經驗借鑒,一切依然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坐在觀眾席貴賓座的航體會波音公司代表打量著排列在賽道上的飛行器,向組委會一位中國評審,也是組委會賽事管理員杜誌林詢問:“日食公司的代表隊怎麽沒來?”

“那不是嗎?”杜誌平指著二十三號賽道一架飛行器,那是代表美國日食公司總部的參賽團隊。

“不是,我是說瑞奇?瑪麗女士,她這次以個人名義參賽,並將代表人身份署在我們波音名下。”

“這事有點遺憾,前天我們接到俞堅先生的通知,他以瑞奇?瑪麗繼子的身份向我們表示,因為瑞奇?瑪麗身體不適,加上參賽選手科爾在試飛中意外受傷,本次比賽隻怕要棄權了。”

“這樣嗎?真可惜。”爵德歎道,“她應該同我們說一聲,我們可以提供相應的賽手的,我見過她的飛行器,真是一流的製作水準啊。”

“也許瑪麗女士會另有安排,因為我們沒有接到她本人棄權的通知,你看,四十五號賽道我們還給她留著,如果她能在比賽結束前及時趕到的話……”說到這裏杜誌平無奈地看著下麵已準備完畢的各參賽小組,“不過我看她是趕不到了,可惜,我也認為她的個人參賽隊伍有望獲得名次的。”

“為她表示遺憾。”爵德道,“不過我們波音的隊伍也不差。”

“我們太極星的更不差。”杜誌平看到程琦正在機械師的幫助下著裝,笑道,“我們才是大熱門啊。”

“好啊,放馬過來,中國人。”爵德與杜誌平同時大笑起來。

在主席台上,徐昌明手執演講稿坐回了俞堅的身邊,他好奇地問:“小俞,這話應該你去講才對,為什麽你要給我呢?”

俞堅回答:“您是資深太極星老幹部,又同我爸多年戰友,您去比我更合適,何況……”

“何況什麽?”

“何況我爸說的一些東西,我並不是很讚同。”

“不讚同?”徐昌明意外了,“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問題,思想觀念上的不同而已,不談這個,我們看比賽吧。”

俞堅目不轉睛地盯著賽道上的飛機,但他內心深處在翻騰著,剛才俞越海的演講稿也令他心裏起了波瀾,他出現了短暫的反思:我是不是做錯了?

回憶自己的人生,俞堅感覺,整個行業就像一個大海,浪潮奔湧地前進著,自己就仿如裏麵的一道暗流,時而逆反,時而順應,也許是自負也許真是他的人生觀就是如此,他總覺得自己的處世觀才是正確的,才是真正順應了潮流,符合人性的本質。

他的人生是殘酷而艱難的,但他並不認為就是這種環境塑造了他不擇手段的個性,如果俞越海的演講稿上麵大談特談為人類作貢獻,為民族為國家,他又要嗤之以鼻,這在他看來,或許在許多人看來,都是虛偽而不近人情的,但這個講話似乎觸及一些靈魂深處的東西,令他在想,到底怎麽樣才算真正地為自己打算?怎麽樣才算真正的成功?他第一次聯想到名利是身外之物這個概念,聯想到追求地位與願望純潔其實並不矛盾。

但是,隻是一瞬間的念頭,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而且他已處在成功的邊緣,這更令他篤信自己沒有錯,他相信自己足夠了解中國,了解在中國成功的人是如何利用人性的弱點,利用破綻百出的體製和法律,來獲取成功。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中國正在進步,作為一個年輕人,他也有些僵化的東西還頑固地存在於腦海裏,加上環境的因素,讓他變得不擇手段不忌殺戮,他並不知道自己正無形中充當著社會精英層中改革試驗失敗的頑疾,更可怕地把西方過於自由自私的想法添加進來,他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危險,超越了底線,在演講時,這個底線出現了一瞬間的反彈,但終究要回歸他的邪惡目標,終將與他的夙敵,同樣整裝待發的殷翔,發生致命的碰撞。

碰撞還不止發生在這裏,遠在南昌,他囚禁在小黑屋的瑞奇?瑪麗正利用阿拉曼留下的鑰匙試圖逃脫。不管如何,作為俞堅的繼母,還是受到一定的禮遇,沒有鎖銬和繩子。她轉動房門,悄悄走出來,不料聽到一聲驚叫:“瑪麗阿姨!”

出現在門口的居然是華小娟。她這一驚叫,兩個彪形大漢立馬衝上來,一把將瑪麗按倒了,華小娟驚叫:“為什麽要抓她?”她對此事還一無所知,在醫院時,她與瑞奇?瑪麗一起照顧俞越海,對她很有好感,甚至還為瑞奇?瑪麗而對俞堅燃起希望,以為他成功以後,事業有成,能與她雙宿雙棲並一起像對父母一樣對待瑞奇?瑪麗,重新擁有一個完整的家。然而這一幕把她驚呆了。

瑞奇?瑪麗大叫:“小娟,是俞堅抓我的,你不要再幫他了,他沒有人性的。”

華小娟明白過來,上前廝打那大漢:“你放開瑪麗阿姨,壞蛋。”

那大漢知道華小娟是俞堅的女人,不敢對她動粗,隻是推開她:“你別管,這不關你的事。”

瑞奇?瑪麗大叫:“小娟,俞堅什麽人也不會放過的,昨天是他父母,今天是我,總有一天輪到你,你跟著這個禽獸不會有好下場的,小娟,你不是壞孩子,救我啊!”

華小娟看著瑞奇?瑪麗痛苦的表情,心底對俞堅的防線在崩潰,她目睹了太多俞堅所做的壞事,她多次勸解他,不管如何,她不是個像他那樣心狠手辣的人,希望過平安寧靜的日子,但俞堅總拿愛情來壓她,她一次次地忍讓,不知多少次為楊玉芬和俞越海的悲劇偷偷流淚,覺得自己有責任,覺得自己不再是那個善良的自己,隻是憑著最後一絲對他的愛戀支撐著,如今,她又一次目睹了俞堅的手段,這令她絕望了,她忽然間鼓起了勇氣,不肯再屈服於盲目的愛情。

“放開她!”她衝上去義正詞嚴地指責那大漢,“你想犯罪嗎?”

“閉嘴!”這些手下都是俞堅從黑道上雇來的,哪裏吃這一套,“你別多事,老板交代過,天王老子的麵子也不用給。”

“我是他的未婚妻!”華小娟似乎還想挽回一點尊嚴,希望自己與俞堅的關係能有點作用。

但大漢的話無情地粉碎了她的夢想,他嗤笑一聲:“就你這樣?還未婚妻?老板幾時把你放在過眼裏?你別在這做夢了,拿點錢走人吧,他不會要你的。”

“你……你說什麽?”華小娟氣得渾身發抖。

“我是好心!”大漢一邊按住瑞奇?瑪麗一邊嘲笑道,“老板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還想拿根雞毛當令箭?你有本事,親自讓老板來同我說,看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好!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華小娟心在滴血,她已有很不好的預感,但還是給俞堅撥了電話,當俞堅在電話裏聽到她說的話,立即道:“這事可能有點誤會,你等一下,我給別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來處理。”

然後他馬上掛了電話給另一個人打去,怒道:“怎麽搞的?讓她跑出來了,快叫人過去,兩個女人都給我搞定了。”對方問:“那個是你未婚妻啊?”俞堅怒:“什麽妻不妻的?到現在還要我教你怎麽做嗎?”對方道:“明白了。”

此時華小娟還在等,瑞奇?瑪麗急得大叫:“小娟,你別傻了,馬上會有人來對付你了,快逃吧!快啊!”

華小娟還在猶豫,還抱著一絲希望。然而,果然又一個人衝上來,把她也扭住了:“老板說你管得太多,隻好委屈你也在房裏待一會。”

華小娟的心終於碎了,她變得平靜了,她知道自己是多麽的微不足道了,昔日的愧疚一齊湧上心頭:“伯母,我對不起你。”

她對那男人道:“放手,我自己走。”那男人不敢大意:“你別耍花樣啊,老板說了,你隻要聽話就沒事,他回來會同你解釋的。”

華小娟忽然冷笑:“不必解釋了!”她忽然大叫一聲,猛力一衝,雙手一左一右分別挽住兩個男人,嘩啦撞破了玻璃,三人同時從樓上栽了下去。

“小娟!”瑞奇?瑪麗慘叫一聲,跑到窗戶邊,看到在樓下,三人都倒在血泊中,華小娟仰躺著,頭部腦血飛濺,眼中帶著無限的悔恨,這個為愛情而絕望的女孩,用死來做了對殘酷現實的逃避。

“小娟!你怎麽這麽傻啊?”瑞奇?瑪麗心痛地慘叫,但她來不及悲傷了,樓梯口有腳步聲又上來了,她急忙下樓,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幢小別墅中,除了她以外,還有三四個大漢在往上衝,想必都是看守她的。

她急忙向大門跑,但兩個大漢提前跑到門口堵住去路,她隻好扭頭跑到牆邊,一咬牙,想從一座假山上翻牆而過,但她隻是個文職人員,又五十多歲了,身手哪那麽好?剛翻到一半跨到牆頭,一個大漢撲上來,用力一撲,她顧不得太多,一下滾倒,啊地尖叫一聲,把腳扭了。

可來不及叫痛就一拐一拐向馬路跑去,可是這裏地方生僻,連經過的車都很少,又扭了腳,背後大漢跳下來如狼似虎地追趕,她心中絕望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輛火紅的小車如離弦之箭從馬路盡頭衝出來,車上一個豔麗的女郎,戴著墨鏡如電影中的女殺手一般,抬起了手槍,砰!那大漢一聲慘叫,一條腿被打中了,撲倒在地哀號。

女郎槍口一轉,彈無虛發,從門口追出的大漢同時腿部中彈,仆倒在地。女郎對瑞奇?瑪麗叫道:“上車。”

瑞奇?瑪麗上了車,車子飛速離開了這裏,她打量著這個一身勁裝的女郎,感覺有點眼熟:“你是……”

“葉蒂蘭!”葉蒂蘭摘下了墨鏡,吹吹槍口的青煙,微笑道,“總算幹了件獵手該幹的。”

“你就是殷翔的女秘書?”

“也是他的獵手。”葉蒂蘭把槍向懷中一插。

“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阿拉曼給你鑰匙,自然也可以給我地址,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已經原諒他了。”

“阿拉曼到底是哪一邊的?”

“他為他的原則辦事,哪一邊也不是。行了,別問了,我們還有事要做呢?”

“去哪?”

“荒島!”

很快,俞堅的手下打電話通知了他:“一個女的救走了瑞奇?瑪麗。”

俞堅立刻知道了是葉蒂蘭,他大叫:“把那些家夥趕緊幹掉!”他額頭出汗,事到臨頭,還是出問題了。一邊的徐昌明扭過頭來:“你剛才說什麽幹掉?”

“沒什麽。”俞堅嚇出一頭冷汗,“電腦有了病毒,讓人幫我殺掉。”徐昌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俞堅生怕他再問問題,起身道:“我得去下洗手間。”

徐昌明叫道:“快回來啊,比賽隻剩十五分鍾就開始了。”

俞堅沒有回頭,他緊張地來到洗手間,給威爾打了個電話:“出了點意外,我們最好提前交易。”

與此同時,在囚禁韓鋼和皮小宇等人的小黑屋內,俞堅的手下接到電話:“把所有人全幹掉。”

“明白!”手下拉動槍栓,推開了囚室門,與瑞奇?瑪麗囚禁的別墅不一樣,這是個叢林小屋,處在郊外樹林的深處,就算開槍也沒人會聽到。

進屋後,裏麵被綁得像粽子一樣的皮小宇等人緊張了,他們看到他手中的槍。

“你們的死期到了。”那人抬起槍口對準他們,“再見了,各位。”

突然,外麵有人大叫一聲:“什麽人?”

怦然巨響,一個閃光彈投進了小黑屋,幾人被強烈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幾個全副武裝的特種兵魔術般從草叢中跳出來,砰砰兩槍,幾個持槍的大流紛紛倒地,不消兩秒就結束了戰鬥。

咣當一聲,門被踢開了,看到特種兵,皮小宇等人嚇了一跳,特種兵確認裏麵沒有敵人,喝道:“安全!”隨後看到一個軍官也走了進來,皮小宇等人大喜過望:“沐少校。”來的居然是沐英傑。

沐英傑一邊命人給他們解開繩子,一邊抹著額頭的汗珠:“真是馬不停蹄啊,還好及時趕到。你們這幾個小子,害我連警方都來不及通知,弄不好還要回去受個處分呢。”

韓鋼問:“您怎麽知道我們在這?”

“我不知道,他知道。”沐英傑站開,一個穿白西裝的人出現在門後,畏畏縮縮的樣子,居然是付凱笛,看到皮小宇他們安全,他才鬆了口氣。

沐英傑冷哼一聲:“付總,看來俞堅對你真的不錯啊,人質的藏身地點都告訴你。”

付凱笛抹著冷汗:“我現在能將功折罪嗎?”

“哼,現在無憑無據,還不知能不能從這幾個家夥嘴裏問出主使者是不是俞堅,如果定不了他的罪,你還是得吃不了兜著走。”沐英傑邊說邊親自動手把幾個匪徒銬起來。但問了他們幾句話,他們對雇用自己的人一無所知,隻知道收錢辦事。

付凱笛急了:“我願轉做汙點證人。”

“除非韓鐵林露他們能平安回來,否則你想都別想。法官同意我也非整死你不可,你這吃裏爬外的東西。”沐英傑冷冷道。

“那我怎麽辦?”付凱笛大急,“我主動自首,主動交出他們藏身地點就一點用也沒有嗎?還不能爭取寬大嗎?”

皮小宇說話了:“付總,別急了,你沒聽出來沐少校隻是嚇你嗎?他一研究所的工程兵憑啥判你啊?這些個兵他弄不好還是從人家那兒借來的呢?”

“你說什麽?”沐英傑又氣又好笑,“你小子,剛才半隻腳進鬼門關了,居然現在還有心情寒磣我?”

羅揚上前來賠笑臉:“兩位都有救命之恩,非常感謝,能不能先弄點吃的來……”

張德明拍了他後腦一下:“就知道吃。”他上前也笑道,都以為他會說什麽,誰知說得同羅揚一樣,“我們還真的兩天沒吃東西了,弄點吃的吧。”

一邊的韓鋼急了:“你們什麽時候才打算去救我哥啊?”

皮小宇三人回頭同時舉手叫道:“有吃的,有人救!”

沐英傑氣得直翻白眼,對手下叫道:“快給他們吃的。”

瑞奇?瑪麗被葉蒂蘭救走的五分鍾內,她幾乎被葉蒂蘭嚇暈過去,從沒見過女人如此瘋狂地駕車狂飆,不消兩分鍾,她就拐完了城外的國道,三分鍾就衝到了往太極星F1戰機試飛場的小路,一路上,不知多少計速器拍到這輛時速近一百八十公裏的超快車,等她停下車時,瑞奇?瑪麗幾乎要嘔吐出來,實在太快了。

“沒時間吐了,快走!”葉蒂蘭攙起還在一拐一拐的瑞奇?瑪麗,可憐她腳有傷,人又被快車衝得暈頭轉向,幾乎成了跌跌撞撞地掙命。

鐵絲網門口,一名工作人員上來道:“兩位女士,這裏不可以進入……”話音沒落葉蒂蘭掏槍一指:“我有向你申請嗎?”

葉蒂蘭毫無顧忌地衝了進去,一路上用槍嚇退了幾個想上來阻止她們的員工,有人已急忙報了警,但沒人敢上來擋槍子,葉蒂蘭把瑞奇?瑪麗徑直帶到機庫中,兩人上了一架梭機,這都是造賽用專機時不合格的產品,但都能飛,而且性能也並不差,隻是比不上漫步者。

“你們不可以……”工作人員還想阻止,葉蒂蘭朝地麵開了一槍,嚇得他們抱頭鼠竄,她坐下來打開一幅地圖,指著一個坐標道:“好了,現在輪到你開了,希望你比我還要快。”

瑞奇?瑪麗驚道:“我?”

“如果我要是會開我還叫你來幹什麽?快一點吧,我們一定要在比賽結束前找到韓鐵他們。”

瑞奇?瑪麗不再多問,熟練地開始操作,雖然這種機型同她做的不太一樣,但F1都是統一型號,大同小異,一會就啟動點火,工作人員大叫:“警察呢?還不來,有人劫機!劫機啊!”

葉蒂蘭笑道:“看來下次要向太極星建議改進保安措施了,你看這亂糟糟的保衛。”

“改進了你可就沒這麽容易劫機了。”瑞奇?瑪麗已將梭機垂直升起。

“再有這樣的事,我是絕不參與了。”葉蒂蘭一笑,“出發吧。”

一聲轟鳴,飛機騰空而起,瑞奇?瑪麗一邊操作一邊問:“這也是阿拉曼給你的嗎?”

葉蒂蘭點點頭:“算是消了我一半氣了。”

又五分鍾後,飛機走上了當初俞堅謀殺皮小宇等人的航線,在試飛場的機庫指揮塔屏幕上,那個紅燈再度點起。葉蒂蘭和瑞奇?瑪麗吃驚地發現,飛機上的無電線設備居然通了,紅光一閃一閃。

“這怎麽了?”葉蒂蘭剛好奇地拿起話機,忽然一聲轟鳴,兩架殲十二風馳電掣,如同為她們保駕護航一樣來到他們兩側,一輪翻滾,露出上麵南昌軍區的標誌。

“我們是中國空軍!我們是中國空軍!請回話,請回話。”對講機裏傳來對方的聲音。

“好厲害的截聽啊。”葉蒂蘭拿起話筒,“收到請講,收到請講。”

對方的話筒似乎被什麽人搶過去:“我是沐英傑,葉蒂蘭是嗎?”

“我是!”

“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地去搶人家飛機!”

葉蒂蘭笑容可掬:“我還以為你會理解。”

“殷翔那小子呢?他居然就那樣把我女兒扔家門口,找到他我要扒他的皮!”

“就怕你女兒舍不得。”葉蒂蘭也不怕氣死沐英傑,“別忘了女生外向哦。”

沐英傑還想問什麽,卻又被另一個搶走了,居然是膽大包天的皮小宇:“蒂蘭,女中豪傑,你同殷翔聯係上沒有?”

“當然,這樣的大場麵怎麽少得了我。”葉蒂蘭很得意,這時兩邊的戰機信號燈一閃一閃,同時兩邊翻滾分開,正在為她開道。

皮小宇再問:“這麽說你們有計劃了。”

“是的。”

“還來得及嗎?”

“看運氣。”

“那你們見麵時是不是先上床再談計劃……哎呀!”皮小宇還沒問完就被沐英傑提著頭發甩到一邊,他搶過話筒大叫:“你聽好了,你們幾個要是帶錯了路,我會把你們全都斃了!”

“悉聽尊便!”葉蒂蘭懶得同他廢話,幹脆關了對講。

瑞奇?瑪麗好奇地問道:“怎麽一下就出現轉機了?這兩天發生了什麽?”

葉蒂蘭搖頭:“不是這兩天,計劃早就有了,隻是你們所有人都低估了殷翔,你們以為他真的處處被動嗎?誰是貓?誰是老鼠?嘿嘿,要說壞心眼,殷翔可不比俞堅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