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郭聖通一行次日便離了龜城,往雒陽疾行而去。
那馬車,自然便是留給了帝後二人,其餘之人,皆騎馬隨行,一路避開官道,隻選僻靜荒野而走。雖也會遇到幾個人煙,但比起官道而言,便安全太多了。
其實,這同蜀地的地形,以及如今的氣候有相當大的關係。
蜀地多丘陵,就算是善路者,也不一定能在這錯綜複雜的路中找到正確的一條。但這對於郭聖通一行,卻是極大的優勢:郭況的地圖十分詳盡,阿鄭在野外生存的經驗十分充足。且如今不需要再進城池去打探消息,所有食物補充好之後,隻在沿路雪地中,再隨時收集補充即可。藥材在龜城已然買足。一來二去,這從略陽郡到華山一帶,最不好走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可到了華山,他們原先的優勢也便無了。
此時已是陽春三月末,過了陳倉後,天已不再落雪,且時常放晴。及至渭南,雪早已融化殆盡,沿路人不僅多了起來,且開始換下了厚重的禦寒之衣。
這,都還是非官道上的情況。
華山不同於丘陵,若棄官道不走,便需翻山越嶺,這無疑要增添許多不必要的時間。莫說鄧禹等人不肯,就是郭聖通也不願意。於是眾人雖知這危險,卻仍是選了官道。
華山境內乃是隗囂的地盤,雖說隗囂前些時日,已將獨子隗純送至雒陽城中,以示誠服之心。可這畢竟人心難測,特別是隗囂這個反水了不知多少次的人。他連自己兄長叔叔都可以出賣,萬一,那隗純也隻是個推出來的靶子呢?
是故,一行人的心都懸空著:這華山,不好過啊!
在渭南時,他們已將馬車重新換成了牛車,換下來的馬,便交給了劉秀的親衛軍,讓其換下了幾匹老馬。須知,亂世之中,馬象征著的不僅是財富,還有地位。
雖不用馬拉車看上去稍微不那麽刺眼了些,可這一行人,還是十分引人矚目的。快到華山時,郭聖通邊讓阿鄭先行一步,騎馬前去探查前方是否有人再查進出之人。
果然,阿鄭折轉回來,帶回一條消息:“娘娘,前方有關卡。”
前方,便是進入華山的必經之路。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郭聖通,這些天下來,他們已經很習慣聽皇後娘娘的發號施令了。
“看來,隗囂果然還是和公孫述勾結在了一起。”郭聖通輕歎了聲,一時竟隱約覺得有些不安:那隗純難道真是個箭靶子?還是說,隗囂另有安排?如今的雒陽城,大司徒鄧禹,皇後郭聖通可都是‘病’了啊。
雖然她離開前便讓人給耿純去了信,已告知她與鄧禹齊齊離開了雒陽去接應劉秀一行之事。請耿純全權代管雒陽安危,可……
無論如何,須早回洛陽!好在隻要過了華山,再穿過弘農郡的三門峽,便能直入雒陽城了。而弘農郡處,如今應是祭遵將軍的地盤。
“仲華,況兒,你們進馬車來。”離開雒陽城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郭聖通多帶了一件平民女子的衣服。如今,便要勉強給劉秀換上。
“這……”鄧禹進了馬車,便看到郭聖通翻出一件女子裝束的衣服,他心頭頓生不妙之感。
郭況進來一看,頓時便猜中了。臉上浮出笑容來:“阿姐,叫我來做什麽?”
離開略陽郡的時候,郭聖通已同郭況說過心頭的想法和打算,如今雖還沒給劉秀吃那藥,不過看他受辱,他郭況也很高興便是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郭聖通看向鄧禹,“若你是公孫述,你會相信陛下居然穿了女子裝束嗎?”
鄧禹一愣:“可這婦人之妝……”
“那又怎麽了?明明這法子很好啊!”郭況道,“否則你要怎麽辦?等他們搜查到車裏,發現裏頭躺著個男子?還長得和陛下一樣?然後我們浴血殺出?我阿姐還有身孕呢。”
“可縱然如此,穿婦人裝束也太過……”鄧禹仍是猶豫。
“磨磨唧唧,不就是穿個婦人的衣服嗎?有什麽大不了的!”郭況一邊說一邊開始扒劉秀的衣服。
鄧禹連忙轉過臉去。
不過最後鄧禹還是上手和他一起幫劉秀換了衣服,隻是--
“阿姐,這衣服似乎窄短了些。”郭況道。
“湊合著穿上,你們把陛下抱好,做起來,我來給他梳頭。”
“什麽?”鄧禹震驚了,“豈非,要梳女子發飾?”
“當然啊!”郭況雖然也震驚了,但他卻立刻表現出理所當然的樣子,“你見過哪個女子穿女裝梳男人頭發的?”
“不僅要梳頭,還須得給陛下塗點胭脂水粉,”郭聖通亮了亮手中奇怪的東西,鄧禹認出,他們便是靠這東西讓容貌顯得相似的,“陛下長得太陽剛了。”
鄧禹瞬時臉色十分難看,此時,他反倒是慶幸劉秀毫無知覺了。
男子做婦人打扮,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兩軍交戰,一方掛免戰牌時,另一方為了激怒其摘下免戰牌,簡直什麽都做。這侮辱對方乃婦人之事,更是層出不窮。
如今,讓劉秀這個堂堂七尺男兒做婦人?大半,偏偏他鄧禹還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反駁。作為劉秀的心腹,鄧禹此時除了選擇閉上眼什麽都不看,別的也不能做了。
畢竟,郭況說的很有道理。
可……好吧,但願陛下男扮女裝的事永不泄露出去。這樣或可無事?
過了會兒,便聽郭聖通輕快地說了句:“大功告成。”
鄧禹沒忍住,轉頭看了一眼。隻見郭況懷中抱著一個中等偏上姿色的女子,那女子挽著一個鬆鬆的墜馬髻,臉色微微有些發黃,眼圈下頭,是熬夜許久之人方有的青黑之色,眉毛細細……等等!眉毛怎麽變柳葉眉了!
鄧禹睜大了眼:“陛下的眉毛……”
“你見過哪個姑娘有如此粗黑的眉毛?”郭聖通道,“自然是拔了。”
“什麽?”鄧禹大驚失色,腦海裏立刻浮現出劉秀身著龍袍,陽剛氣十足的臉上長著一雙彎彎柳葉眉的樣子來。
天哪!那真是太恐怖了!
“好了,你們下去,急著,臉色悲傷些,過關卡的時候,就說我們是渭南來的行商,因我的妻子忽然為對頭暗算險些滑胎,為了保全胎兒,如今隻能讓其昏睡。可渭南醫館大夫說,華山方能有救。”郭聖通板著臉說的十分認真。
郭況努力憋笑,而鄧禹的臉色已然鐵青一片了。
“娘娘,”鄧禹道,“為何一定要借口是滑胎?”
“因為,唯有這般,他們會因為避諱不能細查!”郭聖通正色道,“婦人之疾,他們焉敢細查?且,若不說滑胎又說什麽?花柳病?”
“胡鬧!”鄧禹聽了‘花柳病’三字險些躍起,“陛下豈是亂說的?”
郭況卻聽得十分爽快,點頭道:“鄧大人,別說了,我看阿姐這借口是再好不過的,便是如此吧。”
鄧禹在‘陛下要滑胎了’和‘陛下得了花柳病’之間無奈地選了前者:“雖我覺得不妥,但娘娘既然如此說了,禹唯有遵從。”
兩人出的馬車,便叫人加快速度往關卡而去。
郭聖通在馬車內,看著劉秀這張異常清秀憔悴的少婦臉龐笑了:“滑胎?嗬,你可還記得,曾幾何時,你的好華兒也讓我‘不小心’滑過?如今我思來,這樁樁件件,合該也讓你嚐嚐才對。”
半柱香後,郭聖通一行便至華山關卡。
“叫馬車上的人都下車!”一個軍士拿著長槍喊道。
郭聖通拉開車門,跳下車來,走上前去,有些生疏地往那人手中塞了把鐵錢:“這是我請兄弟們喝酒的,車裏還有一個是我內人,她身子不好,不能下車,我等急著去找華山的梅夫人。”
郭況立刻跟著上去:“這是我次兄,車裏頭的是我嫂嫂,我們是渭南城的人,做行商買賣的,嫂嫂有了身孕,但是兄弟你也知道,這行商嘛就容易有對頭。我嫂嫂便是遭了人的暗算。兄弟幾個能否開個方便之路?大兄,大兄……”
鄧禹無奈也隻能過來,他憋了半天,隻說了一句:“他們說的都對。”
那軍士收了錢,卻仍道:“我須得看一眼,確認下。”
郭聖通臉上立刻漏出些不虞之色來:“內子身子孱弱,且衣冠不整,如何能讓外人看?”
“次兄,次兄!”郭況忙勸道,“軍爺隻是看一眼,隻看一眼,咱們不是還急著去找梅夫人嗎?次兄……”
“說的好聽!”郭聖通臉色更加難看,“那是我的內子,豈能為外人看?”
那軍士心頭生疑:“必須看一眼方可。”
郭況又勸了幾句,郭聖通方悶悶不樂地任那軍士開了車門,伸著頭進去看了一眼。
“果然是個病婦,”那軍士說罷手一揮,“打開,讓他們進去!”
幾個守在柵欄跟前的軍士一聽,忙搬開了柵欄,讓郭聖通一行走了進去。
十二親衛一看,也鬆了口氣,正要進去時,忽然那軍士拍了一個親衛軍的肩膀:“兄弟,你的東西掉了。”
那親衛軍心頭正惴惴不安,見他伸手拍來,竟反手便將這軍士給摔倒在地。那倒地的軍士齜牙咧嘴一聲叫喚,剛剛藏起的鐵錢散落出來,他慌忙撿,忽然看到那親衛軍方才身上所掉落的木牌,他撿起來一看,驚叫道:“劉?!快攔住他們!”
郭聖通一行方過了柵欄,正欲慢慢走呢,聽到這樣一聲,她心知恐是已露行蹤,忙往猛抽牛臀,使其發怒,發足狂奔而去。
“抓住他們!”那些軍士一見,忙操刀發足追來。
“不好!”鄧禹大喊一聲。
隻見那牛車已然失去方向,猛然撞在了一旁的峭壁之上--
‘砰’
郭聖通危機之中,滾下牛車來,手仍牢牢護著腹部,卻一頭撞在了峭壁之上。
“阿姐!”郭況見此情景直嚇地魂飛魄散。
“將陛下救出,棄車行馬!”鄧禹當機立斷對鄧成道。複又看向郭況,見其呆如木雞,愣在馬上竟是半點兒動作也無。後追兵將至,他抽出劍來,格開伸到郭況身邊的長槍,喊那同樣呆愣的阿鄭:“護好你家郎君!”
他一個俯衝,右手拿劍扯韁,左臂一攬將郭聖通抱上馬背。
此時的鄧成已然來不及驚訝,隻抱著女裝的劉秀一夾馬腹,向前狂奔而去。
十二名親衛軍護在他的左右,阿鄭一看鄧禹等人皆前行了,隻有郭況仍在發呆,隻好朝著郭況的馬臀狠狠給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三次元中出了點事,明天可能晚上不能按時更新,大家最好別等我了。心累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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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漂漂の雯音~~”,灌溉營養液2014-12-16?02:0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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