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閉嘴!”

雄鷹大吼一聲,頓時所有人都被這個一身殺氣的重傷男人鎮住,他的妖眼掃到哪裏,那裏的人就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卻。

“不管你們是去黑山鎮,還是去東方的草原,還不都得先經過這兒?”這個傷口仍在滲血的人暴跳如雷,“你們這些窩囊廢,把不幸的緣故千方百計地推給別人,讓自己像狗一樣哭叫,除了這個還有什麽能耐?要麽現在你們祈禱著等死,要麽馬上準備應急,為自己這條命去拚一下!”

幾乎是連想都沒來得及想,眾人就都順從了。

“幹的好,”皇家小隊長走到土匪首領的麵前,綠眼睛裏不無欽佩,“下一步我們怎麽辦?”

湯馬士大媽笑了,她聽出高傲的皇家小隊長的語氣裏多了幾分尊敬。

“我們需要個了望哨,這個由我來想辦法,”雄鷹說,“你帶上幾個人,把門都鎖好,把書櫃等大件家具搬去堵住門口。還有通風管道,檢查所有的通風管道,別讓任何一隻扁毛畜牲鑽進來。絞索,發揮你的本領,看一看這屋子裏有沒有其他的出口。如果有,我們也來學學皇家衛兵,布個陷阱。”

這時候,所有的人都彷徨失措,所以一旦有人出來領頭,立刻不由自主地按照吩咐開始行動了。

“該死,起霧了。”

雄鷹眯著眼睛從二樓的窗簾後麵向外看,夜霧使外麵的一切都變得模模糊糊的,漫步在街道上的狼群,還有在空中不停撲扇翅膀的烏鴉都看不清楚了。隻能聽到外麵的狼嗥聲此起彼伏,就像是盛宴之前的呼朋喚友。

“老太婆,你不是能感應到魔法波動麽,再感應一下,告訴我到底敵人在哪個方向?”

湯馬士大媽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無奈地歎了口氣:“到處都是霧……剛才那個魔法波動好像和這些霧氣融合在了一起,我分辨不出來了。”

“你是什麽意思?”黃眼睛驚詫地眨動,“這他媽的霧難道是外麵的鬼東西召來的?”

湯馬士大媽點頭。

“你不覺得奇怪嗎,何塞鎮的所有屋子都是漆黑一片,惟獨這所房子有燈光。”

“這是個陷阱,”雄鷹表示同意,“賈森性格孤僻,他的房子建在距離別的房子相當遠的地方,很方便就會被包圍——咱們的對手,是有意想把咱們困在這兒。狼群、烏鴉,召來雲霧……還有剛才艾勒看到的那個半狼半人的怪物……誰有這麽大的能耐,該不會又是煉金術士吧?”

“我可不這麽看,”湯馬士大媽說,“煉金術士不會故弄玄虛布置這麽詭異的氣氛。”

“詭異的氣氛?”雄鷹想起了變成蜈蚣人的維德,“媽的,我知道是誰了。那個下流的變態豬!”

突然,外麵響起一聲尖聲狂哮,那聲音簡直令人血管裏流淌的熱血都變成了冰水!

樓下頓時一片混亂:咕咕噥噥的狼群低吼,人們的尖叫,還有不知是什麽東西大力撞擊門板和牆壁的乒乓聲,交織在一起響成了一片。

“該死!”

雄鷹咒罵,那些狼群開始進攻了!

在尖聲咆哮響起之前,艾勒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被書櫃堵死的大門。

十幾頭狼沉重的呼吸聲就從門口傳了進來——在夜霧的掩護下,弩箭沒能起到任何作用,這些畜牲悄悄地接近了房子,在一牆之隔外徘徊。這些狼一頭一頭都結實得像牛犢一樣,頂上書櫃的大門能起到多大的阻擋作用?艾勒心裏一點底子都沒有,他隻能端起弩箭,屏住呼吸地等待。

難民們都畏縮地向後退到牆角,睜大眼睛看著,祈禱著.

隻是當狼群的攻擊開始的時候,他們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大錯誤。

隨著碎裂的聲音,兩隻狼撞破了一樓的木百葉窗,矯健地跳進了屋子,出現在艾勒的身後,難民的前麵!

艾勒的反應極快,轉身就是一箭。一頭狼正惡狠狠地向他飛撲過來,被這一箭射穿了肚子,它沉重地掉在地上,傷口噴著血,四肢不斷地亂抓亂蹬。

另一頭狼的目標卻不是他,它向難民們衝了過去,一口下去,從距它最近的人的脖子上撕下一條巴掌大小的肉!人們的哭叫和鮮血的氣味刺激了它,這頭畜牲在手無寸鐵的人群中間大開殺戒,當艾勒再押上一支弩箭的時候,它正在撕扯第四個受害者的手臂。

同樣是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外麵狼群咕咕噥噥的低吼和呼吸變成了亂嗥亂叫,它們開始發了瘋似的撞門,接二連三的沉重撞擊使書櫃轟然倒下!隨著劇烈的衝撞,門板好像隨時都要坍塌了似的。

狡猾的畜牲!艾勒咬著牙,放出了第二箭。他的手仍然那麽穩,沒有絲毫受到外麵撞門的幹擾,箭頭鑽進了那頭沾滿是難民鮮血的惡狼的腦袋,在惡狼撲向一個孕婦前把它射倒。

艾勒沉著地迅速又押上一支箭,這回卻不再瞄準大門:咆哮的聲音從門口繞了過來,越來越強烈的血腥氣使狼群轉移的攻擊方向。

“你們在幹什麽!”他對著那幾個早嚇傻了的士兵大聲怒吼,“傻站著幹什麽?拿起武器,保護這些難民!你們還算是戰士嗎?”

他一邊罵,手上卻不停,一箭把正從窗口跳入屋子的大狼釘死。灰黃毛色的狼屍軟軟地趴在窗台上,血順著爪子往下流。

雷錘想要衝下樓去支援,卻被雄鷹拉住了。

“你要幹什麽?”她憤怒地問,“狼衝進來了,在下麵咬人。這時候你是要我留在這兒保護你嗎?”

“不是巴茲,”雄鷹急促地說,“先設圈套引誘我們進入這屋子,然後殺死馬防止我們逃走……老太婆,他召來雲霧你認為是逃避魔法波動感應嗎?不,該死的,是掩護狼群進攻!巴茲不會組織這麽有章法的進攻。我們的對手就算是個妖怪,也是個很有頭腦的妖怪指揮官!”

“那又怎麽樣?”

“他的目標不會是下麵,相信我的判斷,否則沒必要召來那麽多的烏鴉。”

雄鷹咳嗽著,把剛才絞索為他從廚房找來的酒灑滿了地板和窗台,點著了一個火把。

“那是敵人聲東擊西的詭計,那混蛋真正的突破口一定是二樓,就是這兒。咱們守住這裏,下麵的狼就交給皇家衛隊先生吧,他能勝任!”

湯馬士大媽瞪著雄鷹,最終還是沒有下樓。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樓下的哭喊和咒罵,還有狼的嗥叫越來越響了。狼和人,正滾在一起激烈的為生存搏鬥。

湯馬士大媽看了一眼雄鷹,土匪首領手拄薩拉坐在床頭,閉上了眼睛。她突然發現,外麵翅膀拍擊的聲音越來越響了。

金黃色的妖眼睜開了,雄鷹低語:“來了!”

幾乎在他開口的同一時間,一個速度極快的黑影從霧氣中飛了出來,“啪”地撞在了木窗上,接著,是急雨一樣的撞擊!

這麽一會兒功夫,湯馬士大媽把聖光術施加在了雄鷹和自己的身上。

轉眼之間,二樓這六扇窗戶全被撞爛,數不清的烏鴉撲扇著翅膀發了瘋似的灌進屋子。雄鷹和湯馬士大媽連忙滾到在地。突然之間,這間臥室裏到處都是亂飛亂撞亂撲騰的烏鴉!

數不清的鳥喙把兩個人啄得全身血跡斑斑,如果不是湯馬士大媽的聖光守護抵消了大量的攻擊,估計早就生生被烏鴉給分屍了。

這間臥室的門早被雄鷹關上了,烏鴉隻能進,不能出,外麵的烏鴉不了解情況還在瘋狂地湧入,屋子裏幾乎都快裝不下了,足有幾萬隻。雄鷹奮力把手裏的火把向灑滿了烈酒的窗台丟過去,就聽“呼啦”一聲,火勢迅速蔓延開來。不少著火的烏鴉悲鳴著亂飛,又點燃了其他的烏鴉,二樓臥室突然就變成了火鳥之海。

湯馬士大媽掄起在後院找到的鐵鍬,把衝進來還在亂撲騰的烏鴉們一個個都打到燃燒的焰火裏。

狼群總算向後撤退了,艾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手在顫抖。

剛才在射殺第三頭狼之後,沒等他上好弩箭,新闖入客廳的兩頭狼就衝了上來。百忙之中他抽出佩劍刺入一隻狼的脖子,但是卻被另一頭狼撲倒。眼看狼的嘴就要咬在自己的咽喉上,那隻狼張開的大嘴突然合上了,狼趴在了他的胸前,血粘了他一身——狼脖子上插了一把匕首。

絞索的到來使瀕臨崩潰的客廳防禦重新穩固下來,他附身在窗戶下麵,匕首向上舉著,在一頭狼飛身穿過窗戶的時候,給它來了個開膛破肚。那頭狼臨死的慘嗥使後麵的狼群聞聲卻步,在樓上突然亮起熊熊大火之後,它們後撤了。

艾勒算了算,自己殺死了四頭狼,聞風趕來的絞索也殺死了兩頭,可是被狼衝進來咬死不下十個難民。

他衝向那些已經喪失了鬥誌的士兵,拳打腳踢。

“你們這些混蛋,懦夫,軟骨頭!”艾勒怒發如狂,破口大罵,“你們以為你們在哪兒?你們手裏的刀劍是幹什麽吃的?!”

“我們會死的,我們都會被殺的!”其中一個人哀叫著,“你根本就不知道在跟什麽東西作對!我們再怎麽反抗,都是沒用的!”

艾勒心裏一動,把那個士兵一把拽了起來。

“你見過它們,對嗎?”他掃視這七個麵色灰白的皇家士兵,“你們都見過它們!說出來,混蛋,外麵的是什麽東西,你們什麽時候見到它們的?”

“不是它們,”那個被他拽起來的士兵喘著粗氣,“是他,是他們!我們是見過他們,就在前幾天,在郊外的軍營!我們殺死了企圖控製軍營的摩德爾元帥,城裏的叛軍就來了。憑借忠誠和信仰,我們打敗了那些叛軍,追逐著那些叛軍一直到首都的東城牆下麵!”

“可你們潰敗了,”艾勒搖了搖頭,“你們如果勝利了,那麽現在你到這兒來幹什麽?”

“我們是敗了,”那個士兵的表情比哭還難看,“可我們不是敗給摩德爾的叛軍,我們是敗給了他,敗給了他們!”

他伸手指向窗外。

“那天晚上,趁著夜霧而來的野獸從城裏跑了出來,向我們發起了突襲。狼群、烏鴉,還有那些在地裏延伸的東西……我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敗塗地!就在那天,我見過這些野獸的指揮者,他或者它,總之是半人半狼的妖怪,一個狼人,你明白嗎?它根本就不畏懼任何刀劍!我們死了很多人,他們死的慘不忍睹,我們失敗了……他現在追來了,我們都會被他殺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