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覓夏將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陰惻惻地開口：“怎麽？不願意?”
“我聽說這事務所開業的時候來了不少業界的人，要是讓別人知道你對客戶就是這麽的不負責任，嘖嘖嘖……”
喬覓夏砸砸嘴，話沒有說完，但其中威脅的意味十足。
譚鈺麵色如常，但眼色卻冷如寒冰，周身冷意以她為中心傾瀉而出。
會議室裏的氣氛在沉默中變得壓抑。
張雯站在一旁不由地抹了一把汗。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譚鈺發怒。
譚鈺緊盯著喬覓夏，極力壓著心裏翻騰的怒意。
事務所才剛起步，不少單子還在手上，若是簡單地放棄這一單倒是沒什麽，但要是因此壞了名聲，這才是得不償失。
這樣的緊要關頭，容不得她有一點錯誤的決定。
思前想後，譚鈺還是伸手拿過那份文件，仔細審視起來。
喬覓夏見譚鈺的態度有所鬆動，隨即變得更加囂張起來，心裏總有一種將譚鈺踩在腳下的快感。
整個下午，她不是挑這個就是挑那個，無論譚鈺怎麽改，都不能讓她滿意。
張雯在一旁看得心裏十分憋屈，最後索性離開了會議室。
再又一次譚鈺改完方案後。
“喬小姐，這是新的方案，還有什麽問題？”
喬覓夏偏頭看了看譚鈺，然後退出遊戲收起手機。
折騰了譚鈺一下午，她心裏舒服了不少，連帶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她掃了新方案一眼，漫不經心了說了一句:“算了，改來改去，還是第一版順眼，麻煩你改回去吧，改好後發我就行”
說完後她提上自己的包，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會議室。
譚鈺的臉色頓時黑了黑。
喬覓夏離開後，碩大的會議室又恢複了往日的安靜。
譚鈺靠在椅子上，揉著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一下午高度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身心都透著疲憊。
這時她才切身體會到，身為一個公司的掌管者身上肩負了多少東西。
沒一會兒，張雯進來了。
她一邊整理著文件，一邊憤憤道：“這人是不是有什麽心理疾病，我看她不是來做生意的，就是純屬來找茬的”
“譚姐，也就是你能忍得下去，換做是我，可能早就和她吵起來了”
譚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的視線掃過會議室一角，眼裏滑過一抹精光。
“艾肯的定金入賬了嗎？”
張雯手上一頓，雖然不知道譚鈺為什麽會問起，但還是老實回答。
“項目款的40％已經進賬了”
譚鈺點了點頭：“把會議室的監控拷下來”
當時簽署合同的時候就已經有約定，合作雙方若因其中一方導致無法履行合約，定金部分將會作為賠償金進行賠償。
一百多萬的項目款，定金折合下來也有個幾十萬。
“譚姐，你要監控幹嘛？”張雯有些不解。
可當她看見譚鈺臉上明晃晃的算計，又瞬間聯想到剛剛問到的問題，張雯瞬間領悟。
她立即答道：“我這就去”
說著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會議室。
譚鈺勾著唇，喬覓夏在她這兒撒了一下午的潑，她總要收點利息才對得起自己。
……
另一邊。
顧江淮離開事務所後，先回了一趟錦苑。
沒成想大老遠的就看見花園裏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而那道身影旁站著的赫然就是他的母親莊婉柔。
“肆肆”顧江淮喊了一聲，緊接著又看向莊婉柔“媽，你怎麽會在這兒？”
莊婉柔陪譚肆肆正玩得開心，突如其來的喊聲讓她下意識回頭。
可是當她看見站在麵前的顧江淮時，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連帶著心裏也有些發虛。
總有一種小偷被主人抓住的怪異感。
這種感覺在譚肆肆喊顧江淮叔叔，卻喊她奶奶時達到頂峰。
她輕咳了一聲，岔開話題。
“我來找鈺鈺，但是她不在家，所以我就幫著帶會兒肆肆”
這話半真半假，自從那天見了譚肆肆，這段時間她心裏跟猴抓似的，實在想得緊。
特別是譚肆肆摟著她一聲聲叫奶奶的場景，她做夢都能夢見。
所以她還是忍不住找了過來。
誰知道會在這裏遇上顧江淮。
顧江淮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莊婉柔和譚鈺關係向來不錯，因此她的這番話倒是沒有引起顧江淮的懷疑。
顧江淮蹲下身體，視線與譚肆肆齊平。
“肆肆，今天沒有上學嗎？”
“今天周末不上學”譚肆肆奶著聲回道。
說完才想起來什麽，將頭扭到了一邊。
顧江淮神色一頓，眉頭輕皺了起來。
他記得上次在幼兒園就是，明明譚肆肆看到他還很開心，可一轉眼又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當時他就有些疑惑，後來忘了也就沒想起來。
今日譚肆肆的態度卻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顧江淮輕輕拉住譚肆肆的小手，將她摟在懷裏柔聲問道：“肆肆怎麽了？有人欺負你了？還是叔叔哪裏做得不好？”
小孩子本就心性不定，麵對顧江淮的溫柔攻勢，很快就把堅守的原則忘了個幹淨。
“叔叔惹媽媽不高興，所以肆肆也不理叔叔”
譚肆肆的話讓顧江淮和莊婉柔都為之一振。
誰也沒想到這麽小的孩子會有這麽細膩的心思。
顧江淮摟著譚肆肆的手緊了緊。
他繼續哄著：“是叔叔的錯，那肆肆教教叔叔應該怎麽樣才能不惹媽媽生氣，好不好？”
譚肆肆一直牢記譚鈺說的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
所以她在顧江淮認錯後，就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將譚鈺平時的生活喜好和生活習慣說了個幹幹淨淨。
莊婉柔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互動，心裏一陣陣的心驚。
難道顧江淮已經知道譚肆肆的身世了？
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隨即又被莊婉柔掐滅。
不可能！
要是顧江淮知道，那他怎麽可能這麽平靜？恐怕早就鬧了個人盡皆知了。
可要不是，那他怎麽對譚肆肆這麽熱情？
該不會是……
另一個念頭浮現在莊婉柔的腦海中，她震驚得看了看顧江淮又看了看譚肆肆。
萬萬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有一天會心甘情願地做別人的後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