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到京

本來已經站起身的柳珂一下癱坐在了椅子上,神情驚訝又欣喜。

自打將柳峰與柳明送出建業之後,她便再沒有見到他們了。

這大半年的時間,柳珂曆經磨難獨自走了過來,一聽到柳峰的聲音之後,滿心的委屈便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湧了出來,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此時,容茗早已衝出了門,站在了柳峰的跟前。

以前他們都在京城的時候,雖然彼此心裏都有意思,可是卻從來都沒有說出口。

尤其是容茗,在柳峰亡命天涯之後,才切膚的感到見不到柳峰竟然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生命裏已經不能沒有柳峰了。

剛剛聽到柳峰的聲音,她感到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幾個箭步便到了柳峰的跟前。

柳峰沒想到容茗會在這裏,乍一見到她嚇了一跳。

想想自己因為受烏蘭的刺激,在信裏跟容茗說的那些露骨的話,柳峰的臉一下便紅到了脖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容茗低頭站在柳峰的跟前,雙手拽著衣角,抬眼瞪了柳峰一眼,眼睛紅紅的道:“你還知道回來。”

柳峰鼓了鼓勇氣道:“我們也不能老是書信來往,我——”

他的話說到一半,容茗忽然便笑了,抬起頭道:“阿珂在裏麵等你呢,我們進去說吧。”

我們!

容茗很喜歡這兩個字。

不是“我”,現在是我們。

她率先跑進了房中,一進門正好看到柳珂擦著眼淚想出門迎接。

柳峰走了的時候,柳珂還沒有出懷,現在已經是大腹便便,

雖然柳峰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當見到柳珂的那一刻還是有些吃驚。

他見柳珂聽著一個大肚子站在門口等他,忙上前扶著柳珂的手臂道:“阿珂,你怎麽不在房中等我。”

他不敢看柳珂淚流滿麵的臉,他覺得慚愧無比,作為長兄,他做的太少了。

柳珂吸了一下鼻子,抬起袖子自己擦了擦眼淚,笑道:“兄長回來就好了,我便不用一個人麵對一切了。”

“這段日子你一直一個人,讓你受苦了,都是長兄的不是,以後你放心,你什麽都不用管,就隻管在家裏養著,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

柳峰將柳珂按在了椅子上, 見柳珂孕中依然沒有長胖,這說明她過得並沒有像信裏麵說的那樣好。

所以,他說此話的時候,聲音裏便帶了些鼻音。

容茗見他們一見麵便都紅著眼睛,柳珂更是淚如雨下,便上前打岔道:“誰說阿珂一直是一個人,這不還有我嗎?我一直在照顧阿珂呀,昨兒還剛剛替她出了氣。”

柳珂聽了此話忙向容茗擺手,示意她不要亂說,可是容茗的嘴快,等柳珂打完手勢,她也說完了。

“你給阿珂出什麽氣,誰欺負她了,快告訴我。”柳峰聽了此話之後,眉頭一皺,眼睛瞪得滾圓,一副要與人拚命的架勢。

此時,容茗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太莽撞了,所以當柳峰追著她問的時候,她便嚇得隻會搖頭,什麽也不敢說了。

柳峰見她不說話,上前握著她的手腕便拉到了一邊。

容茗隻覺自己的手腕上一暖,臉上剛剛退去的紅色,便由湧了上來。

“好阿茗,告訴我,是誰欺負阿珂了。”柳峰軟語求道。

喜歡的人盡在咫尺,說話的聲音輕細溫柔,容茗早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見問便將皇後如何為難柳珂的事情,便和盤托出了,“昨天被我逮到機會,將她胖揍了一頓,皇帝哥哥也沒有追究是誰打得她,不過就算是皇帝哥哥查出是我打的,我也不怕,反正打都打了。”

“石琇當了皇後,那你皇兄還——”柳峰一臉氣憤,可是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他看了看柳珂,隻為她不平。

容茗也知道柳峰下麵的話是什麽,一嘟嘴道:“其實,立石琇為後,並不是皇兄的意思,是母後和朝臣們定的,皇兄被他們逼得沒辦法才不理會此事的。”

不管怎麽說,容爍都是他的兄長,雖然他在柳珂的事情上理虧,可是還是不希望柳峰因此而恨他,否則,她夾在中間會很為難。

想到這裏,她接著解釋道:“自從石琇住進坤寧宮之後,皇兄還一次也沒有踏進坤寧宮呢,所以石琇的心裏才會有各種怨恨吧,不然也不會無故找阿珂的麻煩。”

她見柳峰麵上依然有怒色,便拉著他的衣襟道:“反正我已經給阿珂報仇了,你便不要生氣了,也不要再追究此事了好不好?”

柳峰還是第一次見到容茗做出這樣的小女兒狀。

自從他第一次見到容茗,她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今天這樣的她好像更可愛些。

柳峰沒忍住當著柳珂的麵,便伸手在她的頭上按了按,道:“好,我便看在你的麵子上不追究了。”

柳珂此時已經收了眼淚,笑著問道:“其實沒有兄長想的那樣嚴重,不過就是跪了跪,可是我一向心胸狹窄有仇必報,所以便拜托公主打了她一頓。”

說完她自己也笑了。

“我看到來信說兄長可能還要幾天才能到京城,怎麽今天便到了,是不是日夜趕路?”柳珂說完這話之後,便吩咐秋彤去給柳峰備茶水和飯食。

柳峰將肩上背著的一個小小的包裹放下,坐在了容茗的對麵,笑道:“本來我是坐馬車的,可是到了洛城之後,我歸心似箭,便命跟隨的人找了馬匹改騎馬了,留了車夫和一個隨從慢慢趕路,我給你們帶的東西大多都在車上,身上隻帶了很少一部分。”

容茗聽了此話之後,頓時兩眼放光,道:“也有我的嗎?”

柳峰衝她一笑道:“當然!我給你、阿珂、阿琀都帶了東西。”

容茗頓時喜上眉梢。

柳峰將包裹解開,先拿出了他給容茗挑的那個簪子。

容茗雖然是公主,可是她好動不好靜,而且還時常女扮男裝,對女子的飾品一向不是很熱衷。

平日裏就算是女裝出行,頭上也都是簡簡單單的,沒有什麽繁瑣的東西。

此時,她看到這個精致的頭簪,不由得眼睛直了,笑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東西還可以做的這樣精致好看。”

“公主,讓奴婢給您換上吧。”海瀾從小跟著容茗,容茗的心思從來也沒有瞞著她的。

柳峰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

不過她認為雖然容茗是公主,可是性子比男人還野,一星半點的男人還真降不住她,大約也沒有幾個男人願意娶一個像容茗這樣的妻子的。

她可謂為容茗的終身大事操碎了一個盡職盡責的奴婢的心,現在好容易有個人不嫌棄她們公主,自然要好好的促成。

容茗聽了海瀾的話之後,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海瀾高興的將容茗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換上了柳峰送的簪子,端詳了一下,讚道:“公主,換了這個簪子之後,您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真是太好看了,奴婢都不知道怎麽稱讚了。”

容茗信以為真,笑了笑道:“真的?”

海瀾點點頭道:“當然是真的,都有個女人的樣子了。”

容茗臉上的笑容一下收住了,狠狠的瞪了海瀾一眼。

忽然意識到柳峰還在場,忙又笑了,“這丫頭都被我慣壞了。”

轉過頭,背著柳峰,容茗衝海瀾做了一個威脅的神情。

海瀾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提提眉毛朝柳峰的方向看了看。

“回去在收拾你。”容茗隻用兩人可聞的聲音道。

她忘記了柳峰可也是習武之人,別說他們的距離這麽進,就是再遠一些,他也能盡收耳中。

隻聽柳峰“噗嗤”一聲笑了。

柳珂也跟著笑起來,房中的氣氛慢慢歡樂起來。

這是秋彤端了茶水進來,放在了柳峰的跟前。

“世子妃,廚房已經給舅爺做上飯了,一會兒便能端上來。”

柳珂點點頭,衝容茗道:“你今天要不要留下來吃完了飯再走?”

容茗本來是要回宮的,可是自打柳峰進門之後,她便沒有想過走的事。

此時聽了柳珂的話,正是瞌睡蟲遇到枕頭正中下懷了。

“好啊,反正我回去也沒有什麽事?”

海瀾見容茗打算留下來吃午飯,趕忙在她耳邊道:“公主殿下,我們出來的時候可是說好了回去陪太後用飯的,你若是在這裏吃飯,回去怎麽跟太後解釋?”

容茗此時才想起這件事,懊惱自己不該早起請安的時候答應母後回去吃飯,現在想在這裏多陪柳峰一會兒也不能夠了。

柳珂見容茗一臉的糾結,笑道:“現在兄長回來了,來日方長,你們以後見麵的日子可多了,今天兄長剛剛的回來,還是讓他好好休息,你先回去陪太後吧。”

雖然容茗覺得柳珂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還是有些不舍。

柳珂走到容茗的跟前,小聲在她的耳邊道:“難道你們就想一直這樣廝混下去,就沒有想過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你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怕是兄長早就上門提親了,偏偏你又是公主,這件事怕是要先過了太後和皇上的這兩關才是。”

柳珂的話說到了點子上,這也正是容茗最擔心的。

她的母後周氏是個門第觀念很強的人,以前柳家沒有出事的時候,他們怕是還有些希望,現在柳家這樣的狀況,太後一定不會答應的。

柳珂見容茗臉上麵露難色,忙道:“別泄氣,一定會有辦法的,今天便先回去吧,我也替你想一想。”

容茗知道柳珂的辦法多,忙點點頭:“你一定要給我想辦法。”

柳珂忙點點頭。

“我送你出門。”柳峰見容茗要走,顧不得喝茶,忙站起身相送。

柳峰送容茗回來之後,柳珂便急不可耐的拉著柳峰問容熠的情況。

事無巨細,甚至連每天容熠吃什麽喝什麽,每天什麽時候睡覺什麽時候起床都問的清清楚楚。

“女生外向,古語說的果然不錯。”柳峰講的口幹舌燥,忍不住對柳珂道,“告訴你,他們容家的人都鬼的很,你就不要為他擔心了,而且——”

柳峰差點就將木珠的事情脫口而出,還好他一下意識到了,趕緊住了口。

可是柳珂極為敏感,見柳峰說著說著忽然便住了口,收了臉上的笑容,故作生氣的樣子道:“而且什麽?兄長難道有什麽事情不便告訴我?是不是容熠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柳峰怕他們之間產生誤會,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他自從到了涼州之後,便整天冷著臉,無畏大當戶的女兒烏蘭還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大冰塊’,你想一個大冰塊誰喜歡啊。”

柳珂見柳峰上當了,輕笑道:“我又沒有問是不是有女孩喜歡他,即便是有我也不怕,隻要他心堅意堅,即便有再多的女孩喜歡他,又有什麽用?怕的是他自己守不住。”

“怎麽會,你放心就是了,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情,我可以給他擔保,不然我也不會這麽放心的將他自己扔在那裏呀。”柳峰聽了柳珂的話之後勸道。

“那你還瞞著我做什麽,你將剛才的事情告訴我,我又不會生氣。”柳珂揪出了剛才的話問道。

柳峰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事,告訴柳珂,說不定柳珂還能給容熠想想辦法。

他想到這裏之後便將木珠怎麽喜歡容熠,怎麽追求她,在馭馬節上如何引誘容熠的話便都告訴了柳珂。

他以為柳珂聽了肯定會生氣,沒想到柳珂臉上的神情始終都是淡淡的,沒有絲毫的起伏。

柳珂聽完了之後,道:“這是有人想利用木珠的死挑撥木托與容熠的關係,若是木珠死了,木托肯定會恨死容熠的,希望容熠能將木珠救活。”

柳峰瞪大眼睛道:“你們果然是夫妻啊,跟容熠說的一個意思,所以容熠在盡力的救治木珠,不知道現在木珠怎麽樣了。”

其實,在柳峰離開涼州的第三天,木珠便醒了過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