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綁在黑礁石上,躺在太陽底下接受烈日的暴曬?”

蘇爾達克蹲在小胖子喬的身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廣場上的人群還在觀摩蘇爾達克身後的虛影,並非所有人都沒見過世麵,顯然有人也在用懷疑的目光望著蘇爾達克,覺得這虛影更像是蘇爾達克擁有的‘勢’。

那幾位扈從也看出來那是蘇爾達克的‘勢’,隻是他們根本沒機會說話,小胖子喬就已經說出了事情真相。

小胖子喬有些惶恐地說:“我有想過給她送水,但我派去的人被衛兵攔住了。”

他想向蘇爾達克表明,自己還是想要做些事情的,他有些畏懼地仰起頭,看著蘇爾達克身後的雙麵四臂魔神慢慢消失。

幾位扈從小心保護著阿爾洛和喬,生怕這位男爵一怒之下,將自家兩位少爺狠狠揍一頓,看他表情分明就是在忍著心中怒火。

阿爾洛·戈斯狠狠地瞪著自己的弟弟,恨不得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一腳。

他並不心疼那隻花瓶,也不在意這件事的真像,他隻是有些在乎小鎮居民對他的看法,更不願意在眾目睽睽下出糗。

他喜歡看到那些原住民眼中的卑微與敬畏,喜歡用高高在上的眼神審視每個人,喜歡看著那些人服從自己的命令。

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沒能去騎士學院刻苦學習幾年,當時如果能繼續堅持的話,也許從學院裏走出來,他就會成為一名手持劍盾的騎士。

弟弟喬不經嚇,在蘇爾達克男爵的麵前吐露實情,氣得他臉色鐵青。

看著坐在地上哭花了臉,在蘇爾達克麵前唯唯諾諾的弟弟,他臉色陰得快要滴出水來。

四周的原住民聽見事情的真像,情緒更加激動,他們對衛兵不做任何調查就將人鎖在黑礁岩上,感到無比的憤怒,他們的喘息聲有些沉重,試圖將阿爾洛和喬、四名衛兵、兩位扈從圍在中央。

衛兵和扈從們努力的控製局麵,舉著手裏的長矛,向外推拒著人潮,想要打通一條路將阿爾洛和喬帶出去。

蘇爾達克了阿爾洛和喬一眼,也不再理會這兩個貴族家的子弟被原住民圍攻,就在人群中救治賽琳娜懷裏的少女。

少女在賽琳娜懷裏昏迷不醒,他蹲在少女麵前,伸出雙手在胸前凝聚出一團聖光之力,那團是聖光之力就像是一團燃燒著的白熾光焰,讓周圍的人群幾乎不敢直視,人群中發出一片低呼。

隨著聖光之力緩緩的注入,隻有蘇爾達克和抱著少女的賽琳娜兩人,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少女的身體是多麽的與眾不同,她就像是一塊透明的純色晶石,聖光湧進她的身體,就像進入了一個器皿中,再也無法從她的身體中溢出來,她居然天生擁有光屬性親和。

聖光術就像是一股熱流,遇見她身體那些灼燒和曬傷處,所有傷口都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快愈合。

而少女的身體也在向外稀出一些雜質,變得越來越純淨,胸口處甚至爆出一團炙熱的光團來,那種熱量讓蘇爾達克都感受到一股奇異的溫暖。

躲在賽琳娜身後希格娜偷偷地探頭看著少女,她的目光有那麽一瞬間,變得極為淩厲,隨後神色便恢複正常。

也許是看到了蘇爾達克手中的聖光,廣場上的原住民對蘇爾達克進行膜拜。

這讓賽琳娜有些沮喪,這群人甚至都沒問蘇爾達克是不是自由女神的信徒,就認為他是來自神廟裏的戰鬥神官,就好像是神廟裏派出世間行走,拯救這裏苦難的民眾。

單憑這份號召力,就是黑暗女神暫時無法比擬的。

……

阿爾洛和喬終究是沒能衝出人群,幾名衛兵被人潮推得精疲力竭,背靠背的站在一起,就像大海上被海浪淹沒的礁石。

阿爾洛和喬卻因為有著更高貴的身份,原住民沒敢對他們動手,隻是將他們困在原地,這時候開始對蘇爾達克進行膜拜,更是無人理會他們。

阿爾洛·戈斯看到蘇爾達克手心裏的聖光,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因為蘇爾達克手中出現的輝光,無論是魔法,還是神術,都意味著他的尊貴身份,自己雖然是一位男爵之子,但也沒有狂妄到可以與一位神官為敵。

阿爾洛·戈斯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蘇爾達克,不願再多說一句話。

大概是看到了這邊的紛亂,遠處駐軍營地那邊已經有兩支步兵小隊朝著這邊趕來。

蘇爾達克站直了身體,轉身一臉嚴肅地對小胖子喬說:

“由於你個人的過錯,卻讓她遭受到了這樣的磨難,這樣不公平的待遇,按照格林帝國的法律,你需要受刑或補償,我覺得你一定不願挨鞭子,那就補償她一些錢吧。”

蘇爾達克覺得讓小胖子挨兩鞭子,並不能解決什麽問題,反而會讓他心裏麵積累更多的怨恨。

自己終究會離開這座小鎮,戈斯家族在小鎮裏麵擁有絕對話語權,事後要去找這母女倆的麻煩,誰都阻止不了。

他想著是不是要向小鎮的執政官做公證人,將這件事直接解決掉。

就在這時,剛剛那名抱住阿爾洛·戈斯苦苦哀求卻被扈從強行拖走的原住民婦女又一次擠了進來,她臉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卻沒有顯得怎麽痛,她上前將少女尼卡抱在懷裏,低聲哭泣著說道:

“我們不要阿爾洛少爺的補償,隻想請阿爾洛少爺放過尼卡!”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更是有些悲切,她是那麽的卑微可憐,隻是低賤的身份並沒有消減她身上那份母愛。

她扭頭望著蘇爾達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最後一把救命稻草,她不敢做得太過分,生怕蘇爾達克不管不顧的離開。

恐怕這一刻,她都沒想明白,蘇爾達克為什麽會站出來。

在她的心裏麵,按照以往的慣例,隻會這樣想:

‘他不是帝國人嗎?他們不是一起的嗎?他怎麽會替自己出頭?’

她審視了一下自己,皮膚黝黑焦黃幹澀,又看看懷裏的尼卡,身體骨瘦如柴,就算截斷四肢賣肉也沒多少斤……

她覺得,向蘇爾達克這種貴族,又怎麽會缺少奴仆呢?

蘇爾達克也更樂得她們放棄那些所謂的補償,至少這樣會讓她們母女免去一些麻煩。

“如果你們不需要補償的話,你們可以回家了,阿爾洛·戈斯少爺,你覺得呢?”對圍在人群中的阿爾洛·戈斯和喬·戈斯兩位貴族子弟問道。

雖然那兩隊駐軍步兵已經趕到了廣場上,開始用手中的棍棒驅趕這些原住民,但是阿爾洛知道這些步兵可不敢對蘇爾達克動手,他狠狠地瞪了小胖子喬一眼,對著身旁的扈從說道:

“我們走!”

說完,便趁亂帶人離開小鎮廣場。

那幾位負責看管少女尼卡的四名衛兵,卻是像見到了親人一樣,抓住駐軍步兵隊長,指著這些原住民對自己的無禮。

這些駐軍步兵們根本不願意聽衛兵的訴苦,他們隻是習慣性的掄起手裏的棍子,衝入人群驅趕聚在一起的人群,這些原住民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他們是一些處於社會底層被壓榨的人,挨了幾棒子之後,就被迫四處逃竄,快速離開了小鎮廣場,幾乎連爭辯的勇氣都沒有。

這座小鎮的主人終究還是那群正不斷壓榨著原住民,並迅速積累著財富的帝國人。

話說回來,其實蘇爾達克也是其中之一。

他來白林位麵,甚至還要去開拓那些未占領的區域,為自己獲取一些屬於自己的領土。

那些駐軍步兵在驅趕人群,蘇爾達克幾個人站在廣場上就像是空氣一樣,有人從蘇爾達克身邊跑來跑去,哀嚎,怒吼,謾罵,譏笑聲不時傳來……在蘇爾達克麵前,眼前一切就像是場自己不是參演人員的舞台劇。

“喂,你得罪了戈斯家的人,你不是還想去拜訪戈斯男爵,還要向他買一些古博來馬嗎?現在怎麽辦?”

賽琳娜看著原住民婦女趁亂抱走了女兒,轉身撩了撩散亂的長發,對蘇爾達克問道。

蘇爾達克單手將希格娜抱起來,夾在腋下,拉著賽琳娜走出紛亂的廣場,一邊說道:

“那就算了,買不到就買不到吧,也不是一定要買。”

說著,幾人便往小鎮中走去。

既然來到基蘭鎮,蘇爾達克就想看看小鎮裏有什麽土產,想要買點以前沒吃過的,沒見過的。

也可以買些這裏獨特食物,帶給軍營了騎兵們嚐嚐。

他對這座小鎮不熟悉,但這並不妨礙他四處閑逛,而且身邊還有位向導,於是他開始和向導探討可以買些什麽……

……

白林湖邊的戈斯家族的牧場莊園,這裏是戈斯家族眾多牧場中最大的一個。

這裏草地肥沃最適合放養古博來馬,牧場上共有十一個馬群,每個馬群都有幾百匹古博來馬,這也意味著,單憑這一處牧場飼養的古博來馬,戈斯家族就能迅速逐漸十支騎兵營來。

戈斯家族算是貝納省的名門望族,幾十代人積累出來的財富,一直延續給後人。

雖然家族中一直沒有什麽傑出領袖,但是卻將家族產業經營得很好,無論是白林位麵、瑪咖位麵,還是幹布位麵,都有戈斯家族的土地,就算華沙位麵的漢達納爾郡,戈斯家族也有產業在那邊。

默林·戈斯男爵躺在躺椅上,他是戈斯家族的一係旁支,到了他這一代,那份血緣關係幾乎淡化到了極限,但是他還是憑著這座牧場,在戈斯家族中一席之地。

他家世世代代就是白林位麵牧場的管理者,他爸爸,祖父,曾祖父都在這裏管理牧場,每隔三年,牧場就會向貝納城輸送一批品質優良的古博來戰馬,這也是他對戈斯家族做出的最大貢獻。

也是他精通牧場的管理,所以他這個位置一直都沒有被戈斯家族其他成員所取代。

馬場主其實也是個肥差,尤其是爆發位麵戰爭之後,最近這兩年,一匹品質優良的古博來戰馬售價基本上都要在二十金以上,除了必要向戈斯家族提供的優良戰馬之外,一些古博來馬也會流入馬販手裏,隻要他能保證穩定的產出,沒人會調查古博來馬的具體數量。

白林位麵的基蘭鎮雖然處於偏僻之地,小鎮上連那些站街女也會數十年不會有什麽改變的老麵孔,但是這裏卻是個斂財的好地方,默林·戈斯男爵最近還在考慮著趁著位麵戰爭頻發,要不要再去買點軍功,讓自己這個二等男爵再向前提升一級。

他喜歡在院子裏躺在藤椅上曬太陽,喝著沁涼的西瓜汁,聽著湖邊水浪拍打岸邊細沙的聲音,可以一直睡到日落。

阿爾洛和喬狼狽的跑回莊園,跑到默林·戈斯男爵身邊,不敢隱瞞事情真相,將小鎮廣場上發生的事情告訴給默林·戈斯男爵,頓時勾起默林·戈斯男爵的怒火。

一名帶領一支騎兵營從此地路過的男爵,居然就這麽不給戈斯家族麵子……

默林·戈斯男爵狠狠地砸了一下藤椅,從椅子上坐起來,怒罵道:“他一個外來貴族,憑什麽敢對戈斯家的人這麽無禮!”

“他人在哪裏?等我去找上蘭登團長和亞曆克執政官,找他好好理論一下。”

戈斯男爵一邊說,一邊讓侍女準備貴族禮服,準備出門。

“除了那群馬之外,你還有什麽?默林,你能不能放下手裏的果酒,變清醒些……”

聞訊趕過來的戈斯男爵夫人連忙攔住丈夫,對他問道。

“你知道那位帶著騎兵營路過此地的男爵有什麽背景,剛剛我和蘭登男爵夫人喝下午茶的時候,才聽說他是盧瑟軍團前來白林位麵換防的駐軍……也就是說蘭登家的重甲步兵團馬上就要調離白林位麵,接下來一段時間裏,盧瑟軍團會在這邊駐防,你都不想著要和當地駐軍搞好關係,還要去質問他,為什麽要欺負你兩個兒子?”

男爵夫人一連串的話語,就像是一柄重錘,一下下錘在戈斯男爵的心口,將他心頭的怒火瞬間敲滅,讓他一屁股重新坐在藤椅上。

“我聽說盧瑟軍團是貝納省裏戰力數一數二的軍團,他們到達白林位麵,注定會打開這裏的局麵,難道你想一輩子就隻是個男爵?”男爵夫人抿著嘴,看著漲紅了臉坐在藤椅上的丈夫,問道。

她眼睛又瞄了一下丈夫,眉眼中隱藏著一絲獵人對獵物的那種渴望,嘴唇微微揚起,說道:“要不然我先去接觸一下這位蘇爾達克男爵,聽說他們繞路到基蘭鎮,或許有什麽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