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然雖然是一直在逼著葉凜下決定決心,可是等葉凜真的如同設計的那般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李君然竟是覺得葉凜當真討厭得很。他不由得蹙了蹙眉,麵上露出一絲諷刺和不耐:“口口聲聲的說什麽不放手,到頭來也不過如此而已。世子答應的可真是輕鬆呢!”

似乎對李君然這麽不客氣的說話很是不滿意,葉凜的麵色也有些冷冽:“先生這話說的真是奇怪,這不是先生想要的結局麽?既然葉凜已經答應,先生打算何時兌現承諾呢?”

李君然以手掩麵打了一個哈欠道:“口說無憑,世子還是先給老子一封文書的好,我也圖個安心不是?要不然老子心裏一慌,這手跟著一抖保不準就把錯了脈。”

“好。”葉凜也不和他多費口舌,徑直走到書案前就寫了一張文書並且蓋上了自己的印章:“這樣就行了吧。”

李君然接過文書細細的看了很久,確定了沒有問題以後這才將文書折好揣到了自己懷裏,然後點了點頭道:“世子請帶路。”

葉凜麵無表情的看了李君然一眼,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帶著李君然就向著辰錦殿走去。隻是他轉身之後並沒有發現李君然麵上的神情變化。

說起來李君然之後沒有再對葉凜冷嘲熱諷的原因,倒不是真的怕了葉凜,而是他發現了葉凜的眼神變化,那種變化根本不是所謂的放棄,反而有一種越挫越勇,勢在必得的感覺。他怎麽覺得事情好像是向著糟糕而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罷了罷了,他也不過是幫人辦事罷了,至於今後會如何,他還真的管不了也不想管了。真是的,他不過是想平平淡淡的過著自己醉生夢死的小日子罷了,方國的世子也好,葉國的世子也好,白國的公主也好,怎麽這些不得了的人都統統的跟他扯上了關係!

李君然給葉王把了脈以後,麵色忽的一沉,不由得搖了搖頭道:“最多三個月,三個月後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葉凜眉頭皺了皺,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三個月的時間夠他安排好一切了,想到這裏他便點了點頭道:“好,一切勞煩先生了。”

對於葉凜疏遠的客套李君然似乎並不怎麽感興趣,取出隨身攜帶的金針為葉王針灸了以後,龍飛鳳舞的寫下一個藥方,李君然便站起了身有些困頓地道:“你要老子做的事情已經走完了,這下總可以讓我回去喝上一小杯,好好睡一覺了吧?”

雖然疑問句,可是李君然卻是用的陳訴句的語氣,而且根本不等葉凜作答,他便伸了一個懶腰後轉身就走了。

葉凜雖然對李君然的無禮之舉一直很不滿,可是良好的教養再加上剛剛李君然又為了葉王診治,所以他的麵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忙伸手喚了宮人前來送李君然出宮。

李君然悠悠的走出宮門的時候,本來打算先去方思遠的別院晃上一圈的,可是天生的醫者的敏銳性和細致性,讓他猛地發現了自己的身後原來多了幾條尾巴。

嗬,以為他不會武功就發現不了麽?真是被人小看了呢,他對此很不高興。

李君然眼睛微微一眯,麵上忽然勾起一絲冷笑,可是那樣的笑意一閃而逝,根本讓人捕捉不到。李君然裝作一副沒有察覺到身後有幾條的尾巴的樣子,在街上閑逛了一會,然後便神神秘秘的向著城西的一座大宅院走去,跟著守衛說了兩句話後,李君然便被恭恭敬敬的請進了府裏,過了好一會才出來。

最後便到酒樓裏喝酒去了,就在他喝得迷迷糊糊的倒下之後,其中的一個人前來試探了他一下,不過他卻沒有任何反應,那幾條尾巴這才消失了。所以他們並沒有看到在他們走後,明明應該醉倒的李君然居然笑眯眯的起了身:“為了這幾條尾巴,可真是難為老子演了這麽久的戲了,憋屈,憋屈得很啊。”

那幾條尾巴果然是朝著王宮所在的地方回了去,最後出現在的卻是葉凜剛剛和李君然談話的書房:“世子。”

三個人同時向著坐在高位上的葉凜行禮道,動作卻是出乎意料的整齊劃一。

“嗯,如何?有收獲麽?”葉凜瞥了一眼跪在堂下的三個人,光是看表情也大致上猜到了他們的任務隻怕完成的不錯。

三個人中跪在中間的頭領回話道:“是的,屬下一直跟著李君然,他先是在街上閑逛了許久,然後有些神神秘秘的悄悄地去了城西的趙家,最後還是被趙家人恭敬地請進了府裏,在趙家呆了一刻鍾左右這才出門,之後便去了酒館喝醉了酒睡著了。”

“趙家?你們可看仔細了?”葉凜聞言不禁心裏一驚,不由得眼睛一瞪,開口再次求證道。

“屬下看的清清楚楚,確實進了趙家。”

葉凜不由得皺了皺眉,白汐景自從失蹤以後便一直沒有找到,而現在他又事務纏身,根本分身無暇,無法親自前去尋找。而在這麽一個節骨眼上,卻忽然有人要比他和白汐景解除婚約。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環扣這一環,是不是太過巧合了一點?

難不成這些事情都是在趙家在作梗不成!是怕他過寵愛白汐景而致使趙家失了地位麽?因為趙家曾經得罪過白汐景不說,更重要的是趙雪兒一直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這樣才不會威脅她在府裏的地位。

畢竟……以後若不出意外的話,趙雪兒便是葉國的王後,指不定還是這天下的皇後!

所以,趙家才對白汐景出手的麽?

葉凜越想心裏越是氣憤,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能做的隻是冷靜下來,不要被眼前隻是衝昏了頭腦才好。葉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道:“汐景公主找到沒有?”

“屬下無能,尚未找到。”

葉凜眉峰一挑,語氣裏聽不出喜怒哀樂:“派人探查趙家,務必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屬下明白。”

“下去吧。”葉凜有些力不從心的揮了揮手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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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遠的別院本來就是一處清幽安靜之處,再加上這幾日因為白汐景住在這裏,為了保密這內院內幾乎是沒有人伺候的,而現在白汐景正坐在亭子裏作畫,淡淡的墨香和小亭內熏香慢慢浸染,竟是說不出的好聞。

白汐景的眉眼間也微微的凝著一絲溫和的笑意,溫暖而明媚。

而方思遠則是悠閑地坐在白汐景的身邊撫著琴,不過是偶爾隨便拂手撥的琴弦,並不是什麽完整的曲子,可是聽起來卻是十分悅耳,讓人眼前不禁慢慢的浮現了一副小橋流水人家的畫麵,寧靜致遠。

李君然來到這裏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場景:她,亭中作畫;而他,起弦風雅。

以前不怎麽覺得,可是驀地看到這一幕後,他這才真正的生出一種天作之合的感覺。他們才是應該站在彼此身邊攜手的人,隻是在這樣的亂世裏,他們又能走多遠呢?

似乎有些討厭自己這種傷春悲秋,莫名的多愁善感,李君然想也沒想的就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然後這才幹咳一聲道:“那個……這裏有個人。”

對於李君然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方思遠隻當沒有聽見,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後,便繼續撥動著琴弦。而白汐景則是因為畫得太入神,壓根就沒察覺到李君然的到來。這兩個人這惱人的反應弄得李君然很是不爽,不禁踏了踏腳道:“媽的,老子好歹也是個神醫吧!是客人吧!哪裏有人這樣對待客人的?”

方思遠聞言這才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哦?你說什麽?”

“我說客人!”

“那是什麽東西。”方思遠沒有表情的說道,嗆得李君然麵色驀地鐵青。平常人確實經常被李君然嗆得說不出話來,可是李君然卻是有著方思遠這麽一個克星,他就是拿他完全沒有一點辦法。

“你……虧老子幫你耍了那葉凜兩回,你就這麽回報老子的?”李君然很不滿意,後果很嚴重。

似乎對李君然這句話很有興趣,方思遠這才停下了撫琴,轉過身看著李君然將原委問了一遍,聽完以後,英俊的麵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道:“你居然去了趙家,趙家也是那麽好進的?”

“嗬,剛好趙家三夫人欠了老子一個人情,老子討杯茶喝怎麽了?”

方思遠聞言眼睛微微一眯,不得不說李君然這次確然幫了他們大忙了,想必葉凜一定會前去詢問他們和李君然說了什麽,就算他們說實話說李君然隻是討口茶喝,想必葉凜也不會相信吧?隻要葉凜開始懷疑趙家,他們的計謀就算成功了。

“那麽,婚約呢?”

“自然幫你辦妥了,隻是葉凜那小子貌似不會這麽簡單就放棄的。這下,我答應的三件事情可都辦完了,以後有事別找老子,沒事更別找老子了!老子對你們這些算計心機什麽的最討厭了。”李君然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不禁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