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用十分具有威嚴的語氣說出這句名言,這是司馬遷對孔子編纂出的《春秋》一書做的評價,在那個世道人心皆衰微,四處充斥著邪說與暴行的時代,人們從來不講道義與品性,臣子謀逆君主而弑君、孩子忤逆父親而弑父的現象隨處可見。

而孔子編纂《春秋》的目的就在於改變這一社會普遍現象而匡救時弊,盡管是以一己之力,也不願看著這世道如此混亂不堪下去。

或許連孔聖人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在當時違背社會主流情形的決定,竟然能影響一個國家、一個時代乃至一個文明的發展。

《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孔子將《春秋》一書看做他的第二次生命,所以從書中字裏行間滲透著他的思想與主張,這“義”字便充斥在書中的每一字每一句當中,可謂是微言而大義。

“人與獸的區別就在於獸隻有本性,而人有理性。如果一個人沒有道德與底線,那與禽獸也就沒有區別。我能教給你的東西有太多,但這取決於兩點,能不能聽的懂學的通在於你的努力,而教不教則在於我,如果你不能建立你的底線堅持你的原則,那我教你再多隻會害了你。”

阿祖不知從哪拿出本《春秋》慢慢翻看起來說到。

“這《春秋》乃是孔聖人所編,關聖帝君一生熟讀《春秋》而又可倒背如流,關將軍如此義勇雙全,少不了自幼讀書的緣故。如果你能通讀完這本書,過了我的考驗,那我將會將所有你能學你想學的知識全部傳授於你。”

還沒等元傅柔激動的要去接阿祖的話便被他打斷。

“當然,一切的前提都在於你的品性如何。若是你讀不懂其中含義,就再去《左傳》,兩本搭配著看,對你隻會有益而無害。”

“今天說的這些已經夠多了,你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全部消化的過來,先自己慢慢想想吧,領悟這些話中所蘊含的道理。不要光被問題與困難幹擾情緒,悲傷難過流眼淚解決不了問題,想明白這些道理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所在。”

阿祖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後便緩緩轉身走去,元傅柔望著阿祖離去的背影,心中逐漸出現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形容不出來,隻是覺得……很溫暖,又很安心,是以前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那種有了避風港一般的安心

阿祖並不是沒有別的事情,隻是他省去別的時間來與元傅柔談話,每次給她一些指點,不需要太多,但要保證她一定能聽懂能思考明白,這才是最重要的。

況且話說回來,元氏家族中還有許多元氏後輩,他並不是隻有元傅柔一人需要去引導教育。

元傅柔拿起書左看看右看看,已經許久沒有摸過書的他倒顯的有些不適應,這麽粗略一算,也得有個兩三年沒怎麽認真看過書。

借著周圍恍惚的光線,元傅柔坐在池邊上從第一頁翻起,一字一句,一頁一篇的細細品讀著,旁邊的林子裏不時有鳥群略過,高高懸掛著的一彎月牙不僅為她帶來一絲光亮,同時也緊緊擁護住她。

隻是這書確實晦澀難懂,雖從小學文,但長久的沒學習之後再閱讀書籍已然有些許吃力,何況是如此典籍。

這次她沒有放棄,她看一字便記一字,看一行便記一行,步步為營紮實的讀完每一句話並且銘記於心中,細細的思考品味每一段曆史中的細節。

阿祖說過,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

看書更是如此,不能僅僅看其表麵,或是三心二意看完或是當個故事看過去,每一段曆史都蘊含著無數深刻的道理,沒有人會去一點一點講解這些道理,唯有自己看書,從其中總結經驗與道理才是途徑。

元傅柔在天空已經蒙蒙亮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這度過了一整晚,便迅速地趕回住處,路上卻又被石頭絆倒,轉身翻倒在旁邊的樹叢中,劃得滿臉滿臂都是傷痕,所幸是沒有深的傷口也沒有傷到眼睛和動脈等致命部位。

她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也顧不上臉上雙臂上火辣辣的疼痛,隻是繼續趕路。

到住處後阿祖看見她又是滿身的傷便拿出些藥膏塗在她各個傷口上,在阿祖眼裏看來,受這些見見血的傷也並非不是好事,不吃虧怎麽能長記性,多吃一吃這些能承擔的起後果的虧,遠比吃那些後果致命的虧要好太多。

元傅柔倒是也不嫌疼,塗上藥膏後就急匆匆跑回臥室裏打開燈繼續翻閱著,平日裏幾乎都是早早睡下的她,今晚的房間卻是燈火通明。

她許久沒有感受到過如此的有成就感,也許久沒有認可過自己,而這次阿祖簡簡單單的幾言幾語就已經開導了他,她不再沉浸在過去的傷痛中,起碼暫時沒有。

或許是現在元傅柔有著自己的目標與努力的方向,清晨她望著天邊漸漸升起的初日,雖然還會有些難受,那些曾經的一幕幕依舊會從眼前閃過,但很快便能被她自己壓製住這些想法,同時那些聲音也被她壓製住沒有再響起過。

直到雞鳴過後,她才緩緩躺回**,短暫的享受一下這久違的安寧。

不一會兒她便沉沉的睡去,枕頭左邊放著她形影不離的匕首,而右邊則蓋著那本《春秋》。

還沒有睡下的元家阿祖在路過元傅柔住所前看著房間裏照射出來的燈光,也明白這兩天她精力消耗的很大,但睡眠卻一直沒有得到充足的保障,心裏倒是也想讓她好好休息。

起碼這是近幾年以來,元傅柔第一次這麽認真安心的看一本書,阿祖也就不再去打擾她,這種連續性的思考最好還是不要去打斷,於是轉身默默地離開了這裏。

可阿祖剛離開沒幾分鍾,元傅柔就忽然驚醒,剛剛睡下兩個小時的她就已經做了無數個夢,雖然已然將夢境的內容忘卻,但是那般心有餘悸的感覺還是充斥在她的心頭。

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呼吸著,額間的的汗珠不斷從兩頰滴落。

看著窗外的其他人來來往往的在街上走著,她這才能安下心來。

在輾轉許久但依舊睡不著後,她便起來繼續坐在桌前閱讀著書籍……

而白翊這二人運勢就不如她這般好了。

當他們還在焦急地尋找著破解謎團的方法時,巨大的呼喊聲終於驚動了一戶人家。

隻是當麵前的院門被叩響緊接著打開時,他才發現有些許不太對勁的地方。

比如眼前開門的這男人,脖子直連到耳根的一幅鮮紅色的圖騰刺青。

雖然白翊初來乍到沒有認識這裏的全部友方,甚至連混個臉熟、有點印象這種程度都還遠不夠。

但是司馬朔在這裏待下的時間可不短,他們這邊的人有哪些,他可是能一個一個將他們的姓名都喊出來的。

況且眼前這人也不需要如此做排除法。

血色劊子手,元沈衝。

司馬朔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拉起白翊就趕忙向身後跑去。

如果說是在副本的中後期不方便動手的話,那隻是因為各自層出不窮的規則越來越多,所以對於參加人員的束縛和限製也越來越嚴。

但是就因為在副本前期,基本上所有人都沒有被太多規則束縛時,才是解決私仇的最佳時機。

二人雖然沒有私仇,但司馬朔可是牢牢記住臨近副本時,夏伯符與左語堂他們提醒的忠告。

況且這個元沈衝,也算是元家的主要戰力之一了。

以司馬朔與白翊二人目前的實力,還是不要去招惹為好。

所以當下去尋找友方的任務就變得更加迫切。

為了以防萬一不要再驚惹到元氏家族的其他人,他們便不再豁出命的去奔跑,而是始終留有一些體力去應對或許會到來的各種突**況。

並且呼喚的聲音也不再是扯著嗓子那般的音量。

可這樣的做法依舊有著很大的隱患。

就比如眼下二人走到十字路口時,前方的道路的盡頭卻緩緩又走出元沈衝的身影。

他們呼喚他人的聲音就好似給二人裝上了一個隨時能被周圍偵察到的定位器一般,總是實時暴露著他們的位置。

這也才讓元沈衝尋著聲音從他們麵前堵住去路。

“二位,這麽著急的離開,是為什麽啊?”

元沈衝緩緩接近二人,臉上的表情雖然已經在極力克製,但依舊露出那般癲狂興奮的神情。

“是不是需要幫助啊?那不如……就讓我來幫幫你們吧!”說著,他的步伐變得愈發急促,就連說話語氣音調都變得猙獰起來。

不等二人躲閃,元沈衝便立刻揮手,從掌心憑空抽出一團跳動著的血球,緊接著瞬間化為一柄行刑時使用的斷頭長刀,隨即猛然劈向司馬朔。

白翊隻感覺拽著自己的力量忽然間輕鬆許多。

等他回頭時才發現,司馬朔的右臂被剛才這一刀平齊斬下,滾燙的鮮血頓時濺滿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