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王小玉和鍾淼一走，李小婉忽然更加尷尬了。
姚慕堇不以為然地笑，撩起李小婉耳側的頭發，不緊不慢地說：“跟你在一起，時間好像過的特別快。我喜歡和你消磨時間，在不需要工作的時候。”
“所以說，現在可不是好時候。”李小婉故作鎮定。
“我不這麽想。”姚慕堇笑得媚眼如絲，側過身子靜靜地盯著李小婉，輕輕地繼續說：“跟你在一的時候，都是好時候。”她一本正經地說情話，忠貞極了，仿佛全天下的有情人都沒有她來得有情有義。而這些話，倘若不是在辦公室裏說，也許還可以更加輕佻些。她瞧李小婉騰了紅霞的俏臉，臉上的笑容便越發漂亮了。
“你這麽好的口才，還是拿去應付記者吧！”李小婉嗔怪，心裏倒是高興的。姚慕堇的這張嘴像是抹了蜜糖，不單單說出來的話好聽，吻起來也是甜絲絲的。
一想到吻，李小婉的臉就紅透了。
記者會現場此時已經人滿為患，王秘書忙得團團轉，就見鍾淼拖著王小玉走了進來，急忙奔過去問：“姚總呢？”
“泡妞呢！”鍾淼沒好氣地說。
王秘書蹬了蹬眼睛，朝鍾淼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聲說：“鍾導別胡說，這兒記者那麽多！可不能給姚總惹麻煩！”他忠心耿耿地皺著眉，從上到下打量了遍鍾淼，目光最後停在了鍾淼和王小玉十指相扣的手上：“記者！注意記者！”
幸好現場太混亂，還沒有太多人注意到這個角落。
鍾淼訕訕地鬆開王小玉，既不舍又尷尬，嘴裏嘀咕道：“牽個手怎麽了？拍就拍，我又不是什麽大明星，大不了就亂寫幾句……”她轉頭瞧王小玉，就見對方臉蛋紅紅的也在瞧自己，不由地惡從膽邊生，立馬重重地又抓起了王小玉的小胖手，對王小玉說：“你怕不怕？反正我不怕！”
王小玉還沒來得及開口，王秘書就受不了了：“你們不怕，我怕啊！”
“怕什麽？”鍾淼沒說話，身後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姚總，你可算來了！”王秘書帶著哭腔喊。
隔著半扇門，裏頭是滿當當的記者，外頭立著姿態美好的姚慕堇和李小婉。姚慕堇笑著說話，手裏分明地握著李小婉的手。她彎眉問鍾淼怕什麽，像是個局外人，絲毫不因自己牽了李小婉而感到羞澀。倒是李小婉，站在姚慕堇旁邊，全身上下都是尷尬的。
“都進去吧！其他人安排好了嗎？別浪費時間。”姚慕堇大大方方地說，邊說邊要往招待室裏走。
“姚總……”王秘書淒淒慘慘地喊道，嗖地攔在了姚慕堇的身前：“您就這麽進去？裏麵可都是記者啊！這樣，不好吧？”
李小婉很想點頭，這樣的狀態真是一點都不好。她幾乎是被姚慕堇脅迫著拽出了總經理辦公室，爾後一路拽到了這裏。再往前走幾步，全天下就都會知道她和姚慕堇那些“不可告人”的私情了。她還不想被旁人曉得，但姚慕堇卻迫不及待地想要別人知道。
“有什麽不好？”姚慕堇明知故問。
“哪裏都不好！”李小婉厲聲道，扭著胳膊想要甩開姚慕堇的桎梏。
李小婉越是掙紮，姚慕堇捏得越重，兩人的距離越是顯出親密。如果這個時刻不幸被某個記者拍下來，王秘書認為發布會就沒有必要繼續了——誰還會去關注電影？
“姚總，您能不能別亂來……”王秘書勸道。
“我隻是牽了我喜歡人的手，這樣就叫亂來嗎？如果不被別人知道，偷偷摸摸的，我會擔心我喜歡的人跑掉的。”姚慕堇眨了眨眼睛，像是開玩笑般說：“況且，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我都不擔心，你們到底在擔心些什麽？”
姚慕堇這般正經地問，王秘書倒不知道要怎麽正經地回答了。
“別幼稚好不好！”李小婉蹙眉說。
“我沒有幼稚，”姚慕堇依舊是微笑，指尖輕輕地在李小婉的掌心掃過，繼續說道，“你陪在我身邊，我比較有真實感。就當為電影代言好了，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難道你對自己的形象沒有信心嗎？我對你有信心，對自己也有信心。我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她言之鑿鑿，沒有半點虛偽，幾乎是熱烈而忠誠的表白，讓李小婉的臉紅了又紅。而她自己倒格外冷靜，仿佛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沒有任何不妥。遮遮掩掩從來不是姚慕堇的風格。
招待會現場倏地安靜了幾秒，隨後是一陣尖叫和歡呼。
薑蘇安和卓沐辰被安排進了場，並排立在台上。閃光燈不停地亮起，將兩人照得異常光彩動人。兩張漂亮的臉上浮現著官方的笑容，朝著同樣的方向擺出親昵的姿勢。
“瞧，主角是她們。我們都是配角，不要太緊張了。”姚慕堇朝李小婉笑，將李小婉的手拉到唇邊輕輕地吻了吻，目不轉睛地盯著李小婉說：“一會兒你坐在台下等我，視線不準離開我。”
“幼稚！”李小婉白了眼姚慕堇。
“真幼稚！”鍾淼和王小玉異口同聲。
王秘書已經不想說話了，隻能在心裏直歎氣。
於是，姚慕堇挽著李小婉走進了會場。
意料之中的閃光燈哢哢亮起，像是要把會場擠爆了的尖叫叫李小婉想要逃走。但姚慕堇的步子是堅定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穩當，讓李小婉心裏的慌張找到了些微的安慰。她跟隨著姚慕堇，麵上保持著一貫的冷淡，步子也逐漸堅定，似乎有某種力量支撐著她，又或是姚慕堇的自信從容使周遭的注目變得可以接受起來。
李小婉的目光沒有從姚慕堇的身上移開。她望著身前的這個女人，有些怨她的幼稚可笑，又有些無奈。她不曾被人牽著走在眾目睽睽之下，經曆著無數雙眼睛的審視。這一天來得十分突然，李小婉沒有準備。也許，姚慕堇喜愛的就是她的手足無措。李小婉這般想，不由地彎起了嘴角。
兩雙高跟鞋，一前一後踏在大理石地麵上，響聲被呼聲淹沒。
“哇塞！好登對！”記者堆裏有人發出了呼聲。
姚慕堇依依不舍地鬆開李小婉，走上台中央，與薑蘇安和卓沐辰站在了一起，仿佛回應般，拿著話筒說：“大家是在說蘇安和沐辰很登對嗎？真是好眼力！今天的試鏡會非常成功，我們也尋找到了合適的女主角。”她說這話時，眼神停在李小婉身上。
記者的嗅覺自然非同一般，對著台上台下又是一頓狂拍。
“姚總，不談談您自己的事情嗎？”記者堆裏又發出了呼聲。
姚慕堇微笑著，看起來心情好極了：“我自己可沒有什麽好談的，該看到的，你們不是看到了嗎？今天是廣茂新電影的主角試鏡會，還勞煩各位以電影為主。瞧，千萬不要冷落了我們的女主角呀！”說完往後退了一步，將薑蘇安與卓沐辰讓到了台前。
“我有預感，這部電影絕對賣座！”鍾淼站在台下，眯著眼睛瞧台上的一雙人，哼哼唧唧：“就算我拍成個爛片，估計廣茂也能大賺一筆！姚慕堇也真是蠻拚的！搞不懂她來真的，還是玩假的！把我這個導演的風頭都搶完了！”
李小婉聽得心裏一緊，投向姚慕堇的目光倏地複雜起來。
“姚總，您剛才是為了電影走秀，還是……”記者堆裏再次發出呼聲。
姚慕堇笑而不答。燈光落在她的身上和眼裏，顯出別樣的光彩。她站在薑蘇安與卓沐辰的後麵，卻絲毫沒有被比下去。也許，無論站在哪裏，她都不擔心被比下去。此時此刻，她所擔心的是李小婉。
“姚總，您的女朋友很漂亮喲！”記者們開始起哄。
“她肯定不會承認的。”鍾淼接口說。
王小玉不解地問：“為什麽不承認？是她硬拉著小婉進來的呢！”
“作秀！作秀你懂不懂？小玉，你太單純！這個圈子很複雜，你不懂很正常。”鍾淼故作高深地說，搖頭晃腦，餘光瞟了眼旁邊的李小婉，佯裝咳嗽：“咳咳，也說不定……說不定的！”
“她要是敢欺負我們小婉，老娘弄死她！”王小玉說得咬牙切齒。
遠在台上的姚慕堇自然聽不到王小玉的這番話，她從容地笑，從容一手攬住薑蘇安，一手攬住卓沐辰，笑道：“我的女朋友們都很漂亮！”
記者們跟著笑起來，手裏的相機也沒閑著。
李小婉的臉上沒有笑容，顯得卓爾不群。姚慕堇在開玩笑，她自然聽得出來。重要的是，這個玩笑是因為要保護她，還是僅僅因為要宣傳電影。她了解姚慕堇的狂妄自負，而從那雙明亮的眼眸裏，李小婉感覺到過真摯。
“你生氣啦？”王小玉湊過來問。
“沒有。”李小婉搖搖頭。
“那你臉色這麽差？”王小玉不依不饒。
“難道現在我應該心情很好麽？”李小婉反問道。
王小玉不置可否，眨巴著她的大眼睛笑起來：“我們小婉真愛吃醋！”
連李小婉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是在吃醋。她在吃薑蘇安和卓沐辰的醋，又或者在吃莫安琪的醋，還是在吃單蔚然的醋。總之，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從開始那個可惡的試鏡會就已經不好了！更可惡的是，姚慕堇總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她恨姚慕堇，更恨自己。
台上的姚慕堇此時渾然不覺李小婉如此複雜的心情。
發布會進行的十分順利，在鍾淼被邀上去拍了幾組宣傳照後，很快就接近了尾聲。薑蘇安和卓沐辰一直極好地配合著，兩個人微笑的弧度很是相似，站在一個畫麵裏，頗有些姐妹花的意思。
記者們拍了又拍，個個臉泛紅光——電影是新聞，主角是新聞，製作人更是新聞。沒有比這些更好的新聞了。
李小婉注視著姚慕堇，從頭到尾。她說不清為什麽不能移開目光，不單是姚慕堇的叮囑。在心裏，仿佛有個小人在偷偷低語，偷偷地在說些盼望。她盼望姚慕堇給予些什麽，在這個眾目睽睽之下。
“今天的發布會到此結束，感謝各位的光臨。拜托各位筆下留情，多多捧場！”姚慕堇笑道，既官方又熟稔，末了忽地朝李小婉的方向眨了下眼睛，又拿起了話筒，好似自言自語：“還有件小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呢？”
正準備離場的記者們又是一陣**，個個都停住了腳步。
“我的女朋友，她確實很漂亮。”姚慕堇慢慢地說，難得的臉頰露了緋紅：“不過，我不喜歡她被別人拍。她的照片，還是留給我一個人拍就好了。希望大家多多愛護我，尊重我的私人生活。”
整個會場約莫愣了三秒，連李小婉都呆住了。
“姚總果然很利落！”
王小玉咂嘴評論，嗖地將眼神遞到了鍾淼的眼裏，輕聲哼哼：“瞧瞧人家，表個白都這麽高級！你該學學！哎呀，好羨慕小婉！”
鍾淼不屑地翻白眼，心裏暗罵姚慕堇高調無聊。
“親愛的，這部電影就當我送你的禮物。”姚慕堇說，目光灼灼地望著李小婉的方向。她不說她的女朋友在什麽方向，但那眼裏的熾烈早就暴露了一切。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什麽也不想掩藏。她喜歡的人是那麽的耀眼美好，藏起來就太沒有意思。
在人群的最後，站著單蔚然和路璃。
“你知道你和她的不同了嗎？”單蔚然抱著肩膀說。見路璃沒有回答，索性繼續說了下去：“你內斂的過分，她卻是張揚的。在有些時候，張揚其實是個優點。我不愛你的沉默寡言，小婉也不會愛的。”
路璃尋找不到李小婉，隻能望著台上的姚慕堇，整個兒仿佛陷入了沉思。她在思索著單蔚然的話，卻發現自己又徘徊在沉默寡言裏，不由地笑了起來：“我原來這麽不可愛，真是太不可愛了！對不起，蔚然。”
“姚總，您這表白好突然啊！”記者們紛紛調笑。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沒有什麽好突然的了。”姚慕堇一本正經地說，從未有過的真誠：“我確定我愛上了一個人，現在你們還感覺突然嗎？好了，別感慨突然了，祝福我就好。還有，記得不要亂寫，不然我會讓你們再次感覺到什麽叫突然的，嗯。”
姚慕堇會威脅人，真是一點也不突然。李小婉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