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烏雲翻滾,駭浪滔天,濃密的雲層之上,各色一方之地將方圓數百裏的壓頂烏雲映的絢麗多彩,聲色如畫。
那黑龍被東王公活生生關押了一萬年,此番打破樊籠脫困而出哪裏還有心思去掩飾自身的力量波動,自地火之中一路竄來,直攪得大地元氣動蕩如潮,一海之地驚濤衝天,是以“人”還沒有穿透海麵,便已經被蓬萊島上十幾位中土道門的頂尖高手所感知。
心中驚於那激蕩無邊的元氣波動竟是如此浩大無邊,一時間蓬萊島上光芒如熾,十幾道劍光寶氣直上青冥,其間自有朝天宮的幾位長老級人物聞訊而來,念動法訣開了護島禁法,不待島上其他與會修士有所動靜,光芒過處,十幾個道裝老者便已是落於事發地點的上空雲層各處,籠罩之地廣及百裏。
“哪裏來的這一條孽龍,竟然還滯留在人間不走,莫不是最近還有妖物化龍不成?”稍後一步趕來的白雲道人眼望數十裏外西北天空,滾滾烏雲中光焰激蕩,雷鳴轟轟,一條數百丈長短的巨大身軀自濃重的雲層中翻滾遊蕩時隱時現,麵色一片肅然。
自從三千多年前商周封神之戰以後,天地山川靈氣日益匱乏,自上古年間還經常遊曆於人間的神人天仙因為某種不可知曉的原因早以不複出現在大地之上,能夠在人間現身地所謂“龍族”。也隻不過是異物所化的妖龍而已。而這種由體內含有真龍血脈進化而來的妖龍,一旦成 型,少則數日多則數年也多是破空而去,不願在靈氣稀少的人間滯留。白雲道人適才所說的話,半是驚訝半是疑惑便是出於此處考慮。
“師弟怎麽看?”眸子中似有極亮的劍光劃過,天極子負手而立,問向身旁盤膝坐於虛空之上,渾身都被一片柔和佛光包裹住的大方上 人。
參加萬寶大會的修行者基本上包括了中土所有地道家門派。這一番被黑龍驚動提前一步趕到事發現場的基本上都是化神後期的高手人物。這些人四麵環繞,各聚一方,相距超過百十裏外,卻是隱隱的將黑龍圍在了當中。蜀山劍派此次與會的弟子超過三百人開外,僅是門中長老級別的人物就來了十餘人,此時天極子腳踏飛劍。穩穩地立於雲層之上,左邊站著白雲道人,右邊坐著大方上人,身後七名蜀山長老,一色的青布道袍,皆是足下劍光吞吐如熾,七人站在一起衝天的劍氣寒意幾乎將周圍的雲氣凝結成冰。
“妖物化龍本是逆天成事,即便為龍卻也無法掩飾體內最本質的波動……”大方上人身披大黃袈裟,手中一串晶瑩剔透的佛珠陡然加快了撥動的速度,滿麵皺紋的臉龐上透出一片悲苦之色:“可是我看不出這黑龍身上有一點的妖氣縈繞……而且此物甫一出世便將一艘郵輪擊沉。殺生過千,顯是心中有莫大的憤恨難平……怕是此一番。東海之上要起無邊波瀾,眾生皆苦……”到底是佛門弟子。大方上人自黑龍出海之 後,就已經想到了一係列因此而來可能發生地災難,一條滿懷激憤的惡龍,就算是實力強大地修道者遇到也是等同於一場不知結局的噩夢,更何況是那世俗間螻蟻一般地普通人類。心中思及怒龍發威,東海一地勢必海嘯頻生,怕是沿海之地立成澤國,大方上人轉動佛珠。口中連誦佛號不止,一臉慈悲之色。
靜靜的看了一眼腳下海麵上飄浮的維多利亞女王號的殘骸碎物。間或有屍體隱現漂浮,白雲道人哼了一聲:“皆是蠻夷之輩,此等俗人百多年前於我華夏之地燒殺掠奪,死了便是死了,當是該有此命?我輩之道,當是直指天機所在,與那世間凡人份數不同世界境地,哪裏顧得許多,大方師兄,佛法無邊,倒是慈悲的有些過頭了!倒是那兩個蠻夷,身上力量波動古怪的緊,想必是那西方世界的修煉者,隻可惜沒能全窺其煉氣之道,否則倒能在這東海之上有了一番收獲!”
修道之人一經入道,得到遠超常人的壽命於力量,於世人地交點便已徹底斷開,生死之時再不放在眼中,世間一切於大道而言皆是螻蟻蟲蠅。這白雲道人雖是天極子的師弟,修道念頭卻是並不太長,幾百年間皆是在峨眉山上苦修而過,自是對於西方之事極不熟悉。僅有地一些觀念還是宋捷回山之後閑談中帶來的,這一回親眼看到獵魔人的存在,倒是興趣大起,隻可惜被那惡龍轉眼化為齏粉,是以語氣中隻是頗多失望之意,對那即將到來的沿海災難卻是沒有半點擔憂之處。
“沒有半點妖氣麽……這麽說來昆侖那邊可就要大大的費上一番手腳了呢!”對於白雲道人的話不置可否,天極子忽然微微一笑。便在他眼前百裏之外,一道巨大的身軀穿行雲霧之中,身軀所至立時便是卷起一道上達雲層下連海麵的黑色龍卷巨風,整片海域掀起百丈巨浪。一聲震天長吟,響徹雲霄,一股股颶風般鼓蕩不息龐大到不可思議地步的強大壓迫力彌天極地的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而便是在這股壓力的正前 方,正是站著滿臉肅然手搖拂塵的五六名道人,那裏正是昆侖山玉虛宮門下的所在之地。
這些昆侖道人皆是一席素色道衣,背後各有一柄古劍相隨,手拿白玉為柄的拂塵,為首一人雙目如電,麵容清矍,頷下三縷長須飄動.勃勃然周身清氣纏繞.肅立雲層之上恍若世外仙人一般.
似是覺察到百裏之外蜀山掌教天極子灼灼的目光,或是被那黑龍氣息所驚,那道人陡地一聲暮鼓晨鍾也似的呼喝,手中掐了幾道法訣,念了幾句法咒,大袖之中立刻飛出一麵一尺上下的三角小旗,這小旗色做土黃,飛臨那道人頭頂三尺之地立刻冒
的黃光,頓時間,所在之地清音大作,憑空湧出萬朵,五色祥雲瑞氣。
這片黃光金花綿綿不絕,把個置身所在方圓十裏的烏雲盡數逼開,與此同時在那道人身後的五位昆侖道者,齊齊清喝如雷,背後古劍紛紛鏘鏘出鞘,以那道人為中心成五行方位自空中矯若遊龍一般飛舞,一波一波強悍的天地元氣在海麵上混亂的氣息中迅速的分離出來,不斷的朝昆侖道人匯聚而去,其間更有無數金色符咒漫空飛舞,難以計數的紫金色電光,開始在一片區域內金蛇狂舞般顯現。片刻不到,方圓十幾裏內的天地元氣便被那五柄古劍抽取一空,黃光金花之外無盡電光逐漸凝出五顆籃球大小的紫金色球體。每一顆光球之上皆有電芒密集閃動,密密麻麻的金色符祿咒文若隱若現,一股子龐大到了極點的恐怖力量陡然橫亙在黑龍即將呼嘯而過的路途之上。
“玉虛杏黃旗?玄清竟然帶來了這件寶貝,怪不得那昆侖掌教真人大駕不至他也如此鎮定!”白雲道人眼見百裏之外萬朵金花從天而降,不由一驚。這玉虛杏黃旗又名中央戊土旗,乃是前古封神七十二上品法器之一,有了這等寶物防護,哪裏還怕那妖龍攻擊。白雲道人麵色一 緊,看向天極子的目光已是急切了許多。
“昆侖一派,千古流傳,自有高人留下無數法寶器具。這杏黃旗卻也不是那真品所在。白雲師弟,暫且稍安勿燥!”大方上人雙手合十,一僂清音送入白雲道人耳中,立時便是讓他頭腦為之一清。畢竟是修行歲月還少,雖是已經步入化神後期但是白雲道人地眼力和心性比起天極子和大方上人還是有所差距。
“昆侖一門雖是千年以來日漸衰敗,可是門中技藝源於道門正宗,這五行神雷威力無邊果然非同小可!”輕輕的看了一眼白雲道人,天極子目光如電。百裏之外那五顆雷球之上激蕩著的恐怖力量便是強如他這般的人物也是不由得出口稱讚:“隻可惜,這布陣的六人除了玄清還勉強不錯之外,其餘五人均是無法徹底發揮昆侖神劍引雷真訣的精華,若是有六個返虛境界的昆侖長老共同施展這六合彌極上清雷法,怕不是天界真仙也無法討得便宜吧!”
“掌教師兄所言極是,不過以我之見。這黑龍怕已非凡物,昆侖雷法雖然厲害,怕也隻不過是能拖上一時三刻罷了,若是讓他破了昆侖門下的阻截脫身出去,隻怕又是一場浩劫。如今我蜀山一脈已是牽扯其 中,因緣際會之下也無法置身事外,否則怕不有大劫臨頭。而今之際,當要想方設法,除了這孽龍才是正理,若是能有機會降服此龍。還可讓我門派實力大增……”說話地大方上人已經自虛空間緩緩站起身來,腦後一圈佛光閃爍。映的臉上一片紅光。
與此同時,前方天地元氣得急劇波動。終於激怒了本就想極端發泄的黑龍,一聲震天怒吼,身搖擺尾,身邊雲層盡數化為碎片飛出,帶起的惡風更是將身下海麵卷起無邊大浪,三百多丈的身軀憑空一轉,碩大的龍尾已是順勢抽在了前方昆侖門下布下地禁法大陣。
立時之間,整個空間猛地一震。驚天動地的霹靂巨響聲傳百裏,山一樣的龍尾一擊之下。滿天皆是雷火熊熊,五顆懸於半空的雷球之上無盡的紫金色電光隻是一瞬間就遍布了整個龍尾之上。隻不過,龍族天生就可起水禦電,駕馭雷電那是與生俱來的本事,密布的電光絲毫不能阻擋龍尾的掃擊,隻是晃眼間便是突破了五名昆侖長老辛苦布下的雷陣,重重的撞在內層由萬朵金花,無數祥雲瑞氣不下地防護層上。
玉虛杏黃旗自古以來便是昆侖山玉虛宮的鎮宮法寶之一,防禦之力號稱天人不破世間第一,就算玄清道人手中地這麵不是真品,可也絕對是昆侖前輩真人仿照杏黃旗煉製的嘔心之作,防禦堅強可比頂級法寶。那黑龍小山一樣粗大地龍尾一家夥砸在金花祥雲之上,宛如打在了厚不知多少的棉花上,絲毫不著勁力,足以碎裂山峰的一家夥就這般止步在祥雲瑞氣之外,片刻之後,力道消散,那一片金花籠罩之下不過是大大的晃了幾晃退出裏許之外,便自無事。
而同時,海麵下萬丈地火之間,此時也是驚變陡生。地縫之下無窮無盡生生不息的地火,受到地縫聚合的影響,噴發的勢頭越發淩厲無 邊。而雍容借助山河鼎神物息壤的力量轉化大地元磁,牽引地縫合攏地工作也是越發的艱難,開始地時候雖然緩慢卻還能夠感到地脈緩緩移動聚攏的趨勢,到了現在,卻是往往付出加倍的心力也無法達到之前的同樣效果。半個時辰之間,地縫合攏的速度形如停頓。
大地元磁之力絕對可以讓裂開的地縫合攏,這一點雍容幾乎無可置疑。可是畢竟這大地元磁是由人力轉化推動,相比於無窮無盡的地火而言,人力的窮盡便成了雍容眼下不得不正視的殘酷問題。
那地縫雖然隻是長有數裏而已,可是與之牽扯的部分卻是整個太平洋海底之下的大陸板塊。牽一發而動全身,無時無刻不在做著緩慢漂移的地塊凝聚了大地本身無可想象的力量。在聚合裂縫的同時還要兼顧地塊的完整移動,保持同一層麵地脈的統一,若不能如此,恐怕地力牽扯之下就不是單純的閉合眼前地縫的事情了,而是補一條,裂十條,其間的艱難實在是無法述說得清楚。
“媽的,我們補天閣的老祖宗也不過是剛剛把天補上一塊,到了俺這一代也用不著讓我來修補地球吧?”一團跨越千米的地火自地縫中如同巨蟒的蛇信一樣竄了出來,瞬間沿著護罩底部反卷而上,刺目的紅光之下,雍容一張大
不是單純的蒼白所能形容,而是一種近乎病態的土黃顯現出來。接連不斷的轉化大地元磁之力,在他的體內幾乎連最細小的細胞質中都充滿了濃濃的大地元力。
“怕是要不成了!”雍容目下全身法力盡數用在轉化息壤神力上,周身上下隻有眼珠子還能做自主的運動:“半個多時辰的全力運轉,地縫絲毫沒有借著合攏的跡象,恐怕是到了人力窮盡的盡頭了。現在莫說要俺去合上裂縫,就是想要擺脫頭頂山河鼎源源不絕輸送過來的大地之力怕也是有心無力。照著樣下去,別說向先前想的一樣合上地縫,隻是這山河鼎就能把我同化成一堆人形的玉石……”。感受著體內無所不在的土性元力,雍容想要苦笑都笑不出來,看來這旱魃分身俺注定是要失去了。
雍容心中一陣喪氣,在遠遠超出自身實力所能達到的目的之前,任何的堅持到了最後一刻都是無比的蒼白。有的時候,即便是方法正確 了,沒有相應的實力,仍然是無法順利的摘取成功的果實。心裏一陣慨歎,雍容心念一轉,正要強行抽離旱魃識海中屬於本體的部分元神,馭使牽機蟲破腦而出,如此以來也許在旱魃毀滅之前,還能有機會保住這一份元神,或許能讓本體僥幸逃過一劫也說不定。便在此時,忽的聽得地縫之中一陣吱吱亂叫,一片歡喜到了極點地意念直接投射在雍容腦海中。下一刻,便隻見得火海之間金光連成一片。
七十二條離火天蜈歡叫著自烈火中間飛騰而起,原本丈許長短,張牙舞爪的金色身軀此時已是形象大變,一道道伸縮不定吞吐如意的金 光,忽而延伸數十丈開外,忽而縮短至寸許大小。無數的血紅色火炎不斷的投入金光之間,一層層透明的火光清澈的水波一樣緩緩蕩漾。每一蕩漾必是在烈火中鼓蕩出一圈圈的波紋擴散出去,片刻之後火光頓斂,地脈之火瞬間消散無形。
“果然不愧是誕生在神鳥朱雀灰燼之間地異獸,沒有地火的浸潤滋補決計無法成長為真正的離火天蜈。這才多長時間,就讓原本還是幼蟲的你們進化成為成蟲!”看著歡叫著自地火中瘋狂玩耍的一片金光,雍容知道這七十二條離火天蜈受到遠比普通地火強烈千百倍的地心之火地鍛煉終於在這一刻完成了成蟲的進化。自此開始。這七十二條天蜈,肉身盡化為無形無質的南明離火,已成火相之精,放之可為數十丈之 外,束之可在方寸之間,但凡對敵隻需屈卷伸縮,被它體外離火一燒,不論是何種法寶飛劍立刻就要化為鐵水一灘。
辛辛苦苦跑來尋寶,到頭來不但到手的寶貝要沒了,更有甚者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還要把旱 分身賠上去。或許這一次火海之行唯一的收獲就是這把這七十二條天蜈幼蟲完成了成蟲進化吧!如此一來,失了旱 卻得了天蜈成蟲。卻也算的上旗鼓相當,收益和損失勉強持平了。被進化的天蜈弄得心頭一樂。雍容迅速的為自己這一趟地底之行作出了讓自己足夠安慰的一種說法。天蜈已成不懼地火,便是地火噴發也可以循著我的氣息找到我,到時候還不是一樣有一個金牌打手,而且還是一大群!
好歹是心裏有了點過得去地安慰,可是事到臨頭還得是要做出最後一步。隻希望,承載自己部分元神的牽機蟲能夠有好命在地火完全噴發之前回到本體了,否則一切全是白做。雍容心中一咬牙,立刻就要發動腦中地牽機蟲破開旱魃腦殼。卻在此刻與他心神相通的七十二條離火天蜈齊齊尖叫,一片混亂地意念直接作用在他的元神心智之間。
離火天蜈雖是蟲豸。天生智力地下,凡事隻憑本能,可是對於雍容這個他們第一眼便銘刻在心如父如母一般的“親人”卻是有著遠非常人能夠理解的感應。雍容心中死誌一生,便是立刻投射到天蜈小小的靈魂心智之間,立時間一股股焦急的情緒充斥了雍容整個識海。
被這股混亂焦慮的意念弄得一愣,雍容即將發動的地法訣不由一 定,目光轉處,卻隻見那下方火海之上此時情勢又是一番大大的變化,七十二條天蜈成蟲盡數化作一道道長有幾十丈地金光,依次排開,在那數裏長短的地縫之上形成一片金色光華的蓋子,將一道地縫除了對麵一端紫色大珠的所在之外盡數蓋住。
一時之間,萬載以來從未停歇過衝擊仙府護罩的地火忽的消失了,整條裂縫火光頓斂,搖擺不定的護罩立刻就是一定,身上的壓力頓減雖然溫度仍然未曾有半點的下降,可是此時在雍容心中卻是感到一股久違了的清涼。
“好小子……”根本沒有想過盡化為成蟲的天蜈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幫助自己,雍容心中大叫一聲好的同時,脫困之心前所未有的高漲起來。此時地縫已被天蜈封住十之八九,仙府護罩所受到的壓力空前減少,隻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從此地脫身將不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地縫仍然作用在大地元磁的力量之下,山河鼎中被雍容牽引出來的息壤之力充斥在雍容體內的每一個角落,全身的法力不敢有絲毫停頓的轉化著已經把他漲成圓球也似的土性元力。再要強行合攏地縫,已經不是雍容此時力所能及的事情,當務之急就是要停住這種無休無止的元力轉化工作,把經過初步血煉的山河鼎和自己之間的通道斷開,然後才能徹底的恢複自由之身,到了那時候才是逃命的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