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沐浴(下)
夜深人靜,荒郊野嶺。
說它靜,是因為三更半夜,四下裏並無一點聲音。
說它荒,是因為地處偏僻,四周圍不見半個人影。
真的沒有聲音嗎?
當然有。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這空曠的山嶺下驟然響了起來。
真的沒有人嗎?
當然也有。
馬匹來的快,停的也快。
二十四匹快馬上,躍下二十四個人來。
二十四個,身著黑色勁裝的漢子。
這二十四個人並沒有說一句話,因為他們是來辦事的,不是來說話的。
他們不用說話,是因為太熟悉這件事情,仿佛從小就在做這件事情,彼此根本不用言語交流。
那,他們是來幹什麽的?
“喂,那邊那根樁子再靠外一些,再外一些,搭小了怎麽盛的下?”
“還有那個頂子,那個頂子,高一點嘛,這樣才敞亮。”
“哎哎,那個大個兒,說你哪就是你,告訴下一撥來的,別忘了多帶一個桶哈,我要香杉木的。”
“哦對了對了,還有,花瓣要梨花的,太濃的我聞不慣。”
“再去前邊鎮上給我買身衣服,我要紅色的,上上下下都是紅色的。”
“喂,我說的你都記下了沒有啊?你是啞巴嗎?怎麽也不回話?”
這被稱作高個兒的人當然不是啞巴,但他也不會回話。
他不回話,是因為西門吹雪沒發話。
西門吹雪沒發話,那說話的又是誰?
西門吹雪沒發話,說話的自然是花弄月。
花弄月在幹嗎?
花弄月自然是在笑,那雙笑眼在這深沉的夜色裏,愈發的明亮。
“唉,看來要你幫忙才行哪。”
花弄月沒打算聽到答話,但她也不是在自言自語。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的是西門吹雪。
她看著西門吹雪的時候不光說話,她看著西門吹雪的時候,手也抬了起來。
兩隻手,舉到麵前,平伸出去。
兩隻手,張開十指,抓住了一塊布。
兩隻手,扯住這塊布,輕輕的,搖了一搖。
這當然不是一塊普通的布,這是一塊白布。
這當然不是一塊普通的白布,這塊白布,屬於西門吹雪。
這塊白布在西門吹雪的衣服上,這塊白布就是西門吹雪的袖子。
四周靜了下來。
如果忽略二十幾個人加二十幾匹馬的呼吸聲,四周本來也沒什麽聲音。
可是現在,卻是靜得嚇人。
因為有二十四雙眼睛,都在盯著這塊白布。
這塊白布自然還在西門吹雪身上,所以這二十四個人,也是在盯著他。
西門吹雪說話了嗎?
西門吹雪當然沒有說話,事實上,他連動都沒有動。
他不動,別人卻動了。
動的是誰?
動的便是這二十四個大漢。
隻因西門吹雪無需動,隻因西門吹雪不動,便已回答了他們。
你見過誰敢扯西門吹雪的袖子?
你聽說過誰敢扯西門吹雪的袖子?
你想過有誰敢扯西門吹雪的袖子?
若西門吹雪不願意,那麵前這人此刻連個灰都剩不下了。
所以他們即刻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們當然要快,因為他們很忙。
要添置浴桶,要買梨花瓣,還要置辦整套衣服。
所以他們都走了,霎時間,一個也不剩。
西門吹雪真的沒有動嗎?
其實,他動了。
雖然那動作很細小,很細微,微小到二十四個大漢俱都沒有看到。
但是花弄月看到了,確切的說,是感受到了。
在扯動袖子的那一刻,西門吹雪的背,僵住了。
世上有什麽事,能讓西門吹雪僵立不動嗎?
答案是,沒有。
所以,她的笑意更濃了。
?
人去得快,回來的也快。
去的時候是二十四匹馬,回來的時候是一輛車。
一輛,馬車。
車上跳下來八個大漢,跟前邊的一樣,也是黑衣勁裝。
但他們不是來搭帳篷的,他們是來挑東西的。
他們挑的是四根擔挑,擔挑上是兩個大桶,兩個,冒著白白熱氣的大桶。
這兩個大桶自然送進了帳篷裏。
這八個黑衣大漢自然也上了車拍馬而去。
遠處,卻又駛來一輛馬車。
趕車的馬夫也是黑衣勁裝,車上下來的卻不再是大漢。
車上下來的是小姑娘,一共四個,嬌滴滴水靈靈的小姑娘。
馬車放下人後離去了,四個姑娘卻走進了帳篷。
轉眼間,帳篷裏便亮了起來。
“我說你怎麽舍得風姿綽約的老板娘,原來你喜歡的還是嬌滴滴的小姑娘。”
說這話的自然是花弄月,聽她說的自然是西門吹雪。
她又說道:“你還不進去?”
西門吹雪還是沒有回話,但他也沒有動。
花弄月在這兒,他怎麽進去?
花弄月還在這兒,西門吹雪當然不能進去。
西門吹雪不進去誰進去?
花弄月聳了聳肩膀,道:“你不進去,我可要進去了。”
說罷,她竟真的大搖大擺向帳篷裏走去。
“嘖嘖嘖,這帳篷裏可真是香。”
“嘖嘖嘖,浴巾也好香。”
“啊,連這水也是香的。”
“不過最香的呢,還要數你們四個滑嫩嫩的大姑娘了。”
這話從帳篷裏傳來,說這話的自然是花弄月。
花弄月在帳篷裏,西門吹雪卻仍站在帳篷外。
他的人一動不動,他的眼睛也是一動不動。
他的眼睛自然是一動不動的望著帳篷。
帳篷布其白如雪,跟西門吹雪身上的衣服一樣雪白。
雪白的布映著篷裏火光,幾近透明。
西門吹雪人雖在帳篷外,卻依然能看到花弄月已走到了桶邊。
“不過香噴噴的大姑娘嘛,可不是用來聞的,也不是用來看的。你們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嗎?”
四個姑娘皆福了一福,齊聲道:“奴婢們伺候姑娘寬衣沐浴。”
“哎不用了,”花弄月揮手止住四人,道:“脫衣服嘛,我還是習慣自己來。”
說罷,竟真的動手解起衣帶來。
“唉,這個腰帶最是勒人,先把你解下來。”
帳篷裏的人影抖手一揮,一條帶狀的事物已拋向了一個姑娘的懷中。
“奔波一路盡是灰塵,把外衣脫下來撣一撣。”
另一個姑娘接過花弄月褪下的外衣,兜手拍打起來。
“還有靴子靴子,跑了一路累死了,脫下來脫下來。”
一陣窸窣聲後,一雙纖纖玉足露了出來,白如凝脂,圓潤光滑。
花弄月一件一件的脫著,一絲不苟。
西門吹雪靜靜的看著,一動不動。
西門吹雪確實沒動嗎?
他確實沒動。
他的人沒動,眼睛也沒動。
他靜靜的盯著這帳篷,就像這帳篷不是透明的,就像這帳篷裏站的不是個姑娘,就像這帳篷裏的姑娘根本不是在脫衣服。
西門吹雪沒動,花弄月卻動了。
花弄月本來就在動,她在脫衣服。
可現在,她卻動得更厲害了。
她不但身上動,嘴上動,眼睛也轉著動了動。
“下麵該脫哪了?”她問身邊四位女子。
“回姑娘話,下麵該脫裙子了。”四人俱都如實回答。
“好,就脫裙子。”
花弄月說脫裙子,自然就脫了裙子。
眨眼間,一條火紅的裙子已飛向了帳篷一角。
西門吹雪還是沒有動,他仿佛根本就不打算動。
難道他不是位君子?難道他不知道非禮勿視?難道,他不是個男人?
西門吹雪當然是位君子,他當然懂得非禮勿視,最重要的,他是個男人。
一個大男人,難道可以看著大姑娘脫裙子?
當然不可以。
所以西門吹雪根本沒有看那條火紅的裙子,更沒有看那雙筆直修長的腿,他看的,不過是一隻木桶,一隻冒著騰騰熱氣的木桶。
那木桶,正橫在他跟花弄月之間。
木桶不甚高,卻很寬。
這隻木桶,勘堪擋住了花弄月那露在空氣中的兩條腿。
帳篷外的人,自然什麽也看不見。
花弄月又說話了,她說:“你一定很失望,是不是?”
“不過你不用遺憾,你還有機會。”
“這下邊你雖然看不到,上邊你總是能看到的。”
上邊自然能看到,人人都看得到,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小衫。
西門吹雪也看得到。
“你猜,我裏麵穿了什麽?”
花弄月問的是西門吹雪,西門吹雪卻沒有答話。
想令西門吹雪回話,恐怕是件很難的事。
不過,花弄月並沒有在等他回答。
她笑著,眨眨眼道:“其實,我裏麵,什麽都沒有穿。”
花弄月會說謊嗎?
花弄月當然會說謊。
她曾答應過別人要乖乖回家去,她也曾答應過別人不再惹是生非,她更曾答應過別人一定會老老實實的跟著花滿樓。
可她現在依然在江湖上遊蕩,她所到之處依然會雞飛狗跳亂七八糟,她現在自然沒有跟著花滿樓,因為跟她在一起的,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依然沒有說話。
“你不相信?”
花弄月的笑意更濃,仿佛天下間在沒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情。
她說:“好,既然你不相信,我脫給你看好了。”
花弄月會說實話嗎?
她當然會。
她說想見江南夜,那就是想見江南夜。
她說不喜歡陸小鳳,那就是不喜歡陸小鳳。
她說西門吹雪不是凶手,西門吹雪自然就不是凶手。
她說要脫掉衣服,她會不會做?
她當然會做。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手便已經開始動了。
她的手撫上了腰間的細帶。
她的動作很快,手指輕輕一勾,那扣結便鬆了開來,腰間的細帶隨之飄落。
可她的動作雖快,有人卻比她更快。
誰會比她更快?
西門吹雪。
花弄月腰間係扣解開的那一霎那,西門吹雪便動了。
細帶緩緩飄落,小衫隨之褪下,露出細潤如脂瑩澈如玉的肌膚。
西門吹雪卻看不見,半點也看不見。
他看不見是因為他的背後,並沒有長眼睛。
他看不見隻因為細帶還未飄落時,他便已轉身。
轉身後,又是不動,一動也不動。
“哎呀,原來我記錯了。原來我這小衫裏,還穿了件褻衣。嘖嘖嘖,害你白激動一場,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說這話的語氣,確實充滿了失望,充滿了遺憾。
她說這話的語氣,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誰見過不好意思的人,會像她這般得意?
西門吹雪仍舊沒動,他沒動,卻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
把衣服丟個幹淨的花弄月,終於鑽進了水中。
“啊,跑了這麽多天路,洗個熱水澡,實在是太舒服了。”
木桶大小適中,熱水溫度適宜,泡著當然舒服。
“喂,小美人兒,你們叫什麽名字?”
“回姑娘,奴婢是詠琴、詠棋、知書、知畫。”
“哦,你們就是鎮上的琴棋書畫四個姑娘是不是?”
花弄月望了一眼帳篷外站的人,撇嘴道:“我道為什麽不肯隨我去,原來早就巴巴的把人接來了。”
接人的自然不是西門吹雪,接人的是那些黑衣大漢。
黑衣大漢自然不是衝著她四人去的,黑衣大漢要找的,是這方圓百裏最會伺候人的姑娘。
伺候人的方法有很多種,黑衣人卻隻要求他們最簡單的那種。
束發、更衣、修剪腳趾甲。
這些西門吹雪當然不會說。
西門吹雪不說話,花弄月卻說的越多,聲音越大。
她說:“詠琴姑娘嬌小玲瓏、楚楚動人,詠棋姑娘豐姿綽約、標致不凡,知書你是儀靜體閑、高雅大方,知畫姑娘卻是風姿盈立、窈窕無雙。四位姑娘花容月貌,各有風采各有擅場。隻可惜啊,可惜。”
四人忍不住問道:“可惜什麽?”
花弄月瞥了帳外一眼,道:“可惜呀,有人聽得到,想得到,卻偏偏就是看不到。你們說,是不是很可惜,可惜得很?”
詠琴垂首嬌笑,問道:“那人為何聽得到,想得到,卻看不到?”
花弄月道:“他聽得到,是因為嘴巴長在我身上。他想得到,是因為腦袋長在他身上。至於為什麽看不到嘛,那當然是因為他進不來。”
詠棋道:“他為何進不來,難道腿沒長在他身上?”
花弄月道:“腿當然長在他身上,但他卻不肯進來。他不進來,是因為我在這兒。”
知畫眨了眨眼,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他怕姑娘,所以不敢進來。”
“不對,不對”,花弄月搖了搖頭道:“他當然不是怕我,他之所以不肯進來,隻是因為他不想看見我。”
知書瞪大眼睛,奇道:“不想看見你?”
花弄月將頭枕到桶沿上,似幽怨道:“唉,我若長成你們這般美貌,他又怎麽會不願見我?你們也知道,男人喜新厭舊好美惡醜,本就稀鬆平常。我生得這樣醜陋,他又怎麽肯進來?”
四位姑娘俱是一愣,皆張了口。
詠琴想說姑娘你何須此言,你冰肌玉骨皓潔無雙,哪個男人看見不迷了眼?
詠棋想說姑娘你無須自謙,你肩若削成,腰若約素,任誰見了無不讚歎?
知書本想說似姑娘這般纖纖玉手,似姑娘這般淩波玉足,誰人見了不傾心愛憐?
知畫卻是想說姑娘你這般仙姿妙態,若非你今日褪衣一現,我們還道是九天玄女下了凡。男人若是看了你這身段,誰還會在意你的臉?
她們本想了諸多說辭,此刻卻一句也沒說出口,因為她們已經說不出話。
她們說不出話,當然不是因為她們是啞巴。
這世上隻有兩種人說不出話,一種是啞巴,另一種就是死人。
但她們卻沒死。
她們不但沒死,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她們雖然沒死,卻依舊說不出話。
隻因她們的嘴巴現在都已張大,不但比眼睛要大,比顆雞蛋怕是也要大上許多。
她們瞪大眼睛看著帳篷門口,因為那裏站了一個人。
哪裏站的是誰?
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已進了帳篷,花弄月卻沒有動。
她不但身上沒動,連嘴巴也沒有動。
她一句話不說,隻笑吟吟的盯著西門吹雪。
花弄月沒說話,西門吹雪卻說了。
西門吹雪說了什麽?
西門吹雪隻說了兩個字:“出去。”
西門吹雪叫誰出去?
四位姑娘還在愣神間,花弄月卻興奮的叫了起來:“你叫我出去是不是?好,我馬上出去,現在就站起來出去。”
花弄月說要站起來,當然會站起來。
那木桶中的水麵上浮滿了梨花瓣,遮遮掩掩,本是什麽也看不見。
可花弄月抬手扶了桶沿,便真待站起來。
她若站起來,水麵也不過漫到腰際,還有什麽看不見?
西門吹雪偏過頭,寒冰般的表情似也有了裂縫。
他急忙道:“是叫她們出去。”
“哦。”
花弄月有些悻悻然,努了嘴揮手跟四位姑娘告別。
西門吹雪叫她們出去,她們當然得出去。
她們雖不知麵前站的是誰,卻也是極有眼力見的姑娘。
轉眼間,帳篷裏走了個幹幹淨淨。
隻餘下兩個人。
西門吹雪解下背負長劍,立到另一隻桶邊。
這方圓十裏內,再無別人。
方圓十裏內,便有一絲動靜,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方圓十裏內已無人,又何須握劍?
西門吹雪進帳篷,自然是為了洗澡。洗澡,自然要脫衣服。
西門吹雪把劍放下後,便開始脫衣服。
西門吹雪在脫衣服,花弄月在幹什麽?
西門吹雪在脫衣服,花弄月自然是在看。
她在看西門吹雪脫衣服?
不,她隻是在看浴桶裏的梨花瓣。
她從沒看過,比這更好看、更耐看、更值得看的梨花瓣。
難道梨花瓣不都長得一個模樣?
錯,梨花瓣當然不都一個模樣。
尤其是這盆桶中撒的梨花瓣,特別的好看。
這浴桶中的梨花瓣特別好看,隻因為周圍再無比它更好看事物。
花弄月不是沒見過西門吹雪不穿衣服。
她能見到西門吹雪不穿衣服,隻因她根本沒想到西門吹雪沒穿衣服。
上次在醉仙樓,她猜到屋裏的是西門吹雪,也知道西門吹雪在洗澡,卻沒想到他沒穿衣服。
洗澡當然不能穿衣服,可洗澡的人都是泡在盆裏的,像她現在這副模樣。
誰能想到當時沒穿衣服的西門吹雪站了起來?
花弄月沒料到,所以她有幸,見到了一/絲/不/掛的西門吹雪。
花弄月自認臉皮比城牆還厚,所以她若無其事,所以她火辣辣的盯著西門吹雪。
花弄月的臉皮真的比城牆還厚嗎?
當然不。
所以上次,她沒想到卻看了。這一次,她知道了卻不敢看。
她不敢看脫衣服的西門吹雪,自然隻好盯著眼前的梨花瓣。
這浴桶中的梨花瓣,當真是特別的好看。
耳畔窸窣聲後,嘩嘩的水聲傳來。
花弄月鬆了口氣,因為西門吹雪已坐入水中。
浴桶中的西門吹雪,跟她自己一樣,沒什麽不敢看的。
所以她的眼睛動了起來,她的眼睛動後,嘴巴也跟著動。她的嘴巴動,自然是因為她要說話。
她說:“喂,你把小姑娘趕走了,誰來給你擦背捏肩修指甲呢?”
“不如這樣,我過去幫你擦背捏肩,就當感謝你請我洗澡了,你說好不好?”
“你放心,我很擅長的,你也知道,我是最溫柔體貼賢良淑德的嘛!”
別人若聽了這句話,一定會大笑三天。
可西門吹雪沒有笑,他不但沒有笑,也沒有說話。
無人回答,花弄月卻毫不在意,她繼續說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當你同意了哦?”
“那,你既然同意了,我現在就過去咯?”
“好,我現在開始數一二三,等數完一二三,我就站起來。”
西門吹雪還是沒有回話,他不但沒有回話,眼睛也沒有轉動,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花弄月卻越發得意,她歡快的數道:“一。”
“二。”
“三。”
花弄月說到做到,她數完三,便毫無猶豫的站了起來。
她笑得肆意,她想別人一定不以為她真的會站起來。
這個別人,自然也包括了吃一塹長一智的西門吹雪。
所以,不可避免的,她對上了一雙眸子。
那雙眼眸裏有三分震驚,三分尷尬,還有三分慌亂。
西門吹雪也是別人,西門吹雪當然也沒有想到這次她真的會站起來。
所以,西門吹雪轉頭了。
西門吹雪轉頭,看得自然是花弄月。
花弄月站起身,對著的自然是西門吹雪。
於是,嘩一陣水聲,伴隨著尖叫的女聲:“啊,你怎麽真的轉頭啊……”
西門吹雪現在也很想叫,非常想。
他想說你怎麽真的站起來啊。
可是他沒有。
望著又縮回浴桶中,拍打著水麵掩飾尷尬跟羞意的姑娘,他隻說了七個字。
他說:“再鬧,臉就要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說花姑娘哎,西門大官人的反撲也不是你能承受得住噠~~╮(╯▽╰)╭ [
PS:小喬昨天辦了件很二的事,我把文放入存稿箱,但是忘記設置發表時間了......
昨天從後台看著評一個沒漲,收還掉了兩個很是傷心了一把,都米注意到這個問題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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