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 .[Shisin&Kyoya]守護
雲雀紫宸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經設想過自己的死法,從自然老死到被虛吃掉再到自己自殺，無論多麽荒唐的死法他都想到了,當然也包括——被自己的兒子親手殺死這種。
被親人所斬殺的覺悟,早在他繼承雲雀家之前用斬魄刀親自貫穿自己父親的心髒的時候就有了。
那時的他還是個隻會賴在母親懷裏撒嬌的孩子,即使父親以玩笑般的語氣說起“要是我們不在了該怎麽辦”,他也隻會撅起嘴說“我會保護你們的”之類的話。但他也確實有資本說這話,因為那時候他已經是靜靈庭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天才了。
所以無論是多麽強大的敵人，他都會讓自己最重要的人毫發無傷地存活下來。明明就是這麽信誓旦旦地保證過的。
然而這一切,終究是在某一天徹底化作了泡影。
他早就應該理解到父母對他有意的疏遠,那時候他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麽錯事所以想盡辦法去重新接近他們,卻從未想到過這是為了他好。
——為了讓自己殺掉他們時不帶絲毫的留戀。
傍晚的彩霞瑰麗無雙，雲霧繚繞於紅日周邊輕而易舉就渲染出了令人難以比擬的縹緲之韻。
隻是如此美景,卻無人欣賞。
或許，隻是就當時當地而言，他已經顧不得去欣賞美景了。
顫抖的雙手緊握著手中的斬魄刀，雲雀紫宸仰著頭，任憑身體已經僵硬的父親保持著擁抱自己的姿勢化作了千萬光子消失在茫茫世界之中，隱約間似乎還能看見他嘴角掛著的那抹釋然的笑容。
——紫宸呐，等到你繼承雲雀家的那一天，我和你的母親都會消失吧。
——開什麽玩笑啊，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不繼承好了！爸爸和媽媽、還有瞳！我們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紫宸，這個位置不是說不繼承就不繼承的。以後你的孩子也會麵臨這樣的選擇吧，就算你的意誌選擇違抗，那個人的命令卻是……無法逃離的背叛。
——誒？
——聽好了，紫宸。雲雀家的繼承儀式就是——殺掉除了雲雀家的人以外所有自己最重要的人。不要妄圖包庇任何人，因為那個裁決者會一直呆在你的身邊，直到你殺死所有人，他才會出現告訴你完成了儀式。如果你無法對某一個人痛下殺手的話，他會……代你來完成。
——怎麽……會……
——所以，讓你最愛的人死在你的手下吧。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方法。
“……殺死上一代雲雀家家主。”突兀出現在他身後的白袍少年慢條斯理地整著袖口緩緩說著，“恭喜你，雲雀紫宸。成為新一代雲雀家家主。”微微勾唇，他笑得甜蜜而殘忍，“怎麽樣，親自手刃親人的感覺很不錯吧~？”
“閉嘴！！”純黑發絲被風撩起，雲雀紫宸抬頭，眸底竟是泛濫不盡的駭人殺意！血色洶湧！！
“啊拉~~想要殺掉我嗎？”少年揚了揚唇線微笑著啟唇吐字：“很抱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喲~”
？！！！
話音剛落的瞬間，雲雀紫宸猛地放大了瞳孔！
白皙頸側被噴濺了數滴溫熱鮮血，殷紅的血，就那麽輕易地滑進了胸膛。
“憑你現在的實力，肆意挑釁的話，隻會成為我虐殺的對象。”輕輕地對著空無一物的右手吹了一口氣，手臂被紫色的光包圍，帶著微微發藍的純白刀刃，十字的劍鍔和劍柄的斬魄刀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所以呢，趁我還沒有生氣的時候，快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吧。你的孩子——”他突然頓了一下，語氣裏充斥著嘲諷的笑意，“雲雀恭彌正等著你呢。”
“爸爸——”
拉開門的瞬間，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入了他的懷抱。有著精致容貌的黑發孩童眯起那雙灰藍色的鳳眸，對著雲雀紫宸綻開堪比陽光般的笑容。
“爸爸，你回來了！媽媽都等好久了！”
“啊呀呀，好久不見~恭彌都長這麽大了啊~”撫摸著孩子的腦袋，他用著一如既往的調笑口吻說話，卻發現自己早已沒有了那份輕鬆的心情。
以後，這個孩子——這個名叫雲雀恭彌，是自己和瞳愛的結晶的孩子——也無法逃離那樣的命運嗎？
緩緩地，雲雀紫宸將手從嬌小的男孩頭頂移開，然後輕輕俯□子將對方攬入懷裏，埋首在那柔弱卻堅強的肩窩喃喃而語——
對不起。
雲雀恭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聽著雲雀紫宸用著一種他從未聽過的滄桑語氣開口道歉，褪盡了明朗囂張隻剩慘白悲涼。
讓雲雀自己在大廳中玩耍，紫宸踏著疲憊的腳步走入了臥室，在那裏，一頭深藍色頭發的女子正在安靜等候。
“瞳。”
“還是下手了嗎。”灰藍瞳色淡定沉靜、幽邃難測，雲雀滄瞳的目光柔和了下來，終是將眼前男人的身影嵌入視野。
“但是不要怕。你還有我在。”
雲雀紫宸看向擁有宛若童話夢境翩然而出的仙子，出塵脫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完美容貌的女子，終於還是如同泄了力一般倒在了她的懷裏。
“瞳……我現在隻剩下你和恭彌了啊。”
最後，連那個隻有在他麵前會露出微笑的女子、他發誓會一生相守的伴侶，也在那場發生在屍魂界一區潤林安的大火燃燒殆盡了。
維持靜止不動的樣子過了多久他不知道，雲雀紫宸隻知道自己跪在地上的雙膝已經毫無感覺，連肌肉麻木的痛楚都不複存在。
日升月隱。
敗落的的櫻花樹的樹葉旋落於撐在地麵的左掌之上，等他終於回神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就在他徹底絕望的時刻，雲雀恭彌的出現恍若是破除黑暗的光明，為他帶來了救贖。
即使他在蘇醒過來以後性格大變，他也從未對他的身份懷疑過，隻因那份羈絆，早已深深地刻入血脈之中。
他無數次地容忍雲雀恭彌的任性，替他收拾所有的爛攤子，用最燦爛的笑容迎接他。
他知道雲雀家的人是永遠也不可能擁有自己的歸宿的，那個少年會毀滅一切。
那麽、就讓他來成為雲雀恭彌的歸宿吧，他永遠也不會讓那個少年獨自一人留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深知其脾性的浮竹十四郎回憶起當年的雲雀紫宸，那個青年麵對雲雀恭彌時總是會用著一種浮竹十四郎從未見過的溫柔表情啟唇吐字，撇掉了曾經屬於他的任性隻剩淺傷疼惜。
他不知道黑發青年為何會如此蛻變，他不知道昔日後輩怎麽會這般隱忍，他隻知道雲雀紫宸看著那個黑發藍眸的男孩時，仿佛在凝視曾經的自己。
後來，一切都很順其自然地那麽發生了。
現世任務、雲雀恭彌離開屍魂界，那以後過了一百年。
崩玉被奪、朽木露琪亞被判刑，久違的黑發少年與一群旅禍們一起顛覆了整個屍魂界。
藍染叛變、巴溫特現身，掌握雲雀家家族命運的少年消除了那個少年的某些記憶，宣布雲雀家繼承儀式的即將開始。
不知不覺間，雲雀恭彌身邊已經圍繞了很多很多人了呢。
屬於意大利某個黑手黨的少年們，屍魂界裏朝氣蓬勃的年輕一代，以及對他們給予厚望的前輩們。
——你能擁有自己的歸宿，真的是太好了呐，兒子。
雲雀紫宸看著一臉不爽的少年輕輕一笑。
他不會讓那個人毀掉屬於雲雀恭彌的未來的。
所以、這是獨屬於一個人的作戰。
那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
名為虛無帝國的滅卻師團隊近乎毀滅了整個屍魂界，朽木白哉、四楓院夜一、浮竹十四郎等等人都在那場戰役中犧牲。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雲雀恭彌被要求對他在現世的同伴們出手。
那個一向孤高的少年終於忍受不住選擇了離開，但他知道，無論雲雀去往哪裏，destino都會把他找回來，然後操控他的身體，對那個黑手黨進行單方麵的屠殺。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他追隨著那個少年的腳步，對他提出了戰鬥的請求，在少年驚異又疑惑的眼神中拔出了斬魄刀。
一切都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在出其不意的防守中，雲雀錯將自己的刀貫穿了自己的心髒。
在那個少年由茫然到困惑再到驚慌失措的時候，雲雀紫宸笑了起來，讓少年的刀更深地貫穿自己的胸口。
就在少年想要對自己使用止血鬼道的時候，他微微抬手，阻止了雲雀正要咬破皮膚，將肉一起撕開的這一瞬間。
“不用擔心……兒子。”雲雀紫宸猜想自己的臉色一定如同紙一般慘白，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不過他還是微笑著對雲雀開口。
“我……我們啊，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啊。就算會在這裏分開……但是，回憶會永遠留下來。在你的心中存留下去。所以啊——”
“所以啊——不要哭了啊，兒子。”
低語著的雲雀紫宸的雙手失去了力氣，但他他保持著擁抱著雲雀恭彌的姿勢。
——呐，瞳。我做到了。讓我們的兒子得到了自由。
——抱歉。恭彌，沒有辦法再陪你繼續走下去了哦。
——呐、兒子。
——一定要，幸福啊。
接著，他的眼皮就無聲地垂下了。
在摯愛的兒子的手臂上留下了輕微的重量，雲雀紫宸的臉仰了過去。
那一刻，從死去的男人身上，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
那具身體化作了數百億光子，一瞬間閃耀著光芒，然後擴散消失——
名為“雲雀紫宸”的死神，就這樣被從這個世界中永遠解放了出來。
從此再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