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普洛是初級騎士學院裏一名普通助教,雖然手上沒有什麽權利,但是對於這座騎士學院卻是絕對的熟悉。

走出教學樓,站在大理石鋪成的緩步台前,巴普洛助教看著比自己年輕還大一些的蘇爾達克,十分熱情地問道:“蘇爾達克騎士,您帶來行李和隨從了嗎?”

學院裏的主教學樓與操場之間隔著兩排梧桐樹,如今梧桐樹的葉子已經變得枯黃,一片一片的鋪滿在草地上,操場幾支方隊井然有序的練習方陣,不是有教官高喊口號。

蘇爾達克將目光落在遠處的校門口,對巴普洛助教說:“我的馬停在校門口。”

麵對即將開始的校園生活,蘇爾達克心裏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他仰頭望向教學樓頂的那麵劍與盾牌交叉在一起的騎士徽章,看著充滿了巴洛克風的華麗建築,大理石台階兩側居然還樹立著數座雕像,這些精美的半身像下麵都對應著黑色石碑,每塊石碑上都刻著一行行文字,大概是介紹這些雕像人物一生的功績。

每座雕像都是從海蘭薩騎士學院走出去的英雄,巴普洛助教帶著蘇爾達克從擺滿雕像的甬道上穿過,沒有想他介紹這些英雄們的光輝事跡,而是一邊走一邊說道:“學院裏有專門的馬廄,那些馬夫們都很專業,你可以將馬交給他們照顧。”

見蘇爾達克認真聆聽,便接著往下說:“不過這筆開銷並不包含在學費當中,你需要繳納一筆雜費,大概每個月十銀幣,半學期需要繳納四十五銀幣,當然,您也可以將馬寄存在學院外麵!但是那樣的話,多少會有些不方便,每次馬術課您必須提前將馬匹準備好,如果方便的話,將馬寄養在學院裏,馬術課就會方便很多。”

馬匹和配套的馬鞍,騎士輕甲這三件套是騎士學院比其它學院開銷昂貴地方之一。

很多見習騎士在開學之初就會將馬匹、馬鞍和皮甲準備好,當然也有一些見習騎士沒有那個經濟條件,他們每次上騎術課的時候,就需要臨時租借學院裏的公共馬匹,這筆租借費用並不貴,但是這並不包含課程以外練習,僅僅在課堂上那點時間,是沒辦法練好騎術的。

一匹最普通的馬在市場上售價也要在三枚金幣以上,當然這還不包含馬鞍。一隻皮質馬鞍與腳蹬、皮鞭、刺馬針、掛具等等配套用具,想要買齊全的話,至少也要兩枚金幣,另外想騎馬的話,還要有一套輕皮甲,再加上學費,這些花銷算在一起的話,供養一名見習騎士至少需要十金左右。

對於很多海蘭薩城普通家庭來說,這都要算是一筆不菲的開銷,通常新生們都不會在開學之初提前買馬,開始都是租借學院裏的公共馬匹,等到了二年級之後,騎術課頻繁了以後,學生們才會考慮買一匹屬於自己的馬匹。

然而,蘇爾達克屬於騎士團委培騎士,通常這種騎士都有自己的馬匹,蘇爾達克也不例外,不騎馬叫什麽騎士。

蘇爾達克想了想,除了寄養在學院裏,自己還真沒有其他地方安置這匹古博來馬,而且既然學院裏麵能夠安排專職馬夫,蘇爾達克想都沒想就決定下來,“那我就寄養在學院裏好了。”

巴普洛助教見蘇爾達克沒有任何猶豫,便知道他也是不差錢的主,眼中的笑意變得親切許多,對蘇爾達克說:“那我先帶您辦理馬匹的寄養,然後再帶您去住的地方看看,最後是您上課的教室,你需要一份課程表,每天都要準備不同的課程,讓我看看二年級主修的課程和需要選修的課程……”

這一路上,巴普洛助教對蘇爾達克講述著學院裏的生活,學院裏的馬廄位於學院最後麵馬術場旁邊,靠在最後麵的圍牆一共有兩排馬棚,蘇爾達克牽著馬跟隨巴普洛助教走進馬廄,發現這個馬廄裏至少養著近百匹健馬,大多數都是格林帝國最常見的古博來馬,在馬廄的最裏麵的柵欄裏居然還有兩匹青鱗馬。

見到蘇爾達克看著那兩匹名貴的青鱗馬有些發愣,巴普洛助教顯出一絲得意之色,挺起胸脯十分自豪地對蘇爾達克說道:“蘇爾達克騎士,聽說您剛從位麵戰場上歸來,難道您沒見過青鱗馬?”

蘇爾達克將目光從青鱗馬腿的鱗紋上收回來,這種擁有異獸血脈的戰馬算是格林帝國最好的戰馬,可惜擊殺暗紅騎士之後,他那匹黑鱗馬居然沒有等在硫磺礦洞外,蘇爾達克也在礦洞周圍隨便找了找,卻是沒有找到那匹鱗馬。

“我們軍團裏麵的構裝騎士團的騎士們騎的都是黑色的,這種青色的還真是沒見過。”蘇爾達克對巴普洛助教說道。

巴普洛助猛地咳嗽了兩下,“咳咳,青鱗馬也算是僅次於黑鱗馬的戰馬,通常都是構裝騎士才有資格騎乘。”

兩人見到負責管理馬廄管理員的時候,他正帶著兩名馬夫在草料堆旁邊給這些馬匹鍘草,另外一名年輕馬夫將鍘好的草料與泡好的豆料混在一起,這讓蘇爾達克覺得這裏馬匹的夥食著實不錯,這麽算起來至少對得起每月付出的十枚銀幣的雜費。

巴普洛說明來意之後,那位馬廄管理員熟絡看了一眼馬腿上的印記,又在那印記旁邊寫了新的編號,便讓馬夫將古博來馬牽進馬廄裏,蘇爾達克這匹古博來馬對陌生環境沒有任何的不適,它慢悠悠地走進馬棚裏,站在馬棚最外邊那匹默默吃草的古博來馬竟然有些不安地踢了踢蹄子,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裏麵躲了躲,空出一個位置給蘇爾達克的馬。

看到自己這匹馬表現出來的傲慢樣子,蘇爾達克隻能硬著頭皮說了句:“……它好像很適應這裏的生活。”

……

穿過馬廄旁邊的騎士訓練場,剛好看到訓練場上有幾十名見習騎士正練習使用大木槍。

這種大木槍在戰場上屬於重騎兵們標配的武器,通常都是由鐵木和靛辰木製成,長度一般在五米以上,木槍的尖端通常包有鐵皮,位麵戰爭展開以後,這種大木槍已經逐漸被戰場所淘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種包有鐵皮的大木槍對黑暗軍團的納克瑪人,尼布魯人,惡鬼和無麵者都無法造成任何傷害,因此這種大木槍已經變成了尖端為黑鐵打造的騎士長槍,不過那種騎士長槍對於重騎兵的臂力要求更加苛刻。

十名騎著古博來馬的見習騎士手裏端著刷著各種花紋的大木槍,在訓練場上並肩馳騁的樣子看上去顯得很熱鬧。

不過作為曾經的重甲步兵團成員,蘇爾達克對於重騎兵可沒有任何好感,雖然在摩雲嶺正麵的主戰場上,重騎兵一度是對抗惡鬼軍團的主力,但是摩雲嶺戰役如海潮般節節敗退,最後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這與摩雲嶺重騎兵團戰鬥意誌的崩潰,有很大關係。

與重騎兵相比,蘇爾達克覺得戰場上的輕騎兵更加靈活一些,長劍與騎士輕盾的搭配,至少還能與重甲步兵們協同作戰。

學院裏的騎士訓練場很大,至少要占據了騎士學院裏一半以上的麵積。

快要從訓練場走出去的時候,蘇爾達克看到那些未來年輕的重騎兵們將大木槍挑飛了終點的稻草人,然後集體發出歡呼,心裏想著當初第二小隊裏的奧古斯塔斯就是戰士學院的畢業生,可學院裏訓練並沒有在最關鍵時候挽救那位火爆脾氣**的命,他和其他小隊成員一樣死在戰場。

學院的宿舍區與騎士學院完全是隔開的,巴普洛助教將蘇爾達克帶到第二棟樓的樓下,這裏的樓房主體完全是用方形石條砌成的,木質門窗都是帶有精美的圓拱形花紋設計,上麵刷著白油漆,看起來宿舍顯得十分亮堂。

“宿舍區一共有四棟樓,每棟樓都是獨立年級,這棟樓屬於二年級的宿舍,學院免費提供這些宿舍,當然在宿舍管理方麵也是異常嚴苛,一旦不遵守宿舍管理條例,第一次會被宿管警告,第二次就會被逐出宿舍,當然,學院周圍也有很多房子出租,住起來要比這邊的宿舍舒服一點,但是有一點,這裏緊靠著富人區,租金並不便宜。”

“蘇爾達克騎士,您確定準備住校嗎?”巴普洛助教站在宿舍門口,向蘇爾達克再次問道。

“當然,住在這裏,距離學院更近,上課要方便許多。”蘇爾達克不假思索地回答。

“的確如此,我到現在也十分懷念學院裏的學生宿舍,雖然管理製度有些苛刻,但是總比掏房租住外麵好。”說著,巴普洛助教便推開了宿舍的大門,向門口的宿舍管理員出示自己身份徽章。

登記的手續並不複雜,很快蘇爾達克領到了一枚住宿的銘牌,隨後宿舍管理員又帶著蘇爾達克來到頂樓最角落的房間。

宿舍管理員站在門口將門打開,裏麵靠著牆壁左右各有一張床鋪,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灰塵和雜亂的腳印,南露台的門開著,晾衣繩上還掛著兩件髒兮兮的亞麻布襯衣,看樣子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宿舍管理員垂著眼皮,飛快地說道:“每個房間都有兩個床位,目前這間寢室隻有你一個人,但是這並不代表一直都會是你一個人居住,一旦還有你這種插班生來的話,我會將他和你安排到一起……”

房間並不算大,最基本的被褥都有,但是不是一般的髒,石頭牆壁上粉刷著一層灰白色塗料,還有一張很舊的羊皮紙地圖,地圖上有一些淩亂的塗鴉,每張單人床頭都有一張木桌和木椅,靠近牆邊還有個小小的櫃子,櫃子旁邊是一個人形木架,顯然這個木架是用來掛盔甲的,而且還有還有掛武器盾牌的位置。

蘇爾達克走進落滿灰塵的房間,看到陽台石欄杆上幾個花盆,裏麵的花草因為許久沒有澆水的原因,幾棵不知名的植物早已經幹枯,所有葉子全部消失不見,看上去光禿禿的,顯得極為蕭條。

宿管翻著眼睛,一臉冷漠地盯著蘇爾達克說:“住宿期間,你必須嚴格遵守宿舍管理條例,否則我有權將你驅逐出去,同意的話就在這裏簽上你的名字……”

‘蘇爾達克’

蘇爾達克隨手寫下自己名字,那位中年宿舍管理員居然就這樣轉身離去。

巴普洛助教站在宿舍門口,抬頭看了一眼門楣上的蜘蛛網,幹笑了一聲,大概是為自己剛剛吹噓宿舍多麽多麽好,感到有些尷尬,他站在門口,看了看自己擦拭得錚亮的羊皮靴,最終也沒舍得走進滿是灰塵的宿舍,他對蘇爾達克說:“估計你下午需要一點時間把這兒好好的整理一下,午餐和晚餐建議你試一試學院裏的食堂,我喜歡那裏的奶酪餡餅。”

隨後巴普洛助教站在房間門口,與蘇爾達克隨便聊了幾句,最後又說:“明天早上我會在樓下等你。”

看到蘇爾達克有些詫異地望過來。

巴普洛助教說道:“帶你去見米洛諾教官,他是騎士訓練課的教官……”

說完這些,巴普洛助教便踩著輕快地步伐離開了宿舍,蘇爾達克站在露台上,看到巴普洛助教匆匆離開宿舍樓,這時候已經臨近正午,不遠處教學樓頂的鍾聲響起,片刻之後,教學樓裏麵衝出來的人群就像是潮水一樣在操場上散開,然後分流成幾條黑線,分別衝向校門口,宿舍,食堂……

看著一張張年輕的麵孔,蘇爾達克心潮起伏,他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能有重返學院這麽一天。

他轉頭看向牆壁上那張破舊的羊皮紙地圖,這張地圖中心位置便是海蘭薩城,蘇爾達克輕易就在地圖左上角找到了山口外的荒蕪之地和帕格洛斯山脈的一角,地圖上被一隻炭筆畫出一個個圓圈來,看上去就是一些信筆塗鴉,許多地方都被塗得黑乎乎一片,還有一些看不太懂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