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毒
“妮莉艾露·杜·歐德修凡克？那個曾經在虛圈赫赫有名的——第三席十刃？！”
對方突然拔高的聲音讓雲雀不耐地皺眉,感覺到小小的女孩子似乎因為恐懼而努力向自己身後縮著，這讓本就偏愛小孩子的少年愈發不滿，他沉下聲來：“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要戰鬥的話就快開始吧,但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哈，”迪奧斯不屑嗤笑，“你知道她是誰嗎？”他伸手反指向身材瘦小的妮露，“那家夥跟我們可是相同的存在！是你們這群死神的敵人！”
“閉嘴。”
？！！
話音剛落卻猛地發現對麵兩人隻剩一個，疑慮間他的頭部已然遭逢重擊！對方破空劈踹的身手迅速敏捷到連反應和防禦的時間都不留給自己！腦袋搬家的痛楚頓時撕心裂肺！
“抬頭需要實力。”
潑墨的死霸裝隨著少年利落的起身動作結束了與地麵的親密接觸,雲雀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很輕很淡卻令藏匿在本性深處的囂張奔騰而出。他抬腳離開被自己大力跺進大理石地麵中的腦袋轉而走向眼神裏已充斥仰慕之情的小姑娘，丟給迪奧斯的簡短字句暗攜警告又帶戲謔。
“你,還不夠格。”
妮露怔怔地看著那個實力與外貌完全不協調的清秀少年走到跟前，然後她就感覺自己被對方以意外小心的動作騰空抱起。出自本能雙手下意識地環住雲雀的頸項，她難得有些怯怯地開口：“我們……去哪裏？”
“繼續往前走。”清冷的聲線從上方傳來，雲雀突然頓住腳步，轉身麵對已經重新站起的迪奧斯。
“菲澤莉努，離這一片遠一點。我要和雲雀恭彌……一對一的決戰！”迪奧斯略略眯眼，對著並未出現在現場的從屬官下達命令。他似是不耐妮露擋在麵前妨礙他攻擊雲雀，伸手在虛空中用力一扯，卻突兀刮起狂風生生將雲雀懷裏的女孩刮到旁邊牆壁！
笑意於唇邊綻開，他突然攥緊手，憑空出現的風鏈將毫無縛雞之力的妮露緊緊鎖住！
“唔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尖叫仿佛穿透整座宮殿，妮露感覺到全身的骨骼血肉都像被大力擠壓一樣，卻絲毫沒有反抗的力氣。
“真悅耳啊~~這聲音。”迪奧斯低聲笑笑舔了舔突覺幹澀的薄唇，“昔日風光無限的第三十刃，居然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該說偌伊特拉難得做了一件好事嗎？”
雖然對現任第五十刃諾伊特拉·吉爾加的言行十分不爽，但現在的目標還是要幹掉雲雀恭彌。抱著這樣的想法，迪奧斯眼眸色澤加深變暗，突然風輪起轉，無數半透明薄刀立刻以瞬閃之速斬向敵人！
隻是。
刷的一聲。
那是刀劃破空氣的聲音。
比起回過神來的時間要迅捷千倍。
伸出的手腕一熱，迪奧斯突然睜大了雙眼。
**般的溫熱的東西流過手腕。
被割傷了？
什麽……時候？
？！！！
“放開她。”寂靜的空間裏少年的聲音尤為清晰，帶上了幾分憤怒的意味，“不然的話管你是誰，我都會把你就地咬殺！”
“哈！開玩笑！雲雀恭彌，你可知道我等著一天等了多久！”閉目大笑出聲，迪奧斯絲毫不管少年越發難看的神色，他舉起那隻被砍傷了的手。
“來一次堂堂正正的決戰吧，雲雀恭彌！你若是能打敗我，我就放了她！！”
……
從樹蔭間灑落的日光。
如同謳歌著難得的溫暖陽光一般，樹木的新芽在微風中搖動。不知名的小鳥從富有光澤的黑色樹枝上像是互相追逐著一般飛起。
讓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似乎被埋葬在很久很久之前的記憶。
初來乍到，印入眼簾的熟悉而陌生的一切。
在屍魂界，認識了嘴上說著草食動物卻不知不覺間已經將他們當做最重要的人們的同伴們。
一百年裏，以旁觀者的姿態見識了vongola初代之間堅不可摧的友誼。
救露琪亞，正式與藍染反目成仇。
身處黑曜，再一次和那個人相遇，那份刻骨銘心的感情似乎已經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去。
然後——
在緩緩行走的途中，閉上眼睛。
耳中深處，又回響起微弱的聲音。
——你終於醒過來了，恭彌。
——好吧好吧，那麽就初次見麵了，我是你的父親雲雀紫宸喲。
——雲雀家的人是永遠也不可能有羈絆的。我希望你記住這一點……兒子。
——因為是兒子嘛。爸爸一定會保護你的！
——你能夠找到自己的歸宿，真的是太好了。
——兒子喲……
記憶的最後，定格在下著大雨的夜晚裏相擁的兩人。
雲雀恭彌擁抱著懷裏的男人，灰藍色的眼中罕見地出現了迷茫的神色。
“雲雀……紫宸？”他輕輕地搖了搖那個男人的手臂。沒有反應。
但是在黑暗裏，他看見了一抹暗紫色的閃光。
那是他的斬魄刀，貫穿了男人的心髒。
“啊……啊……”
仿佛剛出生的嬰兒般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單音，他睜大了眼睛，看向拿著斬魄刀的浸染了男人鮮血的右手。
不要――已經不想再回想下去了。這之後發生了什麽我不想再知道。
他就像在向什麽人懇求著，但是畫麵毫不留情地繼續交替切換。
屍魂界遭到虛無帝國的進攻近乎毀滅，被那個白發少年告知雲雀家的繼承已經開始，他所要做的就是斬絕自己一切的羈絆。朽木白哉、浦原喜助、四楓院夜一……都已經在那場戰役中死去，剩下的就隻有還存留在現世的同伴和……雲雀家的人。
他不想用這雙手去傷害那些最重要的人了，所以，一向無所畏懼的雲雀恭彌選擇狼狽不堪地離開。
但是雲雀紫宸跟了上來，他說，掙脫這種命運的方法，除了殺掉所有自己重要的人以外，還有一個辦法。
……殺掉雲雀家的上任家主。
這種殘酷的繼承儀式，正是雲雀家的人選擇獨自一人活下去的原因。他們拒絕與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交往，這樣，本家的繼承者即使是殺掉養育了自己的父母也不會感到多麽心痛。
所以、為了讓他活下去，在漫長艱苦的戰鬥的最後，
他、把他的——
性命給――
“啊……啊啊……”
雲雀恭彌怔怔地看著在最後的時刻帶著滿心釋然，猶如睡著了一般停止了呼吸的男人，漏出了如碾碎金屬般的聲音。
是他。是他的無力、他的愚蠢、他的弱小把他殺了。那個也許是世界上最關心自己、最愛自己的男人，他讓他流了本不該流的血、失去了不該失去的性命。
一向孤傲的少年，就像小孩一般流出眼淚，顫著身體，隻是這樣號哭著。
記憶中男人的笑臉，好像一下子扭曲成了彩虹的顏色。
——沒事的，恭彌。
——我……我們啊，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啊。就算會在這裏分開……但是，回憶會永遠留下來。在你的心中存留下去。所以啊——
“所以，我不會再哭了。”
那一刻，從死去的男人身上，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
那具身體化作了數百億光子，一瞬間閃耀著光芒，然後擴散消失——
名為“雲雀紫宸”的死神，就這樣被從這個世界中永遠解放了出來。
雲雀恭彌緩緩睜開眼睛，下著磅礴大雨的夜晚消失，他再次回到了雨後的樹林。
踩著濕潤的泥土，腳步緩慢卻堅定。他終於決定麵對這個既定的現實。
雲雀紫宸已經死了。屍魂界的他們也已經消失了。
再也沒有什麽地方、能夠成為他的歸宿了。
所以——
要結束這一切。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向著樹林的盡頭踏出最初也是最後的一步。
……
完全消失了顏色的世界，淨是由黑如石炭的瓦礫無邊無際地延展形成的大地。
擁有天藍色頭發和金紅色瞳孔的少年靜靜地佇立，抬頭望向無邊無際的天空。
緩緩地、張開形狀姣好的嘴唇，他輕輕說道。
“終於要解放了嗎。……卍解。”
“呼……呼……”
粗重的喘息聲在不斷地響起，身穿死霸裝的黑發少年半跪在地，額發已經被汗水浸濕，緊緊地粘住額頭。
這恐怕是他第一次在沒有受傷的情況下用盡全力才比這個歸刃後的破麵稍勝一籌，他未曾想到破麵歸刃之後會解放如此強大的力量。雲雀抹去嘴角的鮮血，他用斬魄刀支撐地麵試圖站起，卻被猛地掐住脖子。
“雲雀！！”耳邊似乎傳來了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啊……是錯覺吧。
“唔……”
努力壓製住的呻|吟還是弱弱的發出一個單音，他現在已經近乎脫力，再怎麽強大的精神力也無法再使這副接近崩潰的身體接著戰鬥。
“怎麽……雲雀恭彌也會有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嗎？”歸刃後的破麵看著此時毫無反抗之力的少年，啟唇冷冷嘲諷。
“怎麽可能。”少年眯起一隻眼睛反唇相譏，“你現在的情況和我也差不到哪裏去呢，迪奧斯·德克勒東。”
“嘴硬的小鬼。”迪奧斯用力地掐緊了雲雀的脖子，“一百多年前那麽威風的十番隊隊長，現在還不是一個在我的手下苟延殘喘的……”輕蔑地看著黑發少年，口中的“廢物”二字還未出口就被下一秒少年的動作驚住。
雲雀用左手狠狠地扼住掐住他脖子的手，力道之大甚至讓已經歸刃的他無法動彈。他勾起一抹笑，眼中的光芒未曾泯滅。舉起右手對準迪奧斯的麵門，少年嘴唇蠕動著，術名輕述出口：“破道之六十三——”
“啾——”
情急之下的刀刃隻貫穿了少年的握著斬魄刀的右手，迪奧斯像甩燙手山芋一樣把雲雀狠狠摔在地上。
雲雀的身體在沙地上翻滾了幾圈便停下，過了幾分鍾卻仍然沒有動靜。
突然意識到什麽，迪奧斯的眼睛驀地睜大：“你……”眼前的少年竟是在拿生命做賭博，賭自己是否會在他即將念出鬼道時放開他！暗自痛斥自己太過輕率錯失良機，迪奧斯冷冷道：“還真的是沒想到……你還要垂死掙紮嗎？”
“草食動物沒有必要羅嗦下去了，我絕對會在這裏……咬殺——唔！！”
眼前突然開始搖晃，那一瞬間，不管是對麵的迪奧斯還是地麵抑或是自己的雙手都出現了片刻的重影。右手好像被麻痹了一樣失去了知覺，雲雀強忍□體的不適舉起自己的右手——
！！
令人心生恐懼的黑色從被迪奧斯傷到的地方開始向上蔓延，那樣的速度甚至連視線都不能完全捕捉到！！
完全脫力的右手鬆開了斬魄刀發出鏗鏘的脆響，雲雀掐著自己的手臂再一次跪倒在地！
——那把刀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