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延和秦東欒這幾天都沒有見麵。

那天他從秦東欒家裏落荒而逃後, 在公交站台碰到了早已等候在那兒的陳景雨。陳景雨和他站在公交站台上,說了趙晉的事情。

同學聚會的時候,趙晉就威脅過他,他說他知道他大學時候的事情。喬延大學的時候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 隻有一些關於他性向的流言小範圍地傳播過。他猜到趙晉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情, 但是他沒猜到趙晉將他和秦東欒在一起, 當做了他把秦東欒當成了他大學同學的替身。

喬延大學時有個同宿舍舍友, 長得與秦東欒確實有幾分相似。他是個不錯的人,因為他內向,他幫助他頗多。後來兩人關係還算不錯。隻是再後來, 不知道怎麽流傳他喜歡同性,且喜歡那個舍友,他就跟他疏遠且搬離了他們的宿舍。

到後來, 直到畢業兩人都沒有再說過話,直到現在兩人都沒有再見過麵。

喬延自是不可能把秦東欒當成是那個舍友的替身的。甚至他也沒有把那個舍友當成秦東欒的替身。他和他關係好些,不過是因為舍友對他友好, 而他的長相確實與秦東欒有些相似,讓他產生些親近感。除此之外, 喬延從沒有對那個舍友產生什麽旖旎的心思。

而到了趙晉這裏,聽了流言以為他喜歡那個舍友,轉而再重逢了秦東欒後,覺得秦東欒與那個舍友長相相似,所以把秦東欒當成了那個舍友的替身。

喬延在陳景雨跟他梳理著這段複雜的關係時,自己都有些沒有繞明白。而明不明白都不重要了,陳景雨告訴他, 他已經告訴秦東欒他對秦東欒的想法, 秦東欒也已經知道他把秦東欒當成替身。

就目前這種情況, 秦東欒還沒有和他說開,但作為秦東欒的朋友,陳景雨希望喬延主動離開秦東欒。

喬延在看到陳景雨時,有種突如其來的預感,讓他的心髒像是置入了冰窟之中,而在陳景雨跟他說完了這些後,他的心被凍裂成了兩半。

陳景雨不知道,秦東欒其實對他說開了。就在那天他們去他家拿補品的時候,秦東欒問了他一句他是否喜歡他。當時喬延沒有回應,而秦東欒也沒繼續追問,就離開了他的視線。喬延當時以為秦東欒是從他的一舉一動中,察覺出了什麽蛛絲馬跡,所以更加謹小慎微起來。而實際上,秦東欒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那麽問,是找他確認的。

他當時的沒有回答,對秦東欒來說可能是在裝傻。後來兩人的相處恢複如初,但喬延卻因為他的這個問題,心中始終梗著一根刺,猜測秦東欒是否知道。

他想,秦東欒是想讓他自己想明白,並且自己主動遠離開他的。

秦東欒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從兩人重逢至今,他盡力與他親近,和他做朋友,為他做事情。他能做的他都會做,他做不到的,他也不會殘忍地和他說開,而是溫柔地讓他自己離開。

這是他的處理方式,但陳景雨並不認同。他認為這樣的拖泥帶水,對秦東欒不利。他畢竟有喜歡同性的名聲在外,如果秦東欒沒有跟他保持距離,那勢必也會有些傳言傳到他的身上。

秦東欒不是普通的男大學生,他有自己的事業,地位,他未來有自己要繼承和傳承的家業。他不能背上這樣的名聲,在未來的人生裏,被人翻出來詬病。

所以陳景雨找到了他,希望他主動疏遠秦東欒。而如果他不願意,那陳景雨不保證會用什麽極端地手段來處理他。

喬延聽著陳景雨話裏的威脅,他的意識還停留在秦東欒知道他的心意上麵。他知道的或許是有偏差的,隻是以為他把他當成了大學舍友的替身。而這種想法的偏差影響不算太大,總歸他一個同性戀是對他有那種思慕之情的。

從另一種角度來說,秦東欒是知道他喜歡他的。他埋藏在心底,暗無天日了十年的暗戀,早在不知何時已經揭開呈現在了秦東欒的麵前。

喬延深藏的秘密,被當事人知道了。

他有過,有一天秦東欒知道了他的心意這件事情。

被秦東欒知道他喜歡他,不過也是另外一種的遠離。他和秦東欒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對他的喜歡,對秦東欒並沒有什麽影響。他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或許心情根本不會起一絲波瀾,或許一笑置之,總歸像是另外一個次元發生的事情。

而這段時間,他們短暫的交融到了一個世界。在這種情景下,秦東欒知道了他的心思,再回想他們一起做的事情,他對待他的表現,秦東欒是否會對他產生前所未有的惡心和厭惡。

喬延不知道現在秦東欒對他的想法如何,或許他和他保持著表麵的友好,也隻是因為他的友好罷了。而他在他問出他是否喜歡他這樣的問題後,竟然還在洗腦他隻是隨便問了一句,並沒有發現他的心意。甚至在這兩種複雜矛盾想法的激化下,對秦東欒做出了那樣親密的事情。

喬延的心髒在凍裂的同時,感到了一種難言的羞愧和難堪。

不用秦東欒,他對自己都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厭惡與惡心。

他以前覺得自己頂多是土壤下埋起來的種子,而種子經過十年的掩埋,沒有發芽,實際上也已經腐爛和土壤成為一體,變成了肮髒的臭泥。

他沒有臉再見秦東欒。

所以在陳景雨跟他確認是否會按照他說的做的時,喬延告訴陳景雨,他會跟秦東欒分開,不會再跟他見麵。

他當時的神情還算平靜,陳景雨對於他這麽痛快的答應,眼中還持有懷疑。可除了懷疑,他當下確實也沒有什麽其他辦法,最後陳景雨又重申了一遍他對他的威脅,離開了他的身邊。

陳景雨離開後,他過來時帶來的濃重的煙草氣息也一並消散了。雪還在下,喬延站在公交站台上,等到公交車過來後,坐上了公交。

接下來的幾天,他沒有再去找秦東欒。他和阿姨說了自己有事情,不會再去秦東欒家吃飯,他的理由很得體也很合適,秦東欒並沒有懷疑,也沒找他確認。

今天,他和秦清打了電話,告知她自己不會再做齊以梵的補習老師。女人雖有疑惑,但出於禮貌也並未多問。

最後,一直到現在,喬延接到了秦東欒的電話。在接通電話後,喬延告訴他,他會下樓。他穿上了一件外套,而後從黑漆漆的家裏走出來,然後跟著聲控燈的燈光,一層層下去,離開了單元樓的樓道口。

走到單元樓的樓道口,喬延抬眼看過去,秦東欒的車停在巷口。但他人已經從車上下來了,他站在巷子一旁的路燈下,穿著黑色的大衣。昏黃的燈光在他身上剪裁出了一個模糊朦朧而又高大挺拔的剪影,喬延看著秦東欒,起身走了過去。

在喬延離開家裏,走進樓道的時候,秦東欒就已經察覺到了。

老樓雖然破舊,但聲控燈總是那麽敏感。幾乎是喬延一出門,三樓的聲控燈就尾隨著亮起,而後他隔著不算幹淨的樓道玻璃窗,看著喬延一步一步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天是黑的,但喬延是蒼白的。他穿著一件不算厚的外套,拉鏈依然拉到了最高,白生生的臉龐和脖頸,在這種夜色下更為蒼白明顯。他在離開樓道後,就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而後朝著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喬延走到秦東欒的身邊,站在了路燈下麵。他身上帶了些房子裏的暖氣,但很快也被冷風吹散了。

自從那天下了一場雪後,北城的天也是越來越冷了。還沒到十二月,冬天就已經來了。

喬延站在秦東欒的身邊後,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還算平靜,在看了他一眼後,又低下了頭來。

他的睫毛很長,即使隔著鏡片都清晰可見,在低眸看向地麵時,長長的睫毛會掃過眼前的鏡片,垂在下眼瞼處一抹扇形的剪影。

秦東欒看著他垂下去的眼睛,又看了一眼他微抿的唇線,問了一句。

“吃飯了麽?”

秦東欒問完,喬延重新抬起了頭來。

他們兩人之間,即使重逢後關係密切,好像那密切的關係,也是圍繞著吃飯展開的。秦東欒在見到他的第一天,在帶著齊以梵去吃飯時,一並帶上了他。那次飯後,他知道了他有胃病,還給他買了藥。後來同學聚會,他因為趙晉的威脅,確認他們之間是否還有一頓飯,秦東欒直接告訴他,他想吃的話,他請他幾頓都可以。

再後來,秦東欒去了他家,知道了他胃病的根源。出於兩人關係的日漸親密,他幫他訂早餐,讓他去他家吃晚餐。

現在他們之間什麽都已經敞開,**了出來,秦東欒見他的第一麵,問他的第一句話還是他有沒有吃飯。

秦東欒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的。

他幾天沒有去他家吃飯,刻意地回避和他之間的聯係,今天又直接和秦清說了不再擔任齊以梵的輔導老師。再加上先前陳景雨跟他說了些他的事情,那麽他肯定是什麽事情都知道了的。

喬延對於事情發生後,第一個想法永遠是藏。他喜歡上秦東欒後,就把對他的喜歡藏了十年。在他的心思曝露出來後,他整個人就藏著不跟秦東欒見麵。

和他相比,秦東欒永遠是理智成熟的。他們之間就算已經把所有的事情敞開**,但有些話,還是要說開。

喬延抬眼看著秦東欒,看了一會兒後,喬延說:“吃了。”

“泡麵?”秦東欒問。

“不是,點的外賣,粥和青菜。”喬延說。

其實話說到這裏,喬延就有已經要說開的意思了。他胃不好,但不是傻子。他想自己照顧自己,外賣或者是其他的都很好實現。而他卻選擇了最麻煩的一個,每天多坐兩路公交去秦東欒家裏吃。

他不是為了那頓飯,他是為了秦東欒。

在喬延這樣說完後,秦東欒垂眸看著他,也就明白了他回答的意思。他看著喬延,最終也開了口。

“陳景雨找你了。”秦東欒說。

“嗯。”喬延應了一聲,說:“你都知道了。”

秦東欒說:“知道了。”

“其實你知道的是錯的。”喬延說。

喬延這樣說完,抬眼重新看向了秦東欒。而秦東欒也在他這樣說完後,重新垂眸看向了他。

巷子裏的路燈很暗,兩人的臉上都因為柔和的燈光浮上了一層金光。喬延的眼睛在這樣的燈光下,甚至有了些黑和深邃,他看著秦東欒,說。

“我不喜歡那個男生,也沒把你當成他的替身。”

“實際上我是把他當成了你的替身。”

“我喜歡你十年了,從高中時開始。”

“我和你的所有接觸,都是因為我對你有著肮髒的念頭。”

“現在你知道了,以後,我會離著你遠一點。”

喬延和秦東欒說完了他要和他說的所有的話。

這段話除了秦東欒不是他大學舍友的替身之外,其他的話他也想過很久了。他知道他對秦東欒的告白,告白即死。所以他也知道,在告白後他該怎麽做。

喬延這樣說完後,在他這裏,他和秦東欒的一切也就結束了。他要回歸以前的生活,這一段和秦東欒在一起的日子,將成為他接下來人生回憶中最燦爛的時刻。

風吹得他身體有些涼,喬延垂下眼睫,收回看向秦東欒的視線就要離開。在他離開前,秦東欒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喬延。”

喬延停下動作,抬起頭來又看向了他。秦東欒的目光依舊垂著,他的眼眸依然是沉靜而深邃的,他的眼中倒映著些模糊的燈光,但卻也沒有照透他的情緒。他看著喬延,對喬延說。

“你怎麽知道我對你就清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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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景瑭從小運氣就差,回首他二十五年的人生,父母雙亡,無親無故,出門被車撞,找工作被騙錢,各式各樣的黴頭觸得五花八門,層出不窮。

就在他剛被客戶投訴丟了工作後,有個高大俊美得不像人的男人找上了他。男人氣質高貴清冷,眸光疏離,看著他像是看著新手村的低等生物。

宋玦:我是龍,你上輩子有慧根,這輩子被我選中,你幫我做事,我助你修行。

景瑭:我不想修行。

宋玦:你說了不算。

景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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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瑭不想修行,因為他是人,有七情六欲,他做不到封心鎖愛,度過清湯寡水的一生。後來他發現,好像跟這條龍在一起,根本也清湯寡水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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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の經典語錄:

“你吼我?”

“你竟然幫他說話?”

“你有五個前男友,我隻有你一個,你對我好都是理所應當的!”

清冷高貴嬌嬌龍攻X運氣賊差熱愛生活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