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即日進宮
恰巧，可能是因來的時辰甚久，站人群裏一位約六十多歲的老漢隔片刻就晃動了動身子。慕錦華察覺到，視線迅速穿過縫隙間下掃老漢微顫好動的寬碩褲腿，果不其然，若腰膝酸痛，正如老漢此時的症狀。
慕錦華走進人群內，步停老漢麵前親切喚道：“老伯”
“姑娘”，老漢垂下眼簾。
“來，給我”，從侍衛手中接過一盒六味地黃丸，慕錦華將送到老漢手裏笑了道：“這六味地黃丸是由熟地黃炒、山萸肉、幹山藥、澤瀉、牡丹皮、茯苓煉製而成。上為末，煉蜜為丸。對老伯的腰膝酸痛很是有功效，您每日隻需內服兩次，切記！定要空腹溫水化下三丸便可”
老漢用心聽著，緊抱藥盒千謝萬謝差點沒溢出淚來。
醫考科一到此結束，慕錦華的觀麵相識症狀贈藥材的本事，讓站旁的百姓們不得不刮目相看，欽佩的五體投地。
回到靜園，慕太醫還是沒忍住以笑臉相迎，在他看來，如若能順利過了科一，科二也就不是問題了。
“慕太醫”，慕錦華施禮，想請慕太醫指示科二。
“好！”，慕太醫爽快的答應，侍衛為慕錦華奉上醫冊。
翻開醫冊，白紙黑字入目：
婦，五十有三，體寬嗜膳寢。
忽晨不起，醒時，則神昏譫語，身熱煩躁。
持七七四九日，反少食厭藥，多夢心神不寧。
慕錦華合上醫冊開口道：“此病人需清熱開竅，化濁解毒。”
聽了，慕太醫覺得有理點頭示意慕錦華繼續說下去。
“生烏犀、生玳瑁、琥珀、朱砂、雄黃各一兩，牛黃一分、龍腦一分、麝香一分、安息香一兩半、酒浸，重湯煮令化，濾過滓，約取一兩淨，金銀箔各五十片。上藥丸如皂子大，人參湯下一丸，服即可。”
“好！”，慕太醫大笑，似甘拜下風稱讚：“慕姑娘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呐！遇題不慌不怠，此方劑被你道的甚是精妙絕奐，這是實實在在的用心啊！”
見慕太醫樂的合不攏嘴，又大番誇讚她，慕錦華心裏懸起的石頭總算安全著落了地，身子一鬆也跟著後麵甜甜一笑，忙施禮道：“小女多謝蘇大人和慕太醫抬愛，既然閨醫應試已完畢，小女回府靜候皇恩。”
“慕姑娘不必回府了”，蘇侍郎惜才適時阻道。
何意？慕錦華莫名有種按耐不住的驚喜，同時惦記著正等她回去的花汝綾。
果真，蘇侍郎接著道：“皇上聖明，早已備有旨意，應試通過的閨醫即日隨本官和慕太醫進宮任職。”
“這……”，蘇侍郎瞧慕錦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征詢問：“慕閨醫，你看如何？”
一聲“慕閨醫”將慕錦華從神思裏喚醒，想來那皇帝老爺子比她還急，是不是？慕錦華容上歉意的笑笑，心裏卻在暗暗揣測，難道是皇後病入膏肓了？
慕太醫見慕錦華遲遲不回個話，也急了道：“如今閨醫官職非你莫屬，慕閨醫若是即日不進宮，那就是抗旨不遵”
“慕太醫言重了”，慕錦華倒不曾想，剛剛還對她誇讚有加的慕太醫，翻起臉來如翻書，還真是快的鼻孔朝天不認人，罷了！
施禮謝恩，隻是，為花汝綾，慕錦華不得不懇求，“小女進宮之前，可否鬥膽請求二位大人允許小女回府一趟，與閨中姐姐道別？”
“嗯！去吧！”，蘇侍郎稍作思慮，又加了一句叮囑，“切記速去速回，申時靜園啟程，進宮不得延誤。”
還有兩個時辰想必見一麵足了，慕錦華借了靜園的馬車，事不宜遲盡快趕回了德安堂。
“汝綾姐，汝綾姐”
馬車前腳停在德安堂門口，慕錦華後腳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馬車，此刻風風火火俏皮欣喜的模樣，哪還見得在靜園裏溫淑爾雅的樣子，看的靜園下仆也是一愣愣的。
“汝綾姐”，慕錦華衝進了堂內，和掌櫃的笑過，便進了後堂，嘴裏不時喊著，硬是將花汝綾從丹香房裏喚了出來。
雙腳還沒站穩，就被慕錦華緊緊的擁抱住，花汝綾早有了譜，心知閨醫應試憑錦華的醫術通過不在話下，笑了道：“應試一過，不出三日，你就得進宮任職了，今晚，我們為你好好祝賀一番。”
“不了”，慕錦華放開花汝綾，容上滿滿的不舍道：“皇上有旨，閨醫應試一過，即日隨兩位大人進宮，我是特意趕回來與你道別，不知，這一走，何時才能再和姐姐相見。”
“傻丫頭”，花汝綾語氣裏帶著濃濃不舍，幫慕錦華扶正發髻上歪斜的荷蓮流蘇釵，微微一笑隨即風趣的慰道：“妹妹又不是入宮當妃子，出宮的機會還是有的，隻要我們姐妹的情誼在，不畏來日方長。”
經這樣一講，慕錦華才心寬了些。
晌午，由花汝綾親自下廚做了慕錦華平日裏最愛吃的菜肴。飯後，兩人相互叨叨絮絮愈說愈有說不完的話語。
不知不覺時辰到了未時，慕錦華在花汝綾的千叮呤萬囑咐和靜園老管家的目送下，踏上了進宮的馬車。
一路搖搖晃晃，命運最終還是將她帶到了眼前這座富麗堂皇、雕梁畫棟的皇宮前。可她不知，就算是小小無名閨醫，一旦步入了此道深不可測的宮門，日後，再回想夢裏那些受恩寵的日子，是多麽的可笑之極。
宮裏宏偉壯觀的宮殿，氣勢磅礴高高在上，讓人見了，也是覺得遙不可及。
慕錦華規規矩矩的緊跟在蘇侍郎和慕太醫身後，想著等會覲見皇帝老爺子時，心裏不免七上八下。
“喲！這不是在皇上麵前願效犬馬之勞，忠心耿耿的蘇侍郎和慕太醫嗎？”
忽然，一句陰陽怪氣的自問自答打斷了慕錦華七上八下的思緒，但她還算知趣，並沒抬頭，也不想知道來人說話的是何人。
蘇侍郎和慕太醫被點名，還不忘被對方暗諷了一番，也沒在意更不敢去在意，兩人鞠腰齊道：“見過大皇子。”
“嗯。”
一聽就知漫不經心的回應。
“蘇侍郎和慕太醫這是急著要上哪兒呀？”
又換了一人？本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問話，慕錦華聽了，卻感覺周身飄過了一股陰風。
哦，慕太醫垂首反應過來道：“回二皇子話，老臣和蘇大人正趕著回太醫院呢！”
為何是回太醫院？慕錦華蹙了眉琢磨。
該問的都一一回了，大皇子皇甫宸丙還是不肯就這樣輕易放過，細長的丹鳳眼瞥了一眼慕錦華頗有耐心，或可以說是為難，便饒有興趣的接著問：“身後的女子是何人？在宮裏隨意穿著自個衣服，這是違犯宮規的，難道二位大人也不知嗎？”
挑了慕錦華來質問，倒真問住了蘇侍郎和慕太醫，兩人支吾了片刻，嘴裏也沒蹦出一個字來。
二皇子皇甫宸楠小眼睛裏閃一絲精光，一副看好戲的姿態催道：“二位大人連話都不會說了？”
無論兩位皇子出語何意，蘇侍郎和慕太醫都不會將話放在心上自討苦吃，可扯進了剛剛進宮的慕閨醫，不放心上都不行，蘇侍郎微微抬起頭，眼神輕輕掃過靜靜站在大皇子二皇子身後器宇軒昂沉默寡言的青年，回道：“此女子……”
“舅舅和慕太醫帶宮外女子進宮，想必在父皇那裏已走過場，也定有他們的道理，兩位皇兄是幹大事的人，自然不用多花心思，在一位微不足道的女子身上細細過問，免得讓旁人看了笑話。”
明指了是舅舅，話風一轉站回兄弟位置，舅舅又變成了旁人，真是高明。
慕錦華對此人有了興趣，雖被說成微不足道，但字字句句在理，相比前兩人語勝刀鋒，這個聽著倒也中聽。
“哼！”皇甫宸丙厲色看了一眼得三皇弟說情的蘇侍郎和慕太醫，甩袖離去。
倒是皇甫宸楠笑了輕拍拍三皇子皇甫宸蘇的胸脯，若有所指的讚道：“皇弟不吭氣時沉默寡言，這一吭氣了還真是伶牙利嘴”，說完，勾嘴角也追了皇甫宸丙身後離去。
兩個討厭的家夥走了，慕錦華低垂的頭也是時候抬起見識見識三皇子是怎樣吭氣不吭氣兒的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