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地縫,左有七十二條離火天蜈幼蟲四處飛舞追逐火的將地縫中噴發出來的地脈之火化作七十二道火線吸入口中。象他們這等天生異稟的火中異物,天生就是烈火之精,雖有肉身卻也與火炎無異,饒是那地心深處衝出的無邊烈火溫度實在是高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 步,卻也不能讓天蜈幼蟲來得半點損傷。反倒是,這一番投入地火,受了如此強悍火元的刺激和滋補,先前被弱水夫人重創的身體已是快速的恢複起來,丈許長短的身軀之上無量火元匯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散發出金色的光華。

右有那不知明細的紫色大珠神獸之卵,高懸地縫之上,一個勁兒的旋轉不休。比起天蜈幼蟲發自本心的欣喜而肆意遊走於地火之間不同,這紫色大珠要顯得更加霸道的多,虛空急轉的拳大珠子此時早已經是完全化作一團黑乎乎的光影,絲毫也看不清半點形態來。無以計量的地脈之火如同黑夜中窺伺光亮的萬千飛蛾,四麵八方裏呼嘯著直直投入其 中,其勢之烈,倒似那地火不是由於地心壓力噴湧而出,反似被大珠強大到了極點的吸力直接從地縫中抽取出來一般,速度之快如電放光。

直到此時,已經被那無窮地火烤的頭昏腦漲的雍容這才跌坐在地,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來,隻覺得全身上下所有的關節無不酸痛,三萬八千個毛孔盡是冒著如火般的熱氣。好在自己這分身是火靈之體,換做旁人,哪怕是修為比起旱魃更加強悍的一個層次的存在,在這無窮無盡隻能幹耗的烘烤下,怕也是要被這地脈之火慢慢的蒸騰了全身水份血氣,到頭來也隻能是成為幹屍的下場。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地縫兩端的烈火眼下雖然已被暫時克製,卻也絕非長久之策。地火之勢無窮無盡,離火天蜈和那神獸之卵即便是火中之精,再能吸收火力卻也是總要有個限度盡頭的。以有限之力對抗無限之火,雍容還沒有短視到那種程度,更何況就算是地縫兩側地火暫時的被離火天蜈和紫色大珠壓製的絲毫散發不出什麽威力來,可是這地縫長達裏外,還有數百多丈的地縫中兀自不斷的噴出地脈之火片刻不停的衝擊著自己和山河鼎朝天闕三位一體構架而成的防禦結界。情況雖有好轉,卻也充其量相當於剛從仙府中出來的那一會兒,壓力之大仍是足夠讓他頭痛不已,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此時的雍容全身元力盡數運轉如飛,一絲一毫都不敢有所保留,兼且是在之前被弱水夫人所傷,元氣大虧,又錯過了最後逃跑的機會,此時此地便如同是被繩子牢牢拴住的螞蚱,走不得,跑不得,唯有在地火的衝擊下苦苦挺住,心中不住思量脫身之術。

在地縫上來回梭尋不定,想要在這種情形下逃脫出去,恐怕除了把那地縫完全合攏之外,便已是沒有什麽辦法了吧!隻可惜這地火太烈,雍容一口氣投下百多件防禦型水性法寶也不過是稍稍擋住了片刻焚燒而已,天知道天蜈和大珠還能擋住幾多時候。以他此時的修為就算是全盛之時,想要強行閉合地縫也是如同癡人說夢一般。

可是,再慘的結果也不過是這分身連同自己的部分元神被地火焚盡罷了,不試試就舍了這旱魃分身卻絕對不是雍容的脾性。這旱魃分身強悍無比,自打煉成之後行事無不得心應手,便是現在中土道門一應宗師高手,也不放在他眼中,想要讓他舍去自是千難萬難。

“我就不信,俺這分身今日裏注定就要毀在這裏!”雍容跌坐地 麵,麵上肌肉一陣抽搐,猛地一咬牙,額頭之上登時飛出了朝天闕仙府的鎮府石碑來,下一刻,白玉牌坊之下光芒萬丈,虛空間陡地一聲雷 響,關閉的仙府出口立時大開,一團青黃相間的光芒自仙府之內流星曳地般飛射而出,轉眼過後,隻聽得半空中風雷陣陣,一尊一人高下的青銅大鼎已然穩穩的懸在了雍容頭頂丈外。看那形態,正是那仙府內殿的鎮龍至寶山河寶鼎。

跌坐在地的身子猛然一晃,雍容張口便是噴出兩口鮮血出來,那鮮血甫一噴出便是化作一蓬血霧結結實實的噴在頭頂的山河寶鼎之上。這寶鼎上古神物,靈性通達,有沒有經過雍容的祭煉,這一番被雍容借助鎮府石碑啟動仙府禁製之力強行從那內府大殿中攝來此處,僅此一舉便是讓他雪上加霜,傷上加傷。不過,他此時這兩口精血雖是受不住強行挪移寶鼎的反亟所至,卻也絕非漫無目的的平白浪費。

要知道世間奧秘繁雜莫過於生命本身而言,而人身之中的血液更是蘊含了生命的一切奧秘,上古洪荒天人爭鋒,便有巫人以自身精血祭煉神兵之舉,日久年長心神相連血氣如一,即成血煉之術。這等秘術一經施展,方法詭異艱險觸目驚心不說,隻是那祭煉之物的材質便有諸多苛刻無比的節製,世間寶物萬中無一,而且祭煉過程頗多詭秘殘忍之處,一個不好便要被所煉之物的凶煞血氣反亟其身,因其祭煉之中血氣相 連,一有反亟便是不死不休的殘

。當然,這等奇術若能成功,則祭煉寶物也必然是I絕倫,而且因為在祭煉中摻入了自身精血,寶物已然同煉者合而為一,除了本人之外旁人皆不可驅動,不過卻也因為此等術法太過詭秘凶殘,法寶成就之日便有無限凶煞之氣相隨,威力雖是無窮卻是每殺一物便有一分煞氣附體而生,年長日久法寶通靈則立成絕世凶物。血煉有成之人若非心如鐵石修為高絕之輩,無一不是最終被那凶物反亟而死,死狀慘不忍睹。

也是因為如此,此等奇術便是在當年強者如林的洪荒大地之上也是少有人敢於嚐試,千萬年之後,有那道門大智慧者得到關於血煉之法的殘篇記載,曆時數代終是形成如今道門元神祭煉本命法寶之術。如此一來,那血煉之法更是無人再用,時間一長,便是傳於諸多魔神道統的魔門教派中也隻是在一些古老的典籍上能夠看到一些關於血煉的字樣,至於那具體的法門卻早已消失久已。倒是雍容的補天閣無數歲月中遺世獨立,宗門典籍還有些許相關記載。

他這兩口精血自是強行驅動山河鼎被寶鼎反亟而不得不吐出來,不過稟著廢物利用的原則,雍容還是果斷的仰起頭把所有的鮮血一點不剩的噴在了山河鼎上。下一刻不帶那鮮血被護罩中高溫瞬息烤幹,一點被雍容強行分離出來的本命黑炎已是噗的一聲落在了山河鼎身被鮮血覆蓋的鼎身之上。

“以血之名,代天之力,三界運轉,乾坤絕斷……”雍容姿勢不 變,臉色卻是在口中念出一段真言之後,瞬間變得恍如火燒也似的灼 紅,如同山嶽壓頂一般不可抗拒的大力加諸其上,全身肌肉一陣不可遏製的劇烈抖動。

“奪魂煉魄,逆轉輪回,給我……開!”

噴在山河鼎身上的精血被那一點本命黑炎撞上,立刻如同石油一樣劇烈的燃燒起來,血紅色妖異的光芒蜿蜒而上,隻是瞬間便將整座寶鼎包在其中,隨著雍容滿麵皆赤的一聲大喝,無數奇異的符咒花紋自火光中霎時顯現,燃燒的鮮血如同一道道流動的小溪在鼎身上四處流轉,一個個般的上古咒文放出血色光華。

血煉之術凶險絕倫,尤其是對山河鼎這般的上古神物施展此術更是難上加難,那鼎中雖然僅是留有東王公的一縷神念存在,可仙人之道一線之差即為天地,已是上界仙人頂端存在的大羅金仙即便是一縷沒有自主意識的神念,其強大之處也絕非雍容這等未窺大道的人間修士所能企及抗衡的。不過,好在雍容此番行為倒也沒有想過要把這寶鼎在這裏煉化的瘋狂念頭,所作所為皆是想要以血煉之法觸動山河寶鼎深層次的力量,暫時借為己用,以期達到自己的目的。

那山河寶鼎內蘊先天一氣元胎,包容後土神物息壤,自遠古之時便是鎮伏天下山川大澤的神物,如今鼎中黑龍逃脫而走,寶鼎自發的放出神力鎮壓地脈真火,不過是稟於東王公之前留在其間的一縷意識被動的引導而已,十成力量發揮出來的怕是還不及二三。此一番旱魃分身,朝天闕仙府,加上山河鼎在地火壓力之下三者合一聯合對抗,早就在三者之間產生了一種極為微妙的潛在聯係,形同“戰友”也似,是以並不排斥雍容的某些舉動。也正是借著這個契機,山河鼎自主對抗地火,雍容這才敢用出即便是在平常全盛之時也不敢妄動的血煉大法。

雍容這血煉之術得自補天閣古老的典籍記載,乃是傳於洪荒之中最原始最正宗的正版煉法,接連兩口精血祭出之後,再以秘法催動,立時之間便在自身於山河鼎間建立了一條秘不可聞的精神通道。這本是血煉之法祭煉之初於器物溝通如一的法門,卻被他此時用來強行開啟了自己和山河鼎之間的聯係。

片刻之後,山河寶鼎虛空急轉,一如之前在內府大殿中自動放大一樣,晃眼間已是暴漲到十幾丈高下,一道粗有數人合抱的巨大光柱直觀上下,強大到即便是雍容也感到幾乎不能自持的力量從光柱中源源不斷的輸入到體內。一瞬間,全身骨 經脈血管乃至最微小的細胞體液都發出了一陣恐怖到了極點的劈啪劈啪的聲音。

“我靠,果然不愧是上古神物,才一借力就幾乎要了我的小命 兒……不行,受不了了!”雍容想象不到自己才一溝通山河寶鼎的深層力量,便幾乎被那鼎身之中傳來的強大至不可思議的神力撐的爆裂開 來,心中才一動念,立刻就是一口鮮血飛射數丈之外,整個身體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快的膨脹起來,一副肉身電光閃爍,如同一團小太陽一樣,將周遭空間照得一片刺目通明。

地心裂縫長達裏外,想要以外力閉合,隻能以屬性相合的大地元磁之力進行緩慢的牽引,而山河鼎中的神物息壤正是混沌開辟之時凝成的大地之精,一寸大小便可化為一島之地,所蘊大地元磁之力磅礴浩大無邊無際,這也正是雍容為何不惜傷上加上幹冒血煉反亟的凶險溝通寶鼎的唯一原因。隻可惜這寶鼎現在還不是自己之物,若

隻需祭出那息壤後土來,往那裂縫一撒,管它多長,堵住,永絕後患。

隻是不知道當年那東王公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何還要花費大力氣鎮壓太古寒龍在此,平白舍了一座仙府,依著雍容所想用了山河鼎中息壤後土,便是地球露了個天大的窟窿也可以從容填補的上,莫不是那廝舍不得那塊息壤浪費?

到底是仙人呀,想的都不是人事兒!

在心裏狠狠的鄙視了一下東王公,雍容卻也沒有時間再作他想,頭頂上傳來的山河之力幾乎將他變成氣球一樣吹了起來,再不有所行動,早晚變成*人肉炸彈一樣爆了開來。

隻見明黃一片的護罩之中一道貫通上下的巨大光柱連同寶鼎人身,光華之間,山河鼎上閃起藍汪汪一片渾厚的電磁元光上下吞吐。雍容盤膝而坐,身軀緩緩飛起半空,漲大如球的身體電光流轉刺目如日。

血紅色的地心裂縫之上,一片藍色電光突然冒出,山河鼎的大地元磁和雍容的法力運轉如一,借助山河鼎於自身短暫的精神連通,無窮大力通過自身轉換,立刻便是變成具有牽引一切力量的地磁之力。這藍色地磁光芒一轉,地縫火炎立受牽引,數百丈裂縫火光猛地一竄,血紅色的火舌轟然噴出,一瞬間就撞在了仙府護罩之上。

猛然增強的地脈之火讓地縫上端不斷嬉戲的七十二條離火天蜈齊齊發出一聲歡喜的叫聲,一片金光劃過火炎竟是自地縫一端漫空遊卷到了地縫中央。這等異獸本就是應該在地火中孕育三千年才可孵化而出的,如今先天不足的他們受了這遠比普通地火強烈百倍的地心火焰的滋養,雖是時間不長卻也在此刻形態大變,丈許長短的身軀猛增近倍,數百對厲爪橫空搖晃張牙舞爪,通體金光繚繞透明的離火噴射幾達三尺開外,顯見之前被玄陰真水所傷的身體已經在不斷吸入地脈之火之後有了極大的好轉,想來再不用多久,便可痊愈。

至於那地縫另一端的紫色大珠此時旋轉速度早已看不清晰,隻見得血紅的地火之上一團西瓜大小的黑色空洞陰森森的當空懸立,無數地火飛箭一般前赴後繼投入其中,胃口之大竟還超過了那七十二條天蜈幼蟲的總和。如今地心之下火勢受地磁元力牽引,猛地向上一湧,幾乎與此同時,雍容心中一動,似乎感覺到了那大珠中不知名的小雞神獸的雀躍之意,目光一閃,卻隻見那黑光猛地向外一伸一縮,片刻之後,地縫之上風雷皺起,長達數百丈的裂縫倒有半數以上的空間中吐出的火炎盡數被吸了過去,轉眼便自沒入大珠中消弭不見。

想起自己之前被這大珠生生吸了大半的本命真火去,雍容眼望那源源不斷投入其中的地火不由一個冷戰打出來。要不是那個時候,這家夥意識還未覺醒,就自己這點本命黑炎還不是一下子就被抽幹了。天知 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神獸,不過現在你越是能吸收火力自是越好。

雍容望下去,隻見地縫之上火炎半數都被天蜈大珠吸了過去,透過地火縫隙,隱隱見得地心之間並無多少明火,隻是一片濃稠的白中見紅的物質在緩緩流動。雖是不見火炎煙塵,卻是熱力上湧,一經進入地縫便是化作數百丈長短的火苗噴了出來。雍容知道那地心中白色的濃稠之物已是這地球核心的能量源泉所在,這中星球的核心億萬年運轉如一,隻要不是星球麵臨毀滅便絕無崩散之勢,隻不過單隻是那能量核心通過地縫的熱能便可化為焚盡世間一切物質的地脈之火,那一團團沸騰的炎氣,雖是無形無質,卻是讓他心驚肉跳到了極點,隻是一眼望過去,就如同十萬座大山一齊壓在了心頭之上。

藍色的電光均勻的分布在數百丈的地縫兩側,龐大到幾乎將雍容撐的裂開的地磁元力緩慢而又堅定的作用在地縫之上,源於後土息壤的神力,一片岩石碎裂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來,寬達丈外的裂縫正以不可目見的細微速度緩緩的向中間靠攏過來。

受到地縫合攏的壓力所至,地縫中竄出的火炎更加激烈強勁,一道道橫跨數百米的巨大火舌不斷的衝擊著明黃色的護罩外壁,發出一連串嗡嗡的顫抖。一麵維持住護罩的強度,一麵還要強行轉化山河之力成為地磁元力,引導地脈複合,僅是片刻功夫,雍容已是汗出如漿,瞬間水份流逝幾乎達到之前的總和。

實在是恐怖到了極點的火炎!以足夠強大的地磁元力牽引地縫合 攏,絕對是一條可行之策,隻可惜此時的雍容已是強弩之末,一身修為盡數運轉,才能在短時間內提供上足夠的法力。隻是世間人力終有窮 盡,以他為主導的能量轉換,還能堅持多久恐怕連雍容自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