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見了鬼了!”蕭雲州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慕長離卻還是跟先前一樣的說法:“要真是見鬼那就好了。不過姚軒忽然消失,倒是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想——這地方的空間有一個錯層,姚軒此刻顯然已經進入到那個錯層的空間裏麵去了。至於那個錯層空間是以什麽形式來呈現,嗯,想象不出來。”
蕭雲州問她:“你指的什麽形式,是何意?”
慕長離說:“就是說空間裏麵是什麽樣的。這個想象空間就很大,錯層空間的可發揮性也很大。要看它最初形成的時候是以什麽形式形成的,比如說可以是一座皇宮,那麽裏麵就會有皇帝和皇後,有妃嬪,還有宮女太監,就跟真實的一樣。
再比如說,裏麵可以是一個山村,那麽出現在空間裏的人,就是適合生活在山村裏的。
之前元青說那位姑娘是莊戶人家,那山村這個猜想就比較接近了。”
她再想想,把範圍又縮小了些:“姚軒剛才的動作明顯是在拍門,所以很有可能是一戶人家,農戶人家!”
慕長離覺得自己猜對了,“如果是一戶人家的話,那裏麵的人應該不多,成分也更簡單。
‘孩子’入‘狼窩’之後,我們施救起來也會更容易。”
蕭雲州聽到這裏問了句:“不上前嗎?我挺想去前麵看看的。”
慕長離卻依然搖頭,“不行,現在過去,就破了這個局了。
我們等到子時,如果子時之前姚軒不出來,那麽他有可能今晚要留宿。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他與對方決裂,繼而被困在裏麵,再也出不來了。”
蕭雲州皺皺眉,“出不來,那就要破局了。”
“嗯。”慕長離有些慵懶模樣,“還有得等,真走到決裂的那一步,其實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因為隻有局中有變,才有破局的必要。
否則對方如果隻是勸姚軒上進,姚軒願意,姚家願意,錯層空間裏的人也不出來為禍蒼生,那似乎我們也沒有插手的必要。
隻有這個局開始生變,開始讓更多的人感受到它帶來的威脅,才需要破開。”
她往後靠了靠,靠進蕭雲州的懷裏。
他手臂收緊了些,低頭問她:“冷不冷?”
她搖頭,“不冷。”
他不放心,把她左袖擼起來一些,看小臂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剩下沒有愈合的地方也結著痂,沒有再繃開的跡象,這才放了心。
慕長離把袖子放下來,手往回縮縮,“不用總擔心我這個傷,沒事的。倒是你要想一想,快過年了,那天我聽鍾齊說,每年的除夕宮裏都要辦宴。
以前你在西關也就罷了,今年就在京城,要不要進宮?”
他沒直接答,而是反問:“你想去嗎?你想去我們就去,你不想去,我們就在家自己守歲過年。”
慕長離想了想,實話實說:“我倒是有點想去。回京時間不長,但我感覺京中許多人都認得我母親。高夫人,姚太醫,皇後娘娘,他們見到我都會說一句話,就是我跟我母親很像。
我不知道這個像能像到什麽程度,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那位父親這麽多年一直標榜著他有多思念我母親,可是家裏卻連一幅母親的畫像都沒有。
我對我的母親沒有任何的印象,這一直是我的一個遺憾。
但遺憾的同時,我對於母親的死,態度也跟你對當年黎家出事一樣。
不管多少人說她是難產死的,我始終都堅信這裏麵一定另有隱情。”
蕭雲州明白了,小姑娘是想多接觸下京中人,多問問當年榮夫人的事情。
於是點了頭,“那咱們就去參加宮宴。”
慕長離笑笑,小聲說了句:“多謝。”
他聽見了,心裏不是很痛快,“咱們已經是夫妻了,同在一個屋簷下住著,還說謝作甚?”
她卻說:“該謝還是要謝的,西疆王殿下,我幫你破案,你也得謝我,咱們合作愉快。”
唐家小院兒。
姚軒的到來讓唐家人覺得有些意外,唐雪瑩甚至有些生氣。
她問姚軒:“你怎麽來了?你今日不應該在國子學嗎?你為什麽逃課?為什麽不讀書?”
說這話時,唐雪瑩整個人都是激動的,控製不住的那種激動,以至於身體都在顫抖。
眼中有憤怒的情緒衝眶而出,還有無限的失望,看得姚軒一下就愣住了。
他從未見過唐雪瑩這個樣子,就好像一下子把一個仙女打落凡間,有了人間的樣子。
他愣在原地,愣了好久,耳邊有唐叔唐嬸的聲音,但他完全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隻是看著唐雪瑩那憤怒中帶著點狠毒的模樣,陣陣心驚。
“我,我隻是,隻是想來看看你們。”姚軒結結巴巴地說話,隱瞞了慕元青說看到小院兒著火,看到唐雪瑩跑出去的事。
因為在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慕元青可能是騙他的。這院子根本沒有著火,最重要的是……唐雪瑩根本不可能走出這個小院兒。
“今早國子學的夥食出了問題,不少學生拉肚子,先生就放我們沒有事的人回了家。”他又撒了個謊。他從來不對唐雪瑩撒謊,可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麽,謊話一口一個。
唐雪瑩十分警惕,她眯著眼睛問姚軒:“你說的都是真的?”
姚軒點頭,“我沒必要騙你啊!”說完又補了句,“國子學那種地方出了這麽大的事,是不可能瞞得住的。你不信的話可以去京裏打聽打聽,不難打聽得到。”
聽他這樣說,唐雪瑩的情緒總算是恢複了正常。
隻見她鬆了口氣,對姚軒說:“我隻是怕你因為想見我,就不肯好好讀書了。
我怕自己耽誤了你,所以有點著急,沒,沒嚇著你吧?”
姚軒搖搖頭,“沒事,我明白你都是為了我好。”他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然後才看向身邊的唐叔唐嬸,臉上帶著抱歉地道,“因為國子學隻放了一天的假,晚上還要回去。所以我來得匆忙,也沒顧得上買什麽。空著手來,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唐叔這時已經是一臉的笑,聽他這話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哪能次次都讓你破費。你能想著來看看我們,我們已經很高興了。快,快到屋裏坐。”
唐嬸也跟著說:“熱了吧!咱們這裏熱,快進屋把外袍脫了。”
因為這句話,唐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唐嬸自覺失言,不敢再說了。
姚軒卻對這句話又上了心,心裏反複地琢磨起來,為什麽這裏這麽熱呢?
為什麽院子外頭是寒冬,可一進了這院子,就如同到了春天?
這個問題他之前也想過,可是那時的他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唐家人所有的奇怪之處,都被他自動忽略了。
這會兒仿佛是被唐雪瑩罵得醒了三分,一些從前沒有思考過的事情,在這一刻都被重新想了起來……