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給我一片小麵包,換我一夜不流淚……”
中國海的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上,不時遠遠傳出一陣狼嚎一樣歌聲,然後是幾聲暴喝:“你哭喪啊!吵死人了!”
不用說,正是在飛機上死裏逃生的皮小宇、羅揚等人,此時六人圍著一個大火堆,除了韓鐵依然背靠椰樹一動不能動以外,其他人都啃著幾條燒熟的魚。韓鐵手握一塊破鐵,在樹上刻下第十五道印痕,這已是他們墜入荒島的第十五個日子。
飛機上驚險的一幕想起來現在幾人還有心有餘悸,照理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等待幾人的卻是後禍。也算是有幸有不幸,這個荒島麵積也有一兩個平方公裏,有片森林,裏麵有些動物海鳥,幾個人這十五天全靠捕魚捉鳥和椰子野果為生,島上有個雨水積成的小潭,有了淡水,周圍海域也算風景怡人,頭三天眾人還覺得這樣子魯濱孫般的荒島生涯挺有意思別有風味,可過了三天後就來麻煩了。沒有油鹽,吃的嘴裏越來越淡出鳥來,臨時用樹枝樹葉搭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可晚上睡著後又是漏風又是漏雨,而且又正值秋寒季節,一到晚上冷得要死,想躲到那破飛機裏麵吧,它掛在樹頂上搖搖欲墜,當時下來時都嚇得六人半死,哪還敢爬回去,平時用慣了的生活用品什麽都沒有,在樹林裏找吃的衣服掛得破破爛爛,時間長了越來越蓬頭垢麵,有時樹林裏不時傳出令人心裏發毛的野獸叫聲,昆蟲蚊子時不時大麵積地來問候一下……這才知道荒島生活遠不是書中描寫的那樣浪漫有趣。
雖然周凱明和韓鐵令幾人恨得牙癢癢,可現在大家同處困境,隻能合作求生存,何況周凱明這個醫生還真幫了不少忙,林露身體弱,上島第三天就感染風寒,全靠他細心照顧,韓鐵腰骨斷裂,是他找來草藥夾板,幫他固定身體,用藥救治,這才確保他以後還有恢複的可能。而且醫生的學問對野外求生存有不少幫助,他精通中醫,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都有了解,時間長了後,皮小宇他們有點慶幸他在這裏,對他的敵意少了許多。
韓鐵一直都一聲不吭,別人同他說話隻是嗯啊幾聲,每天都靠在樹上,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不停地畫著什麽,奇奇怪怪的線條別人也看不懂。皮小宇和林露等人也懶得理他,用各種自己想到的方法來向外界求援,點火,在地上畫下巨大的SOS,弄些容器在樹葉上留下求援消息投進大海,但十多天過去了,海麵上還是空****的,船沒一隻,天上飛機沒一架,看來俞堅為置他們於死地,專門選擇這條人跡最罕至的地帶,而飛機上的無線電設備事先就被毀壞,更不可能用了。
“唉!”皮小宇把啃光一塊魚刺扔到一邊,撓撓亂得雞窩似的頭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成語誰發明的?讓我見到他我要飽K他一頓。”
張德明道:“你要是跳海死了你就能見到他了。”
羅揚啃了幾下一枚又苦又酸的野果,又要唱:“啊,給我一杯……”
“你還唱!”幾人又要上前暴打他,羅揚連忙閉嘴。平時最少叫苦的林露也撫摸著自己的皮膚,由於蚊蟲叮咬,雪白的肌膚上麵長出片片紅斑,她呻吟:“好癢啊,唉,也不知殷翔怎麽樣了?”
“你先顧自己吧。”皮小宇又看周凱明表情有幾分傷感,怒道:“大壞蛋,你那什麽表情啊?還要打林露的主意?”
周凱明連忙分辯:“我隻是想……”
“你想都別想!”皮小宇打斷他,“等回了岸上,你看我怎麽收拾你。”他又瞪了韓鐵一眼:“還有你!”但是韓鐵冷冷地不理他,他又覺得自己的威脅沒起作用,悻悻地不說話了。
林露看看韓鐵還在不停地在地上畫著什麽,上前道:“韓鐵,你是我們當中最有辦法的人,以前的事我們不提了,你說句話好嗎?我們怎麽離開這裏。”
韓鐵看了林露一眼,還是不做聲,依然在地上畫著沒有規律的圖形。
“算了,你別同他說話,他能有什麽辦法,沒餓死他就不錯了。”皮小宇怒道,“要是等我想出辦法來,我就把這個家夥一個人扔在上麵。”
韓鐵依舊表情冷冷,但畫在地上的樹枝動得更快了。周凱明在一邊怯生生地開口道:“我們也許隻能靠自己的能力回岸上去。”
“怎麽回啊?遊回去啊?”皮小宇沒好氣地道。
忽然一直沉默的韓鐵開口了:“遊回去是不可能,但可以換個方法。”
所有人看向還在地上畫的韓鐵,不管對他有多大意見,但他出了名的能力強悍是眾所周知的,在這荒島之上,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出主意,如果不是放不下麵子,皮小宇等人早就要開口懇求了,此時聽他說話,眾人冒出希望的火花。
林露對韓鐵雖有意見,但一直有好感,主動開口:“你想到辦法了嗎?”
韓鐵樹枝動了動:“有一個,但是比較冒險,看你們敢不敢。”
“你說來聽聽嘛。”張德明說話了。
韓鐵指著自己在地上劃的圖形:“你們看。”眾人低頭,這才發現原來他畫的是幅地圖,韓鐵指著地圖一個叉形標誌:“我們現在這。根據梭機的速度和航向,我們離開上海後朝日本海方向劃了一個弧形,落在了這裏,雖然我不知道這片水域叫什麽名字,但很少見到有航線經過這裏,俞堅要把這事瞞得久一點,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兩個原因結合起來,我可以肯定,這就是我們的位置。”
林露看看地圖道:“換句話說,最近的大陸就在我們西南方?”
“對,離這裏大約兩百公裏,就算我計算錯誤,那肯定人來船往的近海港口離此不遠,我相信在那裏絕對可以碰到人救我們。”
“兩百公裏?我們怎麽過去呢?”羅揚道,“我最多遊過一千米不得了了。”
“閉嘴,這麽弱智你也問。”皮小宇問韓鐵,“我們怎麽過去呢?”好像他一問就不弱智了。
“靠那個!”韓鐵抬頭望向那還掛在樹上的飛機。
“啊?那破銅爛鐵還能飛?”
韓鐵道:“也許能,也許不能,最有可能的是飛到半途就一頭紮到海裏,這還要保證在飛的過程中不會遇上大風或其他不良影響的氣候以及其他可能產生的險情,這是個很冒險的舉動。”
“怎麽飛啊?它現在鳥窩似的掛在樹上呢。就算能飛也沒油了。”
韓鐵從懷裏取出幾張紙:“這是我的設計,人工動力型袖珍飛機,可坐三人,時速在氣流平穩狀態下可達60公裏,我這幾天都在察看這架爛飛機,發現它有很大的改進餘地,這個設計是完全可行的。”
看到紙上的設計圖樣,皮小宇等人不禁大感驚訝:“原來你這十幾天一直在這畫來畫去就是在搞這個啊?你怎麽不早說呢?”
“因為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沒有工具,材料極度缺乏,你們幾個也不是什麽資深的人工動力型飛機駕駛員,還呆頭呆腦的……”
皮小宇要怒:“誰呆頭呆腦的?”
“行了,聽他說。”林露打了他一下,望向韓鐵,“韓鐵,有話就說吧,我們聽你的。”
韓鐵清清嗓子,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如今我們身處荒島十多天了,不過這上麵食水充足,一年半載我們是餓不死的,如果你們想安全離開,我會建議你們留在這裏,現在海上交通這麽發達,遲早會有船或飛機經過救走我們,這是最穩妥的。”
“那不安全的法子呢?”
“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按我設計趕製一架飛機,派三個飛回大陸去求援,在這樣環境做出的飛機,不用說你們也知道,是最原始的飛行器,半路上隨時可能墜入大海,屍骨無存……”
“那我們還是留下吧。”韓鐵話沒落羅揚就打退堂鼓。
“但是要阻止俞堅的話我們就必須趕緊回去。”韓鐵繼續道:“根據我對俞堅計劃的了解,他想必已經得到了太極星總裁之位,不過,他還沒算最後成功,接下來,他會逐步解除與波音的合作協議,轉投空客公司中部分反華勢力,私自出售國家飛機核心技術,為盡快多掙錢,把太極星更多的股份買下來,他會逐步放棄大飛機研究,把大部分資金轉到同行業的飛機轉包領域,斬斷以前俞越海建立的國內同行業的聯盟,這種做法是十分急功近利的,短期來看,的確能為太極星帶來大量財富,但是,中國沒有製造和營銷兩項最關鍵的基礎,多年的努力又會毀於一旦,中國將重新成為大飛機製造業中國際寡頭的附庸,靠給他們生產零配件為生。進入大飛機俱樂部,獨立自主的研發將永遠隻是夢想。而他,通過這些手法逐步侵吞國家資產,則將搖身一變,成為中國甚至是世界級的大富翁。”
“這個渾蛋,不過奇怪啊,為什麽他不投波音呢?”
“他會的,波音當中也有反華勢力,所以他要把瑞奇?瑪麗搞下台,建立自己與美國方麵的聯係,現在時機未到,他是從歐洲來的,所以先從熟悉的地方入手,如果我們在這裏耽誤下去,太極星很快會變成國際貿易界反華勢力的灘頭陣地,他們在此用各種手法掠奪中國的財富,隻要向俞堅交些買路錢就行了。”
“這家夥太會賺錢了。”皮小宇道,“是得阻止他,不過你那句屍骨無存也太嚇人了。”
林露站起來:“我同意馬上回大陸,中國多少人辛辛苦苦流血流汗搞出來的東西不能就讓他這麽毀了,就算是屍骨無存,我也要去。”
張德明和羅揚看看她:“林大小姐,現在不是發揮正義感的時候,萬一在中途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還阻止個屁啊?”
“你們怎麽這麽怕死呢?現在要殺我們的壞人在那裏興風作浪,你們就咽得下這口氣?”
皮小宇為難地道:“不是我們不想去啊?你也看到了,這可是九死一生的冒險啊,先別說上不上得了岸,就算上得了,那俞堅是什麽樣的人你也看到了,連殷翔和韓鐵都被整得一個逃一個癱,何況是我們。我們去了能怎麽樣?我們又不是陰謀高手,又不會武功,又不會開槍,萬一他……”
“可你們是男人啊!”林露叫道,“難道你們就沒一點血性嗎?就算不為了國家,不為了太極星,不為了你們的朋友,你們也該想想他是怎麽對你們的,你們就甘心讓他逍遙法外?”
皮小宇三人猶猶豫豫:“不是不是,仇是一定要報的,但這險也冒得太大了,這時回去,可真叫撞上風口浪尖啊,我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好嗎?”
“對對對!”羅揚和張德明兩個怕死鬼也連連點頭,“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看在眼裏,韓鐵冷笑了一聲,他們不肯幹他也沒辦法,林露氣得要哭,望向周凱明:“那你呢?你不想將功折罪嗎?”
“我……我也覺得太冒險了!”周凱明往後縮了縮。
“你們!你們這群膽小鬼,無能!懦弱,我怎麽認識你們這麽一幫不是男人的東西。”林露急得要哭,就是俞堅要殺她時也沒這麽憤怒過,破口大罵起來。
皮小宇被她罵得惱了:“喂,八婆,你要幹可沒人攔你啊,你不就是為了殷翔嗎?我們可沒對他以身相許,搞成這樣一大半還不是被這家夥害的,你再罵我們可真不理你了。”
“好,我瞧不起你們,你們別理我,我也不會再理你們!”林露哭著一把奪過韓鐵手中的設計圖,向樹林深處的飛機跑去。
皮小宇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說話,周凱明在一邊慢慢低下頭,韓鐵冷冷一笑:“我真為男人感到臉紅。”皮小宇他們臉真的紅了。
林露獨自跑到飛機下,她覺得這些膽小鬼靠不住,她決定要靠自己的力量來完成韓鐵的計劃,但這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把飛機弄下來。
可憐她一個從事文職工作的柔嫩女孩子,單槍匹馬要幹這麽浩大的工程,可是她眼神堅定,毫不畏怯,把長發在腦後一盤,開始爬樹,那飛機隨著樹枝晃動也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掉下來,真是險象環生。
上到樹上,才發現飛機被兩根大樹杈卡死了,沒有刀具,林露又爬下來,找來破碎的鐵片磨利,到上麵艱難地割樹枝,這樣爬上爬下,不一小會,她的衣服掛破了,細嫩的肌肉處處擦出血來,臉上盡是黑泥灰塵,人也累得氣喘籲籲,香汗淋漓,可她還在堅持著。
聽著林露在樹林中忙碌的聲音,那樹枝哢嚓嚓斷裂和飛機墜下時樹枝的碎裂聲,幾個膽小男人坐立不安。在林露好不容易砍掉一邊樹枝時,手提幾條烤魚的張德明在下麵大喊:“林露,下來吃點東西了。”
林露不理他,還在奮力工作,張德明大叫:“算了,這個計劃不可能的了,就算飛機下來,能不能改造也是另一回事啊?你不要浪費力氣了,喂,聽到沒有,吃飯了!”
忽然一小截樹枝打在他頭上,林露在上麵大喊:“我不吃你們這幾個膽小鬼的東西,你不幫忙就拜托你走遠一點,沒有你們我也餓不死的。”
“真是不識好人心啊。”張德明氣得要走,但想了想,又把烤魚放在下麵。
天漸漸黑了,林露隻在樹林裏摘了幾個野果充饑,又幹開了,因為天黑,她在裏麵燒起幾個火把,皮小宇等人遠遠看到她獨自在火光裏麵忙碌著,她已經幹了一整天了,可是周圍的樹枝隻砍掉一半,還要用碎枝堆成一個坡道,不然飛機這麽直接墜下來會摔碎,到時就不能用了。
“笨女人,笨蛋一個!”皮小宇罵了一聲。一邊羅揚臉澀澀的:“咱們幾個,是不是真是膽小鬼啊?”
“當然不是,是她笨而已。”張德明大聲否認,一邊周凱明頭垂得更低,韓鐵還是靠在樹上,在火光中眼睛睜得大大的,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最讓他們幾個受不了。
工作中的林露擦擦汗,坡道堆好了,隻要再砍掉那根大枝,飛機就能順利地滑下來,她露出一絲勝利的喜悅,更賣力地幹起來,這聲音也刺激得皮小宇等人更加不安,但是,對危險的恐懼還是令他們覺得這是做無用功。
就在難堪的氣氛中,突然間,樹林發出林露的一聲尖叫,原來她把最後大枝弄斷,那飛機呼地往下滑,可是由於機尾部分斜掛了一下,沒能順著坡道走,林露情急之下不顧自己人小力薄,居然用手去推以免它摔碎了,可這又哪是她的力量扛得住的,一陣哢嚓嚓樹枝的脆響,飛機是被推回坡道,她人也被帶得往下一滾,幾根巨大的樹枝壓下來,人摔到地上,正好飛機滑下,一側機翼壓在她腿上。
“壞了!”皮小宇等人一驚跳起,指揮三人:“快抬快抬。”幾個男的到底力量大,這飛機也是輕型,所以安然把她抬了出來,隻是小腿脖子被壓得鮮血淋漓,周凱明叫道:“別怕,是皮外傷,我給你上藥……”
不料林露猛力一推:“走開,膽小鬼!”周凱明被推得摔個屁股蹲。林露堅持著要爬向飛機,可是腿傷的疼痛令她不能動彈,後麵地麵出現一道血跡。
“別動啊!”皮小宇連忙上前給她包紮,“林大小姐,林姑奶奶,算我怕你了,你放棄吧,搞不成的了。”
“為什麽搞不成?”林露把他也推開了,她聲音帶著哭腔,“隻有你們這幫膽小鬼,窩囊廢才什麽都搞不成。”皮小宇這回沒有生氣,反而低下了頭。
“你們三個會什麽?就知道打架泡妞,撒謊騙人,你們以為你們真的有多能幹嗎?人事方麵你們真的很有貢獻嗎?在風火輪,在太極星,如果沒有殷翔,沒有校長和教官,就你們那點小聰明,你們能幹成什麽?你們永遠就是這樣,一輩子沒出息,一輩子就隻能躲在別人背後膽小怕事地過日子,現在沒有人可以依靠了,你們就混吃等死,你們等吧,我不會像你們一樣,我告訴你們,我這樣做,不光為了殷翔,為了太極星,也是為了自己的尊嚴。”
她把四人罵了一通,自己給自己包紮好傷口,又一瘸一拐往飛機走去。可她勞累一天,又沒吃多少東西,傷重痛疼,走了兩步居然一下昏倒過去。
“林露!”幾個人急忙撲上去抱起她,看著她帶著淚痕憔悴的臉,幾人抬起了頭,對視著:“我們真這麽沒用嗎?”幾雙眼睛都看向了那架飛機。
林露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沙灘上,身上蓋著幾層衣服,腿傷被敷著草藥包好,再一抬頭,看到韓鐵笑吟吟地盯著她。
“他們人呢?”林露四麵張望著,皮小宇他們不見了。
“被你罵醒了。”韓鐵望向樹林。
林露聽到,樹林中傳來了皮小宇的叫聲:“一、二、三!拉!”嘩啦啦一聲巨響,兩棵大樹倒下來,她驚訝地發現,一夜之間,原本密密麻麻的樹林被拓出一條寬闊大道,皮小宇、周凱明他們四個男人精赤著上身,揮汗如雨地披荊斬棘,四人用藤條纏住飛機,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地把飛機從樹林中向沙灘上拖。
看到林露盯著他們,皮小宇大叫:“你聽著,我們不是怕你罵,我們是為了男人的尊嚴”
林露笑了,抹著腮邊的淚水笑了。
接下來的幾天,各人分工合作,林露承擔了做飯和零碎工作,韓鐵充當技術指導,皮小宇幾人投人緊張的製作當中。沒有工具,就像山頂洞人一樣磨礪石片,沒有材料,就砍樹,搓藤條。沙灘是他們的設計場,樹林是他們的車間,大海藍天都是他們奮鬥的戰場。高昂的熱情在小島上像大火一樣熊熊燃燒,進度一日千裏。
三天過去了,一架新的飛機出現在沙灘上,它被韓鐵取名“海燕號”,它的外形的確像一隻海燕,原來的梭機機身被拆開鋪平,像兩扇翅膀伸展,下麵用輕盈的木架結構搭成三名乘客空間,每個乘員的座位下,有兩個木製踏板,原有的梭機支架支撐起兩邊的飛翼,遠遠看去,像一個袖珍飛機架在一部連體自行車上麵,屁股還背著一個巨大的風力渦輪機。
“差不多了。”韓鐵推了推踏板,遠處,皮小宇他們還在鋪設跑道,這條一百多米的跑道將把飛機送上藍天。
韓鐵手持一塊葉片,看看空氣中的風向:“太好了,西南風!今天完工今天就能出發,上天給了我們運氣。”
“真的!”幾人喜不自勝。
“看你們的了,希望你們平安到達。我們在這裏等待你們勝利的消息。”韓鐵向三人伸出了手,皮小宇等人一一與他握手,像出征的戰士,神情莊嚴肅穆。
“你們要小心啊。”林露擔憂地看著三人,皮小宇不以為然地笑道:“放心,常言道好人命不長,禍害一千年,我們這種禍害哪裏會死。”
林露一點也不覺得他的玩笑好笑,她低下頭:“我以前那樣罵你們,你們別往心裏去。”
“沒事,咱們是男人嘛,哪有那麽小氣,不過要是咱們得救了,你回去後可不能再鄙視咱們。”
“嗯!”林露用力點頭。他又歎口氣:“不過,要是咱們光榮犧牲了……”
“別說不吉利的話,你剛才還說禍害一千年呢。”林露急忙捂住他的嘴,“你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皮小宇眼光閃動了一下,張張嘴,但什麽也沒說,他扭頭對周凱明,第一次沒有用強硬的口氣說話:“周醫生,他們兩個就拜托你照顧了,我們一定會回來。”
周凱明用力點頭:“放心!”
“不說了!出發了!”皮小宇和羅揚,張德明一起跨上飛行器,羅揚對韓鐵道:“韓鐵,等咱們回去後,我要同你學做飛機。”
“好。”韓鐵微笑點頭。
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大海起了輕波,風向西南,韓鐵看看手中的葉片:“到時間了,現在是最好的起飛時間。”
“再見了!我們會回來的。”三人揮揮手,同時踩動踏板,後麵的渦輪慢慢開始旋轉,皮小宇扳動上方的操作杆,兩塊葉片慢慢從機翼兩側下垂,氣流順著葉片下方慢慢抬高,三人越踩越快,下麵的齒輪一環咬一環,開始飛速旋轉,帶動渦輪轉得更快了,這種機型設計最早在英國產生,飛機的創始人萊特兄弟也曾試圖用這種很原始的方法來升空,但那時的機身材料水平和機械部件水平不能與現在同日而語,能飛個千把米那是了不得的成就,雖然梭機上麵的原件都是最新型材料,但是在沒有任何精密儀器測試下組裝而成,動力係統經過大規模改進,更重要的是,連試飛的場地都沒有,安全係數很低,又沒有氣象預報,萬一有個大風小雨,那這兩百公裏的距離就要變成地獄,三人心裏都冒出一句詩: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
“我們是男人!”皮小宇大吼一聲,終於,渦輪動力在三人合力催動下,發揮到極致,靠著上升氣流的幫助,海燕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可頭部還是低垂著,林露等人的心揪緊了,全靠這一把了,要知道當年滑翔機飛越三十五公裏的英吉利海峽都震驚世界,而這麽粗糙的環境的改裝飛行器能飛過這兩百公裏的大海嗎?
“加油!加油!”林露雙手合在胸前,為他們加油、祈禱,她甚至不敢看他們起飛。
突然,天空傳來一聲驚喜的歡呼:“啊哈哈!我們飛起來了!”
直見在海燕離開跑道的一瞬間,輕盈的機身終於抬起了高貴的頭,順著氣流方向,向大陸進發,林露和周凱明同時在沙灘上歡呼起來,韓鐵露出了微笑。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成功了,他們必須要持續不斷地踩,這就是為什麽要安排三個機組人員,誰也不可能保持高速踩動連續三小時,所以,必須一人踩十五分鍾,馬上換另一人,即使可以輪換休息,也對三個的體力是個嚴峻的考驗,韓鐵的設計的確高明,可條件實在太簡陋了,能做到這個已經是他智力的極限,他隻能像林露一樣求神拜佛,保佑平安。飛機在天空遙遙向著太陽飛去,皮小宇回了下頭,已飛出很遠,林露還在那兒向他們遙遙招手。
“我們一定回來救你們!”皮小宇遠遠喊了一聲,仿佛看到林露點了一下頭,他轉向羅揚叫道,“羅揚,現在唱歌的時候到了,來首歌鼓舞士氣。”他腳下不停地瘋踩,不能稍有停留,不然,飛機動力一完,就會一頭栽下來。
羅揚唱:“啊!給我一杯……”
“去你媽的,這個時候你給老子唱這半死不活的歌,來個有勁的!”
羅揚想了想,忽然扯開喉嚨大唱:“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唱得好!”皮小宇和張德明被這首鏗鏘有力的《遊擊隊之歌》鼓舞了,也跟著高唱起來,“在那密密的叢林裏,到處都有同誌們的宿營地,在那高高的山岡上,有我們無數的好兄弟!”
“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歌聲嘹亮,回**在海天之間,三個勇士踏著自製的飛行器向大陸奮勇前進,海風,為他們開路!海浪,為他們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