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為什麽不回答?喃,杜大人不會有事的,是不是?”思琴見白汐景避開了自己的視線,心裏忽的咯噔一聲,她說不出自己現在心裏究竟是什麽感受,隻是連悲傷都來不及反應,心的那裏就空了一塊。

“大膽,小小婢女,竟敢這樣和公主說話。”韓碩似乎很反感思琴對白汐景這樣的態度,不由的皺了皺眉,厲聲嗬斥道。

白汐景慢慢抬起頭來,直視著思琴,淡淡的開口道:“死了,杜康已經……死了。”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讓人聽不清她話語裏究竟是藏著怎樣的感情,可是她卻下意識的將杜康抱的更緊了一些,就像昨日夜裏他那樣抱著她,護著她一般。白汐景微微垂了垂眼瞼,心裏壓抑著無法訴說的悲傷,明明知道他已經去了,可是要自己親口說出來原來是這麽的……難受,仿佛馬上就要窒息一般。

思琴聞言眼睛驀地睜得大大的,其實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可是卻還是想欺騙自己他隻不過是受了傷,睡著了。等著傷好了,一定會再次站在她的視線裏,就像以前一樣,即使他的目光從來不會在她的身上停留,又如何?

可是現在他卻死了,沒有任何征兆,隻不過是分開了短短幾個時辰而已,他們卻已經陰陽兩隔,連一句道別也沒有。

“他怎麽可以死呢,怎麽可以呢?”思琴的一句話像是在詢問白汐景,可是卻更像是在問自己,她想哭,可是眼淚卻怎麽也流不下來,仿佛一切都從心裏幹涸,隻剩下一片澀然,連眼淚都已經蒸發。

她從來沒有那麽的,那麽的喜歡過一個人,喜歡到以為隻要他還留在他的視線中,不管他喜歡誰也好,從來不曾看她一眼也好,她隻要默默地看著他的喜怒哀樂就很幸福了。可是,他不在了,那麽自己那麽微小的一點幸福也全部都蕩然無存了!

思琴定定的看著白汐景,心裏埋藏已久的情緒全部如同潮水一般湧了上來,怨恨,不甘,憤怒,思畫的事情也是,杜康的事情也是,如果不是她的話,如果不是她的話,他們都不可能死!思畫也好,杜康也好,都是她害死的!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思畫死了,杜康死了,都是因為你!為什麽你還好好的活著?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因為杜康的死,思琴心中最後那點念想也被完全掐滅,偏執而瘋狂,她隻覺得自己心裏空了,腦子裏也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可是看著白汐景那一臉的平靜,她就恨不得走上去給她一巴掌,“為什麽啊?杜康死了,你為什麽還可以這麽平靜啊?”

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清秀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扭曲而瘋狂,思琴伸出自己的手,就要上馬車去掐白汐景,可是她的手才伸出來,便被一邊的韓碩抓住了,讓她動彈不得半分。

“大膽!”韓碩越聽越覺得放肆,抓著思琴的手就將她往著地麵上狠狠一丟,看著思琴摔在地麵上,卻還死死地瞪著白汐景,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看向白汐景詢問道:“公主,你看這……”

其實,按著他的想法,以下犯上是死罪,就算當場格殺也並無大礙。可是看白汐景被思琴這般指著鼻子大罵也沒有任何動怒的反應,又讓他揣摩不準白汐景的想法,所以這才問了問。

白汐景深深地看了思琴一眼,過了許久才開口道:“打暈了,帶上。”

“可是……”韓碩見思琴目光凶狠,有些不讚同的搖了搖頭。

卻不想白汐景微微眯了眯眼睛,瞪了他一眼,語氣裏聽不出究竟是諷刺還是責備:“難道軍中的人都是這般多話麽?”

言下之意便是,本公主說的話,你隻要照做就是。

韓碩無奈,卻也不敢再反對,隻能一個手刀將思琴劈暈了,然後扔給了自己一個部下,讓他小心的看著。韓碩發現,他越來越看不透白汐景這個人了,若說她狠絕,她偏偏在乎的太多,對一個犯上的侍女還能容忍這麽多。可是若說她溫柔,她卻是能說出“讓他們全部給杜康陪葬”這樣的話語來。

白汐景淡淡的掃了一眼被帶走的思琴,平靜的對著韓碩開口道:“走吧。”

“公主不問問那些人的情況嗎?”韓碩忽然開口道,他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的看到了白汐景纖細的身軀微微一怔,過了許久她才聽到白汐景用著一種有些低沉而無奈的聲音開口道:“方國人?”

“是,全是方國之人,隻是……有些奇怪。”

“什麽很奇怪?”白汐景聞言終於有了反應,微微挑了挑自己的眉頭問道。

“明明是方國之人,可是偏偏箭上淬的是葉國的毒,就算這個不說,最為奇怪的是這個……”韓碩說著,便從自己的衣袖裏拿出了一張手帕,一張月白色的,繡著紅葉的手帕。

白汐景接過那張手帕,眼睛微微一眯,竟是半餉說不出話來。感覺到身邊的韓碩在注視著自己,百家姓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他道:“所以呢,韓將軍以為如何?”

“微臣隻是想不明白,為何他們之中竟是由兩人都有這樣的手帕,可是這手帕上藏著什麽秘密不成?繡著紅葉的手帕,究竟是什麽意思呢?”韓碩微微皺了皺眉道。

白汐景看著上麵的紅葉,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紅葉麽,若是自己不曾去過葉國也許不會知道吧,葉國人癡愛紅葉,紅葉可以說是葉國的象征。那麽這方手帕便意味著……葉國和方國已經聯合了麽?

這次的事件是他們聯手策劃的麽?

她已經不敢再想下去。白汐景慢慢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看向韓碩道:“多想無益,先回白國再行計劃。”

“是。”韓碩應道,可是心裏卻有些疑問,因為剛剛白汐景的表情分明就是知道什麽一般,可是她卻不願意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