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博強從夢中醒過來,第一眼就看見一位金發碧眼的男人手裏拎著吧血淋淋匕首,蹲在自己麵前朝自己傻笑。

仰麵躺在草地上,頭痛欲裂,想要掙紮著坐起來,渾身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周圍充滿了馬糞味和血腥味,何博強想要問問這是在哪兒,可不知怎麽搞得,喉嚨裏就像是塞進了一個蘋果,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甚至有些**。

倒是拿著匕首那人,朝著何博強說了一連串兒奇怪的語言,看著他臉上沾滿了紫黑色地粘液,似乎並沒有惡意。

巨大的轟鳴聲讓這片土地都在顫動,一隻小山丘一樣巨型犀牛出現在何博強的視野裏,這隻犀牛頭上頂著兩根巨型犀角,最長的那根足有兩米多,渾濁的眼睛看上去足有臉盆那麽大,巨大的鼻孔簡直能塞進籃球,它的身上綁著數道沉重地鎖鏈,一隻隻巨大的木箱就像包裹一樣掛在那些鎖鏈上麵。

‘轟……轟……轟’

看著那隻巨犀從身邊經過,四條粗壯的大腿在泥土中踩出一連串兒地深坑。

隻有在夢裏,才會想說有說不出話來,也隻有在夢裏,才會看到這麽多光怪陸離地東西……

何博強躺在草地上嚐試著做了兩次深呼吸,雖然胸口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導致他整個肺部都在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卻隻當是在做夢,然後嚐試著閉上了眼睛。

隻是閉上眼睛迎來的並不是黑暗,也沒有從睡夢中醒來。

他發現自己漂浮在一處虛無空間裏,身體周圍閃爍著無數的星盞。

就在他漂浮在虛空中茫然四顧的時候,無數雪花一樣的碎紙片紛紛灑灑的飄落下來,每一枚碎紙片都像是夏夜裏的螢火蟲,圍著他的身體不斷地來回飛舞。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碰了一枚飄到自己麵前的碎紙片,一絲電流一樣奇異的感覺從手指尖傳入腦海裏。

那是……一張張清晰的又或模糊的照片,就好像是一些斷斷續續不太連貫的電影膠片,那些畫麵連在一起就能形成動態畫麵,隻是畫麵裏的影像更加的奇怪。

何博強又碰觸了幾張飛舞的碎紙片,這些紙片沾到他的手上就會立刻消失不見。

而每張飛舞地碎紙片都隻有簡短地一小段影像,這些影像看上去更像是一些記憶,隻是現在不斷地融入何博強的腦海裏,讓他苦不堪言。

聽說如果人睡得太死,很容易困在某些可怕的噩夢裏麵,這時候可以給自己某些心理暗示,然後強行將自己喚醒。

何博強很想給自己一大嘴巴,好讓自己快點清醒些,他揚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下,隻是手掌從臉側穿過,看來自己果然還是在夢裏麵。

這時,已經有好些記憶碎片飛進何博強的身體裏,雖然他暫時沒有搞清楚這一切,但他正在以一種無法想象地速度在接受那些知識,當然這裏麵掌握最快便是古怪的語言,雖然這些語言也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但是很明顯這些聲音與何博強以前的說話方式不太一樣。

上學的時候,何博強最頭疼的就是外語課,現在自己被迫這樣一種稀奇古怪的方式學習外語,一段段記憶的片段湧進腦子裏,雖然頭痛欲裂,偏偏效果出奇的好。

感覺到有人在拍打他的臉,並且聽見有人用怪異地腔調呼喚他。

何博強心裏大喜,虛空那些記憶碎片一點點地消失,他強迫自己重新睜開眼睛……

這一次,出現在何博強視野裏的,居然是一群穿著歐洲中世紀時期鎧甲的士兵,金發碧眼的男人也湊在其中……

……

蘇爾達克蹲在何博強的身邊,沒心沒肺地對同伴說:“他不會是傻了吧?”

何博強居然聽懂了那個男人的語言。

‘你才傻了呢,你全家都傻了!’

何博強很想這樣大聲地噴回去,隻是這些話到了嘴邊,再次堵在喉嚨裏,偏偏又發不出任何聲音,好像自己嗓子裏的聲帶根本沒法發出這些音調來。

感覺好像被車撞了,全身的骨骼就像散了架一樣,一陣陣劇痛隨著脈搏的跳動,時輕時重地湧上來,何博強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暈過去,這種感覺怎麽都不像是在做夢。

偏偏眼前這一切又是讓自己無法接受。

……

蘇爾達克、老兵山姆以及另外十名戰友隸屬於第五十七重甲步兵團第四大隊第六中隊第二小隊。

山姆是第二小隊的隊長。

蘇爾達克因為擁有出色的剝皮技巧,因此在這十一人中脫穎而出,成為第二小隊的副隊長。

蘇爾達克在北坡林地打掃戰場的時候,在惡鬼屍體下麵翻出了奄奄一息的何博強。

隻是何博強身上沒有身份銘牌,這就意味著何博強沒有任何身份,身上穿得也不是第五十七重甲步兵團的服飾,甚至連武器盾牌都全部遺失,這樣的人不可能是第五十七團的戰士,因此第四大隊後勤人員不願何博強占用數量有限的板車。

第四大隊後勤人員主張為何博強進行簡單的包紮之後,就將他放置在戰場邊緣的大樹下,如果他有戰友的話,很有可能會折返回來找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那位後勤人員也很沒底氣。

第四大隊畢竟是在後方負責清掃戰場,主要職責就是處理這些遺留下來的屍體,每一輛板車上都堆滿了要運回營地的物資,這樣一個傷員沒辦法和屍體堆在一起,又不能如貨物一樣捆在雷霆犀的背上,這才迫使後勤人員放棄了沒有身份的何博強。

說完這些話,那位後勤人員也是臉色訕訕的,他看到第二小隊的戰士們沒有人反駁,趁著有人在遠處招呼他,便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轉身快步離開。

“我就知道蓋斯特不會管這事,那個吝嗇的家夥寧願用板車拉回去一些值錢的木頭。”

蘇爾達克看了一眼隊長山姆,等著隊長做出決定。

山姆隊長伸手翻了翻何博強的眼皮,發現他的眼睛還能隨著自己的手指來回移動,而且自己的手指靠近他的眼球,他眼中有明顯的恐懼,便做出這樣的結論:“他可能是是個啞巴,你看他這樣子應該不是傻子。”

蘇爾達克一邊用剝皮刀將何博強身上染血的衣服割開,用繃帶處理他身上的傷口,一邊對山姆隊長說:“我們都不知道他所屬團隊的番號,怎麽辦?”

山姆隊長是一名擁有十五年軍齡的老兵,檢查了一些何博強身上的傷,歎了一口氣說:“都傷成這樣了,不帶他回營地,和殺了他沒啥區別。別管那些後勤人員的狗屁話,我們隻需要知道他是格林帝國人就好,至於他的身份什麽的,那是後勤政務部的事情,我們總不能放任他在這裏自生自滅吧。”

蘇爾達克說道“說得對,我去做副擔架來。”

山姆一把拉住蘇爾達克,對他說道:“你好好的在這給我們收集惡鬼材料,這次清掃戰場之後,我們能夠喝酒吃肉,還是吃糠咽菜,全看你手裏的收獲,前麵還有一隻惡鬼屍體,快去把有用的黑紋魔皮剝下來。傑隆南,你去砍木頭製擔架。”

一位蹲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黑小子立刻站起來,從褲甲一側抽出一把短刀,爽快地答應:“好的,頭!”

硝煙彌漫的戰場似乎因此而多出一點人情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