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市芬華舞蹈工作室是一家中型舞蹈教室,各類舞蹈教師十人,主管是名叫華小娟的年輕女教師,在省交誼舞和拉丁舞、芭蕾舞比賽中獲過一等獎,這間舞蹈教室是她個人名下的產業。
“1,2,3,4,2,2,3,4……”在教室裏,華小娟帶著一群千姿百態小女孩,在教室揮汗如雨地練習芭蕾舞基本動作,她身段柔美,舞姿曼妙,動作和教學方式都非常專業,由於長時間舞蹈,即使室內有空調,清秀的麵孔依然淌下汗珠,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美麗。
“再來一次……”她領著孩子們做完第一套動作,正要繼續,一個女教師進來道:“華老師,有位先生找你,說是有筆生意和你談。”
“好的。”華小娟向孩子們拍拍手,“大家自己練習。”
她擦擦汗,將秀發攏到耳後,進到辦公室時,看到一個高大帥氣的青年人坐在辦公桌後,一看到她就伸出手來彬彬有禮地問候:“華小娟老師,你好,我叫殷翔。”
“殷先生你好。”華小娟在對麵坐下,“找我有何貴幹嗎?”
“是這樣,我是太極星航空器製造廠的員工,最近我們廠要舉辦一次文化活動,搞一個內部的交誼舞大賽,我也報名參加了,不過……”殷翔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舞藝不精,怕到時出醜,所以想請個家庭教師學習舞蹈,久聞華小娟老師是省裏的舞蹈冠軍,所以專程來請教,能否做我的私人指導。”
華小娟道:“看來殷先生是打算在比賽上一舉奪魁吧,這麽舍得下工夫。”
殷翔笑道:“不敢,隻是我從小對舞蹈也有興趣,這次有個機會,也想趁機多學一學,不知道私人教學華老師是怎麽收費的?”
“我可以給你指派一名專業老師,收費是每小時55元……”
“不不不。”殷翔搖手,“我時間很緊,所以我希望找最好的,錢我可以多付些都行,我就想同你學,華老師不知意下如何?”
“這樣啊……”華小娟猶豫了一下,“你打算學多久?”
“我就學三五天,我願意付每小時一百元,就在您的工作室學,也不耽誤您的正常教學,今天就開始,您看怎麽樣?”
“這就好。”華小娟一聽非常高興,“那你在前台辦個手續,今天就可以開始。”
沒多久,殷翔就辦好手續,華小娟暫時移交了本來工作,專心教授殷翔交誼舞,可是,殷翔在音樂和舞蹈方麵真沒什麽天賦,學得很艱難,學習時不知多少次踩了華小娟的腳,華小娟倒是非常耐心,一直學了兩個多小時,總算勉強把基本舞步教會了他。
休息時,殷翔主動給華小娟倒了杯水:“華老師,我是不是特別笨了。”
華小娟倒不諱言:“說實在的,殷先生你的樂感不太好,跳舞最講究節奏,要隨著音樂起舞,可有時你隻顧腳下不顧音樂,這就跳得亂了。”
“我還要向老師多多學習的。”殷翔喝了口水,“老師你舞跳這麽好,想必曾有名師指點吧。”
“是的,我曾經的確有個好老師。”
殷翔微微一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老師是楊玉芬,你的這家工作室,就是取了你和她名字中各一個字。”
華小娟詫異:“你同楊玉芬老師是熟人。”
“不是,但我認識她一個朋友,對她的舞技非常推崇,我本想同她學的,但是找不到,聽說你是她的高徒,所以慕名而來了。”
“原來是這樣。”華小娟拭拭額頭的汗水,“嗯,是這樣,如果你同楊老師學得話,她的教授方法比我好,一定更快一些。”
“你已經很好了,我以前也學過,但都沒在你這兒學得這麽快。”殷翔其實根本沒學過舞蹈,他慢慢把話題搭上楊玉芬:“我聽說楊老師是個挺命苦的女人是嗎?”
華小娟歎了口氣:“是啊。”但她似乎不想多談楊玉芬。
殷翔道:“我聽說華老師還沒交男朋友?”
華小娟看了殷翔一眼,帶著點複雜眼神,她天生麗質,時常有不少男人借在這兒學跳舞為名來追求他,看到殷翔這麽一說,她不禁在想,這個會不會又是一個。
殷翔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楊老師是不是在想,我會不會在借學跳舞的名義來追求你?”
“我想殷先生不會有這個時間。”
“那也未必。”殷翔促狹一笑,把喝空的杯子在手中拋了拋,“我來之前聽說過華老師一些事情,曾有男人追求過你,但都被你拒絕了,我在想,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正是愛做夢的年紀,你不想談戀愛會不會同你從前的老師有關。”
華小娟冰雪聰明,覺得殷翔話裏有話:“殷先生何以這樣說?”
殷翔道:“我聽說過這位楊老師一些事情,她曾經是個出色的藝員,但後來與一個男人相戀,還懷了這個男人的骨肉,不過那個男人卻離開了她,她孤兒寡母地艱難生活了好多年,在這世上除了她兒子,華老師你就是她最親密的朋友了,當然,也是她的得意門生,你是她開舞蹈教室後第一批學生吧?”
華小娟皺起眉頭:“殷先生,您真的是來學舞蹈的嗎?”
“當然是,不好意思,我這個人話多,我不該議論別人的閑話,我也隻是覺得她有些可憐才多說幾句,楊老師別介意。”
華小娟笑笑表示不在意:“沒什麽,楊老師的確是個好人,你說的也沒錯,我也是從她的經曆覺得男人真不可靠,所以不太想太早談戀愛。”
“這是應該的,現在的人很複雜,眼睛放亮一點才能找好男人。”
“我倒沒刻意去找,隨緣吧。”
殷翔點頭,他看看表:“華老師,我們繼續吧。”
轉眼又一個小時過去了,華小娟驚訝地發現,殷翔在這一個小時進步神速,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樂感,一下子能與她配合了,舞步和姿態都非常到位。
“殷先生你好像找到靈感了。”華小娟在與他共舞一曲後,“進步很快啊。”
“是老師教導有方。”殷翔與她作個擺臂動作,隨著音樂一旋,望著她的眼睛,“我覺得我還差很遠。”
“這樣下去你很快進階的。”隨著音樂昂越上揚,兩人慢慢轉身,殷翔扶著她的纖腰,帶動她的腳步:“華老師,跳舞能增進人與人的了解嗎?”
“當然。”華小娟飛旋腳步斜靠他懷中:“舞蹈是肢體語言,人的嘴可能說假話,但身體不會說謊。”
殷翔拉住她的手,向懷中一拉,與她同時甩動頭部,在兩人緩步移動時:“那楊老師能從我現在的身體看出什麽嗎?”
“我看不出來。”華小娟移動腳步,“但是我覺得殷先生心裏好像有很多事。”
“能看出這個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還看出殷先生一邊跳舞,一邊在想事情,心思基本沒有在舞蹈上,特別是先前,剛才好像沒想那麽多了,就能投入了。”
“太神奇了。”殷翔身體下壓,兩人身體緊貼,俯仰下來,眼神對視,“原來舞蹈還能洞悉人的心靈,我真該早點來。”
“現在也不晚啊。”華小娟慢慢抬起身體,做最後一次旋轉,兩人鬆手相對行禮,音樂緩緩停止,一支流暢的舞曲到此結束。
殷翔促狹一笑:“華老師這麽聰明的女孩子拒絕戀愛,不知有多少男人要傷心呢。”
“殷先生說笑了。”華小娟揉揉手腕,殷翔的手很有力,剛才被抓得有點疼。
“我是不是太粗魯了。”
“沒事,不過握住舞伴的手臂時,帶動要輕一點,別用蠻力,兩人都要互相遷就同時也互相帶動。還有,殷先生精神似乎老是不集中,你有很多心事嗎?”
“被你說中了。”殷翔笑,“我就索性同你說了吧,其實我來學舞是一方麵,另外還有一件事,是關於楊玉芬老師的。”
華小娟展眉一笑:“果然,難怪殷先生老有意無意提到楊老師。是什麽事呢?”
“你知道當年楊老師的舊情人是誰嗎?”
“她沒同我提過他的名字,但好像是個很成功的男人,有什麽關係嗎?”
“我就是這個男人的手下。”
“啊?”華小娟睜大眼,“那你來……”
“你別誤會,我來也的確是想學跳舞,另外我的老板同我說,當年的事他很內疚,想我了解一下楊老師的情況,看能否作出一些補償,本來應該直接去楊老師的,可畢竟他當年做錯了,他怕會傷到楊老師的自尊,所以讓我悄悄地了解一下,看有什麽能做的,我聽說華老師是她最好的學生兼朋友,所以……”
“所以你就來這打主意。”華小娟哼了一聲,側身道,“那你回去告訴那個男人,楊老師生活得很好,不再需要他假情假意了。”
“看起來她很恨他。”
“楊老師是好人,她不會恨別人,是我替她不值,她是多好的藝員啊,就是這個男人,毀了她的前途,事業,還有她的一生,讓她帶著一個孩子孤零零地艱難生存幾十年,現在來做好人,太遲了。”華小娟恨恨地盯了殷翔一眼:“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殷翔笑:“所以你也拒絕同男人交往。”他歎息,“看來楊老師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啊。我能理解你們為什麽要拒絕,不過,我還是要說幾句,我雖然是他的手下,但平心而論,我對他當年拋棄愛人的舉動也是不滿的,他現在願意補償,我覺得如果我們站在楊老師朋友的立場上,沒必要便宜這個男人,不管他付出什麽,都是楊老師應得的。”
“那倒是,可我就怕這個男人自以為付出點現金就算補償了,我倒寧願什麽都不要他的,就讓他良心一輩子不安。”
殷翔倒吸一口涼氣:“華老師你還真夠狠的。好吧,我理解,但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楊老師還有個兒子,也是他的兒子,他為兒子做點什麽,總是應該的吧?”
“那也不用,楊老師的兒子可有出息著呢,還是國外大企業的高層領導,不愁吃不愁穿,用不著他補償什麽。”
“是嗎?你確認他真是同你一樣這麽想?他就真不想見見自己的父親?”
“這……”華小娟猶豫了一下,隻好聳聳肩,“我個人看法吧,我無權幹涉別人的家務事。”
“我也無權幹涉,我隻是站在個人立場上提些意見。”殷翔揉揉額頭,“我知道這樣見麵大家可能會尷尬,所以我才找華老師你,不知你願不願意充當一個中間人,讓他們一家人破鏡重圓。”
“我當然願意,我擔心的是那個男人沒這麽好心,弄不好,他現在是想楊老師的兒子也奪走。”
“嗬嗬……”殷翔不禁大笑,“華老師還真是為楊老師想得挺多啊,不過聽說楊老師兒子三十多歲的人了,又在國外經曆過很多事情,是個有見識的人,雖然他是他的父親,我想也不至於被一個三十多年未謀麵的人隨意擺布吧?”
“那你希望怎麽樣?”
“我希望華老師充當一下中間人,讓我同這位楊老師的愛子見個麵,你也知道他們以前畢竟有很深的感情裂痕了,就這樣直接見麵任何問題都可能產生,但有你我在中間,就有個緩衝地帶,可能減少一些矛盾。”
“可你是他的手下啊,我怎麽相信你呢?”
“所以我才沒直接去找他,華老師,你應該明白,我能打聽到你同楊老師是朋友,總不可能找不到她兒子吧,為什麽我不直接去找她?就是因為我也覺得楊老師很可憐,所以希望在這件事情裏多幾個真心對她好的人在場,這樣萬一有什麽事,她也有個照應。”
“你真這麽好?”
“信不信是你的事,但我話扔在這兒了,如果你不願意介入,那麽我隻好直接去約見她的兒子了。”
華小娟沉默了,殷翔見她久久不做聲,看看表道:“時間也差不多了,謝謝華老師今天的教導,我改日再來請教,今天先告辭,如果華老師認為我的話有道理的話,下次我們可以再商量,或者你有什麽其他想法,也可以隨時聯絡我。”殷翔遞上一張名片,大步離開教室,華小娟盯著他的背影,還在沉思。
殷翔出了工作室,外麵一輛火紅的小車,殷翔進入小車,坐在駕駛位的葉蒂蘭笑道:“這個女老師挺年輕漂亮吧?”
“很不錯,不過不如你。”殷翔打趣。
葉蒂蘭翻翻手上幾張紙:“基本查到了,楊玉芬的確沒什麽親人在這兒,與她接觸最多來往最密切的朋友就是這個華小娟了,你的思路是對的,從她這兒可以得到最多的消息。”
“不過我覺得這些消息都沒什麽用處。”殷翔舒口氣靠在座位上:“這個楊玉芬看來的確是個善良柔順的女人,很能吃苦,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她個人應該不會對俞先生有什麽不良企圖,她同華小娟這麽好的關係都不告訴她俞先生的名字和她兒子的名字是什麽,已足以證明這一點。”
“那我們是不是無事可幹了。”
“差不多吧,現在隻要了解一下她兒子俞堅,如果他那邊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會給俞先生婚禮帶來麻煩的話,我們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多簡單的任務,讓你來幹這活是大材小用了。”葉蒂蘭發動了汽車。
殷翔苦笑:“是呀,還以為真有什麽了不起的陰謀在裏麵呢。”他點起一支煙,“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
兩人驅車來到了一家潮州菜館,打算吃午飯,誰知剛一進去,發現最裏麵桌上坐著一個默默在大吃大喝的人,居然是韓鐵。
“哎?這麽巧?”殷翔與葉蒂蘭同時叫了出來。
韓鐵也是一愣:“是你們啊。”
“你怎麽在這?就你一個嗎?韓鋼呢?”
“這不受命來太極星搞研究嗎?韓鋼在北京那邊收拾東西,我來把這邊的住所清理一下,就先到了。坐吧,你們也來吃飯的吧?”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殷翔與葉蒂蘭在他桌上坐下:“別吃快餐了,這頓我們請,點幾個菜吧,你初來乍到,我們也算盡盡地主之誼。”
韓鐵笑了,叫來服務員:“你們這兒最貴的菜是什麽?”
“是新鮮的大龍蝦,價錢是麵議的……”
不等韓鐵問完,殷翔急忙打斷服務員:“那白開水多少錢一杯?”
“那個不用錢的。”
“那先來三杯白開水。”
服務員莫名其妙地走了,她一走,三人都大笑起來,韓鐵放下筷子笑道:“你這麽摳門得要死還談什麽地主之誼啊?”
“誰叫你一上來就嚇人,還點最貴的。”
葉蒂蘭在一邊想起殷翔初次也是被她耍得單都買不起,還靠林露幫忙,也笑得直打戰:“他呀,是被嚇怕了。”
韓鐵道:“好,我不玩你,你自己點吧。”
殷翔果然窮人家孩子出身,摳門節省,就點了三菜一湯:“就這樣吧,現在國家幹部工作餐也就這水平。”
三人邊吃邊聊,韓鐵喝口湯問:“你不在研究所,跑出來了,是不是俞越海又給你什麽任務了?”
“別提了,家務事。”殷翔苦笑一下,“我最煩的活。”
韓鐵“哦”了一聲:“不至於吧,你可是研究所裏堂堂副設計師,怎麽可能讓你幹這種活?”
殷翔一聽不禁也有點不滿:“我也搞不懂,實際上我那真有不少工作要做,天曉得怎麽會派我來幹這個。”
“聽你的口氣好像有點對這任務不太滿意。”
殷翔無奈地聳聳肩:“是有點,不過也沒關係,看起來這事也沒什麽。”
韓鐵笑而不語,雖然他不明白什麽事,但殷翔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他似乎對這種任務也有點不以為然,三人吃吃喝喝,說了一陣閑話,飯後韓鐵表示還有事,要先回去了,三人準備散席。
“服務員買單。”殷翔伸手掏錢,服務員彬彬有禮地道:“謝謝,一共七百二十元。”
“什麽?”殷翔一愣,“七百多?”他身上隻有五百多元,本以為吃這頓飯綽綽有餘的,沒想到還不夠,服務員指指桌上一瓶紅酒:“您說的要好的紅酒,這一瓶是420元的藍妹。”
這下殷翔始料未及,他真後悔怎麽那麽粗心不看下價目表,葉蒂蘭忍不住又抿嘴笑了,韓鐵掏出錢包:“還是我來吧,下次你再來。”殷翔尷尬地縮回了手,他這時看到連服務員都流露出一絲對他不屑的神色。
三人出了飯店,韓鐵笑道:“殷翔,我多句嘴,你職位再高,也別忘了這是經濟社會,身上怎麽也得帶幾個錢吧。”
殷翔看他遠走,心裏也怪怪的,葉蒂蘭也笑了:“現在你該知道我為什麽老勸你身上留幾個錢了吧。你不能老是什麽都不計較,錢再少也是好東西啊。”
殷翔捏捏幹癟的錢包,自言自語:“我是該弄點錢了。”
回到太極星,殷翔麵見了徐昌明,匯報了一下他了解的情況,誰知徐昌明很不滿:“你這算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是要詳細情況,他兒子在幹些什麽?還有她心裏有什麽想法沒有,你找個與她來往密切的朋友這遠遠不夠,你最近辦事好像越來越不穩重了。”
殷翔本來就有點不滿,一聽不禁心中有氣:“我覺得也差不多了,您是不是把別人想得太壞了,如果她要對俞總不利,從前都有大把機會的。”
“我沒這麽說過,但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這場婚禮內內外外多少人看著呢,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你去再探過,記住,要詳細!詳細!”
殷翔被徐昌明訓了一通,心裏老大不樂意,徐昌明看看他的表情,皺皺眉,去到了俞越海的辦公室。
俞越海戴著眼鏡正在看一份報表,見他來到:“老徐,正好,我正要找你,你看設計部門的報表出來了,進展雖然順利,但好像沒什麽突破,這幾個創意性思路還不如當初殷翔提出來的,你看是不是要督促一下設計部門?”
徐昌明搖頭:“先別這麽說,研究小組看了殷翔的報告了,新意是有,不過這小子想象力似乎太泛濫了點,不太合實際,他的新報告目前還不能實施,我們廠設備也都還跟不上。”
俞越海點頭:“是啊,他是有點急於求成了,他的議案先備錄吧。”
徐昌明接過來看了看,問道:“老俞,你說讓殷翔去那事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俞越海摘下眼鏡:“怎麽了?”
“殷翔好像對我們安排的這個工作有抵觸情緒。不像以前那麽盡心盡力在幹。”
“哦?”俞越海也皺起了眉,他放下報表,“這……我們會不會安排錯人了,想想也是啊,他一個婚都沒結過的年輕人,去幹這種事肯定經驗不足的。”
“當時是覺得他頭腦清醒,而且向來處事比較公正,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是選錯人了。”
“要不把他換回來,免得出什麽事?”
“這個倒容易,我反而擔心……”
“擔心什麽?”
“你覺得殷翔會不會升得太快了,我擔心這對他的成長會不利的。”
俞越海搖頭:“我也是論功行賞,他做了那麽多事,有資格得到這麽多。”
“我知道,可這年輕人才二十四歲,如果前麵太順怕不太好,要知道,少年得誌不是福啊。我怕他會驕傲自滿。”
俞越海不在意地揮揮手:“別這麽說,不就這一件小事嗎?其實想想也是,這本來就我的私事,這孩子又是營銷人才又是設計人才,讓他去幹這個是屈才了,他要是不想幹,就讓他回來吧。”
“我不是這意思,老俞,你是把他當接班人培養的,你可不能太溺愛了,他再有才華,可畢竟還是個孩子啊。”
“知道知道。”俞越海沒怎麽放在心上,“他是窮苦人家出生的,不會被縱壞的,放心,我有分寸。”
徐昌明歎了一聲,不再說了。
剛要回辦公室的殷翔還有點心情不好,在門口他碰到設計室的一個同事王朝新,王朝新看了他連忙神神秘秘把他拉到一邊:“哎,我聽說你最近被安排一個特別任務?”
殷翔一提這事心裏就窩火:“什麽特別任務,盡瞎扯。”
王朝新“嘿嘿”一笑:“俞總對你可是特別關照啊,事無大小都先想到你,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去去去。”殷翔甩開他的手。
“好,不提不提。”王朝新見他表情不對搖手道,“對了,後天就是新機型測試的日子,韓總(韓嘯天總設計師)在問,你有沒有空。”
殷翔一聽大喜:“快測試了,這可太好了,我當然有空。”
“那好,到時我們機場見了,不過你得把你手上的事先處理好了。”王朝新促狹一笑。
看到他遠走,殷翔急忙回去給韓嘯天打個電話,不料韓嘯天道:“是要測試,不過我隻是找你來觀摩一下,你的方案小組研究過了,有硬傷的地方不少,有些地方還不切合我們現在的實際情況,所以先擱置一下,俞總不是有事在安排你嗎?你可以先忙那邊,這邊有小組人員,你不用操心。”
殷翔急了:“可是這個議案我也有份的。”
“誰也沒忘了你那份啊,隻是俞總的事情要緊,你別心急,飯要一口一口地吃。”韓嘯天也從徐昌明那兒聽到些風聲,雖然不了解詳情,但也知道事關重大,還是勸殷翔先忙完一頭再說。
殷翔掛了電話,心頭悶氣更重了:“我可真不想幹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