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同人之惜花弄月
花弄月不愛吃雞，可今天她自己卻獨占了一盤子雞。
她把雞頭揪了下來，雞翅膀拔了下來，雞腿扯了下來。她把雞骨頭上的肉一塊塊剔下來扔到盤子裏，卻不拿起來吃。
她做這件事的時候一直在笑，她做這件事的時候很得意，很痛快。
她的動作很慢，而且很仔細。使你能清楚的看到每一個步驟，連雞骨頭碎裂的聲音都聽得很清晰。
因為她做這件事，本來就是要給別人看的。
她做這件事，自然是為了給另外一隻雞看的。
就是坐在她對麵的，陸小雞。
她拆解完燒雞以後，舔了舔指頭，得意的瞪著對麵的陸小鳳。
誰知道陸小鳳，也在瞪著她。
陸小鳳盯著她看會兒，又盯著西門吹雪看會兒，再回過頭來盯著她。如此反複，在他倆臉上流連穿梭。
花弄月瞪著他道：“陸小雞，你又想幹嘛？”
陸小鳳道：“我在想事。”
花弄月道：“什麽事？”
陸小鳳看著她，道：“我在想，一頭豬的事。”
花弄月笑道：“你在想一頭豬的事情？莫非這頭豬是你兄弟？”
陸小鳳搖搖頭，“他雖然不是我兄弟，卻是我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花弄月拍手道：“不錯不錯，陸小雞找頭豬做朋友，果然是絕配，天打雷劈的絕配。”
陸小鳳不以為然，笑笑道：“我這位豬朋友非常特別。”
花弄月道：“豬都很特別。”
陸小鳳道：“什麽特別？”
花弄月道：“跟你一樣，它們都特別懶。”
陸小鳳又搖頭道：“我雖然不敢說他勤快，可他起碼沒有我懶。”
花弄月道：“那它有什麽特別的？”
陸小鳳伸出手摸了摸鼻梁下那已經長出胡茬的地方，笑道：“他特別愛幹淨。”
花弄月挑眉道：“愛幹淨的豬倒是很少見。”
陸小鳳又道：“他還特別安靜。”
花弄月道：“豬圈裏的豬不搶食的時候，看上去都很安靜。”
陸小鳳道：“可他卻不同，他不住在豬圈裏。”
花弄月白眼道：“難道跟你一樣，四處遊蕩？”
陸小鳳道：“跟我不一樣，他有家。”
花弄月道：“它有家？”
陸小鳳道：“對，他住在家裏。”
花弄月道：“它家在哪？”
陸小鳳道：“他家在一個長滿鮮花的地方。”
花弄月道：“這頭豬到很會享受。”
陸小鳳道：“這頭豬當然會享受，他喝最好的酒，住最漂亮的房子，過著最舒服的日子。”
花弄月點點頭道：“這頭豬確實很特別。”
陸小鳳道：“這頭豬很特別，不過這都不是他最特別的地方。”
花弄月道：“它最特別的地方是什麽？”
陸小鳳道：“這頭豬最特別的地方，是他穿衣服。”
花弄月道“一頭穿著衣服的豬？”
陸小鳳道：“不錯，他不但穿著衣服，而且是最上等的衣服。”
花弄月道：“這有何稀奇，很多大戶人家也喜歡給小狗小貓穿上衣服的。”
陸小鳳道：“穿衣服沒什麽特別的，特別的是他隻穿一種衣服。”
花弄月問道：“什麽衣服？”
陸小鳳盯著她道：“白衣服，潔白如雪的衣服。”
花滿樓忍不出笑出了聲。
他的臉上一向帶著和煦的微笑，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但此刻，這位翩翩公子卻繃不住，肩頭亂顫，禁不住笑出聲來。
花滿樓在笑，有人卻沒有笑。
沒有笑的是誰？
沒有笑的是江南夜。
他若有所思的瞥了西門吹雪一眼，對陸小鳳道：“你的這位朋友雖然不是個啞巴，但卻很少說話，是不是？“
陸小鳳道：“是。“
江南夜道：“你的這位朋友臉雖然沒什麽毛病，但看上去冷冰冰的活像個僵屍，是不是？“
陸小鳳道：“是。“
江南夜道：“你的這位朋友雖然經常去替陌生人報仇，但他本人卻沒幾個朋友，是不是？“
陸小鳳道：“是。”
江南夜道：“你的這位朋友我也認識，是不是？”
陸小鳳似笑非笑，道：“應該是。”
江南夜道：“你的這位朋友現在就坐在這兒，是不是？”
陸小鳳點點頭，“沒錯。”
江南夜道：“你的這位朋友，莫不就是他？”
看著他手指的方向，陸小鳳終於憋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喊道：“沒錯沒錯，就是他。”
陸小鳳笑了，有人卻沒笑。
沒笑的是誰？
沒笑的是西門吹雪。
隻見他緩緩端起酒杯，抿唇淺飲。仿佛周遭的人都與他無關，仿佛身邊什麽都沒發生。
西門吹雪沒笑，江南夜卻笑了。
他雖然沒有像陸小鳳那樣開懷，但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我隻是不明白，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怎麽會變成頭豬？”
陸小鳳笑望著他，道：“你不明白？”
江南夜搖頭道：“不明白。”
陸小鳳道：“你不明白自然是因為沒有人告訴你。”
江南夜道：“告訴我什麽？”
陸小鳳道：“告訴你一句話。”
江南夜道：“一句話？”
陸小鳳道：“沒錯。”
江南夜道：“什麽話？”
陸小鳳突然不說了，他伸手撥了撥盤裏的雞肉，仿佛在猶豫不知道要吃那一塊。
陸小鳳不說，江南夜也不再問。
陸小鳳一定會說，江南夜又何須再問。
果然，陸小鳳挑起一塊雞肉扔進嘴裏，細嚼慢咽後，緩緩道：“這句話很簡單，這句話隻有十三個字。”
江南夜道：“什麽字？”
陸小鳳笑吟吟望著他，道：“我情願喜歡頭豬，也不會喜歡你。”
江南夜似是愣了愣，隨即卻已了然。
他當然明白了這就是那十三個字，他也知道了那頭豬是誰，至於……
“你想不想知道說這句話的人是誰？”
說話的自然仍是陸小鳳，他依舊笑盈盈的，看上去得意的很，驕傲的很，乖張的很。
可是他錯了。
世上就有這麽一個人，你永遠都比不上她得意，永遠都比不上她驕傲，更永遠都比不上她乖張。
花弄月已經沉默了半晌，可她不說話不代表她不會說話，她剛才不說話並不代表她現在也不說話。
所以她說話了。
她啪的一拍桌子，昂頭笑道：“這話是我說的，你有意見？”
這話是她說的，誰敢有意見？
陸小鳳無辜的笑了笑，卻沒回答。
因為花弄月根本沒在看著他，花弄月看的，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在幹什麽？
西門吹雪當然是在喝酒，他把酒杯再次緩緩舉到唇邊。
西門吹雪在幹什麽？
西門吹雪當然不是在喝酒，隻因他的杯中早就空空如也。
西門吹雪沒看桌前諸人，他的視線投向門外。
西門吹雪望著門外，於是，他看到了四個人。
?
峨眉四秀，就是四個人。
峨眉四秀不但是四個人，而且，還是四個很美的姑娘。不但容貌美，風姿也很美。
男人們湊在一起的時候，若叫他們不談論女人，絕對是件困難的事。
女人們在一起，若叫他們不談論男人，也絕不是件簡單的事。
峨眉四秀是四個女人，峨眉四秀要談論的，自然也是男人。
四個，非常優秀的男人。
車子已走了很久，石秀雪卻覺得越來越不舒服。因為她發覺車裏每個人都在盯著她，她原想裝作不知道，可我們都清楚，她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姑娘。所以她撅起嘴，忍不住問道：“你們老是盯著我幹什麽？難道我臉上長了花？”
她臉上當然沒有長花，其他三人聽聞此言，均都笑了起來。
她們雖然笑了，卻依然盯著她。
孫秀青道：“你臉上就算長了花，剛才也已被人家給摘走啦。”
她不待石秀雪回答，作勢看了其他人一眼，道：“奇怪的是，這丫頭平時總說隨便什麽花也沒有青菜好看，現在一開口啊，就是花呀花的，你們說，這是為什麽？”
石秀雪瞪了她一眼，朗聲道：“不為什麽，就因為他姓花。”
孫秀青撲哧一笑，道：“他？他是誰呀？”
石秀雪道：“他誰也不是，他是花滿樓。”
孫秀青道：“你怎麽連人家的名字都知道了？”
石秀雪道：“當然是因為他告訴我了。”
孫秀青道：“我怎麽沒聽見？”
石秀雪白他一眼，道：“我們說我們的話，為什麽一定要讓你聽見？何況，你那時的心裏，一定還在想著陸小鳳。”
孫秀青叫了起來，道：“我在想陸小鳳！誰說我在想陸小鳳？”
石秀雪道：“我說的我說的，人家坐在澡盆裏的時候，你眼睛就一直盯在他身上，我早就注意到了，你想賴也賴不掉。”
孫秀青又氣又笑，笑罵道：“你們看這丫頭是不是瘋了，滿嘴胡說八道。”
馬秀真悠然道：“這丫頭是有點瘋，隻不過你的眼睛也的確一直都盯在陸小鳳身上。”
石秀雪拍手笑道：“還是大師姐說了句公道話。”
孫秀青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歎了口氣，道：“她說的實在是公道話，隻不過有點酸味。”
馬秀真也瞪起了眼，道：“酸味？什麽酸味？”
孫秀青嬌笑道：“一種，跟醋差不多的酸味。”
馬秀真也叫了起來，道：“你難道說我在吃醋？”
孫秀青道：“我可沒有說，是你自己說的。”
她忍著笑，搶著又道：“人家都說陸小鳳多風流，多瀟灑，可是我今天看他坐在澡盆裏那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個瓜，呆瓜，比西門吹雪差多了。”
石秀雪吃驚道：“你說什麽？”
孫秀青道：“我是說，假如我要挑一個男人，我一定挑西門吹雪，那才是個真正有男人氣概的男人，十個陸小鳳也比不上。”
馬秀真卻哼道：“西門吹雪有什麽了不起的，簡直就是個活僵屍。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看上他。”
石秀雪奇道：“你沒看上他，那你看上誰了？”
孫秀青笑道：“還能是誰？沒說誰當然就是誰了。除了咱們第一公子江南夜，她還能看上誰？”
馬秀真道：“瞧你們的輕狂樣子，一輩子沒見過男人麽？”
孫秀青歎了口氣，道：“我們本來就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石秀雪眨著眼，道：“四個對四個，蘿卜白菜各有所愛，誰也別落下。”
葉秀珠靜默半晌，終紅著臉道：“你們瘋你們的，可別把我算上。”
石秀雪道：“怎麽能不把你算上？你先挑吧，江南夜、陸小鳳、西門吹雪，你看上哪個就分你哪個。”
孫秀青高聲道：“吆，你們瞧瞧，她倒是先把姓花的給摘出去啦。”
石秀雪道：“是又怎麽樣？我就是喜歡他。”
沒等孫秀青再調笑，葉秀珠卻道：“我看你們是真瘋了，這四個男人，何曾就歸你們分了麽？”
孫秀青道：“這四個男人，隨便那一個都不錯，怎麽我們就不能分了？”
馬秀真歎了口氣，道：“這四個男人，可能真的不歸我們分。”
石秀雪奇道：“那又是為什麽？”
葉秀珠盯她一眼，道：“難道你沒看見花弄月？”
花弄月追著江南夜跑的事情，江湖上人人都知道。
今晚看著江南夜對她的情形，卻也不似全無感情。
孫秀青望了望馬秀真，道：“看來，江南夜是不用想了。”
馬秀真苦笑道：“江南夜不行，你當西門吹雪就行了嗎？”
石秀雪瞪大了眼睛，道：“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麽？”
馬秀真道：“江湖傳聞，這半個月以來，他們兩人一直在一起。”
石秀雪道：“那也沒什麽，出門在外互相照應，哪能顧得了那麽多避諱？”
馬秀真道：“同行、同吃、同住，也不用避諱嗎？”
石秀雪長大了嘴巴，驚道：“難道他們已經……”
孫秀青咬咬嘴唇，恨聲道：“我不管他們是什麽關係，我喜歡他，本就與他跟誰在一起無關。”
葉秀珠道：“不是還有陸小鳳嗎？你又何必執著。”
孫秀青道：“你當陸小鳳就好嗎？他風流成性，女人會比西門吹雪少？”
石秀雪突然拍拍胸口，歎道：“還好還好，花滿樓就沒有這麽多桃花債。”
孫秀青斜睨她一眼道：“花滿樓花滿樓，你就知道他叫花滿樓，其他的還知道什麽？”
石秀雪反瞪道：“我知道他叫花滿樓就行了，還需要知道什麽？”
孫秀青道：“你可知道他家住哪裏，祖籍何方？你可知道他兄弟幾人，家中父母可還健在？說不定他是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或是家中帶罪的罪臣之後呢。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打算認定他啦？”
石秀雪待要反駁，卻被馬秀真揮手止住，她道：“我看他氣度不凡，難道跟江南花家有何幹係？”
孫秀青道：“花家六位公子，你可聽過花滿樓的名號？”
馬秀真道：“那也不一定，花弄月可是喚他七哥哥，若真如此，那他說不定還真是花家公子。”
石秀雪忽然嚷道：“我不管我不管，管他是江南花家還是江北花家的，我喜歡的就是花滿樓，才不管他是誰家的人呢，你們不用討論不用發愁更不用惦記啦。”
馬秀真失笑道：“瞧你這個不知羞的丫頭，還沒怎麽樣呢，你倒先把人給護起來啦。”
孫秀青也笑道：“原來我們四人中，倒是你最急著出嫁。現在我們是不是就要改口叫花夫人啦？”
石秀雪跺跺腳，嗔道：“你們就笑吧笑吧，我就是喜歡他，才不怕你們笑哪。”
其他三人聽聞，笑得更加大聲。
石秀雪撅撅嘴，突然轉身跑了起來。
“喂，你要去哪？”
“去個地方。”
“去什麽地方？”
“去沒有你們三個的地方。”
馬秀真三人相視一笑，也跟著狂奔了起來。
“你們三人跟來做什麽？”
“我們三人跟來自然是要看著你。”
“看我做什麽？”
“看你怎麽把我們甩了，自己偷偷去見花滿樓。”
“哼，我就算去見花滿樓，也要光明正大的去，哪用得著偷偷摸摸？”
“好，那我們就跟著你光明正大的去看花滿樓。”
四人相顧無言，均都大笑起來。
年輕美貌的姑娘在一起，總是充滿了歡樂。
年輕美貌的姑娘一起笑，連這空氣聞起來都是令人舒暢的。
生命，始終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